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失能老人居家照料与配偶的生活质量

2022-05-26赵锐张琳李琴

宏观质量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生活质量

赵锐 张琳 李琴

摘 要:生活质量是养老生活中追寻的重要目标,精神健康是衡量老年人生活质量的重要维度。在以居家照料为主的养老模式下,照料失能老人使老年配偶承受了巨大的心理負担。使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基于精神健康的视角研究了失能老人居家照料对老年配偶生活质量的影响。结果表明,老年人失能给配偶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使CES-D得分上升了大约10%,是老年配偶生活质量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而且对老年女性的影响要强于男性。因此,老年人失能时,应当及时对其配偶的精神健康进行干预。此外,当老年人失能时,配偶有资格领取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能够缓解配偶精神健康遭受的不利影响,避免了生活质量的大幅下降,这对老年女性精神健康的缓解作用要强于男性。

关键词:生活质量;精神健康;失能老人;配偶

一、引言

中国正经历着快速的人口老龄化过程。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2020年,我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为2.64亿人,占总人口的18.7%。[ 国家统计局、国务院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第五号)——人口年龄构成情况》,2021年5月11日。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105/t20210510_1817181.html]预计到2050年,60岁及以上人口数将会达到4.79亿人,占总人口的35.1%。[ United Nations,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2017.“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17 Revision,Key Findings and Advance Tables.” Working Paper No.ESA/P /WP /248.]

大部分老年人面临身体健康问题,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丧失了日常活动自理能力。在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中,38.1%的人日常活动有困难,23.2%的人日常活动需要帮助(赵耀辉等,2019)。在以居家养老为主的养老模式下,配偶承担了大部分失能老人的照料工作。

照料失能老人给老年配偶的身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严重影响了这些同样已经迈入老年的照料者的生活质量。而对于老年人来说,生活质量是养老生活中追寻的重要目标,决定了老年群体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王伟同和陈琳,2019)。生活质量是一个综合的概念,除了涉及物质生活,还包括精神状态。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目标下,人们已经不限于物质生活的满足,也希望有积极、健康、乐观的精神状态。因此,现阶段精神健康作为衡量居民生活质量的一个重要维度,在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构建中承担了重要角色(张蕾,2007)。

面对沉重的照料负担,失能老人的配偶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负担。一方面,随着老年人生理机能的下降,心理活动也逐渐减弱,更容易在遇到某些生活事件时,感到孤独、寂寞、悲观、失望、消极,容易产生老年精神障碍。数据显示,当前许多老年人经受着心理问题的困扰,有33.1%的老年人存在高抑郁风险。其中,女性的心理健康状况更糟糕,高达41%的老年女性存在高抑郁风险,比男性大约高了15个百分点(赵耀辉等,2019)。另一方面,为配偶提供照料的人比那些没有照料负担的人有更多的抑郁症状,他们对未来也失去希望,感受不到快乐(Adams,2008)。失能老人的老年配偶面临的精神障碍严重危及了正常生活,降低了居民的生活质量。

老年人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不但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照料负担,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首先,老年人失能后需要更多的医疗支出和照料服务支出;其次,为了照料失能老人,家属不得不放弃工作机会或减少工作时间,失去了赚取更多收入的机会;最后,失能意味着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急剧恶化,面临死亡的威胁,如果失能老人享受的养老金待遇较高,在当前我国养老保险制度没有加入遗属养老金的背景下,死亡意味着家庭失去了养老金收入,如果其配偶没有领取养老金的资格,或养老金待遇较低,家庭的经济状况将会恶化(赵锐和张瑛,2019)。由于社会经济地位导致的劣势积累是精神健康状况较差的重要原因(Zuvekas和Fleishman,2008),配偶失能也通过使家庭的社会经济状况恶化来影响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和生活质量。

随着我国社会保障制度的改革,特别是养老保险制度的发展,各类社会保障项目的参与和保障水平都有了大幅度提高。尽管目前各类社会保障项目并没有针对失能老人有特别的安排,长期护理险也仅在部分城市开展试点,但养老保险制度的发展,也通过提升老年人的经济福利水平,缓解了失能对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质量。但由于我国的养老保险涉及多个层次,保障水平也有较大的差异,一个家庭中的老年夫妇在社会保障项目参与方面也存在差异。因此,当老年人失能后需要居家照料时,配偶精神健康所受到的影响也可能由于社会保障项目参与而有所不同。

基于此理解,本文从精神健康的视角关注失能老人配偶的生活质量,理解导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恶化的压力来源和缓解机制,特别是老年人的养老保险项目参与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对于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建设健康老龄化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剩余部分的安排如下,第二节对相关文献进行了评述;第三节介绍了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实证研究方法,并对相关变量作了说明;第四节对实证分析结果进行了讨论;第五节对全文做了总结,并提出政策建议。

