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君诗论(三则)
2022-05-30李少君
“诗言志”新论
有一个讨论,预测人类未来将留下什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也许是一种称为精神的东西。”
精神,似乎虚无缥缈,但又真实确凿,我在疫情居家期间,就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每天大部分时间待在狭窄的书房里,专注精神埋头苦读,安心隔离自得其乐,好像忘却了身边的现实。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充实,每天读圣贤书,感觉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物都和我在一起,孔子、老子、庄子、孟子、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韩愈、苏东坡……我每天和他们对话,从他们的文字里吸取精神营养,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我甚至觉得,这应该是我读书最专注、精神最饱满的一段时间。一方面是因为出不去,干脆一切放下,另一方面,我觉得一种精神力量自远古而来,灌注到我心靈,让我内心充盈精神振奋生机勃勃。
那么,真的有精神这样一种东西存在吗?我就结合诗歌谈谈我的体会和理解吧。
在我看来,中国诗歌精神的密码就在这么一句话里:“诗言志。”朱自清先生曾称之为中国诗歌的“开山的纲领”,但我觉得还不限于此,这应该是诗歌的最高标准和黄金律令。
“诗言志”在很多古代典籍中都有记载,“诗以言志”(《左传》)、“诗以道志”(《庄子》)、“诗言是,其志也”(《荀子》)、“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尚书》)、“诗,言其志也”(《礼记》)。“诗者,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毛诗序》)……可见,在先秦前后,“诗言志”已成为诗歌共识。
那么,如何理解“志”?许慎《说文解字》曰:“志,意也。从心,之声。”志可以理解为意愿、意向、意义、思想等等意思,总之,属于精神性范畴。也有把情志即情感和思想统一起来理解的,唐·孔颖达称:“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但我以为,相对而言,情是个人性的,志就包含他者及社会的视角。情是个人发动,志就有指向,有针对性,需要对象,需要协调,需要方向,还需要接纳。“志”更具公共性因素。所以,我觉得“诗言志”可以理解为表达情怀、理想和志向,倡导某种价值,弘扬某种精神。
“诗言志”,诗来源于情感,但应该超越一般情感的。超越,建立在情感之基础上,本身就包含了情感元素。诗是文字的最高形式,不能等同于一般的情感抒发、情绪宣泄,诗应该有更高的使命,那就是“诗言志”。这就像郭店楚简里称:“道始于情。”我觉得不言自明的应该还有一个判断,那就是:道高于情,或道超越情。“诗言志”长期被看作儒家过于重视教化功能的僵化思维结论,就像“尊道守礼”一度被认为与人情世故的日常生活方式相对立一样,其实,“道”和“礼”本身就是建立于生活实践基础之上的。
因此,我们可以如此论断:诗缘情是诗之基础,诗言志才是诗之超越,或者说诗之要求、诗之标准。“道始于情”“道生于情”,精神的源头其实是情感。情感不加控制,就会流于欲望本能;情感经过疏导,就可能上升为“道”或者“理”,并可能最终转化为精神。因此,唯有“诗言志”,诗歌才能成为精神的传道者和弘扬者,成为精神性的来源,并具有繁衍能量和升华能力。
屈原就是践行“诗言志”的典范,是中国诗歌精神的最早代表人物。诗人是世界的立法者,屈原为这个世界立法。他追求灵魂的高贵和人格的完美,为了理想拒绝同流合污,宁愿舍生取义,其诗歌所传递的价值观,显现出强大的人格魅力和精神感染力。
屈原的《离骚》最能体现这种高贵而昂扬的诗歌精神,诗人从自己的出身、姓名以及爱好谈起:“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屈原忧国忧民:“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自我发现自我确证自我肯定,并不断自我修行,超越自己:“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表达自己坚定的意志和决心:“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通过《离骚》等诗歌,呈现出一种理想人格的典范,体现了诗歌精神的力量,实现了“诗言志”的真正价值。
诗主抒情论
《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对“诗”的解释都特别强调:一种以抒情为主的文学体裁。
那么,什么是抒情?《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抒发情感”,更进一步的解释则是:表达情思,抒发情感,指以形式化的话语组织,象征性地表现个人内心情感的一类文学活动,它与叙事相对,具有主观性、个性化和诗意化的特点。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反映样式,抒情主要反映社会生活的精神面貌,并通过在意识中对现实的审美改造,达到心灵的自由,达到个性与社会性、情感释放与情感构造、审美创造的统一。
不少现代诗人就特别反对诗歌强调“抒情”,他们强调诗歌的叙事性,认为这是现代诗区别于古典诗歌的重要特征,因为古典诗歌是以抒情性为主的。欧美现代也早有论断,比如里尔克“诗是经验”的主张,艾略特提出诗歌要“逃避情感”,认为诗歌要克制情感、压抑情感,以此区别“诗是情感”的观点。
我认为,诗歌以抒情为主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诗就是情感的文字化,或者说文字化的情感,就如艺术是情感的形式化,或者说形式化的情感。因为,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文字,以文字保存情感和经验,记录生活和历史,积累知识和思想。
