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分析*——以邯郸学院为例

李彦群 贾文蓉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院 河北 邯郸 056005)

一、研究背景

本科毕业论文是本科人才培养的重要环节。尽管因为本科毕业论文的质量不高引发取消毕业论文的议论，但是在实践中，本科毕业论文仍是本科毕业生的标配。2018年，教育部出台《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标志着我国高等学校本科教学有了统一标准。其中，针对教育学类本科专业毕业论文(设计)提出：“鼓励学生根据自身兴趣与特长，结合教育实践，在教师指导下规范地开展毕业论文(设计)工作。毕业论文(设计)选题与内容应符合各专业的培养目标，强调综合运用所学理论与专业知识。”[1]“本科生毕业论文写作，是提高学生综合能力的有效举措”[2]105。借助于毕业论文的完成，学生具备了一定的研究能力，提高了写作能力，能为其职后学术研究奠定基础。

对本科毕业论文在人才培养中的重要地位，众多学者从多个方面进行了相关研究①。例如，基于本科类某一专业开展的毕业论文写作与指导研究，如汉语言专业[3]、护理专业[4]、英语专业[5]、经管类专业[6]等，研究成果相对比较丰富；基于提升本科毕业论文质量策略的研究，如加强课程设置和教师指导[7]，建立科研训练体系[8]，构建以就业为导向、以“企业—学校—学生”多元化的毕业设计(论文)模式[9]等；基于本科毕业论文质量及评价标准的研究，如本科毕业论文质量评价研究热点及趋势分析[10]、应用型大学本科毕业论文质量标准探析[11]、本科论文的质量问题及其提升策略[12]、毕业论文质量监控体系的改革与实践[13]等。从已有成果来看，探讨教育学类本科毕业论文的研究成果不多见，研究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的成果更少见。基于此，本文以邯郸学院为例，梳理其近年来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探究其选题的相关特点，分析存在的问题，这对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扩大学科建设的影响力，具有特殊的意义。

二、研究设计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应用型本科院校创建一流学科虽然难度很大，但是按照服务地方需求为导向，凝练重点发展学科方向[14]，是提升应用型本科院校人才培养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机遇。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是河北省重点发展学科，其毕业论文选题既反映了当下该校师生的学术兴趣，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前特殊教育研究的学术热点，具有总结研讨的积极意义。

(一)数据来源

本文支撑材料均来自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邯郸学院自2006年开始招收特殊教育专业本科生，至今已有12届毕业生；近年来，开始招收教育康复学本科生，形成了特殊教育学科蓬勃发展的局面。本文收集了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自2017年以来的近五年的全部毕业论文，共得到665篇论文。论文各年度具体篇数见表1。

表1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年度篇数

(二)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采用内容分析法，对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的665篇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来源、选题内容以及选题是否具有可操作性等进行分析，目的是了解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的现状，揭示特殊教育学科毕业论文选题的变化过程及其原因，提出相应对策，以期能促使特殊教育学科的毕业论文高质量发展。

(三)研究步骤

本文按照下述步骤展开研究：第一，收集资料，包括论文任务书、课题申请表在内的所有论文材料；第二，阅读论文资料，分别从选题来源、选题类型、选题层次等若干方面进行归类；第三，查找相关资料，夯实理论基础，结合笔者近年来指导毕业论文的实践，完成分析的方法准备；第四，统计分析，主要采用Excel软件分析、描述相应内容。

三、研究结果

(一)毕业论文选题的来源以学生自拟为主、教师命题为辅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的来源一般分为教师命题和学生自拟两种。教师命题是教师以命题作文形式，将某选题交由学生完成。教师命题，既有教师在该年度的学术研究兴趣所在，又有教师成功获批的纵向课题；学生自拟是学生在学习与实践过程中自行孕育的选题，经教师审核同意、润色之后实施的选题。数据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来源