二、理论框架和文献评述

随着人口老龄化成为我国社会日益关注的重要问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也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学者们从养老服务(程翔宇,2019;康蕊和吕学静,2016;王永梅等,2020)、居住安排(程翔宇,2016;李明锋,2019)、社会参与(孔泽宇,2021)、养老保险(韩艳,2020;李云蕾,2018)、代际支持(李春平和葛莹玉,2017)、子女教育(石智雷,2015)等角度考察了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决定因素,也关注未婚老人、丧偶老人、临终老人等特定群体的生活质量(李明锋,2019;郑真真和周云,2019;周晓光,2021)。

在衡量老年人生活质量的众多维度中,精神健康是一个重要维度(张蕾,2007)。相关文献在压力过程模型的框架下(Pearlin等,1981),研究老年人的非器質性精神健康问题,探讨了各种压力源如何影响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压力过程模型将社会压力对个人影响过程中所涉及的影响因素统一在一个研究框架内,探讨具体压力源(stressors)的影响路径和作用机制,以及社会支持及应对策略在其中所扮演的中介及调和作用。这一模型由以下四个方面的内容组成:

(1)压力的背景和环境(the background and context of stress)。在照料问题研究中,被照料者自身的特征和所处的环境,例如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职业和经济地位等因素,在照料的整个压力过程中,对照料者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此外,压力源的类型和强度,应对压力的个人和社会资源,以及压力的表现方式均受这些背景和环境的影响。

(2)压力源(the stressors)。压力源是指给人们造成困难的环境、经历或活动,是压力过程模型的核心。压力源会对人们产生威胁,阻碍他们的努力,使他们疲劳并遭受挫折。例如,向失能者提供照料就是一个重要的压力源,它直接产生于病人的需求以及这些需求导致的照料需求的性质和大小。在许多关于照料的研究中,压力源的指标由病人依赖照料者的活动,以及每项活动的依赖程度构成,这些活动包括日常活动自理能力(ADL)和器具性日常活动自理能力(IADL)。

(3)压力的调节(the mediators of stress)。压力源对个体的影响程度取决于个人和社会资源的功能,例如社会支持、控制力和自尊心。这种资源的存在能够消除或者缓解压力源对个体的影响,而当暴露于压力源时,这种资源的消失会使压力源造成的影响更大。因此,这种资源表现出能够调节和减轻压力源所产生的影响。

(4)压力的结果或表现(the outcomes or manifestations of stress)。照料者在承受照料压力时,表现出较高程度的焦虑及抑郁症状,在社会学关于精神健康问题的研究中,焦虑及抑郁水平也被作为精神健康的衡量标准。

基于压力过程模型,研究者们关注照料失能老人对照料者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Burton等(2003)追踪了美国老年夫妇在5个年度内照料角色的转变,以及这一转变对其身体和精神健康的影响。结果表明,在初期未向配偶提供照料的老人中,仅仅有一半人在接下来5年仍然不需要提供照料,而那些角色转变为向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ADL)的配偶提供照料后,将更有可能出现抑郁症状、有更糟糕的自评健康状况和健康风险行为,而且这些状况会越来越糟。Dunkle等(2014)使用HRS数据检验了配偶照料者角色的转换和其随后抑郁症状的关系,结果表明成为ADL照料者比那些非照料者在之后有更多的抑郁症状,那些在追踪调查中继续作为照料者的女性比那些不继续提供照料的女性有更多的抑郁症状。这种影响也存在着显著的性别差异,以配偶患尿失禁作为失能的衡量,Fultz等(2005)对美国中老年人的研究表明,女性患有尿失禁加剧了配偶发生抑郁症状的风险,而男性患有尿失禁却对配偶没有影响。

当被照料者死亡后,照料者的精神健康状况会好转。Prokos和Keene(2005)发现在丧偶后的18个月内,如果配偶去世前承担了照料责任,则对其精神健康的影响取决于丧偶前的护理级别和照料者面对的压力。而在配偶去世后的4年,这些因素的影响就不再重要了,而且那些曾经向配偶提供照料的丧偶老人的精神健康状况会得到改善。Haley等(2008)研究了照料者因为被照料亲属死亡,照料终止对照料者抑郁症状的影响。结果表明,被照料者的死亡导致照料者抑郁症状的下降。

