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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的影响

2022-05-30陈思怡

文学教育 2022年7期
关键词:董仲舒

陈思怡

内容摘要:祥瑞灾异思想是董仲舒“天人合一”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将天人合一推向极致的美学表达。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通过联系天与君王、政治、道德来约束君主的权力,实现董仲舒“弘王道”的政治理想。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有深刻的影响,主要通过帝王感生、谶语得验和孝感动天三种不同的模式加以反映。汉魏小说对祥瑞灾异思想的吸收使小说在叙事结构上趋于完善,在内容上表现出丰富奇诡的想象力,为后世传奇小说打开了玄妙异常的世界,对社会民众也有一定的教化作用。

关键词:董仲舒 祥瑞灾异 汉魏小说

祥瑞灾异思想是董仲舒“天人合一”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作为“天人合一”的外在表现对中国古代各阶层影响至深,“祥瑞”与“灾异”也成为中国特有的美学概念。作为天人合一理论的具象化反映,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大致可以围绕帝王出世、政治得失、以孝事天三个方面来阐述。

在董仲舒祥瑞灾异的思想体系下,明君降世必然会出现祥瑞现象以此证明其统治的合理性。而帝王在位统治时如果政治有失,那么上天也会通过各种自然性或人文性的谶纬警告帝王应当仁德治世。董仲舒结合五行与祥瑞灾异思想阐述了对天行孝是天经地义之事,认为圣明的帝王应当以仁德对天尽孝,这巩固了儒家思想的地位。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其影响集中反映在汉魏小说帝王感生、谶语得验、孝感动天这三种故事发展模式上。汉魏小说不仅将古代圣王故事加以祥瑞化的书写,同时也对一些历史故事做出了谶纬化的改编,使其符合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对于儒家提倡的孝德,汉魏小说也通过孝感动天这一故事模式使孝的观念进一步深入人心。

作为尚处于萌芽阶段的汉魏小说,它对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吸收一方面完善了小说的叙事结构。祥瑞灾异现象的补充使故事前有预兆,后有验证,叙事结构进一步成熟。另一方面汉魏小说在内容上表现出丰富奇诡的想象力。内容怪诞,想象奇特的写作风格为后世传奇小说打开了玄妙异常的世界,也为后世创作者提供了大量灵感。同时,汉魏小说中孝感动天的故事发展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当时人们对于“孝”这一观念的重视,也通过故事本身对当时的人们起到了一定的教化作用。

一.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内涵

带有强烈阴阳五行色彩的祥瑞灾异说是董仲舒“天人感应”理论的重要内容,与汉代政治有紧密联系,巩固了统治者的地位,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政治稳定。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以天人感应为理论支柱,结合阴阳五行理论得以完善,其思想內涵主要可以总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1.帝王出世现祥瑞

董仲舒的政治理念主要是“屈民而伸君”,因此祥瑞灾异说的提出首要目的在于确立君主的统治合理性,并借此来约束君王,弘扬天道。祥瑞灾异思想通过将天与君王联系起来的方式具象地证明了君王统治的合理性。

在证明君主的正统地位前,董仲舒首先确立天的至高性:“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最尊也。”[1]35接着提出天地之间存在的阴阳之气可以让人交感万物:“天地之间,有阴阳之气,常渐人者,若水常渐鱼也。”[1]35根据董仲舒的理论,天子的产生需有两个方向同时作用,从上往下为先验的“天”授其为王:“唯天子受命于天,则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1]42。然后君王向上天证明自身的德行:“故德作天地者,皇天佑而子之,号称天子。”[1]57这两个方向同时发力才可成为名正言顺的“天子”。

