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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乡村发展的实现路径考察

2022-05-19沈费伟叶温馨

人文杂志 2022年4期
关键词:数字发展

沈费伟 叶温馨

关键词数字乡村 精明增长 乡村信息化 乡村治理 乡村振兴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述评

在农村信息化进程中,我国农村将信息技术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关键要素,形成诸多具有代表性的实践模式,例如强调农业信息服务网络的“白河模式”、注重農业电商集群的“遂昌模式”、推行系统性信息服务的“辽宁模式”,①极大地促进了地方经济社会发展。2019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提出实施“数字乡村”发展战略,强调充分发挥知识、技术、信息、人才等新要素在乡村振兴事业中的作用,在全国范围内分类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提升数字乡村治理有效性。2020年7月,中央网信办等7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开展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工作的通知》,选定117个试点地区,系统推行数字乡村建设工程。然而,数字乡村建设究竟能否有效实现乡村振兴,在乡村数字化建设的过程中会遇到哪些方面的难题等问题值得探讨。总体而言,学术界肯定数字乡村是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实现乡村现代化建设的有效路径,有利于优化乡村自主治理结构、激发乡村内生发展动力,提升乡村振兴绩效。① 但也有意见指出数字乡村建设在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同时,也带来乡村发展同质化严重、乡村性②不断缺失、城乡边界模糊等乡村低水平发展问题。

从实践观察来看,区别于传统类型的乡村发展,数字乡村发展具有乡村空间延展化、乡村治理数智化、乡村功能多元化等特质。首先,数字乡村的空间具有延展性是由于信息与通信技术在乡村场域中的广泛运用,带动微信、钉钉等平台在村庄交流与村务处理中的应用,进一步拓展了乡村公共交往空间与乡村公共治理空间。③ 其次,乡村治理数智化主要体现在数字技术赋能方面,这不仅强调数字技术对乡村治理主体的赋能作用,还强调依据算法逻辑、技术合约等数字化规则推动数字治理的有效性。④ 最后,乡村功能多元化是指在数字技术引入的背景下,乡村发展逐渐改变了以往更偏重生产的狭隘功能,转而构建“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文化繁荣、治理有效”的功能体系,成为全方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有效路径。⑤ 正是数字乡村区别于其他类型乡村的独特所在,使得数字乡村发展在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具有特殊意义。

当前学术界聚焦“如何建设数字乡村”这一主题,已形成经济技术驱动、社会网络优化、组织技术引领、乡村秩序整合等不同的研究视角。第一,经济技术驱动视角,强调技术因素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以产业数字化推进乡村经济现代化。夏显力等指出数字技术在助推产业深度融合、生产智能管控、经营决策便捷化方面起了很大作用,成为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⑥ 第二,社会网络优化视角,主张以数字技术塑造多元主体网络,优化乡村政治权力。一方面,数字技术通过赋予个体治理的能力,可以加强政府、市场、外脑等多元主体的互动与沟通,实现乡村共治格局;⑦另一方面,高度技术化的治理机制在事实上成为国家行政整合乡村社会的工具,技术治理手段成为国家行政权力延伸的触角,成为村级组织官僚科层化的助推力量。⑧ 第三,组织技术引领视角,主张通过技术赋能乡村组织建设,引领乡村治理实践。宗成峰、朱启臻强调坚持农村基层党组织引领社会治理,依靠互联网技术增强党建引领能力,构建现代化的乡村治理体系。⑨ 第四,乡村秩序整合视角,认为数字技术开辟出虚拟公共空间,进而在制度、话语权、组织结构等方面重构乡村秩序。牛耀红指出成熟的数字治理平台成为乡村内部新的公共空间,并具有相当的制度规范,与传统行政权威形成对抗。瑏瑠新旧权威通过线上交往、线下协商促进了乡村内部的对话和协调,有利于乡村进一步整合。

综上所述,数字乡村治理是一项乡村现代化建设的系统工程,涵盖乡村公共空间扩张、产业升级、政治民主、组织网络化等各方面。数字乡村治理将数字技术作为变革性因素,发挥数字技术整体规划、赋能共享、信息畅通的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传统乡村治理的碎片化问题。① 目前学术界对数字乡村发展路径的研究成果更多关注数字乡村治理的具体内容及内在机制,有利于归纳出某一类乡村数字化建设的成功经验与运行逻辑。然而,在当前数字乡村大规模建设的现实背景下,还需要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即在大规模推进数字乡村工程的过程中,如何有效控制乡村建设边界,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持乡村性,实现数字乡村量和质的双重发展。基于此,本研究引入精明增长理论,将数字乡村作为一个系统性整体,从理论层面探究如何在限制乡村边界扩张的前提下实现乡村要素的有效整合,突破乡村由传统迈向现代化的发展困境,最终实现数字乡村精明增长。

