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9833：西藏航空客机重庆偏出跑道起火事故前后

黄驰波　杨天智

5月12日，西藏航空公司一架飞机在重庆江北国际机场起飞时，偏出跑道后起火。

这是一条高原航线，从重庆飞往林芝，执飞的是空客A319机型。有乘客事后回忆称，起飞时听到异响，一两秒后飞机倾斜。民航西南局通报称，根据机组反映，飞机起飞过程中出现异常，按程序中断起飞，偏出跑道后发动机擦地起火，机上122人全部撤离，有36人擦伤扭伤。

国内三大航一名飞行员告诉南都、N视频记者，客机起飞前机长会做绕机检查，遇到需要中断起飞的情况“很罕见”。他同时指出，如果飞机带着起落架或轮子故障起飞，“回头再落地会更麻烦，损伤会更严重”。12日下午，西藏航空有限公司重庆营业部告诉南都记者，目前飞机上的轻伤旅客已安排在医院治疗，大部分乘客则安排到酒店住宿，会保障他们后续的出行安排，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乘客称起飞时听到异响，随后机身倾斜

“起飞的时候，它有一点那种‘嘈声。”5月12日，从TV9833航班上逃生后，乘客龍先生心有余悸，“把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光了”。

这架机龄9.5年的空客319飞机，要执飞的是一条高原航线。原计划在7时45分从重庆江北机场起飞，两个半小时后降落在西藏林芝机场。

这是连续三天航班被取消后的首飞，天气晴朗多云。113名乘客和9名机组人员准时登机。

飞机开始滑行。“和平时的声音不一样，可能在过了一两秒后，飞机靠我们坐的那个方向使劲倾斜。”龙先生接受采访时回忆道。他双手附在前排座椅后方，头埋下去，因为冲击过大，他受了轻伤。

一位所在位置距离发动机很近的受伤旅客事发后告诉媒体，飞机准备起飞时，他就听到飞机发出的声音不太对劲。没多久，飞机就传来巨响并出现异味，他的头撞到了前面的椅子上，整个人有点晕。

与此同时，有空姐事发后丝袜破损、腿部擦伤的照片，也很快在社交平台流传开来。

在曝光的视频里，涂装有西藏航空彩色线条标志的飞机，机头左侧燃起大火，机上人员通过机翼和机尾的应急滑梯撤离，有乘客表示，从后舱门跳下摔在地上，然后爬起来用尽全力跑了几百米，才敢回头看飞机的情况。撤退的人群背后，飞机头部冒起了黑烟。

事发现场视频显示，大多数乘客遵循了机组指令，尽快撤离了飞机，但也有乘客在撤离时携带手提行李。对此，有航空科普作家表示，拿行李易堵塞疏散通道，不鼓励此行为。

南都记者从民航西南局获悉，5月12日，TV9833航班在重庆机场起飞滑跑过程中偏出跑道后，发动机擦地起火。重庆渝北消防救援支队指战员赶赴现场救援。截至当天9时许，涉事飞机停靠地面散落了大量白色泡沫，明火扑灭。

据监管部门披露，机上122人全部安全撤离。撤离过程中，有36人擦伤扭伤，已送医院检查。

国内三大航飞行员小莫（化名）告诉南都记者，事发后，他从西藏航空的飞行员处了解到，TV9833的机长也在本次事故中受伤。

起飞前会绕机检查，中断起飞“很罕见”

重庆江北机场进一步披露，TV9833航班系机头左侧起火。事发后，该机场1条跑道关闭。民航西南局提到，飞机系偏出跑道后发动机擦地起火。

飞行员小莫执飞过从重庆机场起落的航班。“江北机场的跑道长度是足够的。”他告诉南都记者，A319是短款小飞机，飞机马力比较大，整机较轻，适合高原飞行。

小莫表示，机长在航班起飞前，首先会进行绕机检查，然后对刹车压力等做检查。资深机长陈建国告诉南都记者，起飞阶段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按照标准起飞程序的处理分为中断起飞、继续起飞。

小莫介绍称，遇到异常情况，机组决定中断起飞还是继续飞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判断标准——V1速度，它是中断起飞的最大速度，在该速度点必须已经开始实施并尽快完成中断起飞程序，3秒内完成‘收油门至慢车、拉开减速板、拉开反推、RTO刹车生效全部动作，飞机才能在剩余跑道内完全停住。如果在该速度之后中断起飞，可能没有足够的剩余跑道供飞机实现全停。如果飞机超过了V1速度，则飞行员无论如何要将飞机拉升。”