从表2可以看出，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以学生自拟为主、教师命题为辅。然而，访谈发现，学生自拟选题并非全部由学生的研究兴趣自主产生，有相当一部分选题是学生围绕教师的研究兴趣与在研课题自行拟定，实质上属于教师影响下的“师生共拟”。例如，2021届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中，有多名学生以“中师生”的职后专业发展为研究选题，虽说是学生自拟，但是相关教师已经在此领域耕耘一段时间，这个影响不可忽视。总体来说，自2017年至2021年，邯郸学院以教师命题的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呈现先增长后下降的趋势，尤其在2020年，教师命题占比最低。

(二)毕业论文选题内容较为广泛

为方便起见，本文按照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内容，将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划分为三类，见表3。第一类，选题分布相对均衡，呈现很强的聚焦性和多元性，基本保持稳定，如自闭症、听力障碍等领域的研究。特殊儿童是特殊教育领域的重点关注对象，因此，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研究的选题必然以特殊儿童为核心，以及选择与特殊儿童关系密切的家长、教师等。第二类，关注度弱于第一类，虽然偶尔有年份缺乏相应选题，但是仍呈现一定的聚焦性，如特殊学校课外活动、特殊教育机构建设等。第三类，相对少见的选题，主要是非特殊教育类选题以及特殊教育标准制定、特殊教育政策等难度较大的选题。有学者考察2000—2010年的国内850篇有关研究文献，认为我国特殊教育研究围绕四个层次展开，分别是特殊教育发展的现状与对策、特殊教育的课程与教学、各类特殊人群的安置与教育、不同类型的特殊儿童的心理健康教育与康复[15]。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除了这四个层次之外，还有所拓展和创新，反映了时代影响下的特殊教育事业新进展所带来的影响。

表3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内容

1.以特殊儿童及其家长、教师等领域的选题占主导地位

统计发现，除少数以普通教育内容为选题之外，几乎所有的毕业论文都与特殊教育密切相关。毕业论文选题涉及智力障碍、听力障碍、视力障碍、自闭症等类别的特殊儿童。此外，关于特殊教育学校教学、特殊教育机构、教师专业发展等也占了相当比例。

2.基于一线实践的微观层次的选题增多，出现新的学科交叉领域

在新师范建设的大背景下，专业认证要求高等师范教育必须改变原有的教科研与基层脱节的状况[16]，因此，一些新的研究领域进入视野，如特殊教育教材研究、特殊儿童家庭教育、家校(园)合作等。同时，新的研究方法出现，如使用新的计算机技术、关注某研究领域研究动态的可视化分析②、纯粹以文献综述为主题的研究开始出现，并保持较高热度，这种新的动向也进入了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范围。针对这些微观层次的内容，基于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的视角，出现了新的学科交叉领域的研究主题，使得特殊教育学科的研究领域得以拓展。

3.特殊教育学科研究领域之外的选题时常出现

常表现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受教师学术研究影响，如2018届毕业论文选题之中，选题以“普通教育”的有10篇，其中9篇为教师命题，主要研究学龄前儿童的单音节、单韵母、复韵母、单字调等构音特征，显示了毕业论文选题受教师学术兴趣影响的现象。另一种则是受外界环境影响，产生的临时性的应对，如2020届毕业论文选题，因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学生无法到校，也无法开展实地调查，于是临时更换毕业论文题目，出现了赏识教育、留守儿童等选题。

(三)毕业论文选题的可操作性

1.毕业论文的选题类型以实证研究为主

研究方法是论文研究的关键环节，一个合适的选题，如果选择了错误的研究方法，那么可能会南辕北辙，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刘良华教授认为，“教育研究方法主要包括哲学研究、实证研究和实践研究三种”[17]98，到最后，研究一定会走向实证研究。按照这种分类统计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类型，见表4。