二、精明增长理论:剖析数字乡村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框架

精明增长(smartgrowth)是在美国城市蔓延背景下发展出的城市增长管理理念,最早由马里兰州前州长ParrrisN.Glendening提出。他所倡导的“精明增长运动”强调合理有效地使用纳税者税金,限制城市蔓延进程中的基础设施花费。② 学术界从不同维度丰富了城市精明增长理念的内涵。例如,M.J.Nahlik和M.V.Chester从经济成本视角指出积极的精明增长方案要求开发多元化交通和动力来源以降低家庭成本。③ K.Behan等研究者从生态资源角度论证了精明增长倡导的城市住宅集约化可以极大地减少交通拥堵和能源消耗。④ C.P.Durand等学者从社会治理角度指出未来精明增长社区规划可以通过丰富体育锻炼形式等方式,更为直接地增进居民福祉。⑤ B.D.Resnik则基于利益冲突视角指出,精明增长城市规划进程中的观点分歧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协商民主的发展。⑥ 国内对精明增长的研究始于张雯对美国精明增长事业的引介,认为我国正面临中国式的“城市蔓延”危机,应借鉴美国城市精明增长实践的经验。⑦ 研究者们主张将城市开发与生活质量相联系,推动城市空间形态整合、政府财政及基建、城市宜居性的发展,凭借新的增长改善社区环境。⑧ 目前,精明增长理论已成为国内城市规划的重要理论,在指导城市资源有序配置、⑨公共边界设定、瑏瑠TOD城市规划瑏瑡等方面展现巨大价值,却并未被有效引入乡村治理领域。

根据上述研究可知,精明增长是以限制区域恶性增长为直接目的,以限定空间为前提,以资源利用、空间规划、生态保护、社区和谐为主要内容的综合性发展理念。瑏瑢精明增长过去通常以城市发展为研究对象,针对的是城市的粗放发展、空间限定、资源集聚。而数字乡村作为人才、技术、创新等资源的集聚场景,亟须理论指导。尽管乡村天然呈现分散的特质,看似并不符合精明增长的空间限定要求,但数字乡村发展所要构建的就是一种空间上的要素集聚,避免数字乡村发展的低水平蔓延。因此,精明增长理论对数字乡村发展具有相当程度的适用性。此外,本文更为关注的是如何实现数字乡村发展中资源的空间集聚问题,即运用精明增长理论指导数字乡村的空间规划、资源统筹、产业整合和生活服务等内容。可见,数字乡村发展符合精明增长的对象要求,精明增长理论亦能为数字乡村发展提供相应的理论指导,因而本文运用精明增长理论考察数字乡村治理的实现路径具有契合性与合理性。

运用精明增长理论指导数字乡村建设,是将精明增长理念作为理论工具,将精明增长价值导向与规划技术同数字乡村发展实践紧密结合,重塑数字乡村建设的价值体系、政策布局、要素整合、公众参与等各项内容。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模式作为数字乡村与精明增长整合衍生而成的新概念,是数字乡村发展的新設计,需要对其目标、任务及本质进行确定。其次,在整体把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模式的基础上,从空间成长、环境保护、经济发展、生活质量等方面把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优势,遵循数字乡村实现精明增长的实践逻辑,以此成为乡村有效发展的抓手。再次,分析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实践面临的困境与挑战,进一步强调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模式关于经济节约、社会公平、生态保护、发展多样的价值理念。最后,从整体视角出发,对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提出系统的优化路径,使得数字乡村得以获得内外双向的资源支撑。由此,本文将系统把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运行逻辑,在此基础上形成关于实施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的路径讨论,即数字乡村发展应实现由乡村边界蔓延转向乡村要素协调发展、由规模式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三、数字乡村的精明增长模式:目标、任务与本质

乡村治理作为包含人、地、钱三大要素的复杂体系,始终处于一种技术驱动的结构化过程中。数字乡村治理通过数字技术赋能,构建乡村治理平台、完善乡村资源流动、优化乡村治理技术,进而实现对传统乡村治理的超越。① 而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则是运用规划技术与精明增长理念对数字乡村治理的进一步优化。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将乡村发展限制在边界中,但实际上这是着眼于城乡社会整体发展,协调城乡整体结构,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实现治理效能最大化。