董仲舒强调:“帝王之将兴也,其美祥也先见:其将亡也,妖孽也先见”[1]49,《吕氏春秋》中记载的圣王诞生前自然的异象成为董仲舒论证圣王统治天下必然性的重要依据:黄帝在位时,“天先见大螾大蝼”[2]251,禹在位时,“草木秋冬不杀”[2]251,子契在位时,“金刃生于水”[2]251;文王在位时,“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2]252。因此只要社会中出现了祥瑞现象,那么他就有成为天子的可能性,因而帝王出世往往散播天降异象的传闻,例如曹丕出生时青云罩顶;李世民出生时二龙来贺,这些都是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在证明君王正统地位时的应用。

2.政治有失生灾异

董仲舒认为,灾异祥瑞现象会出现是因为帝王的政治行为有所得失,而种种灾异祥瑞现象则是“美事召美类,恶事召恶类”的具体反映。帝王贤德,上天便降瑞象以示肯定,帝王昏庸,上天便降灾异以示遣告。“祥瑞奖劝,灾异谴告”是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理论核心。

在《春秋繁露》这一集中论述董仲舒思想体系的书中,有关灾异的论述远多于有关祥瑞的论述,这说明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在“屈民而伸君”的同时,也强调“屈君而伸天”。董仲舒认为君主在施行政治时应当顺五行而行,他把风、霹雳、电、雨、雷五种自然现象与五行联系在一起,解释了产生种种灾异的原因并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措施。如果说自然性的风雷雨电是对君王悬崖勒马式的警告,侧重于遣,那么谶纬符命就是对未来政治走向进行了某种预言,侧重于告。《资治通鉴》就记录有汉昭帝时上林苑枯柳复生一事,虫食柳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当立”[3],这是董仲舒灾异思想在人文领域的延伸。

无论是自然性还是人文性的祥瑞灾异现象,都是董仲舒“祥瑞奖劝,灾异谴告”这一核心思想的反映。南宋赵彦卫认为“董仲舒、刘向于五行灾异,凡一虫一木之异,皆推其事以著验。二子汉之大儒,爱君之心,认为人主无所畏,惟畏天畏祖宗,故委屈推类而言之,庶有警悟。”[4]祥瑞灾异说很好地实现了董仲舒的目的,汉代帝王频频发布的罪己诏与文书的记录就是祥瑞灾异深入人心的表现。

3.以孝事天昭仁德

董仲舒通过天的至上性确立了君主的统治合理性,天给予君王统治的权力,如此一来“君王”与“天”之间就存在着隐约的父子关系,因此君王应该对天行孝:“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者,宜视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1]78。

对于君王如何对天尽孝这一问题,董仲舒认为,孝从天地出,以五行生,而五行之中土为贵:“土居中央,为之天润。土者,天之股肱也。其德茂美,不可名以一时之事,故五行而四时者。土兼之也。”[1]78而忠孝正为土德:“忠臣之义,孝子之行取之土。土者,五行最贵者也,其义不可以加矣……此谓孝者地之义也。”[1]78在董仲舒的理论中,天拥有极高的德行:“高其位所以为尊也,下其施所以为仁也。”[1]78因而作为“天子”,君王的孝行表现就是以仁德治理国家。君王不仁,百姓就会离心离德,国家就会被取代,这就是所谓的“有道伐无道”,也是董仲舒认为的天理。

君主是百姓共同孝敬的父,百姓对其效忠是为“顾大家”;民众对自己的双亲尽孝,百姓对自己的双亲尽孝,是为“顾小家”。由此,董仲舒從五行生克的角度把祥瑞灾异思想与深层的国家治理用“孝”联系起来,巩固了儒家思想的地位。

当然,祥瑞灾异思想本身的阶级属性注定了其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东汉王充认为董仲舒祥瑞灾异论过于推崇卜筮,在某些方面有牵强附会之嫌:“引过自责,恐有罪,畏慎恐惧之意,未必有其实事也。”[5]但不可否认,董仲舒的祥瑞灾异理论有强大的生命力。不管是自然性的现象还是人文性的谶纬,都是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具体呈现,反映了董仲舒“天人感应”理论的核心思想,它也对当时与后世汉魏小说的创作有着深刻的影响。