从表4可以看出，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中，实证研究占绝对比例，在这些实证研究中，调查研究均超过50%；同时，基于实践的经验总结和对策研究所占比例亦不少；又因为学生自拟的大多数选题来自教育实习，因此教育教学改革类选题亦很常见；而强调思辨的哲学类选题所占比例甚少。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特殊教育的哲学研究需要扎实的理论基础和较强的思辨能力，需要有扎实的学科基础知识作为支撑，需要有长时间的思考和浸润，无疑，这样的选题门槛较高，对本科生而言要求太高；相比而言，实证研究主要面对问题解决，也容易完成研究。调查类研究，主要采用问卷调查和访谈的方法收集数据，从行文来看，学生对于科学的访谈方法的使用知之甚少，且使用过程中多有错误。问卷调查法分为两类，一类是采用成熟的结构性调查问卷，另一类是自编的非结构性问卷。调查发现，学生自编的非结构性问卷，大多数未进行信效度的检验，其结果是否有效仍然存疑。

表4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类型

2.毕业论文研究过程的完成性一般

虽然所有学生的毕业论文均声称完整地完成了数据的收集和整理，但是，如果从时间要素来推论，部分毕业论文可能无法有效完成，尽管从结构上看，该类毕业论文并不缺少任何必备要素。如选题中，围绕个案的干预类研究占据一定的比例，而研究中涉及到的干预，不仅在干预措施上需要连续的操作，而且在时间上不能间断。对于本科生而言，除去繁重的课程学习任务外，尚需应对就业以及考研等事务，故而投入到毕业论文中的时间有限；而本科毕业论文又是一个相对严谨的学术研究过程，两者之间就构成了一对矛盾，众多毕业生不能很好地处理这对矛盾。在本研究开展过程中，笔者曾访谈若干学生，他们表示投入到毕业论文中的时间有限。此外，以经验总结和教育改革为主的实践类研究，因对该领域的整体把握不够，以及理论基础的支撑不够，存在就事论事的简单叙述。

3.毕业论文选题层次③

有研究者将高等教育学硕士学位论文选题分为个体层次、课程层次、系级层次、院校层次、区域层次、国家层次、国际层次、系统层次[18]。根据此思路，本文对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按照个体层次、机构层次、地区层次、国家层次、国际层次以及其他层次统计，结果见表5。

如果将个体研究、机构研究等界定为微观层次，将地区层次、国家层次、国际层次的研究等界定为宏观研究，那么可以看出，在选取的665篇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之中，微观层面和宏观层面研究比例失衡，呈现出重微观研究、轻宏观研究的特点。从侧面说明，微观研究，样本容易取得、数据便于统计；而宏观研究需要有广阔的视野、扎实的理论基础、明晰的逻辑，对数据的收集、处理和统计有较高要求。因此，自然是选择容易者居多、选择艰难者居少。

表5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层次

四、分析与讨论

作为一项严谨的学术训练，持续一年之久的毕业论文训练都会给学生留下很深的印象；同时，教师在指导毕业论文的过程中，教学相长，也会提高教师学术方法论意识和学术评判能力。应该说，在近些年的学科建设中，特殊教育学科的毕业论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当然也应该看到，特殊教育学科的发展还存在着发展时间短、研究对象的多样性和复杂性等困难。因此，特殊教育学科毕业论文选题方面还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必须采取切实有效的方法提升选题的质量。

(一)特殊教育本科毕业论文选题特征

1.聚焦于特殊儿童及其家长等个体研究的选题占半数以上

从表5可以看出，邯郸学院自2017届至2021届的近五届学生毕业论文的选题中，个体类研究分别占到51.8%、51.6%、60.3%、56.0%、60.2%。结果显示，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仍然以特殊儿童为中心，选择与之密切相关的家长、教师等作为研究主题。这表明，特殊教育专业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基本稳定，师生的学术关注点以特殊教育为主，体现了与特殊教育学科人才培养目标相一致的思路。

