与大鸟共处
2022-05-30俞瞳
俞瞳
大千世界不光是人类的家园,与人们相处的还有各种动物。它们有的庞大、凶猛,有的弱小、温顺,有的与人非常亲近,有的拒人千里之外。但不管怎样,在广袤的大自然,在巍峨的山间,在茂密的森林,在湍急的河流,在汹涌的大海,在涓涓的小溪,在开满鲜花的田野和路边,都会看到动物与人和睦相处的景象。特别是那些可爱的鸟类,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跳的,人们欢迎它们、喜欢它们,并呵护它们。
候鸟保护区
早就听说离温哥华不远的三角洲有个候鸟保护区,五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和朋友驱车前往。
这处国家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三角洲兰德纳镇以西的威斯特汉岛上,占地约60公顷,离我住的地方只需半小时车程。对于土地辽阔的加拿大来说,就算是在家门口了。沿途一马平川,几乎没有遮挡,满眼是开阔的田地。走一段会发现一些各有特色的住宅,有的豪华气派不亚于城里的“大别墅”,有的简陋小巧,像是临时居所,还有的墙上爬满了青苔,屋顶黝黑,像是古宅城堡。民居的布局虽大相径庭,但家家户户门口都是大树高耸、鲜花怒放,一派生机盎然。这景象,或许也是候鸟们喜欢的。展翅高飞,周边的景物尽收眼底,我想,候鸟们傲视大地一定也愿意看到中意的景色。
保护区要提前预约,而且要购买门票。成年人5块加币,12岁以下及60岁以上者3块加币。有趣的是只有卖票的没有验票的,入口敞开着随意进出,全凭自觉。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只肥大的加拿大鹅站在路中央,歪着头看着迎面而来的观光者,嘴里“呀呀呀”地叫着,这是在讨食吃。购票处也卖投食,1块加币1包,许多人顺便买上几包,以便喂小动物。这只鹅显然懂得先入为主,就在进门处“拦截”,不然怎会吃得又肥又大呢。加拿大鹅攻击力很强,动辄发“脾气”,平时人们都躲着它们。而眼前的这只,非但不凶,脾气似乎很温柔。这边叫着讨不来食一点也不着急,转身再去找其他人。见多识广,脾气也得到了磨练,真怀疑这些大鹅以后还会不会“张牙舞爪”。
沿着林木茂盛的步道,开始进入保护区。这里是各类林鸟的栖息地。步道是为了方便人们进入岛屿观赏候鸟。如今的步道也是一景,路两旁是大片湿地和草地,长满了各种绿植,参天的松树、槐树、银杏树、流苏树、七叶树,以及木槿、苦草、短毛独活等,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各种鸟鸣声,恍如走进了神秘的原始森林般令人兴奋。步道两侧时而能见到浑浊的水,无法观测有多深,但这里的水资源很丰富,菲沙河和乔治亚湾有足够的水让这里常年保持湿润,而步道就建在海堤上。
不时传来“扑腾”的响声,或者一阵阵“呀呀”的叫声,原来是调皮的绿头鸭或加拿大鹅在相互追逐打闹,又或许是其他动物发出的声音。总之,走在步道上并不平静,毕竟这里是动物的世界。
保护区之所以有巨大的吸引力,是因为这里一年四季“莺歌燕舞”。据统计,每年大约有280种鸟类在此栖息、迁徙,是名副其实的候鸟中转基地。
春天,蜂鸟、燕子、水鸟和莺会大量出现,一些物种来往于北极、育空、阿拉斯加、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内陆和北部地区,经过此地休息、补充,然后再奋力飞翔;夏天,鸭子、鹅、沙丘鹤、秧鸡、鹪鹩等湿地物种频频亮相,小鸭子、小鹅以及其他雏鸟要孵化和发育,因此这个季节特别重要,还有一些成年水禽要换羽,海鸟从北极筑巢区向南迁徙也在此时开始;秋天,水禽向南迁徙,成千上万的鸭子在此时迁徙到保护区水域,来自俄罗斯菲兰格尔岛的小雪雁此刻会从天而降,在此过冬;冬天,绿头鸭、黑顶山雀、猫头鹰、大雕鸮、棕榈鬼鸮、仓鸮、杂色鸫、旅鸫等森林鸟类会增多,成群的西鹬也加入进来,一时间这里简直成了鸟类相聚的大舞台。
遗憾的是,我踏入此地时正是“淡季”,看到最多的是加拿大鹅、绿头鸭,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小鸟。10月以及冬季数百万候鸟飞经太平洋的壮观景色,只能从介绍中欣赏。不过登上数十米高的湿地观察塔举目远眺,想象着成千上万雪雁漫天飞舞几可蔽日的场面,别有一番滋味。
保护区全称“瑞弗尔岛候鸟保护区”。其中“瑞弗尔”是人名,他在1927年买下这座小岛,把它建成家族的度假岛屿。上世纪60年代,他的儿子把这块土地租借给卑诗省水鸟协会,建成一个鸟类保护区。后来瑞弗尔的家族以半卖半捐赠的方式,把这块土地转让给了联邦政府,但条件是该岛屿必须继续用作鸟类保护区,同时必须仍以瑞弗尔的名字命名。
漫步在保护区,看着那些与人和谐相处的各种鸟类,心情格外舒畅。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期求的不就是和和睦睦、你尊我爱的美好幸福生活吗?怪不得如此之多的人都愿意前往,原来心中都有理想和憧憬啊!