二.祥瑞灾异思想在汉魏小说中的表现

钟肇鹏认为祥瑞灾异思想是“以阴阳五行为骨架的天人感应神学目的论”[6]。感应观念是祥瑞灾异理论的核心思想,祥瑞灾异理论是感应观念下的产物。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具象感性地折射着天人感应理论的光辉,反映了古人的道德观、命运观。这种道德观与命运观对汉魏小说有深刻的影响。小说自诞生以来,一直都极力避开政治,但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的创作影响十分深刻,不管是帝王故事还是志怪故事,汉魏小说都笼罩在弥漫的神瑞光辉中,彰显着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影响力。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的影响主要集中表现在帝王感生、谶语得验与孝感动天三种故事发展模式上,反映了汉魏小说对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吸收。

1.帝王感生

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将君主与天紧密联系起来:“传曰:唯天子受命于天”[1]77。天子受命于天,诞生时诞生各种祥瑞现象也不稀奇。汉魏小说将本不应该出现的各种奇异自然现象融入历代圣王的神话中,以此体现了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

在古代圣王故事中,“感生”情节十分重要,上可追溯到上古时期的始祖神话。始祖神话中的帝王故事祥瑞色彩并不十分浓厚,到了汉代,创作者在始祖神话的基础上融入了终始五德说的概念与大量的祥瑞符号来解释帝王作为天子的合理性。例如商朝始祖子契的感生故事在《诗经·周颂·玄鸟》中简略记载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而在汉朝小说《拾遗记》中子契的感生故事则出现了许多祥瑞符命:“商之始也,有神女简狄,游于桑野,见黑鸟遗卵于地,有五色文,作“八百”字,简狄拾之,贮以玉筐,覆以朱绂,夜梦神母,谓之曰:‘尔怀此卵,即生圣子,以继金德。狄乃怀卵,一年而有娠,经十四月而生契,祚以八百,叶卵之文也。虽遭旱厄,后嗣兴焉。”[7]792五色纹路字样、色彩鲜明的玉筐与朱绂、夜里神母托梦语之“叶继金德”等情节都是汉朝创作者加上去的。在五德终始体系下,主木德的夏朝被主金德的商朝取代是天意使然,这反映了董仲舒五德终始的观念,子契之母梦见的种种也符合董仲舒帝王出世必有祥瑞的思想。

2.谶语得验

在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中,“祥瑞奖劝,灾异谴告”是思想核心,谶纬则是解释祥瑞灾异现象的手段。汉魏小说中谶纬多以语谶、梦谶的形式出现,通晓方术的术士与儒生是解释谶纬的关键人物。

《异苑》中有一则关于蜀汉气运的故事,这则故事的内核继承了董仲舒“帝王之将兴也,其美祥也先见:其将亡也,妖孽也先见”[1]83的思想:“蜀郡临邛县有火井,汉室之隆则炎赫弥炽。暨桓灵之际,火势渐微。诸葛亮一瞰而更盛,至景曜元年,人以烛投即灭。其年蜀并于魏。”[7]529汉室兴隆则火井盛,汉室衰败则火井灭,这是汉魏小说中吸收董仲舒思想的表现之一。

董仲舒“美事召美类,恶事召恶类”的思想在汉魏小说中通过各种形式的梦谶、语谶表现出来。《幽明录》中就记录有魏武帝曹操的一则故事。“魏武帝猜忌晋宣帝子非曹氏纯臣。又尝梦三匹马,在一槽中共食,意尤憎之……后果害族移器,悉如梦焉。”[7]863在朝代更替前曹操就预知了曹魏的未来,这就是董仲舒所谓“妖孽也先见”思想的反映。不仅朝代更替,汉魏小说还将董仲舒“美事召美类,恶事召恶类”这一针对帝王政治行为提出的理论延伸到的个人命运上,《幽明录》中记载有薛夏之母的梦,“母孕夏时,梦人遗之一箧衣云:‘夫人必产贤明之子也,为帝王之所崇。”[7]912薛夏出生后果然才辩过人:“魏文帝与之讲论,终日不息,应对如流,无有疑滞。”[7]912汉魏小说中类似的故事记载层出不穷,这是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深入人心的表现。

