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研究

师王芳，申丹虹

（中北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太原 030051）

目前，国内外学者针对数字化转型这一主题已围绕本质、测度、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展开了深入探讨.在研究内涵方面，学术界尚未达成一致的认识.Nwankpa和Merhout［1］认为，数字化转型包括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即包括传统产业与数字技术相融合，实现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也包括互联网企业将数字技术运用到相关产业中，形成某种具体的产业.杨卓凡［2］、王瑞等［3］将数字化转型定义为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与实体企业的深度融合.在测度方面，学者们主要从数字化技术水平、数字化组织水平和数字化管理水平3个方面借助主成分分析法、层次分析法、熵值法、因子分析、关键词聚类分析法、Python爬虫功能等方法对国家、区域、行业、企业等维度的数字化转型水平进行综合评价［4-9］.在影响因素方面，Björkdahl与Kronblad［10］研究发现，数据提取和分析信息能力、技术和系统完成任务的能力、企业运营模式和合作伙伴、人才质量与企业文化是影响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因素；韦影和宗小云［11］研究发现，影响数字化转型的外部因素主要包括数字技术发展及渗透、竞争环境加剧以及用户需求变化因素，内因包括组织能力和高管认知行为.此外，还有学者探究了数字化转型对国家创新体系、产业融合、企业出口等因素的影响［12-13］.

目前，关于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二者之间关系的研究较少，作为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学术界对于韧性的研究才刚起步，对于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的关系还需探索.数字化作为一股新兴力量，是提升企业韧性、应对外部环境不确定性的关键基础［14］，它可以帮助企业快速适应外部不确定环境，并利用不确定因素实现逆势增长.鉴于此，本文基于2015—2019年中国省域面板数据，运用熵值法测算数字化转型水平，采用面板数据模型探究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的关系.

1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理论分析

1.1 数字化转型能提升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

数字化转型能够帮助企业更好地进行生产经营活动.一方面，数字化转型可以加快企业信息化进程，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互联网等新技术的应用实现企业向智能化转型，促进企业进行研发管理与技术创新，进而提高企业的生存能力［15］.另一方面，企业应用互联互通的智能设备和数字技术，可以改变企业内部的运营模式，打通需求端和供给端的数字信息链条，及时获取客户数据，实现对客户信息和需求的及时反馈，为消费者提供个性化、精准化和定制化的产品和服务，有利于增强企业竞争力.基于此，提出假设1：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生存发展具有积极影响.

1.2 数字化转型能增强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

数字化转型能够帮助企业更好地抵御内外部风险.一方面，企业可以打破系统分散的格局，促使企业的组织结构向扁平式演进，缩短高层与基层、部门与部门之间的信息传递距离，有效缓解内部信息不对称性问题，让企业内部实现数据驱动的决策和全流程的优化，促进企业内部的有效运转［16］.另一方面，企业可以在运用软件服务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借助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线上管理，帮助企业实时监控、及时感知市场动向和行业风险，进而帮助管理层做出科学合理的决策，保持企业经营业务的连续，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基于此，提出假设2：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有效防范和应对风险具有积极影响.

2 研究设计与数据来源

2.1 数字化转型水平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数字化转型易受到企业资金投入、技术水平、环境水平、人才投入、管理者数字思维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埃森哲公司从主营增长（数字渠道与营销到产品服务的创新）、智能运营、商业创新3个维度构建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来追踪中国企业数字化的进程和成果.殷群和田玉秀［17］从数字化转型的基础能力、核心能力和保障能力3个方面衡量区域数字化转型程度.陈堂和陈光［6］基于数字化转型的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创新平台投入、环境投入4个维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测算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本文在综合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基于指标数据的可得性，从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创新平台投入、环境发展水平四个方面构建指标体系（表1）.

表1 数字化转型评价指标体系Tab.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2.2 企业韧性

韧性是一种潜在的、依赖路径的能力，只能通过间接方法来衡量［18］.高韧性企业普遍具备“战略适应力”和“组织反脆弱”两大特征，即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和风险应对能力［19］.因此将企业韧性分为生存发展和风险应对两个部分.其中，使用利润总额与资产总额的比值表示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从整体上反映企业运用其全部资产获取利润的能力；采用企业资产负债率的倒数衡量企业的风险应对能力.资产负债率高意味着融资难度较高，偿债能力低，财务风险大，抵御风险能力弱，有破产的可能.

2.3 熵值法

当前测算综合指数的方法有很多，如德尔菲法、层次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以及熵值法等.但德尔菲法和层次分析法有较强的主观色彩，主成分分析方法通过降维会损失部分信息，使得主成分的解释含义变得模糊，三者均会对测算结果的准确性产生一定的影响［20］.为弥补这些不足，采用熵值法测算所选省份的数字化转型水平，使测算结果更客观.具体方法如下：

1）使用标准化法先对所有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使得各指标值都处于同一个数量级别上，可以进行综合测评分析：

2.4 面板数据模型

为了探究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之间的关系，本文构建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对二者关系进行实证检验：

式中：因变量SC为企业生存发展能力，FX为风险应对能力；Digtial为自变量数字化转型指数；控制变量中，Encon为经济发展水平，Gover为政府干预水平，Trade为对外贸易水平，Labor为人力资本水平；c为常数项；α为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i表示省份；t为年份.