如果更进一步延伸,人之情感、行为和实践经由文字上升为精神,精神因文字得以永存。从这个角度来说,与物质守恒定律一样,精神守恒定律也是成立的,精神永远不死,灵魂不灭,在世上跨越时空流转。
古今诗人均认同“情”是诗歌的基本元素。“诗缘情”的观点古已有之,屈原《九章》:“发愤以抒情”;钟嵘《诗品序》:“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刘勰《文心雕龙》:“人禀七情,应物思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唐代孟启“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严羽《沧浪诗话》:“诗者,吟咏情性也”;王夫之《诗广传》:“君子之心,有与天地同情者,有与禽鱼鸟木同情者,有与女子小人同情者……悉得其情,而皆有以裁用之,大以体天地之化,微以备禽鱼草木之几。”冯梦龙甚至有“情教”的说法,强调情为天地万物的本源。
在现代诗人那里,“诗为抒情的艺术”几乎是定论。郭沫若称:“诗的本质专在抒情”;康白情:“主情为诗的特质”“诗是主情的文学”;郁达夫:“诗的实质,全在情感”;周作人:“抒情是诗的本分”;李长之:“诗的本质必须是情感的”;穆木天:“抒情诗是一切诗歌的基本”;创造社成员郑伯奇更是宣称:“诗的内容,就是情感,燃烧着的情感。”
吕正惠认为中国古典诗歌有将感情本质化本体化的现象,“情”乃人生唯一真实。学者李泽厚提出“情本体”的概念,意思是情介于欲和理之间,恰恰是人之为人的证明。李泽厚认为:动物也有情有欲,但人有理性,可以将情分解、控制、组织和推动,也可以将之保存、转化、升华和超越。若以某种形式将之记录、表现、儲存或归纳,就上升为了文学和艺术。因此,李泽厚对艺术如此定义:“艺术就是赋情感以形式。”艺术就是用某种形式将情感物化,使之可以传递、保存、流传。这就是艺术的本源。
艺术,其实就是“情感的形式”,或者说,“有形式的情感”,而诗,是最佳也最精粹的一种情感方式。
里尔克的“诗是经验”说在中国当代诗坛影响甚大,有人甚至将之与“诗是情感”对立,其实,所有能被记住的经验都是情感的经验,没有情感的记忆,就如过眼烟云,不可能成为铭刻在心的经验。
艾略特的“情感逃避”论影响也很大,艾略特深谙现代人迷恋个人主义,对情感抵触和躲避,所以称诗应该压制情感而非放纵情感,强调客观性和非个人化。其实,人的冷漠和自我压抑恰恰是一种情感反应,只是程度的深浅而已,本身就是情感的一种方式。
如何理解“抒情”二字?情,当然是指情感。那么,“抒”指什么?
陈世骧先生考证,抒有编织、制作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形式、技巧、工艺,抒情,即是对情感的规划、设计与构建,简而言之,是赋予情感一定的形式,将情感形式化,就诗歌而言,当然就是指将情感文字化,以语言的形式表达情感。
王德威则称:“抒”情的抒字,不但有抒发、解散的含义,也可与传统“柕”字互训,因而带出编织、合成的意思。而后者,更被认为就是指诗歌的技艺性。
孔颖达的《毛诗正义》疏解可以说是对这一问题的进一步深入解释:“设有言而非志,谓之矫情;情见于声,矫亦可识。若夫取彼素丝,织为绮縠,或色美而材薄,或文恶而质良,唯善贾者别之。取彼歌谣,播为音乐,或词是而意非,或言邪而志正,唯达乐者晓之。”编织好坏,就有一个技艺的水平问题,对于诗歌来说,也就是修辞的问题、形式的问题。
所以,在诗歌写作中,情感和修辞缺一不可,这就是抒情的含义。情在前,诗歌必须“有感而发,触景生情”,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诗还需要技艺,诗是一种修辞。诗歌,是语言的艺术。
“修辞立其诚”,再一次说明两者缺一不可。
精神守恒论
我曾写过《诗主抒情论》,我以为抒情是诗歌的基本特质,但诗歌还有更高的要求或者说标准,那就是“诗言志”,表达情怀、理想和志向,倡导某种价值,弘扬某种精神。
精神性匮乏被认为是当代诗歌的一大症结,当代诗歌也因此被认为缺乏感染力、冲击力。偶有诗人以情感胜,脱颖而出,但总体不够。
诗歌精神性的匮乏首先是因为情感的匮乏,情感浓度不够,不足以打动他人。情感匮乏是时代普遍性问题,冷漠是某些现代人的标配表情。
而且,情感只有经过文字或艺术的组织提炼升华,才会最终转化为精神性的力量,也才会流传后世,生生不已,循环守恒。
“道始于情”“诗缘情”,古人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冯梦龙甚至有“情教”的说法,学者吕正惠认为中国古典诗歌有将感情本质化、本体化的现象,“情”乃人生唯一真实,学者李泽厚更提出“情本体”的概念。
但现实似乎并非如此,尤其在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扫荡一切主体本体之后,同时,从更大的视野来看,光有“情”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建立在情感之上的更高的精神性力量。
孟子将这种精神性力量称为“浩然之气”,孟子说:“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这里说的“浩然之气”就是一种精神性力量,但这种精神性力量“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浩然之气”需要长期培育涵养,否则就不会生长增进。
我每次读文天祥的《正气歌》,都读得热血沸腾、慷慨激昂。《正气歌》是文天祥在囚房里写的,虽然“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但他深感浩然正气的存在,故作《正气歌》一首。我最近在疫情封控期间读这首诗,在狭小的书房里久坐,有着同样感受,感觉书架上那些伟大的著作,若仔细研读,均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精神性力量扑面而来。《正气歌》一开始就写:“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然后叙述这一浩然正气的具体表现,“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更进一步,文天祥强调浩然正气的重要性,“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最后,文天祥表示,虽然自己遭遇险境,困于囚室,但因为先贤们的光辉照耀和榜样激励,胸中涌动浩然正气,故能安然处之,“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这些精神性力量,首先是一种情感力量,一种感天动地的情感力量。王国维曾经说:“尼采谓一切文字,余爱以血书者。”情感是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基础,所谓文学和艺术,就是情感的形式化。