3.孝感动天

儒家以孝治天下,汉魏小说中的孝子故事受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影响很深。董仲舒认为明君行忠尽孝是天经地义之事:“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者,宣视天为父,事天以孝道也”[1]51。他认为帝王应当自己做到孝,这样才能使百姓臣子效仿。在董仲舒的主导下,孝者可以进入朝堂,不孝者则会受到惩罚的思想深入人心,汉魏小说中则通过“孝感动天”的故事模式来反映董仲舒的孝道观。

孝道故事多以行孝感动天地为基本框架,主要情节可以概括为父母有难,唯有一珍惜难得之物才能够解决问题,上天感应到孝子诚心,便使自然界动植物违反常理而生或者出现祥瑞天象等等。《搜神记》中就记录了王祥、郭巨、东海孝妇、楚僚等人的孝道故事。以王延为例,他的继母冬日想要吃鱼,但他敲不开坚实的冰面,只能“叩凌而哭”,上天为他的孝心感动,于是一条鱼跃出冰面。王延将此鱼奉给母亲吃,好几日都没能吃完,继母从此对他视若己出。

在董仲舒看来,君主如果能对天、地、人三者都尽到该尽的义务,那么治理国家就能无往不利,上天自然会助君王一臂之力,百姓自然也会追随他,这就是董仲舒“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其恶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1]51所传递的观点。王祥作为平民百姓,即使继母对他不好,但王延依然选择对继母尽孝,最终感动了继母,这与董仲舒“无孝悌,则亡其所以生”[1]79的观点是相通的。

三.祥瑞灾异思想之于汉魏小说的意义

祥瑞灾异思想本是董仲舒用来规范约束帝王德行、实现自己“屈君而伸天,屈民而伸君”政治理念的理论,是“厚人伦、美教化”的功利艺术。汉魏小说吸收了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完善了小说的叙事结构,呈现出内容怪诞,语言夸饰的语言风格。小说中蕴含的祥瑞灾异思想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代民众对祥瑞灾异思想的认可,起到了一定的教化作用。

1.叙事结构趋完善

汉魏时期小说发展尚属于萌芽阶段,因此无论是结构排布还是艺术技巧都不能与“有意为小说”的唐传奇相提并论。但由于汉魏小说吸收了董仲舒“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1]56的思想,认为朝代的更迭、个人的显贵上天都是有预兆的。这种思想促使汉魏小说创作者在书写奇异故事的时候为其加上祥瑞或是灾异作为故事的一环,这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小说的叙事结构。

所谓叙事结构,杨义认为“结构之所以为结构,就在于它给人物故事以特定形式的时间和空间的安排,各种叙事成分在某种秩序中获得恰如其分的编排配置。”[8]汉魏小说中不少故事是基于历史编排的,这些历史故事在原记载中一般篇幅不长,结构松散,大多只是对某事迹的记录。由于汉魏小说收到祥瑞灾异思想的影响,很多篇章中都会为其加上祥瑞或灾异的征兆,例如前文提到的商代子契的感生故事在《詩经》中仅有寥寥数语,汉魏小说将这些圣王的故事进行祥瑞化的改造,赋予故事人物光明的命运,故事的空间、时间顺序不再呈现单一的线性结构,这种“前有预兆,后有验证”的叙事结构使故事变得更加完整。

2.谶纬奇诡促想象

汉代创作者们在写作汉魏小说时都有意无意地受到了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的影响,在创作时加入了大量祥瑞符谶,罗建新认为,作为在两汉之际影响甚远的一种重要社会文化思潮,谶纬之于其时之文学活动的影响是巨大而多元化的[9]。刘勰对谶纬经学的评价是“若乃羲农轩皞之源,山渎锺律之要,白鱼赤乌之符,黄金紫玉之瑞,事丰奇伟,辞富膏腴。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10]汉魏小说吸收了谶纬“事丰奇伟,辞富膏腴”这一特点,形成了内容怪诞,想象奇特的写作风格,为后世传奇小说打开了玄妙异常的世界。