1.数字乡村的精明增长目标

在精明增长理念指导下,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直接目标是限制乡村发展边界,其深层次目的是要实现乡村经济繁荣、生态稳定、社会和谐,提高乡村发展水平。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要求限制乡村发展边界,不仅是指限制乡村发展的地理界线,还涉及对城乡建设发展规律的认识和把握。② 一方面,这需要把握乡村空间功能,对乡村各发展要素进行结构性调整;另一方面,这强调对城镇与乡村的发展区域与发展重点相区别,乡村在发展过程中以保持乡村性为基本要求,即不能使乡村脱离传统,成为机械化的现代化产物。第二,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实现乡村高质量发展为深层次目标,体现为在生态保护、经济发展、生活质量提升等方面的重点布局。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摒弃传统乡村发展过程中唯经济发展的增长指标,将生态保护置于首位,实现生态、经济、社会相统一的高质量发展格局,在优化乡村人居环境的同时,提供符合村民需求的公共产品。

2.数字乡村的精明增长任务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主要任务是实现乡村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集中体现为乡村经济繁荣(economicallyprosperous)、乡村社会公平(sociallyequitable)、乡村环境持续发展(environmentallysustainable)三个层面(简称“3E”)。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运用乡村数字经济发展优势,通过对生产空间、生产要素的优化,进一步活跃生产要素、提升数字乡村经济总量、丰富经济样态,最终实现乡村经济繁荣。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在数字乡村建设进程中赋予全体村民公共数字资源配置、数字发展机会、乡村群体权益层面的公平待遇,强调不同村民群体在数字乡村建设中的潜能,最终实现福利与发展层面的乡村社会公平。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环境持续发展为基本要求,强调数字乡村生活空间宜居、生产功能协调、生态环境优美。只有实现经济、社会、环境三方面的可持续增长,数字乡村高质量发展才能达成目标。

3.数字乡村的精明增长本质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本质是一种综合性的乡村发展新模式,以环保、集约、公平为理念指导,在限制乡村发展边界的同时,提升乡村发展质量,推动城乡社会协调发展。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是在限定区域内实现区域最大发展效能的模式。以经济理性为导向,协调区域内既有发展条件的结构与功能,最终实现乡村发展效能最大化。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着眼于全面的乡村价值诉求。在数字乡村推动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各方面发展成果的基础上,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更强调以生态环境保护为优先项,进而构建以开放、包容、高效为导向的绿色发展价值体系。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乡村可持续发展为核心追求。从乡村内部结构出发,优化数字乡村发展动力,瞄准数字乡村发展方向,抑制数字乡村恶性增长趋势,实现数字乡村健康可持续发展是精明增长理论对数字乡村建设事业的核心意义所在。

四、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优势特点与实践逻辑

结构功能主义启示我们,不同的治理结构会形成不同的治理功能,结构与功能相协调而发展,形成较为稳定的治理模式。①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模式秉持可持续的发展理念,在理性限制发展空间的基础上,协调生产、生态、文化、治理等要素之间的结构,通过发挥乡村系统外部力量与内部机制的共同作用,最终实现高质量的数字乡村发展。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结构与功能决定了其具有区别于传统乡村发展模式的优势特点和实践逻辑。

1.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优势特点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优势特点集中体现为限制乡村发展规模与提升乡村发展质量之间的张力,具体体现为乡村空间紧缩成长、乡村环境资源保护、乡村经济良好运行与乡村生活质量提升四个方面。只有同时把握数字乡村发展的“形”与“神”,才能全面把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精髓。

第一,乡村空间紧凑成长。空间贯穿于整个经济社会生产循环中,空间规划是城乡发展的本质所在。② 实现乡村精明增长首要的是实现乡村空间紧凑成长,集中体现为乡村空间要素整合、乡村空间结构协调和乡村空间功能优化。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促进乡村空间要素整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强调运用数字技术完善包括水利、电网、交通在内的基础设施体系,并将数字技术作为乡村空间规划的工具,通过遥感、大数据等技术推动乡村物质空间的土地资源、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要素的整合工作。③ 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推动乡村空间结构协调。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依据当地自然地理环境、空间区位和经济发展方向,将乡村的“三生”空间①进行有机整合、有机疏散、有效统筹。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加强乡村空间功能优化。数字乡村空间的紧凑成长以达成村民福利的增长为最终目的,要求实现不同功能乡村空间的特色发展,强调生产空间的资源集约性,生活空间的服务可达性、生态空间的开发合理性。例如,浙江衢州启动的乡村未来社区试点计划,以村庄主体为核心,突出“邻里、风貌、产业、交通、教育、康养、文化、治理”八大场景,系统推进乡村空间规划,实现美丽乡村发展。②

