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麻

胡晓明

一档名为《秋虫争霸》的大赛正在进行电视直播，画面上秋虫们激烈而残酷地撕咬，主持人抑扬顿挫且极富战斗性的解说，使我的思绪陡然回到了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

秋虫，这里特指蟋蟀，它的别名还有促织、蛐蛐，其存活于地球一亿四千万年，由此可知它的生命力是何其坚韧和顽强。汉民族赏玩蟋蟀的历史很悠久，约始于盛唐，兴于大宋，至明清尤甚且一直延续到如今。宋理宗时权臣贾似道的《促织经》和清代落第文人蒲松龄的《促织》一文更是诠释和弘扬了蟋蟀文化。无论是当时的文人士大夫，抑或是今天的知识分子和土豪，以及升斗小民，很多人赏玩蟋蟀并乐此不疲。如今以盛产蟋蟀闻名的山东、河北等地蟋蟀业年产值达十余亿，由此可窥其巨大影响和魅力，也难怪开创仁宣之治的明宣宗朱瞻基因酷爱玩蟋蟀而被百姓戏称为“蟋蟀皇帝”了。

我家住的大院后门正对面是合肥老字号——包河浴池，它的左侧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东西走向，两侧是低矮的平房。靠西边北侧第三家的户主董老爷子，六十余岁，面容清瘦，常穿一件黑色香云纱对襟褂，一手拿着一根专事撩拨蟋蟀相斗的牛筋草，一手擎着一把紫砂壶，戴着一副深度老花镜，操一口地道合肥土话。他是远近闻名的玩蟋蟀的高手，其祖上自大清以来就以玩蟋蟀闻名四乡八野，并因曾在若干次大赛中频频夺魁而赢得了很多同道中人的尊重。现如今玩蟋蟀举凡遇到疑难问题，老爷子总能回答得清清楚楚。故而，人们背后不无钦佩地昵称其为“蟋蟀爷”。每年夏秋季节，约莫下午五点来钟，暑热消退时，蟋蟀爷家门口常围了一圈人，个个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紧张而又全神贯注地盯着蟋蟀盆里互相拼命撕咬的两只蟋蟀。一番搏杀后，得胜的一方振翅鸣叫，战败的一方则悄无声息，这时蟋蟀爷往往会用特制小纱罩网起战败的蟋蟀，直接甩向不远处等候的一群鸡，嘴里还大声骂道：“弄你×，讲搞 （怎么）这样不顶龙（没有用）！”接着开始组织下一场厮杀。我当时十一二岁，正值暑假期间，几乎每天下午都去小巷看一场又一场蟋蟀们的争斗。印象中为了刺激争斗，尚有下注和彩头等行为。我被蟋蟀们彪悍的作风、顽强的斗志和玩命般的厮杀深深地折服，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乎，我和玩伴李之华每天带着自制的纸质蟋蟀筒前往包河公园捉蟋蟀，之华比我小两岁，由他担任用水壶频繁上下从河里打水的差事。夏秋季节的包河护坡上，被灼热的太阳晒出一道道大裂缝，只需把水灌入缝中，蟋蟀们受淹就会纷纷跳出来，包括二尾雄蟋蟀和三尾雌蟋蟀、硕大的油葫芦、头部扁平的棺材头、快要完成蜕变有着白色翅膀尚能短距离飞行的未成年蟋蟀，间或还有蚂蚱、癞蛤蟆和四脚蛇等。我们只捉喜斗的二尾雄蟋蟀，捉到后将其放入蟋蟀筒里，由于捕捉简单，两个小时可以捉到二三十只，用铁丝穿在蟋蟀筒的上方，长长的一串，拎在手上煞是壮观！回家的路上，偶尔能听到被捉的蟋蟀在纸筒里自弹自唱，亦有强悍的蟋蟀咬破纸筒半路逃遁的，但并不多见。甫一到家，刚拿出斗蟋蟀的盆子到楼下，已然围了一圈大院里准备看厮杀的玩伴，当然，还有我家喂养的一群从农学院买来的澳洲洋鸡，虎视眈眈地等待着大快朵颐。我也学着董老爷子的样子，手持一根牛筋草，撩拨蟋蟀们展开争斗。凡争斗失败的蟋蟀，我也毫不留情地从盆里捉起来，掷向鸡群，同时大声呵斥“没用的东西！”这样的厮杀持续近一个小时，最终只剩下胜利者和品相看起来不错的一两只蟋蟀。这样的捉、斗和淘汰，在暑假里经常上演着，但却没有一只蟋蟀可以保持较长时间的胜绩。我很困惑，径自去小巷找到董老爷子，询问如何能捉到勇猛善斗的好蟋蟀。老爷子宽厚待人，告诉我泥土里的蟋蟀受环境和条件限制，连磨牙的地方都没有，哪里会有战斗力？只有砖头堆里，墙缝中才可能有好蟋蟀。老爷子还告诉我，大粪池边如能捉到，那也是非同小可，这种蟋蟀被称为臭牙蟋蟀，因为牙齿臭，对手不愿应战，就凭借这一点往往在争斗中不战而胜。听了老爷子的话，我做梦都想能捉到一只臭牙蟋蟀。说来也巧，我家楼下就有一个不小的粪池，上面盖着若干块水泥板。夏天炎热的夜晚，我睡在家门外走廊的凉床上，竖起耳朵想捕捉粪池水泥板下蟋蟀的叫声，但始终了无声息。很多夜晚我都心怀憧憬，但寂然无声无情地粉碎了我的希望，直到秋凉后的一个夜晚……

