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来真好看

刘佳 姜楚华

上课铃刚刚响起，朱懿就带领学生唱起歌来——“I want to travel afar. I want to…”轻松的旋律配合可爱的动作，学生尽情演唱着英文版《你笑起来真好看》。仔细一听，他们的发音都很标准。一曲结束，一名学生上台，用英文讲述小故事《蜗牛旅行记》。

这样表现力极强的课堂样态不是展示课，而是十堰市柳林小学教师朱懿（现任十堰市茅箭区英语教研员）的常态课。“表现性英语是注重学生言语表现力发展的英语教学观，它指向真正的言语表现，强调学生多说英语，在现实学习和生活中创新运用英语。”谈到自己的教学观，朱懿如是阐述。

厚积薄发，把英语教学的重点放在“说”上

1996年夏天，从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朱懿拿着十堰市教育局的派遣单，从柳林沟口沿着一条泥泞的土路向前步行。她边走边问，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藏在山沟里的柳林小学。朱懿的母亲就是一名教师，或许是源于对教师职业的崇拜，朱懿坚定了信念，即使条件艰苦，也要在这所学校扎下根。

理想与现实是有差距的。入职后朱懿才发现，英语在小学是选修课，自己的专业特长没有多少施展的空间。思来想去，朱懿向学校申请“跨专业”教数学。她带着双重身份一教就是10年。10年中，她不但完成了英语、数学两门学科的教学任务，而且取得了不少成绩，也练就了理解教材、把控课堂的综合素养。这为她后来在英语教学上厚积薄发积攒了宝贵经验。

那时候，一般的英语教师都用汉语组织教学，并将教学重点放在词语记忆、语法分析和句式练习上，强调学生通过记忆规则学习英语。朱懿敏锐地意识到，这样的方法虽能强化语言知识学习，但忽略了语言技能的培养。学生这样学习，学到的只能是“哑巴”英语，要想有所突破，就要尽可能为学生创造更多说英语的机会。

为了给学生“说”英语奠定扎实的基础，朱懿做了很多尝试。她一方面坚持用简单的英语组织教学；另一方面把语篇阅读作为教学核心，将词语和句式的学习融于阅读过程中。一开始学生听不懂课堂指令，她就做动作演示，没多久学生就能顺利地与她互动了。阅读过程中，朱懿引导学生通过独立略读理解语篇大意；在问题驱动下细读文本，抓取语篇三要素（背景、人物、事件）及作者观点；在听读、跟读过程中，借助插图、联系上下文猜想生词含义；通过多样化的文本朗读，自然习得英语句式的表达规范和习惯。教学中，她没有把过多精力用在讲解词语和语法上，而是引导学生通过朗读、复述、仿造文本等方式操练句式，强化学生说英语的信心，使学生敢于用英语交谈。阅读后，朱懿还会设计一些模仿文本语言的表述性练习，如仿写句子、仿照教材片段填空、仿写段落等巩固句式的分层练习。此外，她还将“说”贯彻于语音教学和听力教学中，教学生根据发音规则拼写词语，帮助学生实现“见词能读、听音会写”的目标。

强调“说”的英语学习方式，让学生摆脱了靠记忆规则学习英语的方式，不仅促进了学生对语篇的理解，而且提升了学生的口语能力和语感。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学，朱懿感觉到学生学习英语的兴趣更浓了，他们变得爱读英语、敢说英语。英语教学要强化“表述”在朱懿心里扎下了根。表现性英语教学观自此在她心中萌芽。

要想把英语说得更好，就要营造真实语境，拓展学生英语表达的方式和渠道

解决了“哑巴”英语的问题，朱懿开始思考如何让学生把英语说得更好，强化学生的英语表达能力。英语和语文都属于语言类学科，学生能把汉语说得顺畅、流利，不仅仅是语文课堂教学的功劳，更重要的是学生生活在汉语交际环境中，不论是思维还是口述，都在使用汉语。学生正是由于缺乏英语使用环境，其英语表达才显得困难。要想提升学生的英语表达能力，就要为学生打造英语学习情境、营造英语交际环境。