第二,鄉村环境资源保护。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将保护乡村环境资源作为乡村发展的重要任务,不仅将环境资源保护视为乡村发展的约束条件,还通过理念引导和技术支持合理开发环境资源,将其作为乡村发展的新增长点。③ 乡村发展所需环境资源包括自然环境资源、社会环境资源和人文环境资源。首先,自然环境资源是指乡村领域中的山水林田湖草自然生态系统,为乡村生产、生活行为提供环境支持和资源供给。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秉持绿色发展理念,运用先进生产技术提升对自然资源环境的开发效率,以达到污染控制、水土保持、物质循环的目的。其次,社会环境资源是指乡村共同体生存与发展的环境,包括乡村社会关系及其蕴含的社会资本。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强调数字技术在主体沟通、组织互动、公共服务中的功能,通过数字技术为乡村社会交往提供“智能”空间,为以村庄为单元的多元主体互动、村民权利行使提供技术支持。最后,人文环境资源是指村庄所具有的文化传统、共同意志等无形的意识存在,这种文化血脉具象化为宗族图谱、传统建筑等资源,成为联结村民个体、推动村庄发展的精神动力。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为乡村文化的开发、传播提供了技术支持,同时也为不同乡村文化的交流与发展提供开放包容的价值保障。

第三,乡村经济良好运行。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主要体现在乡村经济产业升级、业态多样、模式优化三方面。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推动乡村经济产业升级。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强调将数据作为一种生产要素融入传统产业,提升生产资源品质、优化资源加工技术,进而推动乡村绿色产业体系的发展。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推动乡村经济业态多样化。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鼓励乡村发挥自身资源禀赋优势,发展符合当地发展需求的数字文化产业、数字生态产业等。同时,村民可以通过现有的数字平台、数字安全等技术发展直播经济等新业态,增加村民收入、提升生活质量。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有利于推动乡村经济模式优化。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村庄经济发展、村民需求满足为发展目标,因而追求整个社会生产过程的收益最大化和村民福利最大化。在这种价值导向下,产业链和价值链的重组优化也具有相应的走向。如“生产—市场”模式以减少生产园区和消费市场的中间渠道为标志,个性化定制模式以增加消费者需求与产品设计之间沟通内容为重点。例如,河北省邢台市南和区就抓住数字技术发展机遇,将智能温控、远程数据采集等先进技术运用于农业生产中,推动传统农业转型。同时积极打造电商综合服务平台,大力推广直播带货等营销模式,实现电商扶贫,优化乡村经济。④

第四,乡村生活质量提升。美国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斯将生活质量定义为生活舒适便利和精神富足,这符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提升村民福利的目的。⑤ 在乡村场域中,生活质量可以从村民层面的发展需求满足、村庄层面的社会资本优质、社会层面的沟通渠道便利三个层面进行衡量。在村民需求满足方面,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一方面强调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为村民提供了优美和谐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为村民提供了一定的公共服务,互联网、大数据等信息技术使得村民可以直接获得海量优质的信息资源,满足村民对教育、就业、养老保险等资源所具有的异质性较强的需求,实现每个村民的自由发展。在村庄社会资本优化层面,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采取有效的网络组织方式,在时空层面改变了传统乡土社会“水波”型的人际关系网络,而以节点式的平等社会网络结构取而代之。这种社会网络结构不仅适应了劳动力外流的乡村现实,还强化了村民相互联系的渠道,优化了乡村社会资本。在社会沟通渠道便利层面,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优化了包括数字公路、水利、电网等在内的基础设施建设,便利了各地的交通往来,加强了乡村与外界社会的沟通和交流,使得乡村成为更为开放的空间,具备更高的发展潜力。

2.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实践逻辑

作为一种乡村治理体系,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遵循一定的发展逻辑。从系统发展的角度出发,将数字乡村治理视为系统的生产单元,进而考察数字乡村对内的发展结构以及对外的互动机制。强调乡村可持续发展,以数字乡村持续健康发展为客观前提,寻找数字乡村更为理性的发展方式。以乡村聚集性为内生动力,激发乡村各发展要素的潜力。同时,以乡村合理规划与政策扶持为外力助推,为乡村区域内的发展提供资源供给与行动规范。