在中国,照料失能老人也给亲属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而社会为其提供的支持非常有限。杜娟等(2014)的调查研究表明,女性、中老年退休人群承担了失能者的主要照料工作,这些照料者感到沉重的负担,她们的个人健康和社交活动也受到影响,社会支持状况也低于一般人群。徐薇等(2014)认为照料者在照顾老人的过程中身心承受着沉重的压力。相较于家庭,社区为照料者提供的支持较少,因而需要为照料者提供有效的社会支持。周艺梦和张奇林(2021)也发现失能老人的配偶照料者精神健康水平显著低于其他老年人,这种影响也受到个人资源和社会支持的调节。

纵观上述研究,主要从生活满意度、幸福感、财务状况满意度等主观视角考察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本文则从精神健康的视角考察了失能老人居家照料对老年配偶生活质量的影响。此外,现有的文献主要关注失能对照料者精神健康的直接影响,以及社会支持起到的积极作用,但鲜有研究考虑养老保险制度的发展在缓解配偶照料者精神健康不利影响时的作用,也忽略了这一作用机制中所体现的性别差异。本文则基于老年人的养老保险参与,区分了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和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研究了不同险种参与在失能老人居家照料对老年配偶生活质量影响中所起到的缓解作用及其中的性别差异。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说明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2011年基线调查和2013年、2015年追踪调查(共3轮)的调查数据。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旨在收集一套代表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个人的高质量微观数据,用以分析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CHARLS全国基线调查于2011年开展,覆盖了150个县级单位,450个村级单位,约1万户家庭中的1.7万人。2013年和2015年,该调查对基线样本实施了追踪访问,从而构成了一个3期面板数据。

本文以60岁及以上的老年配偶为研究对象。样本选择过程如下:首先,保留每次调查中老年夫妇双方均接受了访问的样本;其次,由于涉及精神健康的问题不能由代理回答,即受访者无法回答时,不能由其他人代答,这里保留了精神健康问题没有缺失的样本。最后,构成了9100个老年人在3个调查年度中总计18507次观测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其中,2011年有5186个样本,2013年有6181个样本,2015年有7140个样本。

(二)模型构建

1. 失能老人居家照料与老年配偶的生活质量

随着老龄化进程的加快,失能老人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承担了主要照料责任的配偶的生活质量会受到影响。本文基于精神健康的视角,通过研究配偶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来考察失能老人居家照料与老年配偶生活质量的关系。这里以失能老人的老年配偶为研究对象,遵循压力过程模型的基本框架。其中,压力的背景包含了老年配偶的基本情况,涉及人口基本信息,健康状况,经济状况等;压力源为老年人丧失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压力的调节主要考察配偶社会保障参与的缓解作用;压力的结果或表现为以配偶精神健康衡量的生活质量。这里建立如下回归模型:

cesdcit=β0+β1sadlcit+X′γ+φc+δt+μcit(1)

式(1)中,cesdcit表示省份c中第i个老年配偶在第t期的精神健康水平,sadlcit表示省份c中第i个老年配偶在第t期是否失去日常行为自理能力的虚拟变量,1表示失能,0表示没有失能。X为一组影响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的控制变量,φc为省份固定效应,δt为时间固定效应。β0,β1,γ为待估计参数,μcit为随机扰动项。由于失去日常行为自理能力是一个虚拟变量,使用面板数据的固定效应模型主要反映了老年人由没有失能转为失能状态的变化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即一个短期效应。而老年人失能对配偶产生的压力是一个持续积累的过程,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在照料中会长期积累。因此,本文更关心失能的老人相对于没有失能的老人,其配偶精神健康的差异,即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精神健康的长期平均影响。

2. 养老保险参与的缓解机制

在面对老年人失能造成的压力时,家庭、社会和政府都需要承担各自的责任,特别是计划生育政策的长期实施,以及越来越多的子女在外面工作,需要政府和社会承担起更多的养老责任。一方面,政府实施了力争覆盖所有群体的社会保障政策,以便在赡养老人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另一方面,例如养老院、长护险等专门设施和政策的提供,为失能老人提供帮助。目前,以上专门养老设施和政策的覆盖范围较小,大部分失能老人无法从中获得帮助,政府大力推广的基本养老保险在解决养老问题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具体而言,经济保障是老年人养老生活面临的重要问题,而养老金已经成为老年人最重要的收入来源,能否领取企业职工基本养老金或城乡居民养老金?每月能领取多少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老年人的生活状态、家庭地位和养老安排,也影响了他们的精神健康状况。