2.学科交叉特征明显，并成为发展趋势

首先，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多元化的趋势开始出现，面向学前特殊教育、高等特殊教育、家庭教育以及特殊教育职业教育等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以高等特殊教育为例，近五年来，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在该领域的选题占选题总数的比例分别是5.4%、6.5%、6.0%、5.7%、2.8%。其次，选择新方法和新领域的选题不断出现，如2021届毕业论文的4篇文献综述类选题中，有两篇论文引入以文献梳理为主的CiteSpace软件，而在2020届之前，毕业论文无此类论文；同时，参与观察、深度访谈、个案研究等新的研究方法日益受到重视，显示出毕业论文选题学术视野的扩大和学术技巧的提升。再次，跨学科的研究得到进一步重视，综合运用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的研究选题开始增多。据统计，近五年来，跨学科的特殊教育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分别占到选题总数的15.2%、18.3%、16.6%、19.9%、25.9%，显示出跨学科的选题渐趋增多。最后，基于一线教学的行动研究比较多见。

3.选题趋于细化，方法更加多元

尽管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近五届的毕业论文选题中存在着重复选题，但是从整体上来说，大部分选题开始趋于细化。兹以“特殊儿童家长”类的选题为例(见表6)，这样细化的选题是一个良好的倾向，选题的细化给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带来了新的勃勃生机。与此同时，研究方法也更加多样化。比如同样是文献综述研究，先前主要是观点的陈述，而如今则是以新方法介入，使论文呈现出全新面貌。同时，沙盘游戏、图片交换沟通系统等对特殊儿童沟通能力影响的实验研究，使用口述史、叙事研究等方法重新审视教师专业发展等，显示出论文研究方法的多元化趋势。应该说，将新的理论和新的方法应用到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写作过程中，极大地促进了毕业论文的创新。

表6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趋于细化举例

(二)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存在的问题与反思

1.毕业论文选题的问题意识较为淡漠，操作性较差

选题是毕业论文的关键环节，选题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毕业论文质量的高低。遴选优秀研究选题，要有问题意识。作为人文社会科学的一个分支，特殊教育学科关注残疾人，特殊教育学科毕业论文选题的问题意识，就是要开展以人为中心的研究，尤其是以残疾人为中心的研究。部分学术成果看似繁荣实则思想苍白，这主要是由于缺乏问题意识、未聚焦于“真问题”造成的。有学者指出，学术研究中缺乏问题意识，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把话题理解为问题，一是把个人性的问题作为研究的目标[19]。这样确定的问题容易导致自说自话，基本属于个人意见表达，缺乏学术创新。当然，过于强调问题意识也容易走入另外一个极端，因此也需要倡导一些“非问题意识”，在培育和升华情怀中超越问题[20]。

邯郸学院近五届的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存在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部分毕业论文选题的问题意识淡漠，简单地将生活中的问题作为学术问题，缺乏理论思维与学术意识。确定毕业论文选题应遵循有待论证原则，它要求选题必须是专业领域内需要论证却尚未得到论证的问题，并要具有实践指导意义和理论发展意义[21]。本科毕业论文虽然相对稚嫩，但也算是学术研究，既然是学术研究，就要遵循学术研究的规则，论文的选题就必须是基于问题意识，以科学的方法产出新知识。如果无法产出新的知识，无法在学科范围内与其他学者对话，该选题的学术性就大大降低了。其二，部分毕业论文选题的可操作性较差，在2021届的108项毕业论文选题中，操作性较差的选题有7项，约占6.5%。其中，有的是副标题范围太大，如副标题“以四川省为例”；有的容易引起理解偏差，如副标题“融合教育背景下自闭症儿童融入培智班接受教育”；还有的是描述不清，如副标题“自闭症儿童家长培训满意度调查”。另外，也有不符合实际的选题，如有选题为“XX县特殊教育学校分层教学的组织和实施”，实际上，该县的分层教学实施非常有限，这纯粹是为选题而选题，并且在行文过程中存在论证意识迷失现象[22]，简单罗列该特殊教育学校分层教育的实施现状。应该明确，学术问题不同于普通问题、现实问题，并不是所有生活之中的问题都可以上升到学术层面。