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逻辑起点:将乡村视为系统的生产单元。乡村作为一个包含经济、社会、文化、生态、技术等多要素的复杂系统,各要素、结构、功能之间的互动推动了乡村振兴进程。以乡村内部结构优化为主导,形成乡村内循环与城乡间循环的乡村发展规划。在推动乡村发展的过程中,第一要尊重乡村基本事实,尊重乡村基本发展规律。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要求立足乡村的资源禀赋,在限制乡村无序扩张的前提下充分利用乡村内部资源,通过数据赋能实现乡村发展规划、资源结构设置、生产技术提升,最终实现乡村发展资料效益最大化。① 第二是确保乡村内部能形成较为完整的生产循环。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将数字要素加入乡村发展系统中,凭借数字乡村的互联网、大数据平台等设施为在乡村内部实现土地配置、资源开发、劳动力安排、产出协调、公共服务等社会生产环节的循环提供技术条件,保持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生态保护的结构平衡。第三是实现城乡之间的循环,促进城乡统筹发展。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并不意味着乡村与城市完全割裂,而是强调数字乡村作为一个系统的生产单元能与外部环境进行有序的交流。以ICT为代表的信息技术的发展,一方面可以推动打造乡村品牌、形成竞争优势;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产业链互动等方式,与城市成熟的市场进行要素循环,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各地几乎都是以系统的思维推进数字乡村实践,以江苏省为例,江苏省徐州市丰县将“城市公共信息平台”“城市公共基础数据库”“丰县经济大脑”等成果相集合,并结合农业大县的实际,打造了包含农业生产、管理、经营以及农村人居环境监测等的小系统,促进丰县乡村的生态化、数字化的高质量发展。②

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客观前提:乡村处于持续健康增长状态。精明增长是数字乡村发展的最优状态,这一乡村发展最优解建立在乡村持续健康增长状态的基础上。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作为一个综合性的概念,是对数字乡村发展状态的一个全面地反映。与之相对,数字乡村发展状态也应具有一个全面的衡量标准,即乡村要素量的增加或质的提升。第一,量的增加指乡村经济总量、土地规模、人口规模等可以通过具体数值展示乡村发展程度的项目有所增长。传统乡村发展追求量的增长,不仅通过村庄扩张、村庄合并等方式扩大规模,还通过加大基础设施投入、资金支持、吸纳返乡人才等方式追求粗放式增长。第二,质的提升是指经济结构、人口结构、生产方式等可以通过技术性设计而使得数字乡村发展更贴近价值取向的增长。确保乡村处于持续健康增长状态的关键在于实现量化增长到质性增长的转型,一方面,这要求数字乡村建设坚持经济、公平的发展理念重新制定乡村精细发展的规划,运用GPS、大数据、互联网等技术收集并分析乡村既有资源,合理规划数字乡村三生空间格局、优化乡村基础设施,实现乡村健康增长;另一方面,这要求政府将发展思维由以往经济主导转变为社会主导,从社会经济保障、社会凝聚、社会信任、社会包容建设出发,提升数字乡村社会质量。① 2021年3月,浙江省衢州市发布《乡村国际未来社区指标体系与建设指南》,将“人本化、田园化、科技化、融合化”作为乡村未来社区的四大价值指南,强调激活“原住民”、吸引“新乡人”“归乡人”就业创业。②

再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内生机制:乡村的聚集效应与聚集经济。精明增长的发生,从根本上说取决于乡村的内生属性———聚集性,即由于乡村主体的空间集中而导致经济、社会要素聚集的特性。由于乡村劳动力外流量大、资源开发技术较为落后、乡村集体经济水平普遍不高,乡村经济增长存在天然弊端。要实现乡村经济增长,必然要激发相应空间中人力资本积累、知识信息共享、创新与合作等需求,从而推动数字乡村发展要素聚集。③ 首先,由聚集性导致的聚集效应主要分为生产合作型聚集与环境共享性聚集两类。生产共享型聚集是指以提高乡村生产力为目的,吸引诸如人力、知识、资源、技术等要素不断趋向集聚,进而实现乡村产业的规模化的聚集形态。环境共享型聚集是指多元主体以及多种产业形态为享受优质社会环境而产生的聚集行为。多种要素的聚集在数字乡村中形成了经济效益相对较高的产业。这种优势呈现自我增强趋势,从而带来进一步的资本积累。其次,合理的要素聚集产生聚集经济。乡村产业的规模化使得在乡村领域中形成较为完整的产业结构、经济体系、技术结构,同时可以降低规模经济内部的交通运输、资源调度等方面的成本,而处于产业链不同环节的生产单位可以实现无缝隙的生产协同,提高产出。例如,重庆市荣昌区借助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开发生猪产业数字监管、智能养殖、线上交易、金融服务四平台于一体的生猪活体网市,推动乡村生猪产业集聚发展,实现产业的精明增长。④