老年人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不但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照料负担,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首先,老年人失能后需要更多的医疗支出和照料服务支出;其次,为了照料失能老人,家属不得不放弃工作机会或减少工作时间,失去了赚取更多收入的机会;最后,失能意味着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急剧恶化,面临死亡的威胁,如果失能老人享受的养老金待遇较高,在当前我国养老保险制度没有加入遗属养老金的背景下,死亡意味着家庭失去了养老金收入,如果其配偶没有领取养老金的资格,或养老金待遇较低,家庭的经济状况将会恶化。

基于以上理解,本文进一步研究配偶的养老保险参与在其精神健康受到老年人失能影响时所起的作用,由此反映压力过程模型中压力的调节。这里将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配偶养老保险参与同老年人失能的交互项,关注当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精神健康产生影响时,配偶自身参加养老保险在其精神健康遭受负面冲击时的缓解作用。具体的模型如下:

cesdcit=β0+β1sadlcit+β2pensioncit+β3sadlcit·pensioncit+X′γ+φc+δt+μcit(2)

式(2)中,pensioncit表示省份c中第i个老年配偶在第t期参加的养老保险项目,sadlcit·pensioncit表示老年人失能同配偶参加养老保险的交互项,由于我国的养老保险有不同的类型,这里将考察不同类型养老保险项目参与的影响。

(三)指标说明

1. 被解释变量:配偶的生活质量

本文使用精神健康作为生活质量的重要维度衡量配偶的生活质量。精神健康是用美国流行病研究中心开发并被广泛使用的10个问题测度,针对这10个问题询问受访者上周的感觉及行为,包括:我因一些小事而烦恼,我在做事时很难集中精力,我感到情绪低落,我觉得做任何事都很费劲,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我感到害怕,我的睡眠不好,我很愉快,我感到孤独,我觉得我无法继续我的生活。受访者在(1)很少或者根本没有(<1天),(2)不太多(1~2天),(3)有時或者说有一半的时间(3~4天),(4)大多数时间(5~7天)四个选项中选择一个最符合自己感觉和行为的答案,每个问题以0~3分给分,总得分即为基于10项问题的精神健康得分指标(CES-D10)。得分越高,反映受访者的精神健康状况或抑郁程度越糟,一般认为总分不低于10分被认为呈现程度较高的抑郁症状。

2. 核心解释变量:老年人丧失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失能)

根据CHARLS数据中日常活动(ADL)的六个问题来定义老年人的日常活动自理能力,这六个问题包括:是否因为健康和记忆的原因,自己穿衣服/洗澡/吃饭/起床、下床/上厕所/控制大小便有困难?受访者在(1)没有困难,(2)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3)有困难,需要帮助,(4)无法完成四个选项中选择一个最符合自身情况的答案。如果老年人在以上任何一项日常活动时有困难,且需要帮助才可以完成,则被认定为失能。

3. 养老保险参与

包括职工养老保险和居民养老保险。20世纪90年代之前,我国实行退休金制度,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集体企业的工作人员,可以在退休后领取退休金,而没有工作的人则无法享有退休待遇。自20世纪90年代起,我国开始进行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对于企业职工,在退休前缴纳15年的养老保险后,退休后可以领取企业职工基本养老金。2009年,针对农村人口的养老保险计划(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开始实施,覆盖了那些没有被雇佣的农村居民,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也覆盖了在城镇地区没有工作的人。2014年起,这两个居民养老保险项目逐渐合二为一,即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所以在本文使用数据的调查期,存在着机关事业单位退休金、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新农保、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并存的情况,其待遇也有很大的差异,利用CHARLS数据的统计结果表明,2013年,60岁以上的老年人领取上述五类养老金的平均金额分别是2999元、1969元、1148元、83元和320元(Zhao和Zhao,2018)。本文将与就业关联的,保障水平较高的机关事业单位退休金和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合并为职业养老金,将没有与就业关联的,保障水平较低的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新农保、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合并为居民养老保险。

4.其他控制变量

为了识别老年人丧失生活自理能力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也控制了配偶的性别、年龄、户口、受教育水平,自身的健康状况、家庭的人均消费支出的对数,家庭规模等变量。其中,配偶的健康状况包括自己是否丧失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和慢性病指标,Smith(1999)在研究慢性病的新发对老年人劳动供给的影响时,把慢性病中癌症、中风、心脏病、肺部疾病列为主要疾病,把关节炎、高血压、哮喘等其他慢性病作为次要疾病,本文采用类似的定义,将癌症、中风、心脏病、慢性肺部疾患作为主要慢性病,其他慢性病作为次要慢性病,次要慢性病服从于主要慢性病,即若受访者同时患有主要慢性病和次要慢性病,记为患主要慢性病,为了处理数据方便,主要慢性病和次要慢性病变量都是二元分类变量,疾病不重复计算,只按照是否发病计算,即如果一个人同时患有两种主要慢性病及以上(或者两种次要慢性病及以上),主要慢性病(或次要慢性病)记为1。此外,这里也控制了失能老人自己是否患有主要慢性病和次要慢性病。

