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例痛风中医证候学调查研究分析

狄朋桃　王兴强　朱婉华　张玲　靖卫霞　张明　区培英　章丽萍　秦天楠　汪学良　赵钟文　董秋梅　镇东鑫　曹文萍　张丽秀　和智勇　李学英　胡俊桥　张国峰　曾慧　刘春丽　赵博　韦欧林　张娴　彭江云

【摘 要】目的：調查和分析当前痛风发病情况和中医证候分布规律。方法：收集2019年1月至2022年1月云南省中医医院、南通良春中医医院等23家医院的1017例痛风患者，分析痛风患者基本情况、中医证候分布规律，中医证候在年龄、病情分期、血脂、血尿酸等方面的分布情况。结果：湿热蕴结证是痛风患者主要的中医证候，占70.21%。湿热蕴结证、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均以急性期为主，分别占61.62%、54.65%、45.36%。脾虚湿阻证及肝肾阴虚证多见于间歇期及慢性期分别占46.81%和46.15%。不同证候年龄分布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1）;不同证候患者之间血尿酸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结论：痛风发病年龄呈现年轻化趋势，中医证候分布与患者年龄、部分伴发疾病和血尿酸水平存在明显差异;痛风不同时期、证候分布也不相同。可为痛风辨证论治、规范治疗提供参考依据。

【关键词】 痛风;中医证候;分布规律;流行病学;调查研究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TCM Syndromes of 1017 Cases of GoutDI Peng-tao，WANG Xing-qiang，ZHU Wan-hua，ZHANG Ling，JING Wei-xia，ZHANG Ming，QU Pei-ying，ZHANG Li-ping，QIN Tian-nan，WANG Xue-liang，ZHAO Zhong-wen，DONG Qiu-mei，ZHEN Dong-xin，CAO Wen-ping，ZHANG Li-xiu，HE Zhi-yong，LI Xue-ying，HU Jun-qiao，ZHANG Guo-feng，ZENG Hui，LIU Chun-li，ZHAO Bo，WEI Ou-lin，ZHANG Xian，PENG Jiang-yun

【ABSTRACT】Objective：To investigate and analyze the current incidence and TCM syndrome distribution of gout.Methods：1，017 patients with gout treated in 23 hospitals including Yunnan Provincial Hoso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Nantong Liangchun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rom January 2019 to January 2022 were collected to analyze the basic condition，the distribution law of TCM syndromes，and the distributions of TCM syndromes in age，disease stage，blood lipid and blood uric acid.Results：Dampness heat accumulation syndrome is the main TCM syndrome of gout patients，Accounting for 70.21%.Dampness heat accumulation syndrome，cold dampness obstruction syndrome and phlegm stasis obstruction syndrome are mainly in acute stage，61.62%，54.65%and 45.36% respectively.Spleen deficiency and dampness obstruction syndrome and liver and kidney yin deficiency syndrome are mostly in intermittent stage and chronic stage，46.81% and 46.15% respectively.The age distribution difference of different syndromes is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P < 0.05），and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blood uric acid level among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syndromes（P < 0.05）.Conclusion：The age of onset of gout shows a younger trend.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distribution of TCM syndromes and the age of patients，some concomitant diseases and the level of blood uric acid.The distribution of syndromes is also different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gout，which can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of gout and standardized treatment.

【Keywords】gout;TCM syndrome;distribution law;epidemiology;investigation and research

痛风（gout）是单钠尿酸盐沉积于骨关节、肾脏和皮下等部位引发的急、慢性炎症和组织损伤，与嘌呤代谢紊乱及（或）尿酸排泄减少导致的高尿酸血症直接相关[1]，炎性细胞因子（IL-1、IL-8、TNF-α）及相关信号通路、补体系统、免疫球蛋白、抗原递呈细胞的活化、中性粒细胞凋亡等已成为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发病机制的关键因子[2]。痛风主要表现为高尿酸血症（HUA），并伴有急性关节炎发作、痛风石形成、关节畸形和肾脏等脏器损害。其发病与2型糖尿病、高血压病、高脂血症等疾病密切相关[3]。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我国大众饮食习惯、饮食结构、生活方式发生明显变化，痛风的发病谱也出现显著变化，患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我国高尿酸血症人数已达1.2亿，其中痛风患者超过1700万，而且正以每年9.7%的年增长率迅速增加[4]，成为我国仅次于糖尿病的第二大代谢性疾病，由此给痛风的防治带来了巨大挑战。有必要开展当前痛风中医证候规律的相关研究，了解痛风在不同年龄、不同伴发疾病、不同时期等中医证候学分布情况，为痛风的辨证论治、防治提供决策依据。