在充斥祥瑞灾异元素的谶纬体系下,各种口吐人言、天象示灾、谶语得应的故事都能自圆其说,这无疑释放了作者的想象力。汉魏小说中有各种各样的祥瑞灾异现象,体现出作者丰富的想象力。在汉魏小说构建的世界中,人与神、鬼、怪、妖都能相互交流甚至能够萌生爱情火花,动物草木能够口吐人言预示国家政治命运,男女性别能够相互转化。汉魏小说表现出的丰富想象力正是继承自谶纬“事丰奇伟”的特点。

一些篇目被后人改编为新的作品就是汉魏小说想象力被肯定的证明。例如关汉卿所写杂剧《窦娥冤》的故事脉络与《东海孝妇》大抵相同,二者临死前对天立下的誓言极其相似,徐沁君认为《窦娥冤》“第三折刑场誓愿和第四折冤狱平反,利用了人所熟知的汉代东海孝妇故事,来构成戏剧情节的主要轮廓。”[11]因此汉魏小说虽然“无意为小说”,却因奇特的想象力为后世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灵感。

3.劝善惩恶促教化

汉魏小说正如张峰屹所言:“汉代文学思想附属于经学,重点强调其政教性质和作用”[12]。汉魏小说中虽然各类故事的表现形式不同,其外化是种种带有祥瑞色彩的人、鸟、兽,但其内核都是天人感应。小说的表现手法都是用祥瑞以赞仁君之德,用灾异来暗示暴君之戾。

《隋书·经籍志》中明确指出“儒、道、小说,圣人之教也,而有所偏。”[13]小说的教化功能在后世被概括为“劝善惩恶”,在汉魏小说中,劝善惩恶的对象扩大到了乡野社会,原本只作用于帝王的理论也被应用到普通人身上。在小说中,普通人也有感生故事,也会梦见神人,例如《拾遗记》中的张承。普通人如王祥坚守孝道也会得到上天的认可,这些本来只用于规范君王德行的天人感应思想以志怪故事的形式渗透到了社会各阶层,强化了董仲舒以祥瑞灾异为基础的天人感应思想。

汉魏小说中人物身份变化反映出魏晋时期“人”的初步觉醒,感生谶纬故事发生在百姓中也说明祥瑞符谶为汉人深信不疑。因此,汉魏小说为董仲舒祥瑞灾异思想在乡野百姓群体的宣传起到了一定的推助作用,董仲舒所追求的儒学教化作用经由汉魏小说得以实现深入的影响。

总而言之,董仲舒的祥瑞灾异思想对汉魏小说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表现在小说充满祥瑞色彩的形式上,还表现在小说对祥瑞灾异理论核心即天人感应思想的吸收。汉魏小说充满祥瑞灾异色彩的书写完善了小说的叙事结构,展现了丰富的想象力,为后世传奇小说提供了灿烂感性、奇诡多变的想象空间,对当时的社会民众也有一定的教化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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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南宋)赵彦卫著.云麓漫钞[M].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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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杨义著.中国叙事学[M].商务印书馆出版社,20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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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徐沁君.《窦娥冤》三考[J].黄石师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04):85-92.

[12]张峰屹.谶纬思潮与两汉文学思想[J].文学评论,2019(02):119-128.

[13]曾志华主编;于展东等撰稿.隋书解读[M].北京:华龄出版社,2006:97.

[14]王焕然.论谶纬对《搜神记》的影响[J].汉语言文学研究,2018,9(03):66-73.

[15]赵旭冉.魏晋志怪小说中谶应类型研究[J].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5,6(02):102-104.

[16]董寅生.祥瑞灾异之说的嬗变与没落[J].衡水学院学报,2008(03):16-21.

(作者单位:浙江工业大学之江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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