5. 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表1分别给出了2011年、2013年和2015年样本的描述性统计,即样本中老年配偶的基本情况。在三个年度中,老年配偶的平均年龄均为67岁,2011年,44.4%为女性,75.7%为农村户口;2013年,45.5%为女性,75.5%为农村户口;2015年,46.5%为女性,76.4%为农村户口。配偶的受教育水平比较低,在三个调查年度中,文盲的比例均超过了30%,而未完成小学教育的比例也超过了21%。

2011年样本中配偶的CESD平均得分为9.937,2013年为7.685,而2015年为8.816,尽管后两个调查年度受访老年配偶的平均CESD得分低于2011年,反映了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在波动中存在改善的趋势,但其平均数值仍然较高。考虑总分不低于10分被认为呈现程度较高的抑郁症状,样本中配偶的平均CESD得分已经接近发生抑郁的门槛值。在2011年,样本中老年人自身有8.9%的人丧失了日常生活自理能力,2013年为8.3%,而2015年达到了9.3%。

随着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越来越多的老年配偶有领取养老金的资格,但更大比例的配偶参加了保障水平相对较低的居民养老保险。与就业相关联,保障水平更高的职业养老金的参与率较低。从老年配偶领取养老金的情况来看,各年度领取职业养老金的样本比例均不到20%,而得益于各类居民养老保险项目的大力推广,领取居民养老金的比例由2011年的约30%上升至2015年的50.7%。

无论是配偶还是老年人自己,健康状况都不容乐观。在2011年,样本中30.9%的老年配偶患有主要慢性病,45%的老年配偶患有次要慢性病,8.5%的老年配偶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2013年,样本中31.9%的老年配偶患有主要慢性病,47.4%的老年配偶患有次要慢性病,6.8%的老年配偶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2015年,样本中32.5%的老年配偶患有主要慢性病,46.2%的老年配偶患有次要慢性病,7.9%的老年配偶丧失日常活动自理能力,各年的患病率基本保持稳定。老年人自身患慢性病的情况也大体相似,2011年,样本老年人有29.8%的人患主要慢性病,45.4%的人患次要慢性病;2013年,有31.5%的人患主要慢性病,47.5%的人患次要慢性病;2015年,样本老年人有32.1%的人患主要慢性病,46.3%的人患次要慢性病。

在三个调查年度中,样本的人均家庭消费支出有大幅上升,2011年,人均消费支出为4855元;2013年人均消费支出为6865元;2015年,人均消费支出达到9157元。

四、实证结果

(一)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生活质量的影响

表2第(1)列给出了使用全样本估计失能老人居家照料对配偶生活质量影响的结果,这里将以CES-D指标衡量的精神健康水平作为反映老年配偶生活质量的重要维度。考虑这一影响可能存在性别差异,表2第(2)~(3)列进一步分别给出了使用男性配偶和女性配偶样本的估计结果,标准误被聚类在社区层面。结果表明,在给定其他控制變量的条件下,相比未失能的老年人配偶,失能的老年人配偶的CES-D得分要高出0.981分,即上升了大约10%,这一结果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这意味着老年人失能给配偶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成为老年配偶精神健康水平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对于男性配偶来讲,老年人失能使其CES-D得分高出了大约0.757分,而女性配偶却高出了1.247分,表明女性配偶的精神健康遭受老年人失能的影响更大。究其原因,一方面,传统上,男性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在养家糊口方面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男性失能对家庭的影响要比女性失能的更严重;另一方面,女性自身的性格特征以及与配偶的情感依赖也使得老年人失能对女性配偶的影响更严重。

从全样本的估计结果来看,在给定其他控制变量的情况下,女性配偶的CES-D得分要比男性配偶高出1.423分,这一结果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说明老年女性更糟的精神健康状况。人生无常,心安即是归处,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配偶对生活也看得更平淡,其精神健康状况逐渐好转。平均而言,年龄每增长1岁,CES-D得分下降0.041分,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拥有农业户口的老年配偶相比非农业户口的老年配偶的CES-D得分平均要高0.941分,也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表明农村老龄人口相比城市老年人的精神健康状况更糟。一方面,相比城市,农村更缺乏养老和医疗服务设施,不便于养老,也给老年人的生活带来了压力;另一方面,近三十年来,农村青壮年纷纷进城工作,与父母分离,农村留守老人的孤独和无依靠也加剧了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的恶化。从受教育水平来看,相比文盲,未完成小学教育的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要更糟,而初中毕业或者拥有高中及以上受教育水平的老年配偶,精神健康状况随受教育程度的提升而逐渐转好。老年配偶的受教育水平越高,就越有可能有一个更好的职业生涯,年老后的生活状况也会越好,而且读的书越多,在面对困难时会有更强的应对能力,也更有可能以一个平常心来面对困难,从而降低了压力感,有一个更好的精神健康状况。