1 临床资料

1.1 调查对象 病例来自云南省中医医院、南通良春中医医院、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内蒙古医科大学、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咸宁麻塘风湿病医院、柳州市中医医院、楚雄州中医院、罗平县中医院、保山市中医院、开远市中医院等23家医院，收集2019年1月至2022年1月符合调查病例纳入标准的痛风患者。

1.2 诊断标准 按照1977年美国风湿病学会痛风、高尿酸血症分类标准[5]。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西医诊断标准;②能够准确叙述自身情况者，回答真实可靠;③签署知情同意书，自愿接受调查者。

1.4 排除标准 ①继发性痛风患者;②合并精神病者;③调查者认为不宜进行此项研究者。

2 方 法

2.1 调查方法及内容 参与调查的医师经过统一培训。设置问卷调查表和二维码，通过手机端扫描二维码对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内容涉及6个方面：一般资料、个人史和家族史、临床资料、全身症状、一般症状、舌脉象。

2.2 中医证候分型方法 按照1994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6]，1995年卫生部发布的《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7]和《实用中医风湿病学》[8]，结合临床专科诊疗方案，制定痛风中医辨证分型标准。

2.2.1 湿热蕴结证 局部关节红肿热痛，发病急骤，病及一个或多个关节，多兼有发热、恶风、口渴、烦闷不安或头痛汗出，小便短黄，舌红，苔黄或黄腻，脉弦滑数。

2.2.2 脾虚湿阻证 无症状期，或仅有轻微的关节症状，或高尿酸血症，或见身困倦怠，头昏头晕，腰膝酸痛，纳食减少，脘腹胀闷，舌质淡胖或舌尖红，苔白或黄厚腻，脉细或弦滑等。

2.2.3 寒湿痹阻证 关节疼痛，肿胀不甚，局部不热，痛有定处，屈伸不利，或见皮下结节或痛风石，肌肤麻木不仁，舌质红，苔薄白或白腻，脉弦或濡缓。

2.2.4 痰瘀痹阻证 关节疼痛反复发作，日久不愈，时轻时重，或呈刺痛，固定不移，关节肿大，甚至强直畸形，屈伸不利，皮下结节，或皮色紫暗，舌质暗红，苔白，脉弦或沉涩。

2.2.5 肝肾阴虚证 关节疼痛，反复发作，日久不愈，时轻时重，甚或关节变形，屈伸不利，腰膝酸痛或足跟疼痛，五心烦热、双目干涩，口干喜饮，大便干结，尿赤，舌红，少苔，脉弦细或细数。

2.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以表示，假设检验采用t检验或方差分析;不符合正态分布，则以中位数及四分位数[M（P25，P75）]表示，假设检验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构成比表示，采用χ2检验。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 结 果

3.1 患者基本情况 此次调查共收回有效问卷调查表1017例。痛风患者年龄最小17岁，最大92岁，平均（52.20±15.60）岁，主要分布在30～70岁。以男性（93.41%）、汉族（82.90%）为主。文化程度偏低，47.50%的患者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体力劳动者（50.25%）和脑力劳动者（49.75%）比例相近。54.77%的患者有吸烟史。超过一半以上的患者（51.72%）有饮酒史。见表1。

3.2 证候分布及年龄分布情况 湿热蕴结证占70.21%，是本研究中痛风患者最常见的中医证型，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和脾虚湿阻证占比相近，分别为8.46%、9.54%和9.24%，肝肾阴虚证最少，仅占2.56%。见表2。