那天晚上九点多钟，我在外疯玩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办公大楼西北角露天堆放杂物的地方传来几声短促而又低沉的蟋蟀鸣声，“啾啾，啾啾啾，啾啾”。在秋虫唧唧中显得很突兀，我移步近前，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它的再次发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失去，甚至怀疑自己听觉有误的时候，突然又听到短促而有力的鸣声“啾啾，啾啾啾，啾啾”。由于距离较近，听的非常真切，声音沉闷但感觉到浑厚力量的迸发，不敢移动半步，又等了十来分钟，那低沉有力的啾啾声再度响起。我的心中一阵狂喜，确定了它所在的大致方位后回家了，躺在床上开始谋划明天的捕捉方案，最终在希冀中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天中午，我和二哥来到办公大楼西北角，那里堆放着耐火砖、残损的玻璃和一些破木板及杂物。虽有烈日但这里却是办公大楼后面的背阴处，我们找了块空地，将这些杂物一件件地搬到空地上。约莫二十分钟后，只剩下十几块耐火砖了。我们放慢进度，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搬动，同时睁大眼睛注视着有没有蟋蟀的踪迹。终于只剩两块砖了，我们突然看见一条色彩斑斓的蜈蚣从两块砖中间爬了出来，其状令人恐怖，我立马拿起地上一块碎玻璃直接将蜈蚣按死在地上。它虽被我用玻璃拦腰切成两段，可断了的两截身体还在微微颤动。我和二哥心有余悸，因天热和刚才的紧张，全身大汗淋漓。二哥轻轻搬动其中一块耐火砖，我则进入全力捕捉状态。猛地只见一只蟋蟀随着砖的搬动突然跳起，落在我右边的一块木板上，说时急那时快，我迅疾上前用右手罩住它，左手慢慢地从右手侧面抄进去。二哥迅速拿出蟋蟀筒，我将右手指卷成筒状，让它自行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蟋蟀筒。大功告成，没想到捕捉如此顺利，内心一阵狂喜，赶紧回到家，将它放入准备好的一个蟋蟀盆里，上面用玻璃盖住。此时才认真端详这只蟋蟀，不禁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么大的码子（体型）还是第一次看到，比一般蟋蟀长了一截。通体黑色，却又泛出隐隐的青色，全须全尾，大腿粗壮，一看就弹力十足。没有二话，立马将家里的一只战斗力颇强、品相不错的蟋蟀放入新捉的这只蟋蟀盆里，想着怎么也得试试水吧！家里原先这只曾击败过若干只从包河公园捉来的同类，很有些傲气。未曾交战自己先大声鸣叫起来，且张牙舞爪进行主动挑衅。而新来的蟋蟀无声无息，双方长须相触后，家里的这只张开钳形牙齿扑向前去。就在它快要碰到新来的这只蟋蟀时，电光石火间它动了，没有任何声息，原先的那只落荒而逃——因为它的半边牙已然在一个回合里被咬断了。真的是石破天惊，让人难以想象！这场原本以为会很激烈的厮杀就此结束，也让我和二哥惊喜交加，不曾想它居然厉害如斯，更没有想到它居然还是这般低调，没有因为胜利而自鸣得意。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大院玩伴、周边散居在各大院的小学同窗们，听闻后纷纷带着自己精心喂养的蟋蟀前来挑战，其中不乏有些蟋蟀中的精品，结果无一不是铩羽而归。放眼看去，整个大院只有王家三哥养的那只号称是蟋蟀名品黑岭的尚未彼此交手，据说由于十分金贵，三哥一般不屑于让自己的黑岭出战。但闻听我的蟋蟀名声大噪后，主动前来下了战书，约定次日午后一决雌雄。大院不少玩伴闻听，均奔走相告，第二天当我带着蟋蟀盆来到三哥家平房门口时，已经有十多人聚集在那里等候了。简单寒暄后，厮杀即将开始。但三哥要求我把蟋蟀放入他的蟋蟀盆里。我知道，蟋蟀进入陌生环境，由于不熟悉可能导致战斗力减弱，此亦与人类踢足球主场客场类似吧。我自小就很尊重三哥，没有任何犹豫就爽快答应了，眼睛顺便瞥向三哥轻易不示人的蟋蟀盆，隔着玻璃看到一只码子颇大的蟋蟀，通体乌黑，在盆里缓缓游弋，有些大将风度。据说黑岭还有个别名，叫作乌背，列入蟋蟀斗力排行榜的前五名之中。一边将我的蟋蟀轻轻置入三哥的盆中，一边心中忐忑，隐隐有一丝担心。大战一触即发，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围观的人各自占好位置，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盆里的两只蟋蟀，企盼着这场大院内没有硝烟的空前大战。不用挑逗和撩拨，两只蟋蟀短兵相接后即展开了大力撕咬，其间乌背一边战斗一边发出响亮的叫声以威慑对方，而我的蟋蟀则哑然无声，或许它是被乌背震慑而内心怯战了？我的心渐渐悬了起来。这时盆里的两只蟋蟀之间的撕咬进入白热化状态，彼此似乎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现场紧张到鸦雀无声。