此外，相当比例的毕业论文以“个案”为选题(仅以2021届毕业论文选题为例，个案类选题为18项，约占总数108篇选题的16.7%)。个案是社会学领域的常用方法，一人、一村、一镇等都可以作为研究对象。个案研究作为一种成熟的研究方法，是为了解决某个实际问题而展开的资料收集、分析、撰写论文的过程，需要从观察和实践入手，以干预为手段，实现三层递进：描述事实、理论概括、结论外推[23]。在这个过程中，不能为个案而个案，结论外推才是个案研究的价值所在，如果以个案为目标，就失去了学术研究的价值。虽然有些论文也有前测和后测部分，但是仍然以主观的假设居多，没有多少实际操作意义。

2.毕业论文选题的描述尚不精准

调查结果显示，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描述的学术性和准确性有待加强，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缺乏学术性的描述。毕业论文选题不同于感想，不同于心得体会，不同于工作总结，它是在实践基础上的深化，具有相当的科学性、理论性和普遍性。研究问题的确定是一个上下求索的过程，也是学生自身对研究问题的创新求解的过程，其他人不能包办代替[24]。二是准确性不足。选题“必须反映论文的论点”[25]89，即论文选题具有一定的概括性，能准确反映论文的全貌。然而，在近五届的毕业论文中，毕业论文选题描述不当、准确性不足，主要有用词不当、描述不清、大而无当、逻辑失当四类(见表7)，虽说这是个别问题，但仍然需要引起重视。

表7 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描述不当举例

此外，现今的毕业论文大多能从研究选题看出论文的研究方法和目的，而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的个别选题的描述较为随意，从题目很难看出该选题的研究方法和目的，这也反映了毕业论文选题的描述不精准。

3.毕业论文选题未直面“真问题”

表面上看，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所有选题都在力图解决特殊教育实践中的问题，而正如前面所述，部分选题的学术性不高，甚至是重复研究，选择的问题也不是真问题，而是假问题。判断问题真假的标准，就是在于是否能促进或推动教育实践的变革以及激发研究者的热情和欲望[26]。众所周知，假问题是学术研究中的常见现象，并不只见于毕业论文的选题之中。统计发现，许多毕业论文是无病呻吟，研究的问题称不上是严谨的学术“问题”。例如，有关特殊教育学校的性教育问题，自特殊教育专业第一届本科生选题以来，一直有学生以特殊教育学校的性教育为选题，可是学生往往只是简单地从教师角度了解一下性教育开展状况，便通过逻辑推导、自我想象的形式，完成整个论文的结构。脚踏实地地投入到实地调查、访谈中的性教育方面的研究比重偏少。如果本科毕业论文只是研究者的自我设定之物，自说自话，那么研究变成了“研究者头脑中的思辨之物，最终隐匿了问题”[27]4。另外，常见的选题还有关于自闭症儿童的干预问题。而干预必须有时间的要求，如果没有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几乎就无法完成论文，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直面问题、深入实地、贴近生活，在实践之中获取论文所需要的资料，是非常关键的。如果仅靠想象，坐在书斋之中，拍脑门想问题、想策略，凭这样的选题研究问题，最终写出来的论文，几乎就是一堆废纸。

4.毕业论文选题的多样化程度不够

近几年来，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虽然呈现多样化的趋势，但是就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毕业论文的选题仍然偏集中，多样化不够。以关于特殊儿童的研究为例，从特殊教育的发展历程来看，最初面向盲聋两类，后来增加一类智力障碍，面向三大类残疾的教育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也导致教学与研究的选题不自觉地集中于这三类残疾上。进入21世纪以来，特殊教育的发展呈现新的面貌，自闭症越来越多地进入学术视野。因此，当前关于特殊儿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听力障碍、智力障碍、自闭症等领域，显示出选题相对比较集中的特点。当前，学前特殊教育、融合教育、特殊儿童教育康复等新的领域不断出现，而邯郸学院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却并没有及时反映这些领域的重大推进，仅有少部分选题涉足这些领域。