湿热蕴结证在30～70岁多见，寒湿痹阻证和痰瘀痹阻证主要分布在40～70岁，脾虚湿阻证主要分布在30岁以上，肝肾阴虚证以60岁及以上为主。

不同证型的年龄分布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 44.061，P = 0.001）。进一步两两比较，肝肾阴虚证患者间的年龄分布情況与湿热蕴结证、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脾虚湿阻证之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肝肾阴虚证多见于老年患者。寒湿痹阻证患者与脾虚湿阻证患者年龄分布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脾虚湿阻证低年龄段患者比例高于寒湿痹阻证。见表3。

3.3 痛风分期与证候分布情况 湿热蕴结证、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3种证候均以急性期为主，分别占61.62%、54.65%和45.36%。其中温热蕴结证伴痛风石形成占19.33%。寒湿痹阻证间歇期和慢性期伴痛风石形成分别为27.91%和16.28%。痰瘀痹阻证间歇期和慢性期伴痛风石形成分别为26.80%和23.71%。脾虚湿阻证多见于间歇期，占46.81%;其次为急性期和慢性期伴痛风石形成，分别为23.40%、25.53%。肝肾阴虚证常见于间歇期，占46.15%;其次为慢性期伴痛风石形成（26.92%）。见表4。

3.4 各中医证候伴发疾病情况 痛风5种证候伴发疾病以高血压病为主，分别占33.93%、36.00%、35.16%、30.95%和41.67%，其中湿热蕴结证伴发高脂血症和脂肪肝的比例为20.19%和17.61%。寒湿痹阻证伴发肾脏病和高脂血症的比例分别为17.33%和14.67%。痰瘀痹阻证伴发脂肪肝（18.68%）和肾脏病（17.58%）的比例相似。脾虚湿阻证伴发高脂血症和脂肪肝的比例相近，分别为17.86%和16.67%。肝肾阴虚证伴发糖尿病和肾脏病的比例分别为20.83%、16.67%。痰瘀痹阻证、脾虚湿阻证伴发心脏病的比例明显高于其他证候（P < 0.05）。其余伴发疾病在不同证候之间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5。

3.5 各中医证候与血脂关系 痛风不同证候与甘油三酯、总胆固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不同证候之间甘油三酯、总胆固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6。

3.6 各中医证候与血尿酸、血肌酐关系 不同证候痛风患者之间血尿酸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进一步两两比较发现，湿热蕴结证、痰瘀痹阻证患者的血尿酸明显高于寒湿痹阻证（P < 0.05）。而不同证候患者之间血肌酐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7。

4 讨 论

4.1 痛风发病情况 痛风又称“富贵病”“帝王病”，自古好发于高官贵族、富贵商贾阶层，是经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常见病，随着社会经济水平的提高，形成了许多不健康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其发病情况出现较大变化，不再是富贵达人的代名词。本次调查痛风患者年龄最小17岁，最大92岁，各年龄段均有患病者，提示痛风发病年龄越来越年轻化。男性患者占93.41%，是痛风患者主要群体。体力劳动者占一半以上（50.25%），51.72%有饮酒史。有259例（26.47%）患者发展为慢性期，伴有痛风石和痛风性肾病，致使病情、病因病机趋于错综复杂，治疗持久而棘手，成为痛风治疗的难点，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身心健康，造成沉重的社会和经济负担。

4.2 痛风中医证候分布 痛风病位在四肢关节，与肝脾肾密切相关。本病多因先天禀赋不足，伴饮食不节、劳倦，损伤脾肾阳气，阳气亏虚温化功能失常，使寒湿之邪偏盛，瘀浊阻滞;后天过食肥甘厚味，影响脾之运化，脾虚湿困，进一步加重了湿、热、痰、浊互结，或因外感六淫之邪阻于四肢关节筋骨，或过度劳倦，致使湿热浊毒凝聚于内，气血运行不畅而发病[9]。湿热蕴结证为痛风主要证候（70.21%），这与既往研究一致[10-11]，脾虚湿阻证亦不少见。若治疗过度或长期服用清热解毒、清热利湿等寒凉药物，损伤脾肾之阳，或年老体虚，阳气不足，“阳化气，阴成形”，湿邪从寒化，变生寒湿，痹阻血脉，表现为寒湿痹阻证。