突然，只见我的蟋蟀一口咬住乌背的左侧牙齿，用力一甩，直接将乌背从盆内甩了出来，围观众人发出惊诧的叫声。三哥脸色骤变，赶紧捉住乌背，嘴里连连说道：“再斗，再斗！”按照规则蟋蟀被甩出盆外就已经输了，可毕竟是三哥呀，无论如何这个面子得给。三哥将乌背放在左掌心，用右手击打左边手腕，连续三次，乌背亦在空中被翻了三个筋斗。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据说蟋蟀被翻过筋斗后，会忘记过往，进入疯狂状态，进而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然而，事与愿违，被重新置入盆中的乌背，全然没有战斗意志，原先的狂态已荡然无存，形成了我的蟋蟀追赶，乌背急急逃窜的画面。三哥脸色苍白，用牛筋草不停拨弄，希望乌背能继续战斗。就在大家的一片唏嘘声中，我的蟋蟀追上乌背，张开钳形大牙，一口咬住乌背的右腿。乌背急于逃命，用力一挣，只见整条右腿被生生地扯断。这个场面既血腥又刺激，让所有围观的人瞠目结舌。这场大战已然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在围观众人的啧啧赞叹声中，在三哥因沮丧而痉挛扭曲的面容前，我心里充满胜利的喜悦和对三哥这只乌背的丝丝惋惜。这次大战过后，我就思忖：三哥养的乌背是蟋蟀里的名品，居然被我的蟋蟀打得如此狼狈，甚至还扯下了它的一条大腿，那我这只蟋蟀是什么品种呢？结合它入我手以来从无败绩的表现，我带着它正式请教了董老爷子。听我说了它的来龙去脉后，老爷子看了看我的蟋蟀，神色中似有几分讶异，从里屋拿出一个造型极为别致的木制蟋蟀盆，隔着玻璃看见里面有一只大码子、通体透亮的蟋蟀。老爷子告诉我，这是一只玻璃金丝背，在蟋蟀战斗力排行中位居第三，他是花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总共出战过三次，三战皆捷，今天破例与你的蟋蟀斗一场，也让小友开开眼。为怕惊世骇俗，就在家里较量。为尊重见，我把蟋蟀小心翼翼地置入老爷子的蟋蟀盆中。老爷子好心提醒我：“如果咬伤了你的宝贝，千万不要怪我哟。”两只蟋蟀在狭小的盆里很快就短兵相接了，我紧张地注视着它们，老爷子捧着紫砂壶一边喝水一边满怀信心地盯着他的玻璃金丝背。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我的蟋蟀往前一步，玻璃金丝背就退后一步，到后来干脆转身开始逃窜，而我的蟋蟀在其后紧追不舍。老爷子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愕，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他放下紫砂壶，迅速拿起一个纱罩，把我的蟋蟀网起来，并打开灯仔细观察良久，方才喃喃自语道：“难怪这样烈（厉害）！真烈！太烈了！”老爷子突然开口问我：“你捉它时可看到什么了？”我就把遇到蜈蚣的事说了出来。老爷子显得非常激动，连连说：“看来传说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他用难以抑制的兴奋语调告诉我，在蟋蟀排行里，首推百一顶，这种蟋蟀头部正中花纹隐隐有一个“王”字，打遍天下无敌手。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家几代人喜玩蟋蟀，包括我活了六十三年也没见过，似是传说般的存在;第二名就是大头青麻，这个我曾经在辛亥年间随父亲见过一个高人养过，那时我才十来岁，但印象深刻;再往下依次是玻璃金丝背、小红头、乌背等。你这只蟋蟀应该是青麻，可惜头不够大，不是我曾见过的大头青麻。但即便如此，它的战斗力还是远超排名第三的玻璃金丝背！据我父亲说，百一顶、大头青麻和玻璃金丝背分别由青蛇、蜈蚣和癞蛤蟆守门，我还一直疑惑，你今天说了捉青麻时碰到蜈蚣，证明所言非虚！老爷子将我的蟋蟀缓缓放入我的盆里，又仔细端详了很久，继续说道：“凡名品蟋蟀，都很有灵性，大战前会评估对手实力，一般不会做以卵击石的傻事。刚才我们看到的就是玻璃金丝背的避战，它采取的是保全自己的战略，否则它现在可能已然受伤残缺了。”老爷子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原来小小的昆虫居然这般玄乎，甚至能让蛇和蜈蚣这类厉害角色为它们守门，且异常聪慧，能够审时度势作出正确的战略选择以保全自己，委实让人叹为观止。在老爷子羡慕和不舍中，我带着青麻和愉悦的心情回家了。自此，我擁有战神青麻的消息传遍大院和周边同学的耳朵里。于是乎，前来寻求厮杀的玩伴和同学们统统绝迹了，再也没有了挑战，没有了令人血脉偾张的残酷撕咬。当然，也就没有了那激战中的忘我和胜利后的喜悦。看着健硕活泼精力旺盛的青麻独自在盆里游走，我的心里充满惆怅和悲凉，它正如一个冠绝天下的武林高手，达到武艺巅峰后却只能曲高和寡，与孤独同行了。