(三)提升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质量的策略

1.人才培养方案应蕴含培育学生科研能力的元素

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本科教育的定位是什么？是培育技能型人才，还是为将来的科学研究奠定基础？这两个问题虽然一直以来都存在争议，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在知识化时代，不管做什么工作，都需要有研究意识和反思能力。而这个能力，恰是毕业论文训练的重点。本科生的毕业论文并不只是大四的学习任务，而是贯穿在大学四年的人才培养过程中。仅在大四一年的时间里要求学生的毕业论文达标，无异于建空中楼阁。为解决这一问题，应让人才培养方案中蕴含培育学生科研能力的元素，并贯穿于学生的整个大学期间。

2.部分课程的结业考核可以采取课程论文形式

地方本科院校中，每学期的课程结业考试主要以考试为主，考试主要分为笔试和面试两种，极少有课程以课程论文的形式考核。有的课程虽然以课程论文的形式考核，但是缺乏规范的评价体系，对于课程论文的选题、评价不甚在意，形成了一种“伪学术”现象[32]。这样的课程论文写作训练，既不深入也不充足，很难形成科学、规范的学术意识和学术习惯，导致学生对毕业论文写作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针对这种情况，很有必要建立课程论文的标准化操作，针对不同层次、不同研究兴趣和专长的学生，确定不同的指导方案。当前，绝大多数学校已经在本科阶段实施导师制，贯穿在四年本科教学中。因此，可以由教学委员会牵头，教师讨论，严格划分考试课程和课程论文考核的界限，制定规范的课程论文评价标准，明确大一至大四年级的课程论文考核的先修及后修要求，指导学生学会选题，重视科研方法的训练，不断增强本科生提出问题和研究问题的能力，为其真正具备从事毕业论文写作的能力奠定基础。

课程论文是为毕业论文打基础的，因此，课程论文选题的重要程度不可忽视。课程论文的选题需注重问题意识，要有针对性和时代特点，而不是如问答题一般的简单处理。有学者指出，研究生的论文选题要处理好“博”与“专”、“大”和“小”的辩证关系[33]，在本科阶段课程论文的训练中，也需要处理好这些关系，并且还要根据课程性质进一步区分。可以依据课程性质分别确定课程论文的选题，如理论性较强的课程可以加强对特殊教育政策、特殊教育的改革与发展、特殊儿童心理特点等重要理论问题的探讨；实践色彩较浓的课程，可以重视新的方法和理论在实践中应用的探讨，如特殊教育课程与教材、特殊教育课堂教学、特殊儿童评估、特殊教育的教学评价、深化特殊儿童个案研究；等等。

3.重视引入新的研究选题和研究方法

引入新的研究选题和研究方法，是提升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质量的重要步骤。一个看似老旧的选题，若采用新的研究策略，仍会有新的发现。首先，要提升特殊教育学科本科学生对选题重要性的认识。“高质量的毕业设计(论文)选题是做好毕业设计(论文)的前提和基础”[34]13，要加强教师和学生对选题重要性的认识，促进他们加大在毕业论文选题指导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教师指导学生既要注重选题的可操作性，又要考虑自己的学术水平，还要有一定的创新；鼓励学生针对特殊教育领域中非常紧迫的问题，深入到一线开展研究。其次，指导学生收集特殊儿童教育过程的资料，挖掘新的研究选题。一般而言，特殊儿童自评估起至接受教育，关于其家长、家庭教育、心理特点、行为表现、学习能力、社会交往等，有一套完整的系统性的资料，这些资料可以成为研究的基础，成为选题的来源。再次，引入新的宏观领域的选题，尤其是在特殊教育政策等方面，既要梳理国家层面的政策文本，又要考察特殊教育政策在基层的落实情况。深入反思特殊教育改革举措，不但推进政策的落地和更新，而且为特殊儿童的发展带来福祉。最后，选题要针对实践，加强对实践问题的研究，在实践中验证和创新理论，不断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实践经验和理论，推动特殊教育理论建设的本土化发展。