2007年5月，朱懿受邀主讲市级观摩课At a farm Part B。这节课内容简单、对话简短，停留在模仿层面的英语表述显然达不到把英语说得更好、表达得更精彩的目标。她意识到必须拓展学生英语表达的方式和渠道，才能满足学生的学习需求。具体如何做呢？朱懿想到了自己学习英语时常用的方法——文本重构，即保留文本的“骨架”，替换、增补文本中部分可变的内容，形成新文本。教学At a farm Part B时，她设计了带学生去老麦克唐纳（教材中的人物）的农场参观的学习情境，让学生猜猜畜棚里露出一部分身体的动物是什么，从而有意义地操练“Whats this？”句式、学习动物名称的单词。在此基础上，她给学生提供了文本“骨架”，引导学生将表达天气、数量、动物、水果、蔬菜、颜色、感受的不同词语，有选择地填入“骨架”中，形成多段参观农场的新对话，并组织学生在小组内实操演练，然后在全班汇报表演。学生兴趣高涨，整合运用新旧知识重构文本，小组合作演绎了内容丰富的新对话。本文重构给予了学生真实的语境体验，使学生在语言支架下轻松内化了所学内容、锻炼了口语表达、提升了语用能力。

2011年，新版英语课程标准颁布，规定学校从三年级起开设英语课，朱懿由此转型为“全职”英语教师。面对全新的英语教材和教学体系，朱懿没有犯难，反而如鱼得水。对于“零基础”的三年级学生，她一直践行用真实语境下的语言实践活动培养学生英语表达能力的教学方法，教学效果很好。

彼时，十堰市教育局正在推行华南师范大学郭思乐教授提出的“生本教育”理念，在英语学科教学中尝试落实“生本教育”的担子自然落在了敢于做教学创新的朱懿身上。同年11月，她接到市教科院的通知，要求她上一节“生本教育”英语示范课。为了上出“生本”课堂的味道，朱懿找来郭思乐教授的相关论文、论著和视频，认真研究起来。“生本教育”的核心理念是高度尊重学生、全面依靠学生，教师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最大程度地调动学生的内在积极性，组织学生自主学习。朱懿眼前一亮，这种理念与自己所强调的通过真实语境下的语言实践活动强化学生英语表达的教学方法十分契合，且小组合作的学习方式能增加学生用英语交流的机会，促进教学过程的交際化。想通了这个问题，朱懿决定打破以教为主线来理解和设计教学过程的思维方式，以英语实践活动贯穿课堂教学的全过程，采取“生本教育”所倡导的“前置自主学习—课堂合作学习—全班展示交流”的学习路径，架构学生自主学习框架。

朱懿选择三年级下册Unit 4 Do you like pears？这节课，按照上述构想设计了教学流程，并请时任市小学英语教研员的喻秀凤老师听课、指导。课始，小组展示自学成果，读或背自己准备的英语对话、演唱相关主题英语歌曲；课中，小组在任务驱动下合作研读语篇内容，提取、表达文本关键信息，进行文本重构练习；课尾，小组分角色表演文本对话，并进行互动点评。她凭借多年的教学历练很好地把控了小组合作学习的引导和组织过程，学生交流、分享的积极性很高。然而，喻老师听课后却表情严肃，她提醒朱懿：“教学不能迷失在生本教育的形式中，忽视了学科特性的体现，而要立足学科本质设计学习活动，真正促进学生英语能力的发展。”

要在教学中凸显学科特性，就要提升英语实践活动的思维含量。朱懿尝试在单元主题下选取一个或几个话题设计拓展性会话，利用模拟任务驱动学生进行口语交际，在真实情境中运用新知、巩固旧知，整体建构英语语言和文化知识。教学Unit 4 Do you like pears？Lets learn部分时，朱懿在“人与自我”单元主题下设计了“用各种水果招待客人”的模拟任务，要求学生运用“I have some…”“Do you like…”“Can I have some…，please”等句式，轮流在小组内向“客人”介绍自己准备的水果，并用客人喜欢的水果招待客人。