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外力助推:乡村的合理规划与政策扶持。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合理规划与政策扶持为保障。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精密完备的规划体系为基础。由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主张在保持乡村性的基础上限制乡村发展边界、提高乡村发展质量,相应的乡村发展规划也必然要注重现实与发展的统一。一是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应符合国土空间规划的“三区三线”⑤要求,守住城镇开发边界、永久基本农田和生态保护红线,规范数字乡村发展空间。二是在空间内部规划方面,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规划应遵循乡村系统主体功能分区、乡村土地类型分类、土地主要用途分级和依据发展要点调整方案的规律规划数字乡村发展事业。⑥ 三是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规划应充分考虑技术投入、工程执行、模式推广、社会稳定等经济社会成本问题,确保乡村建设事业有序进行。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多维有效的政策体系为保障。自我国推行数字乡村发展战略以来,国家陆续颁布诸如《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2020年数字乡村发展工作要点》等中央政策,为地方数字乡村建设工作的推进指明方向和重点。在中央政策引导下,地方积极进行政策创新。各级地方政府相继开展数字乡村试点工作,引入金融优惠、人才吸引、技术鼓励政策,助力实施诸如“数字乡村+智慧三农”“村集体三资监管打造数字化乡村治理新模式”等数字乡村发展计划。

五、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面临的挑战与困境

尽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具备系统性的乡村发展优势,能更全面、更高水平地实现乡村发展,但由于我国乡村治理理念与治理技术的短板,其依然存在经济发展粗放、社会阶级分化、生态环境危机、发展模式单一的挑战。这些挑战与困境凸显了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在价值观念及发展技术方面的阶段性瓶颈。

1.宣称精明增长,却在造就新一轮的粗放扩张

数字乡村倡导精明、集约式增长,强调乡村依据自身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发展符合地方发展规划的数字乡村模式,以达到限制数字乡村无序扩张、资源浪费的目的。但在实践过程中,由于缺乏为民服务的理念或是技术失准,带来了新一轮的粗放扩张现象。具体表现为:第一,新型基础设施引入与传统基础设施布局之间的矛盾。数字乡村精明增长要求优化乡村内的信息基础设施,以完善乡村数字化生产生活体系。但是新型基础设施依据居民新的生产生活需求进行布置,与传统的交通、电线等基础设施布局存在矛盾,需要对传统基建设施进行相应改造,避免资源浪费。第二,数字乡村资源集约与保持乡村历史人文特色之间的矛盾。某些数字乡村在精明增长过程中仅仅强调生产性资源的空间布局紧凑,忽视了乡村文化的保留与重建,在物质与文化的平衡方面张弛无度。第三,乡村经济发展与以经济理性为导向,忽视村民实际需求。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经济发展为重要指标,基于传统乡村发展惯性,极易造成“经济至上”的发展导向,进而忽视对公共服务的供给。

2.宣扬社会公正,却在形成更严重的阶级分化

数字乡村治理强调社会公平,避免出现不同乡村以及同一乡村内部的不同人群之间的贫富差距扩大。但在治理现实中,數字乡村建设正在形成更为严重的阶级分化。首先,基层政府选择性治理追求经济绩效,而忽视民众共同意志。基层政府或出于政绩导向、或出于利益关系,在数字乡村建设过程中有选择地提供公共服务。优先建设可以带来更高经济收益的设施,而“尽可能控制有助于民众在政治上协调行动的公共产品”。① 其次,历史与现实因素客观造成信息鸿沟。数字乡村建设强调发挥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领域中的普惠作用,但由于乡村之间、乡村中不同主体之间存在地域、经济、环境、代际等多方面的差距,数字技术反而成为信息鸿沟扩大的催化剂。② 最后,乡村主体资源获益能力带来数字乡村建设的马太效应。乡村基础设施作为一种公共池塘产品,乡村内部成员可以无差别地享受乡村公共资源。而数字基础设施这一公共产品的享用,必须以具备数字素养为门槛。由于村民在数字素养、知识水平、财富能力等方面存在较大差距,不同群体在信息资源的使用与获益能力方面存在很大差别,极易造成乡村内部在分享乡村建设成果中形成“弱者愈少,强者愈多”的马太效应。

3.倡导生态保护,却在引发更深层的环境危机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生态保护为优先理念,但在具体实践中,大部分乡村仍是采取经济效益优先的发展方向,这种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的矛盾在技术发展的条件下,正引发更深层的环境危机。第一,由于目前技术运用与生产领域是以资源开发、环境改造等“技术统治环境”的方式进行,尽管技术内部追求低能耗、低排放,优化了资源开发效率、降低了环境污染指数,但其削弱环境质量的本质并未改变。① 第二,技术作为一种生产力,其本身并不具有价值偏好,但当被用于生产过程中时,技术被赋予“推动经济发展”的目的。这一目标导向实质上默认了经济效益优先于环境效益的价值取向,也即是说,技术以破坏生态环境为推动经济发展的代价。第三,数字经济下的生产协同使得经济效益由资源和技术逐渐转向知识和创新,因此地区间的投入产出差距更为显著。经济发达、知识要素丰富的地区能以更为绿色的资源获得更大比例的产出,而经济落后的地区陷入更深重的环境危机。