患者常因痛风急性发作就诊，故本次研究收集门诊和住院患者，大多处于急性期，调查显示急性期痛风患者556例（56.67%），以湿热蕴结证、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3种证候为常见。急性期以关节肿痛为重要特征，责之于湿、热、瘀闭阻，不通则痛，治当以化湿通络为主，湿化络通，则肿消痛止。湿聚成痰，痰湿聚积，气滞血瘀，若痛风多年迁延不愈，则“久病多瘀”，痰湿瘀血互为阴邪而同气相求，痰瘀凝结于关节肌肉不散，见关节肿大、畸形;痰湿、痰瘀痹阻经络，心脉不畅，促进了痛风性心肌病发生，最终导致痛风石的形成，心脏、肾脏等重要脏器受累，关节肿痛也呈反复发作状态，故在慢性期痛风石形成，痛风性肾病期也可见湿热蕴结证、寒湿痹阻证、痰瘀痹阻证。《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年四十而阴气自半。”由于肝肾同源，随着年龄的增加，加之疾病消耗，后天脾胃生化不足，逐渐出现肝肾阴虚，故痛风肝肾阴虚证多见于老年患者。

高尿酸血症为痛风发病的内在基础，长期海鲜、豆制品、动物内脏、肉汤、啤酒等高嘌呤饮食可使体内血尿酸升高导致痛风急性发病，12年大样本的随访研究发现，摄入大量的海鲜能使痛风的发病风险增加51%[12]。此次调查各型痛风患者的血尿酸都明显升高，其中湿热蕴结证、痰瘀痹阻证患者的血尿酸明显高于寒湿痹阻证。而且，痛风作为代谢综合征的标志，亦伴有一种或多种与代谢有关的疾病，其中以高脂血症、高血压病、脂肪肝较为常见[13]。痛风患者伴发病的患病率高，发病年龄越小、病程越长、年龄越大或出现痛风石的痛风患者更容易出现伴发病[14]。

痛风中医证候分布与患者年龄、部分伴发疾病和血尿酸水平明显相关。在痛风的不同时期，证候也不尽相同。在临床中，为了提高痛风辨证论治准确度，除了四诊合参外，或四诊信息欠完善情况下，“有者求之，无者求之”，可结合患者年龄、血尿酸水平、疾病分期，从整体把握进行中医辨证，达到微观辨证与宏观辨证相结合，使中医辨证更确切。

参考文献

[1] 葛均波，徐永健，梅长林.内科学[M].8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3：856-858.

[2] 万春平，李兆福，徐翔峰，等.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免疫学发病机制研究进展[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2，1（4）：52-55.

[3] 关宝生，王艳秋，白雪，等.高尿酸血癥的危险因素[J].中国老年学杂志，2016，36（1）：69-70.

[4] 刘佳，李中宇.李中宇教授基于中医“治未病”思想指导高尿酸血症和痛风防治[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18，20（6）：120-122.

[5] WALLACE SL，ROBINSON H，MASI AT，et al.Preliminary criteria for 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acute arthritis of primary gout[J].Arthritis Rheum，1977，20（3）：895-900.

[6]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4：31-32.

[7] 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5：179-183.

[8] 路志正，焦树德.实用中医风湿病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6：658-668.

[9] 许飞，肖勇洪，周文强，等.中医对痛风的认识[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8，7（5）：62-64.

[10] 杨瑞宇，李兆福，李具宝，等.342例急性痛风性关节炎病例回顾性分析[J].光明中医，2013，28（8）：1569-1571.

[11] 谢静静，宁静，张燕英，等.深圳地区急性期痛风患者不同中医证型的临床特点分析[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9，8（6）：9-12.

[12] CHOI HK，ATKINSON K，KARLSONARLSON EW，et al.Purine-food，dairy and protein intake，and the risk of gout in men[J].N Engl J Med，2004，350（11）：1093-1103.

[13] 张先恒，刘健，周琴，等.痛风性关节炎患者脂代谢变化及其与免疫、炎症指标和血尿酸的相关性分析[J].风湿病与关节炎，2021，10（8）：1-5.

[14] 杨彦龙，王海霞，李小琴，等.痛风患者伴发病回顾性研究[J].重庆医学，2018，47（1）：26-28.

收稿日期：2022-03-15;修回日期：202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