小莫告诉南都记者，事故发生后从网上看到了相关视频，“目前能看到这架飞机的前起落架折断。”他表示，起落架一旦出现故障，飞行员会极力控制住飞机的状态，避免偏出跑道。小莫咨询了在西藏航空工作的飞行员，后者介绍称，空客A319客机是通过电传控制液压，从而控制起落架，飞行员起飞前要做详尽检查。

小莫说，自己飞行期间也遇到过中断起飞的情况，对飞行员而言，总的来说很罕见。“平时训练时也会有这个科目，但遇到起落架折断要中断起飞，几乎10个飞行员中的9个都会偏出跑道。但考虑到把飞机速度尽快减下来，让机上人员紧急撤离，这种情况下出现偏出跑道是比较正常的。”小莫表示，如果飞机带着起落架或轮子故障起飞，“回头再落地会更麻烦，损伤会更严重”。

资深机长陈建国向南都记者表示，自己飞行生涯中遇到过2次中断起飞，一次是遇到鸟击，另一次是起飞过程中发动机故障，失去了推力，采取中断起飞程序，飞机返回停机坪。他表示，本次事故的具体的原因有待调查。

民航西南局启动应急预案，空客公司回应

“目前仍在调查事故原因。”12日下午，西藏航空有限公司重庆营业部告诉南都记者，旅客已经安置妥当，小部分受轻伤的旅客送往医院治疗，其余旅客都安排了酒店住宿，会保障乘客后续的出行安排。

南都记者注意到，起火事故发生前不久，民航西南局刚召开了5月份安委会。会议对西南地区4月份的安全工作进行总结，并部署了近期地区重点安全工作。

会议提及要紧盯重点，压实安全责任，防止忙中出乱、慌中出错、闲来麻痹，以如履薄冰的高度警觉，狠抓安全工作各项措施落实落地;要深入排查，治理问题隐患，统筹安全生产专项整治三年行动等各项工作，按照“六查”和专项检查工作要求，认真研究，抓好落实等。

12日下午，空客公司回应称，该公司正全力为中国民航局（CAAC）、西藏航空和法国民航安全调查分析局（BEA）提供支持，BEA与负责此次事件的CAAC保持直接联系。

涉事航班同机型近年在全球发生过多起事故

公开资料显示，空客A319属于A320系列飞机，该机型具有重量轻、灵活性好，经过改装尤其适合高原飞行，被称为民航客机中的“高原王子”。为了适应高海拔条件，高原型A319拥有更出色的氧气发生装置、推力更大的发动机等特点。

A319客机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发生过数起事故。

2015年11月11日，俄罗斯航空旗下子公司联合远东航空公司Aurora一架空客A319-100飞机从哈巴罗夫斯克机场起飞前往堪察加彼得巴甫洛夫斯克机场，在飞机爬升到FL360高度时，驾驶舱内机长后侧固定窗出现爆裂，导致机组返航。

据南都此前报道，2018年5月14日，川航3U8633航班，同样是空客A319机型，在执行重庆-拉萨航班时，该飞机在成都区域巡航阶段驾驶舱右座前风挡玻璃破裂脱落，机组实施紧急下降，机长刘传健在多年驾驶经验下控制住颠簸不稳的飞机，避免了飞机撞山的危险，成功在万米高空的34分钟里救下飞机上的128人。最终安全备降成都双流机场，所有乘客平安落地。

2019年6月29日，美国联合航空一架A319飞机，从纽约拉瓜迪亚机场起飞后出现机械故障，刹车系统失效，向纽瓦克机场实施备降，着陆时左起落架爆胎，飞机向右偏出跑道，事件未造成人员死亡，但有13人受伤。该A319飞机当时已有18年机龄。

2020年10月16日，深圳航空ZH9247航班在四川攀枝花机场降落时，发生不安全事件，造成机腹和轮胎擦伤受损。同年12月，民航局通报，该款深航A319飞机跑道外接地事件构成一起责任原因运输航空严重症候，对深航和攀枝花机场分别处以人民币2.9万元罚款，并撤销机长涂某的航线运输驾驶员执照权利及商用驾驶员执照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