4.承认发展多样,却在构建统一性的普适原则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在实践中面临数字乡村治理的多样性与统一性之间的矛盾。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应当立足乡村当地资源禀赋、技术和创新因素,从村庄多样性出发,根据不同村庄类型,设置不同的数字乡村发展路径。② 《乡村国际未来社区指标体系与建设指南》中亦明确指出,数字乡村的建设是建立在一定价值取向和发展原则基础上的方案,并没有统一的要求和一致的模板。但在具体实践中,数字乡村建设仍不可避免地步入同质化陷阱,呈现出单一的数字乡村发展模式。一方面,现行数字乡村发展建议缺乏关于村庄划分的标准化依据。现有村庄分类标准尽管提取了乡村发展关键要素,但由于村庄是包含地理区位、特色资源、社会状况在内的复杂整体,这种分类在实际上难以操作;另一方面,现行数字乡村发展表面上符合乡村数字化建设要求,但实际上仅仅在做一些基础设施改善的工作,例如数字治理平台搭建、光纤宽带铺设、移动互联网引入等。技术的先进理念似乎弥补了创新性的不足,也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数字乡村建设创新与数字乡村技术升级的概念转换,使得数字乡村发展接受同一性的指导,资金投入、人才引进、技术升级等创建乡村建设的通式为落后乡村借鉴复制,但在这一过程中忽视发展的多样性使得乡村建设逐渐趋向同质化,弱化了数字乡村建设的生命力。

六、实现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优化路径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作为一种新兴的乡村发展路径,必然要在实践过程中不断优化。面对上述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发展困境,必须强调节约、公正、环保的价值体系,完善引导和执行相结合的政策工具,拓展多主体、高水平的公众参与,推动深层次、强监管的环境保护,设计利益协调、组织合作的保障机制,形成体系化的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优化路径。

1.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价值体系引导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本质决定这种发展模式必然坚持以人为本、生态优先、社会公正的价值体系。首先,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以满足村民物质文化需求为目的,增加经济总量、提升公共服务可达性。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遵循环境保护的基本原则,重视绿水青山对乡村发展事业的重要价值。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秉持社会公正的价值理念,力图通过技术支持与主体赋权推动乡村主体在政治、经济、社会层面的地位公平。政府必须积极宣传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价值体系,实现其在政府与社会层面的扩散。首先,提升村民数字化素养是价值体系引导的基础。通过数字乡村宣传、数字技能教育、网络文化教学等途径全方位提升村民数字素养,培育乡村数字公民。③ 其次,以政策法规明确价值体系导向及底线。推动数字乡村立法工作,建立并完善数据隐私保障制度、网络交易安全制度、网络犯罪追究机制等,培育安全、信任、正义的数字乡村发展环境。最后,通过组织技术落实价值体系。组织作为拥有共同理想与价值准则的共同体,遵循一定的运行原则,正是这种运行原则所具有的弹性和压力成为村民行为自发校准的无形机制。

2.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政策制度完善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需要一套合理的政策组合,为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实现提供制度保障。依据王昶等提出的政策组合框架,可将政策组合分为指引性的政策战略,以及工具性的政策行动及保障,三者交互作用,发挥政策工具最佳效果。① 首先,制定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战略,明确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战略定位、目标设定及发展路线。目前的数字乡村发展规划仅仅是基于乡村发展由传统走向现代的历史条件下做出的初步纲要。随着乡村数字化水平的提升,必然需要对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原则导向、发展边界、发展路径等具体要求做出正式确定,更好地指导实践展开。其次,确定实现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政策行动。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是一个综合性的发展体系,包括土地开发、产业发展、环境保护、社区建设等多项具体内容,需要针对具体的政策行动制定分阶段、分步骤的行动计划,指导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实践。最后,制定系列政策保障,为政策行动提供要素支持。任何一项政策行动会涉及对城乡之间、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之间诸多利益的协调,以及对不同类型资源的整合,因而需要采取鼓励型或限制型政策对政策行动进行规制与保障。

3.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公众参与拓展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理论强调对乡村历史传统的延续,现代与传统要有机结合,真正体现以人为本的建设理念。这就要求关注村庄成员的乡村文化意识,以此作为拓展公民参与方式深度、廣度、高度的切入点。首先,发扬乡村传统历史文化,动员村民参与数字乡村治理。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将现代数字技术与乡村治理中的优秀传统相结合,运用网络宣传、数字开发等现代数字技术,赋予乡村优秀传统文化新的生命力,激发不同主体投入数字乡村建设的动力与热情。② 其次,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引入互联网、信息通讯技术等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村庄数字治理平台与网络,畅通村民之间的联系与互动,推动村民广泛参与村庄公共事务。最后,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通过数字赋能,加强乡村文化建设,进而培养村民个人技能、提升村民数字素养,从而更好地表达自身意志、行使自身权利,提升公众参与水平。在此基础上,形成村民主导—社会参与的数字乡村建设合作体系,将不同类型的知识技术力量融合到统一的合作协商平台中,并通过相应制度规定与社会认同的方式,形成具有合法性及广泛利益联盟的合作伙伴关系,促进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公众力量耦合。

