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粮
2022-05-30袁先华
袁先华
我刚好十五岁,在生产队干农活的第一年。
暑假里,正趕上“双抢”后社员们上秦家桥交公粮(卖征购任务粮),我那时正在长个子,又瘦,像根青竹竿,也和大人一道去卖早稻。因为父亲去世早,这时候干农活,我家里也没有像样的农具。由于匆忙,我也不知道应从别人家里借两个尼龙袋装稻谷,再用上土地架(以前农村挑土地的工具)挑——如果那样做,就轻便多了。挑稻谷我只好用大稻箩,虽然只三斗稻、重45斤左右,但不称手,特吃力。从家到秦家桥粮站七华里,有一段山路,更是上坎,难度可想而知。路途中,我换肩不行,刚学挑担子,只会用右肩挑。大热天穿的衣服少,只是短衫短裤,肩膀被担子拉脱、磨破是必然的。偶尔缓慢地换过左肩,脖子下面肩膀上的那一块皮肤就此留下了痕迹,至今还有所谓的“乌龟墩”。为什么会这样呢?后来才听老人说:挑重担,肩膀上有热汗,大热天不能马上用手摸。但我不知道,途中歇息时,因为肩膀上的皮肤被扁担磨破了,汗又淌上去,有点疼痛,用手轻轻摸了几下,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那时候天气炎热,在正常情况下,一日三次的挑(清晨、晌午、下午),一直到卖粮任务完成,特殊情况除外。譬如稻子最初在生产队的场子上晒得不是很干,而后又被挑到了粮站,验质员老孙是个四十多岁、皮肤较黑的中年人,他用竹签往稻子里一插,再麻利地用嘴嚼几个稻粒,发现不合格,需要晒就麻烦了!该批次的稻要晒好,合格,全生产队的稻谷才能一起交上去。
有一次,我们生产队上午送去的稻子不干,大家就在粮站的水泥场子上把稻谷摊晒着。刚过半个小时,万里无云的天空,转眼间就乌云翻滚,这天气真捣蛋,说变就变!马上要下雨了,一时间,大家七手八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抢收,终于在雨前把稻谷收起来。暴雨下了四十分钟,渐渐停了,这时天空骤现一道彩虹,太阳出来了,不一会儿就晒干了粮站的水泥场子。大家把晒稻的地方扫扫干净,迎着太阳,又纷纷把稻谷重新晒干装进稻箩里,验质员老孙验收合格后,才重新归仓。如此这般折腾,别的社员早就回去吃中饭了,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们走得最迟,个个饥渴难忍。领导组成员商议一下,给每个人买了一个麻饼充饥,又在附近人家搞些开水喝,我们几个十五六岁的小社员,和大人们一道结伴返回。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人们再也不用肩膀挑重担交公粮了。但在当年,我用辛勤的汗水,换来了工分,取得了收入,这一点怎能不让我自豪?
责任编辑:青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