情感要转化为精神性力量首先需要文字和艺术的形式化。然后,情感还需要精神化,才具有感染力和冲击力。
那么,如何将情感转化为精神?这就需要积蓄、组织、调节和转化。所谓“抒情”,就是编织情感,就是情感的形式化。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在情感之外,需要技巧,需要修辞。诗歌就是以抒情为主的文学体裁。文学、艺术都是情感的形式化。
没有情感的文字是僵化机械的文字,没有感染力和生命力,更不可能上升为精神。仅仅停留在抒情,也不能转化为精神性力量。就像孟子所说的,情感还需要“配义与道”,才能成为浩然之气,成为一种精神,才能长存天地。
精神性力量,是情感力量的提炼与升华。而这需要涵养。涵养“浩然之气”,需要功夫。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孟子强调要将“存其心,养其性”贯彻生命的始终。故古人的修养方法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诚意正心,才能与天地感应相通,心通天地。二程对此有更深的认识,认为精神修养最重要的是一个字:敬。程颐:“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程颢:“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唯义理以养心,以培育正大人格,这和孟子的“配义与道”的观点是相呼应的。
程颐指出:“敬只是主一也”,“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主一就是专心一处,无适就是不要三心二意。主一用在情感上,就是专一,就是深情执着。专一其实就是深情,文学和艺术,最重要的不就是深情吗?
何谓“情”?梁漱溟认为,情就是相续绵延不已,意义也是如此。情是相续、连绵的感觉感受,就是反反复复,不断纠缠,绵延不止,不断深入。与涵养功夫同理,只有用情专一、深情,才会将情感积累沉淀,才能将个人情感浓缩,最终突破,比如爱情。
在更高层次上,积蓄的情感,响应正义和道德的呼声,最终爆发,喷涌而出,上升为一种精神性力量。
所以,道义很重要,激情要转化为伟大的诗歌和艺术,需要有大义,需要道德伦理的高度,需要提升至阔大境界。
关于修养须用敬,陆王学派认为必须“先立乎其大者”,可以理解就是要先有一种大的精神追求,然后以敬存之,最终大悟,提升境界,获得澎湃的精神力量,到达高尚人格。这一修养方法后来也被朱熹等推崇。
情感亦如此,要响应自由和道义的呼声,所以张载才会理直气壮地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一种内在超越,事关境界。冯友兰说:中國哲学传统的精髓是“提高心灵的境界”。何谓境界?境界就是心灵品位,就是精神层次,“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只要达到一定境界,就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因为,无限风光在险峰。
“孔颜乐处”最为古人津津乐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范仲淹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就是天地境界,这就是永恒的精神。
我曾谈到过精神守恒论。与物质守恒定律一样,精神守恒定律也应该是成立的,精神永远不死,灵魂不灭,在世上跨越时空流转。
就像我前面提到的《正气歌》,还有大量的诗歌和文字体现了这样的力量。各种情感情绪的文字皆有,可能也会打动人感染人。但能够形成强大精神力量,让人心潮澎湃激情万丈的,还是那些有着伟大人格的人物和他们的文字。比如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屈原:“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李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苏东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陆游:“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周敦颐:“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程颢:“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秋瑾:“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等等。
这些深具情感富有形象性和生命力的文字,就是君子人格精神的化身。情感和精神转化为文字,历千年而流传,而感染后人、激励后人。故曹丕有言:“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其本质,不是文章不朽,而是伟大的情感和精神凭借文字历千万年不灭。
情感依托文字,精神得以长存,文明得以永续。
精神永存,灵魂不死!
李少君:1967年生,湖南湘乡人。1989年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主要著作有《自然集》《草根集》《海天集》《应该对春天有所表示》等,被誉为“自然诗人”。曾任《天涯》杂志主编,海南省作协副主席,海南省文联副主席,现为中国作家协会《诗刊》主编,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