4.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生态环境保护

每個数字村庄建设都有各自的特性,因此,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需要符合本地自然人文特点,符合村庄发展实际,保护环境,倡导生态环境保护。首先,这要求在数字乡村发展中将生态环境保护作为首要发展准则。乡村在参与数字化的经济市场时,应拒绝以危害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参与方式,转而寻找更为可持续的经济增长方式。由资源投入转向资源集聚加工、技术与知识密集型的产业,将生态资源转化为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财富,才能保证技术成为保护环境的工具、而不是以经济效益为最高目标的生产力。其次,在数字技术的运用方面,打破以往运用单一技术处理环境问题的“生态技术”这一环境消耗型的技术运用方式,而是代之以“技术生态”模式,即运用综合性的现代技术组合,通过不同技术之间的竞争、合作、协调关系,最终达成环境内部的资源循环,而不是单一的资源消耗式增长的目的。① 最后,应遵循村庄内部形成绿色价值引领、先进技术推动、系列制度保障的数字乡村建设体系。经济发展需要不断吸收知识及创新要素,以此优化数字乡村的产业结构,发展绿色高效益的数字经济。

5.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保障机制设计

数字乡村的精明增长实现需要许多的保障机制,才能为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提供发展绩效。主要包括利益协调机制、网络合作机制、组织动员机制。第一,构建利益协调机制,缓解多元主体利益矛盾。数字乡村精明增长需要协调政府、村民、社会智库、投资者等多元主体的利益,因而必须依据具体情况,构建政治、经济、服务、知识等不同取向的利益协调机制,争取在各方利益最大化的条件下达成合作。第二,完善网络合作机制,应对复杂乡村建设事务。数字时代的社会网络使得乡村的发展不再孤立,而是处于整个社会环境下进行资源配置与产业建构。这就要求将数字乡村建设的多元主体依据功能进行分类,并以合作为导向进行整合,降低外部经济成本。第三,强化组织动员机制,凝聚党组织、村民团体、社会组织等不同主体力量优势。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涉及经济发展、政治民主、社区服务等多方面的共同发展。因此,要求在完善激励制度和制约机制基础上建立各主体分工合作的行动网路,确保在不同发展阶段都能够以最佳组织优势进行乡村数字化建设。

七、结论与讨论

20世纪末涌起的数字化浪潮为我国乡村数字化发展提供了巨大推动力,同时也对创新数字乡村发展模式、提升数字乡村发展质量带来挑战。面对规模化的数字乡村发展现实,本文将精明增长理论与数字乡村发展相结合,在以技术、人才等资源集聚的数字乡村社会中构建乡村发展的秩序,使天然分散的乡村不至于走向无序扩张的未来。我们主张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应坚持空间紧凑、环境保护、经济发展、生活质量方面的优势特点,在推动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的过程中,始终坚持保持乡村整体性、坚持乡村持续健康增长、发挥乡村聚集效应、保证乡村合理规划等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原则,在尊重乡村基本事实的基础上探寻乡村独特发展道路,并以精细化的乡村发展方式实现高质量数字乡村增长。

数字乡村精明增长从理论层面对数字乡村发展提供了一系列乡村发展原则,启示数字乡村发展着眼于村民最终福利增长,对有限空间内的各项资源进行结构优化,实现乡村总体发展。但由于我国数字乡村建设事业仍处于起步阶段,因而本文在进行理论分析的过程中缺乏有力的事实依据。对此,一方面需要以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理论为指导,依据不同乡村的具体情况,对生态、经济、社会等发展内容进行重点布局;另一方面应关注数字乡村建设实践,在国家政策推进和地方实践演化的过程中不断完善理论内容,推动数字乡村精明增长理论的发展。

此外,作为一项包括经济学、统计学、人口学、地理学、规划学等在内的综合性发展理论,数字乡村精明增长在内涵方面仍有不足,在后续研究中还应从经济学视角补充包括经济社会成本计算、乡村发展效率衡量等内容,从人口学视角补充乡村人口结构、城乡人口流动等部分,从地理学视角补充环境地理、民俗地理、地理规划等专业性内容,多角度、多层次推进数字乡村精明增长模式的完善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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