无论是老年人自身的身体健康状况,还是其配偶的身体健康状况,均与其精神健康存在着非常强的关联,表明身体健康是影响老年人主观福利的重要因素。具体来说,如果老年配偶患主要慢性病,相比没有患慢性病的人CES-D得分要高2.039分,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相比患主要慢性病,老年配偶患次要慢性病对自身精神健康的影响要弱,如果老年配偶只患有次要慢性病,其CES-D得分较没有患慢性病的人高1.177分,也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此外,老年配偶自己失去日常活动自理能力对其精神健康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失能的老年配偶相比未失能的老年配偶,CES-D得分高出了2.207分,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相比配偶患慢性病,老年人患慢性病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要弱。如果老年人患主要慢性病,老年配偶的CES-D得分高出约0.334分,而如果老年人只患次要慢性病,对配偶的CES-D得分没有影响。

家庭人均支出对数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不显著,而家庭规模对精神健康有着显著的积极影响,家中每多一个人,CES-D得分要下降0.070分,说明老年配偶对物质生活看得较淡,而更重视健康和陪伴。

(二)配偶参加养老保险应对老年人失能的缓解作用

相比未失能老人的配偶,失能老人的配偶有着更糟的精神健康状况,反映了老年人失能给家庭带来的照料压力和经济压力,降低了配偶的生活质量。随着我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发展,社会支持开始在养老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老年配偶的社会保险参与能否缓解老年人失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对于失能老人家庭的生活福利具有重要的意义。养老保险是对老年人非常重要的社会保险项目,自己和配偶的养老金水平决定了老年人家庭的经济状况,较高的养老金水平也被寄希望于当老年人失能时,能够继续保障家庭的生活水准,缓解家庭成员的压力。

为了考察老年人失能后,配偶参加养老保险对自身精神健康恶化的缓解作用,在模型中同时引入配偶领取职业养老金和居民养老金的虚拟变量,以及这两个虚拟变量同老年人是否失能的交互项,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根据表3,若老年配偶有资格领取职业养老金,则其CES-D得分平均要低0.609分。同时,领取养老金对女性配偶的影响大于男性配偶,女性的估计系数为-0.920,而男性的估计系数仅为-0.514,这些系数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究其原因,首先,职业养老金的保障水平较高,配偶有资格领取职业养老金,其晚年的生活有所保障;其次,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老年男性的劳动参与率均高于女性,即使没有资格领取职业养老金,男性配偶也有更多机会获得劳动收入,尽管这些工作可能是临时的、非正式的;最后,女性的寿命高于男性,更容易经历丧偶,也更需要依赖职业养老金的保障。

老年人失能和配偶领取职业养老金的交互项的系数为-0.748,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说明当老年人失能时,配偶有资格领取职业养老金将会缓解对配偶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平均使CES-D得分降低了0.748分。分性别来看,这一效应主要体现在老年女性身上,在女性配偶样本估计中,交互项的系数为-1.475,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即当老年人失能时,若女性配偶有资格领取职业养老金,将使老年人失能对配偶CES-D得分的影响减少1.475分。然而,在男性配偶样本的估计中,这一交互项的估计系数却不显著。从前面的估计结果来看,老年人失能给女性配偶精神健康带来的影响大于男性,而在考虑职业养老金的缓解效应时,仅仅对于女性起作用。传统上,男性一直以来是家庭中的主要经济依靠,男性的养老金收入也高于女性(Zhao和Zhao,2018)。因此,在家庭中,老年女性不仅在情感上依赖男性,在生活来源方面也依赖男性的养老金收入。男性失能意味着健康状况的急剧恶化,以及死亡的临近,故从经济角度考虑,女性面临男性去世后,因失去男性的养老金收入而导致生活水准下降的可能。

领取居民养老金也提升了男性配偶的精神健康水平,但由于居民养老金的保障力度远远低于职业养老金,这一效应也较领取职业养老金的老年配偶低。平均而言,有资格领取居民养老金的男性配偶比没有资格领取养老金的男性配偶,其CES-D得分要低0.235分,这一结果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统计显著。然而,领取居民养老金却没有提升女性配偶的精神健康水平。