小组合作学习改变了单一、被动的英语学习方式，文本重构和拓展性会话等模拟任务融英语知识运用和个人情感体验于一体，增加了“说”的思维含量，有效提升了学生的英语表达能力，促进了学生英语思维的建构。从基于语篇的模仿表述到深入语篇的拓展应用，“表现性英语”教学观的内涵逐步深化，从聚焦“表述”发展到聚焦“表达”。

英语教学的根本目的不是掌握教材上的语言和文化知识，而是满足学生言语表现的需求

随着“生本”英语教学实践的深入，朱懿发现了新问题——新的学习路径和方式拓宽了学生英语学习与运用的渠道，以教材为本的教学渐渐难以满足学生言语表现的需求。她认识到，教材所承载的语言与文化等知识内容只是促进学生身心素养发展的资源、工具或手段，掌握这些内容不是英语教学的根本目的。因此，学习不能止于文本，而应进一步拓展、延伸，使学生的英语输出在内化与重构英语语言知识和技能、理解与鉴别语言所反映的文化、融入与表达自我思想和情感的基础上，迁移并创新运用于现实学习和生活中，以强化学生的英语表现力。

如何将英语学习从课内延伸到课外，实现英语的创新运用呢？个人的成长离不开环境的影响，一贯倡导教师走专业化发展道路的李芳校长从2012年起就推行以小课题研究推进课堂教学改革，实施“全员做科研”。受“数学思维导图教学”小课题研究的启发，朱懿将英语表现形式从听、读、说、演拓展到“绘”上，引导学生运用思维导图梳理、总结英语知识。教学At the Farm时，朱懿组织学生绘制“农场”思维导图，引导学生回忆描述天气的词语和句式，思考农场中会有的动物、植物和水果等，并以“Today is         . Im at the farm. Look， They are…”句型为载体，将这些内容分类呈现在图中。学生在完成思维导图的过程中能融会贯通新旧知识，并通过思维导图的展示和交流，达到输出观点、交流想法的目的。

为了拓展运用英语的渠道，朱懿和同事一起研究，将学生爱读爱看的英文绘本引入日常教学。作为教务处主任，朱懿带领团队教师在外研社开发的绘本中选择了《丽声北极星分级绘本》（1～4级）这套教材，并依托课题研究开展了广泛的教学实践，总结出绘本阅读与“主教材”融合教学的模式和方法，如衔接式、独立式、融合式等。她不但利用绘本故事导入单元教学内容，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而且在单元学习后，补充一节绘本阅读课，利用绘本故事拓展单元主题学习，为“主教材”高频词汇和句式的使用提供多样化的语境。此外，她还在日常教学中充分发挥绘本教学的作用，如利用课前三分钟和每周的英语午读时间，开展绘本阅读交流、绘本故事分享等活动，布置与单元内容相匹配的绘本阅读作业，让学生利用周末录制讲绘本故事的视频，并上传到网络平台做展示等。经过两年的实践，朱懿和团队教师对绘本的使用不仅仅局限在文本层面，她还组织学生开展创造性演绎绘本故事、创作自己的绘本故事等拓展活动，并让学生在学校英语周活动中展演。

绘本教学的相关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在一次科研分享会上，区中小学教学研究室主任吴晚生这样评价：“绘本教学将英语课外阅读落到了实处，满足了学生言语表现的个性化需求。各年级实验班每学年学习分级绘本12本，学生通过分析、思考绘本图文表达的细节，讨论、发表阅读感悟，展现个性化的阅读收获等，提升了思维能力，强化了英语素养。绘本故事所反映的文化意识和情感态度，促进了学生正确理解、得体使用英语。”

经历十几年的探索，表现性英语教学观越来越有生命力。它符合2022年版英语新课标提出的“学思结合、用创为本”理念，生动诠释了英语学习活动观。

采访结束，区教師发展中心主任唐艳向记者透露了朱懿获评湖北省特级教师的消息。看着朱懿灿烂的笑脸，那首英文版的童声合唱《你笑起来真好看》再次回响在记者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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