4.提高师生对毕业论文选题的重视程度及研究素养

毕业论文选题质量的提高，最终还是需要落实到“人”身上，落实到“习惯”上。有研究显示，“影响本科毕业论文质量的因子从大到小依次为：时间投入、导师的指导作用、学术环境”[35]。因此，在教师层面，要提高指导毕业论文的重视程度，高度关注特殊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情况，指导学生选题。虽然每名指导教师均有自己的研究领域和擅长所在，但是保持对学术的敏锐性以及开放的心态对指导学生选题至关重要。教师只有不断拓展自己的研究领域和研究视野，尝试新方法和新思路，提升研究素养，才能有效地指导学生的毕业论文选题。在学生层面，这也是更重要的层面，教师指导得再仔细、做的工作再细致，如果没有学生自身的重视和努力，那么提高毕业论文选题质量也很难落到实处。对学生而言，只有按照教师的指导，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地选题、开展毕业论文研究，才能最终实现毕业论文质量的提高。如果是做个案研究，就必须“真的”做过干预；如果是做问卷调查，就必须是“真的”发放并统计过问卷……在选题和研究的过程中，“问题”可以来自教师、来自实践、来自他人的课题，而不管选题来自哪一方面，都要确立脚踏实地开展研究的原则，这样的选题才是真选题，而不是伪选题。选题研究的开展，就是证实猜想的过程。此外，要尊重学生在选择指导教师上的优先权，优化论文指导教师配置方式[36]，提升师生参与论文选题和研究的积极性。如此，学生才愿意在论文选题和研究之中投入更多精力，从而提高论文质量，提升研究素养。

五、结语

2021年3月，教育部发布2020年度通过审核的本科专业目录，“融合教育”专业名列其中，这意味着高等特殊教育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也意味着特殊教育学科力量的不断壮大。因此，如何培养出适应时代需求的人才，是高等特殊教育学科必须面对的问题。《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指出，到2035年，总体实现教育现代化，迈入教育强国行列[37]。要实现教育现代化，就需要对高等学校人才培养进行改革。从这个角度说，本科阶段的毕业论文，不但不会取消，反而会越来越重要，甚至可能形成一种“毕业论文文化”。学生进行毕业论文选题和写作的过程是一个不断提高的过程，它会作为人才培养的重要环节不断地被审视、被评价，本科毕业论文注定要作为本科教育关注的核心之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发掘特殊教育学科本科毕业论文选题乃至整个写作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并加以改进，是特殊教育工作者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因此，高等特殊教育教师和管理者需要切实改进工作思路，提高工作效率，进一步提升本科毕业论文选题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培养学生开展科学研究的意识和能力，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

注释：

①在中国知网(CNKI)中，以“本科”“毕业论文”为主题，搜索得8 896篇文章；以“本科”“毕业论文”“选题”为主题，搜索得1 851篇文章(以上数据均截止到2022年3月22日)。本文将略举2020年以来若干篇，以见一斑。

②自2013年起，特殊教育研究领域的可视化分析研究成果频频见诸刊物，学者对国内外特殊教育研究热点、特殊教育课程研究、特殊教育教师研究、融合教育、艺术治疗残疾人、高等职业教育、特殊儿童性教育等进行了研究。

③关于选题层次的解释：个体层次主要是以特殊儿童、特殊儿童教师、特殊儿童家长、高等特殊教育大学生等个体为主体所开展的研究，包括却不限于心理特点、行为特点、专业发展等；机构层次主要是以家庭、学校、康复机构等基层组织为研究对象，包括却不限于教学模式、教学方法、机构建设等；地区层次主要是以某一区域的特殊教育为研究对象；国家层次主要是以宏观层面的国家特殊教育为研究对象；国际层次主要是以国外特殊教育为研究对象；文献综述类归为其他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