进一步考察老年人失能同配偶领取居民养老金的交互项,无论是使用全样本,还是分性别的样本,当老年人失能时,配偶领取居民养老金并没有缓解对其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这说明,当前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的保障水平有限,在老年人失能,生活成本增加,或者面临失去失能老人个人收入的风险时,并不能够给配偶予以保障,缓解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生活质量的负面影响。养老保险缓解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精神健康的不利冲击的效果与其缓解丧偶对老年人精神健康的不利冲击的效果相似,李琴等(2021)的研究表明只有保障水平较高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才能在丧偶增加了老年人患抑郁概率的过程中起到缓解作用。

五、總结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体人民朝着共同富裕目标努力的大好形势下,面对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受到全社会的关注。而这其中,反映老年人生活质量的重要维度,精神健康越来越受到重视。本文实证研究了老年人失能对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从而反映了失能老人居家照料对家庭照料者生活质量的影响。结果表明,相比未失能老人的配偶,失能老人配偶的CES-D得分要高出0.981分,即上升了大约10%。也就是说,失能给老年配偶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是老年人生活质量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分性别的研究表明,老年人失能对女性配偶精神健康的影响大于男性。进一步的研究表明,当老年人失能时,如果配偶自己拥有保障水平较高的职业养老金,如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能够缓解老年人失能对其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而养老保险对于老年女性配偶精神健康的缓解作用要高于男性。然而,配偶参加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却不能缓解其在老年人失能时,精神健康所受的损失。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關注失能老人配偶的精神健康,通过积极干预,提升失能老人配偶,特别是配偶照料者的生活质量。村居和社区以及基层卫生部门应当了解并追踪本地区失能老人照料者,特别是老年照料者的基本心理情况,对出现的精神健康问题及时给予专业的干预和治疗,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

第二,通过完善社会保障制度,逐步提升保障水平,缓解配偶失能对老年人精神健康的不利影响,避免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因配偶失能而大幅下降。配偶失能给老年人带来精神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经济压力,而如果老年人能够依靠自己的收入生活,而不单单依靠配偶的收入,那么即使配偶失能失去原有劳动收入,或者未来配偶因死亡失去可被分享的养老金,老年人的生活也能得到保障,精神健康因失能所受的影响能够被缓解。目前,尽管城镇职工养老金的保障水平已经较高,但覆盖面更广的居民养老金还处于“保基本”的保障水平。在坐实个人账户的基础上,居民养老金水平的逐步提升有助于居民养老金发挥缓解老年人配偶失能影响程度的重要作用。

第三,在关注失能老人家庭照料者的生活质量时,更加重视老年女性。在老年夫妇中,由于女性更可能嫁给比自己年长的男性,也较男性有更长的预期寿命,在一个家庭中,男性更可能比女性先失能。此时,老年女性往往承担了照料失能配偶的责任,同时,面对配偶失能,老年女性的精神健康所受的影响更大,生活质量下降的程度更大。因此,在关注失能老人照料者的生活质量时,应当对老年女性给予更多的重视和保障。

参考文献:

[1] 程翔宇,2016:《居住安排与老年人生活质量——基于CLHLS数据的实证研究》,《社会保障研究》第1期。

[2] 程翔宇,2019:《“社区为依托”的养老服务有效吗——基于老年人生活质量的检验》,《社会保障研究》第3期。

[3] 杜娟、钱晨光、徐薇、邵爽、赵亚利、王慧丽,2014:《北京市某城区失能老人家庭照顾者的抑郁情绪现况调查》,《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第7期。

[4] 韩艳,2020:《养老金与城乡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关联性探析》,《社会科学辑刊》第3期。

[5] 康蕊、吕学静,2016:《农村老年人社区照顾发展与生活质量的相关性研究——以北京市为例》,《人口与发展》第1期。

[6] 孔泽宇,2021:《社会参与对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调研世界》第4期。

[7] 李春平、葛莹玉,2017:《代际支持对城乡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基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的实证研究》,《调研世界》第12期。

[8] 李明锋,2019:《中国丧偶老年人的居住方式和生活质量研究——基于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数据》,《西北人口》第3期。

[9] 李琴、赵锐、张同龙,2021:《养老保险制度是否缓解了丧偶对老年健康的不利冲击》,《世界经济》第9期。

[10] 李云蕾,2018:《“新农保”对农村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第2期。

[11] 石智雷,2015:《多子未必多福——生育决策、家庭养老与农村老年人生活质量》,《社会学研究》第5期。

[12] 王伟同、陈琳,2019:《隔代抚养与中老年人生活质量》,《经济学动态》第10期。

[13] 王永梅、李雅楠、肖颖,2020:《居家养老服务对城乡老年人生活质量的影响——基于三期CLASS数据的效应评估》,《人口研究》第6期。

[14] 徐薇、钱晨光、马亚军、邵爽、王慧丽、金光辉、杜娟,2014:《北京市城区失能老人家庭照顾者照顾负担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华疾病控制杂志》第7期。