加拿大鹅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顺着开满鲜花的小区内路,我来到高尔夫球场。这个小区很有意思也很有特点,南北两侧是满目绿荫的高尔夫球场,由东向西是居民住宅。正所谓“球滚绿茵,宅中观赛”。
绿茵茵的球场里分布着四五处水塘,有的还设有喷泉。水,不太清澈,缓缓而动,涓涓而流,不知是自来水还是地下的天然水?水塘旁边长满了植物,参差不齐,高矮不一。有的早已翠绿,有的仍是一片枯黄。
几只喜鹊在树枝上鸣叫,叽叽喳喳,让绿地显得更有生机。略微向前便看到水塘边有一群“鸭”,步履蹒跚、慢条斯理,或在塘边觅食,或在水边驻足,或展翅像在“秀”双臂。之前在此见过绿头鸭,恩爱的“夫妻”成对,和睦的家庭子孙满堂,还有的在水中逍遥游弋,那美好的景象深深留在了脑海。这回再次见到这些可爱的小生灵,禁不住激动,加快了步伐。但疾走幾步后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因为发现那些伸着高高长颈的“鸭”,模样似乎跟以前见过的绿头鸭不一样:肥胖的身子呈棕色,脖子长又黑,像是戴了黑脖套,脸也是黑的,跟黑嘴巴混在一起,一片乌黑。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它的下巴是白的,在黑头黑脖的衬托下,特别明显。“鸭”似乎很警惕,听到脚步声,看到我缓缓走来,便又急又慌地向水塘走去,尤其是那两只大“鸭”,一看就是“父亲”角色,更是充满“敌意”,一边迈步缓慢后退,一边紧紧盯着我。
我是你们的朋友啊!我停住了脚步,在心里念叨。当初看到绿头鸭时,它们并没那么警觉,近在咫尺,依然悠闲自得。拍照、叫唤,甚至拍着巴掌取个好角度,她们都很配合。现在怎么了?一段时间不见,陌生了?疏遠了?还是变得“高傲”了?
“鸭”们大概读懂了我的疑问,似乎开始放松了警觉。那些原本下了水里的重新回到了岸上,躲进水塘旁杂草里的小“鸭”也露出了毛茸茸的身子。此时我看明白了,这是俩“家庭”,1个“八口之家”、1个“九口之家”。
大概看到我并无“恶”意,“鸭”们特别是那些小“鸭”,闷头在草坪上寻找起食物,并开始离开水塘走向了草坪深处。此时几个打高尔夫球的人就在附近,“鸭”们似乎并不在意,又像是根本不当回事,径直蹒跚而去,一边走一边低头寻觅,而那几位打球者似乎也视而不见,照打不误,真是一幅现实版的人与“鸭”和谐相处的画面,瞬间留在了我的心间,继而变成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直到离开,那两只对我“虎视眈眈”的大“鸭”,始终在看着我,尽管期间我表现得十分“友好”,甚至一度走到它们身边,蹲在地上近距离拍照,但大“鸭”那高高的脖颈一直挺立着,眼睛似乎一眨也不眨地“监视”着我,这种高度的防范态势,我还是第一次在温哥华见到。
后来得知,我遇到的并非是“鸭”,而是“鹅”,加拿大鹅,一种产自北美洲的野鹅,也叫加拿大黑雁。这是一种脾气很爆、攻击性很强的动物,尤其赶上繁殖季,带着幼鹅的加拿大鹅脾气会很不好,很容易发怒,不光让人吃够了苦头,连狗都会被它啄得头破血流。更玄乎的是,2009年美国航空公司的一个航班就是因为与一群加拿大鹅撞击,被迫降落在了哈德逊河上,这件事情后来还被改编成著名电影《萨利机长》。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喜欢加拿大鹅。上世纪50年代,加拿大鹅一度灭绝了,后来被研究者进行了人工繁育。结果这些在温室里生长的动物,丧失了祖先迁徙的技能,只能留在城市里生存繁衍。而它们尤其喜欢有草有水的地方,于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公园,包括高尔夫球场变成了它们完美的栖息地。
加拿大鹅走路一摇一摆十分可爱,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象征,是多少人的梦想与追求;它们成群结队特别是以一个个家庭群体出现,让许多人看着充满温暖与温馨。在加拿大,它们之所以有很高的“地位”,就是源自人们的喜爱——之所以流行一时的羽绒服会以“加拿大鹅”作为品牌,并不单是因为羽毛的质量,更是因为加拿大鹅在加拿大人心中的地位。
不过加拿大鹅也让人“头疼”,最诟病的是它们的粪便。国外媒体戏称“它们的粪便比脑子还大”。据计算,2只加拿大鹅1年能排出1吨粪便,简直太惊人了!但既便这样,也不能随便驱赶,更不要说猎杀了,惟一可以采取的就是“计划生育”,以此来控制它们数量。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矛盾,喜欢却又不乏烦恼,无奈之下只能以“遏制”做出平衡。其实骨子里还是舍不得,加拿大鹅就是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