2.5 数据来源及说明

本研究选取全国30个省份2015—2019年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原始数据源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火炬统计年鉴》《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报告》.对原始数据进行了处理：①由于西藏部分年度数据缺失严重，故未将其收集在内；②部分缺失值，使用均值法进行补齐；③为消除数据量纲的影响，使变量的系数具有经济意义，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具体变量见表2.

表2 变量说明Tab.2 A brief description of the variables

3 实证分析

3.1 基准回归分析

在正式回归之前，通过Hausman检验结果得到模型应采用固定效应进行估计，回归结果见表3.

表3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Tab.3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corporate resilience

表3中，回归Ⅰ是探究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生存发展能力（SC）的影响，回归Ⅱ是探究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风险应对能力（FX）的影响.从回归Ⅰ的结果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程度与企业生存发展能力具有负向关系，且影响并不显著，违背了假设1.这表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一定程度上会威胁到企业的生存.本研究认为可能是以下原因所致：首先，数字化转型是一个持续的试错过程，涵盖了企业战略、管理、组织、运营等各个方面，这就对传统企业和人才提出了更高要求——只有企业在人财物等方面实力都比较强时，才能支撑数字化转型释放出积极影响；其次，我国数字化转型处于起步发展阶段，管理者对数字化转型路线可能存在定位不准确的现象，使得技术和业务没有深度融合，无法产生业务价值，容易陷入生存困境；最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必然需要长期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短期内很难看到成效，因而对企业当下的盈利能力产生一定的不利影响，出现数字化转型与总资产利润率负相关的情况.

从回归Ⅱ中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能够增强企业风险应对能力，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当数字化转型水平提高一个单位，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平均上升0.246，验证了假设2.这意味着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促使自身在不确定环境中保持弹性，推动自身在外部环境不断变动的情况下实现逆势增长.

3.2 分样本回归分析

为了检验数字化转型对于企业韧性的影响是否具有异质性，分别按企业规模将样本分为中小型企业和大型企业再次进行回归分析（表4）.

表4 数字化转型对不同规模企业韧性的影响Tab.4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resilience of different scales enterprises

回归Ⅲ（SC）的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的系数显著为负，数字化水平每上升1个单位，中小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就会下降0.877；回归Ⅴ（SC）的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的系数为负但结果并不显著，数字化水平每上升1个单位，大型企业的生存能力会下降0.497.回归Ⅳ（FX）和回归Ⅵ（FX）的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的系数显著为正，意味着数字化水平越高，中小型企业和大型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就越强.其中，数字化水平每上升1个单位，中小型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提高0.663，大型企业提高0.463.总体来说，不论企业的规模如何，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生存能力都具有负向影响，对企业风险应对能力具有正向影响，结果具有稳健性.只是数字化的水平对中小型企业的影响力度更强，这可能是由中小型企业自身特质所决定的.比起大型企业，中小型企业整体规模较小，经营形式灵活，专业化程度高，环境适应能力更强，面对外部环境变动能够快速反应，快速应对，经受住考验，容易借助数字化能力化“危机”为“生机”，实现逆势增长.

4 结论

4.1 结论

1）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具有“双刃剑”效应.具体来说，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一方面会降低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即一定程度上会对企业生存发展产生不利影响；另一方面会增强企业的风险应对能力，帮助企业有效对抗不确定性因素，应对和化解危机.

2）数字化转型对不同规模的企业韧性有异同之处.数字化转型对于中小型企业和大型企业的生存发展能力都具有消极影响，对于中小型企业和大型企业的风险应对能力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不过，相较于大型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中小型企业韧性的作用更为明显.

4.2 建议

于企业而言，在当前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下，企业必须加快推进数字化转型，获得新的增长动力.第一，提升管理者自身数字化素质.管理者要积极学习新事物，有意识地提升战略目光，围绕解决企业最大痛点为切入点，建立合理准确的数字化转型规划.第二，构建数字化架构体系.企业数字化转型不是简单进行企业信息化改造，而是对原有模式的颠覆和重构，需要有正确的顶层架构设计，其中人才和技术是不可缺少的部件.要加快数字人才的培养，推进校企合作，建设人才实训基地，解决数字人才的缺口.建设数字基础设施，完善数字化技术，将技术和业务相结合，贯通各个流程环节，实现企业数字运营和管理.

于政府而言，企业的韧性决定了国家发展的经济韧性，韧性可以帮助国家解决质量变革、动力变革、效率变革中遇到的难题.但企业数字化需要政府的助推：一是改善融资环境和生态环境，解决“不敢转”的问题.融资难、融资贵是制约中小企业健康稳定发展的重要瓶颈.加大政府财税支持力度，可以用小资金撬动更大规模的社会资本来支持中小企业转型，降低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成本.同时，政府敦促各项促使企业数字化转型政策的落地，培育数字经济新业态，为企业营造良好的转型氛围，带动上下游企业加快数字化转型.二是打造试点示范标杆，发挥领军企业带头作用，解决“不会转”问题.领军企业用自身成功的案例积极影响其他企业及时、正确地投身数字化的潮流中，让其在转型中少走弯路，降低风险.在领军企业的带动下，从个体转型上升到产业协同转型，进而形成矩阵效应.三是加大对企业智能化改造的支持力度，解决“不能转”的问题.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布局新基建，为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提供坚实的底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