天气转凉，不知不觉间已然过了白露，蟋蟀一般过了白露就不会张牙和打斗了。我看着盆里的青麻，深深地为它和我自己感到惋惜和遗憾，伴之以无可名状的悲哀。蟋蟀是一年生昆虫，其寿命一般只有一百多天。青麻这一生注定不会再有那激烈的厮杀和打斗，它那无敌的战斗力已经悄然湮没在流淌的岁月里，接下来苟延残喘的时光，将会磨蚀它的意志，摧毁它的精神，直至寒冬降临抹去它的生命。隔着玻璃看它，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失去了曾经的傲骄，静静地趴在盆里，边上的食物似乎也不能勾起它的食欲。我突然想，三个月前捉到它，这个盆就成了禁锢它的方寸之地，它再也没有机会享受自由，再也不能惬意地放飞自我，再也不能呼吸和享受野外的空气和风光，更是失去了与异性谈情说爱和交配的机会。我隐隐的有些负罪感，该如何弥补？带着不舍，我决然拿掉盆上的玻璃盖，将青麻放入我家厨房的煤球堆里。心里默念着，在它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让它享受有限的自由吧。其后，我常观察煤堆，并每天往煤堆里放置一些馒头渣，只要第二天看到馒头渣没了，就欣喜地知道它还活着。大概是我的关心青麻有所感应，在元旦过后的一天晚上，煤堆里传出它的鸣叫，沉闷、沙哑，虽只有七八声，但于我不啻是天籁之音！因为这是捉到它后的第一次鸣叫，以前那么多场战斗获胜它从未叫过，现在的鸣叫难道是与我的精神和心灵沟通？以后的每天晚上，大约在相同的时间段，煤堆里都能传出它的鸣叫，长短不一，而我都在相同的时段认真聆听，这大概就是我和青麻間的心灵互感吧？我深深体悟到什么叫作万物皆有灵了。

春节临近，下了大雪，天气愈发寒冷，我和青麻间的感应始终没有中断，只是觉得它鸣叫的次数越来越少，音量越来越弱，放置的馒头渣也没有被食用，我的心无可名状地揪紧了。第二天就是除夕了，煤堆里没有了往日的鸣叫，一片死寂，我认真聆听着，失望笼罩了我的心。我小声呼唤：“青麻！青麻！”良久，没有任何声息，直觉告诉我，我的青麻应该是死了，死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我坚信，青麻只要一息尚存，它都会用生命发出与我心灵交流的叫声！遗憾的是，自从把它放入煤堆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聊以自慰的是，我们彼此用鸣叫和倾听长久地进行人虫沟通，搭建了奇异的心灵交流的桥梁。我仿佛在桥的彼端看到了它辉煌时的身影和今天的羸弱，并固执地认为它一定能在桥的那一端看到我关切企盼的眼神！名品蟋蟀青麻的离去固然让我黯然神伤，但从它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低调和实力，看到了登峰造极后的落寞和孤独，看到了世间任何生物都具有的情感和心灵感应——即便它只是一只昆虫！感谢你，我生命中曾拥有的青麻！

责任编辑 黄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