[15] 张蕾,2007:《精神健康与生活质量——城市弱势群体的社会学关注》,《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2期。

[16] 赵锐、张瑛,2019:《丧偶对老年女性经济福利影响研究述评》,《经济评论》第3期。

[17] 赵耀辉、王亚峰、陈欣欣、刘雪媛、汤烨、张涛、侯杜比、梁超、孟琴琴、宋泽、张晓敏、毛尚熠、薄海:《中国健康与养老报告》,2019年5月。http://charls.pku.edu.cn/wd/yjbg1.htm

[18] 郑真真、周云,2019:《中国老年人临终生活质量研究》,《人口与经济》第2期。

[19] 周晓光,2021:《农村未婚老人的生活质量及提升对策研究》,《中国软科学》第1期。

[20] 周艺梦、张奇林,2021:《失能老人配偶照料者心理健康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北京社会科学》第1期。

[21] Adams, K. B., 2008, Specific Effects of Caring for a Spouse with Dementia: Differences in Depressive Symptoms between Caregiver and Non-Caregiver Spouses, International Psychogeriatrics, 20(3):508-520.

[22] Burton, L. C., Zdaniuk, B., Schulz, R. Jackson, S. and Hirsch, C., 2003, Transitions in Spousal Caregiving, The Gerontologist, 43(2): 230-241.

[23] Dunkle, R. E., Feld, S., Lehning, A. J., Kim, H., Shen, H.W. and Kim, M. H., 2014, Does Becoming an ADL Spousal Caregiver Increase the Caregiver’s Depressive Symptoms?, Research on Aging, 36(6): 655-682.

[24] Fultz, N. H., Jenkins, K. R., stbye T., Taylor D. H., Kabeto M. U. and Langa K. M., 2005, The Impact of Own and Spouse’s Urinary Incontinence on Depressive Symptoms,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60(11): 2537-2548.

[25] Haley, W. E., Bergman, E. J., Roth, D. L., McVie, T., Gaugler, J. E. and Mittelman, M.S., 2008, Long-Term Effects of Bereavement and Caregiver Intervention on Dementia Caregiver Depressive Symptoms, The Gerontologist, 48(6): 732-740.

[26] Pearlin, L. I., Menaghan, E. G., Lieberman, M. A. and Mullan, J.T.,1981, The Stress Process, Journal of Health and Social Behavior, 22(4): 337-356.

[27] Prokos, A., and Keene, J., 2005, The Long-Term Effects of Spousal Care Giving on Survivors’ Well-Being in Widowhood, Social Science Quarterly, 86(3): 664-682.

[28] Smith, J. P., 1999, Healthy Bodies and Thick Wallets: The Dual Relation between Health and Economic Status,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13(2): 145-166.

[29] Zhao, R., and Zhao, Y., 2018, The Gender Pension Gap in China, Feminist Economics, 24(2): 218-239.

[30] Zuvekas, S. H., and Fleishman, J. A., 2008, Self-Rated Mental Health and Racial/Ethnic Disparities in Mental Health Service Use, Medical Care, 46(9): 915-923.

Home Care for Disabled Elderly and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Spouse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Mental Health

Zhao Rui1, Zhang Lin1 and Li Qin2

(1. School of Economics,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2.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Abstract: The quality of life is an important goal pursued in elderly life, and mental health is an important dimension to measure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elderly. In the old-age care mode based on home care, caring for the disabled elderly makes the elderly spouse bear a huge psychological burden. Using data from the 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 this paper studies the effect of home care for disabled elderly on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elderly spous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ntal health.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disability brought greater mental stress to the spouse, which increases the CES-D score of the spouse by about 10%. It is an important reason why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elderly spouse declines, while a stronger effect is observed on elderly women than on elderly men. Therefore, when the elderly is disabled, the mental health of their spouses should be intervened in a timely manner. In addition, when the elderly is disabled, the spouse’s participating in the Firm Workers Pension can alleviate the adverse effects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the elderly spouse and prevent a sharp decline in the quality of life. This alleviating effect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elderly women is stronger than on men.

Key Words:quality of life; mental health; disabled elderly; the spouse

責任编辑 邓 悦

猜你喜欢

生活质量
阴式子宫全切术对复杂子宫肌瘤患者术后生活质量的影响
膳食纤维制剂对老年便秘患者疗效及生活质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