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视域下中国化肥贸易现状、挑战与应对策略

廖云倩

摘要：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化肥生产国与应用国，化肥对我国粮食稳定供应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2015年来，我国化肥对外贸易量有所下滑，进出口顺差规模巨大，氮肥、磷肥主要对外出口，钾肥依靠进口。在RCEP协议实施的新环境下，我国还面临着生产成本增加，国际竞争力减弱;国内政策优惠减少，环境监管严格;国际环境复杂多变，国际市场依赖性强的挑战。我国应该降低生产成本，提升国际竞争力;落实出口鼓励政策，建设透明监管环境;加强海外洽谈，积极应对政策性风险;促进“一带一路”合作，提升中国化肥国际化水平。

关键词：RCEP;化肥;对外贸易

“洪范八政，食为政首。”中国自古以农立国，对于我国这样拥有14亿人口的大国来说，解决粮食供应是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我国保持社会稳定依靠的就是农副产品和粮食的稳定供给。化肥作为粮食的“粮食”，在提升经济作物产量、确保农副产品稳定供应以及维护国家粮食安全三个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正是因为化肥增产效果明显、施用方便，对现代农业的发展产生巨大推动，我国才可以利用全世界7%的耕地养活22%的人口。中国化肥贸易与全球供应链紧密相连，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重复波动，再加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在2022年1月1日正式实施，化肥行业对外贸易充满了不确定性。因此，基于我国化肥贸易现状，分析RCEP协定下中国化肥贸易发展中面临的挑战和应对策略，对提升化肥产业国际竞争能力、粮食稳定供应以及助推乡村振兴有着重大意义。

一、我国化肥对外贸易的现状

（一）出口贸易量波动中发展

中国是世界上化肥出口第一大国，取得目前的成绩是我国相关产业持续多年的努力。进入新世纪以前，我国化肥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状态，直到2000年后我国化肥供应才实现自给自足，并分类别逐步对外出口。2005年我国出台化肥施用零增长政策，国内化肥需求端减量下行，而海外化肥新增产能增加，我国化肥出口量開始下降。根据中国海关数据统计，2015-2021年我国化肥出口数量分别为3450、2672、2416、2393、2655、2917以及3299万吨，在2018年出口数量跌至最低，此后逐年递增。而2015年-2021年我国化肥的出口金额分别为108.6、65.1、60.5、69.9、71.4、67.4以及116.7亿美元。2021年中国化肥的出口目的地国家或地区超过160个，从出口金额来看，印度、巴西、澳大利亚、越南和印度尼西亚是我国主要的对外出口国家，出口金额占比分别为39.06%、10.32%、8.97%、8.17%和7.01%。

（二）进口贸易量平衡推进

长期以来，我国化肥进口金额远小于出口金额，化肥行业进出口顺差规模巨大。根据中国海关数据统计，2015-2021年我国化肥进口数量分别为1116、832、917、950、1110、1060以及909万吨，在2016年进口数量跌至最低，此后每年进口量上下波动。而2015年-2021年我国化肥的进口金额分别是39.4、24.1、23.3、27.2、35.2、28.8以及27.3亿美元。从2021年进口金额看，俄罗斯、加拿大、印度尼西亚、欧盟和比利时是我国肥料主要进口国，所占比例分别为34.53%、29.98%、10.00%、9.17%以及4.07%。

（三）进出口产品结构

化肥包括氮肥、磷肥和钾肥。2005年中国就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氮肥生产国;磷肥的产量、产能均在世界首位，其中磷肥产量占全球磷肥产量35%，磷肥产能占全球40%;而钾肥产量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所以氮肥和磷肥我国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具有相对较强的产品定价基础，主要对外出口;而钾肥资源属性极为突出，定价权基本在海外大企业手中，主要依靠进口。长期以来，我国氮肥的出口金额占比在70%以上，而钾肥的进口金额占比在70%以上。从出口金额看出口国家，氮肥的出口较为分散，印度是我国氮肥进口最大国;磷肥主要出口巴西、澳大利亚、阿根廷、乌拉圭以及印度等86个国家和地区;钾肥主要从俄罗斯、加拿大以及白俄罗斯进口。

二、RCEP落地后中国化肥贸易面临的挑战

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在中国、文莱、柬埔寨、日本、新西兰等10国正式生效，在完成国内批准程序后将逐步在剩余成员国实施生效。我国化肥多以出口为主，而RCEP成员国中我国尿素出口量前十名就占据5个，包括韩国、日本、缅甸、菲律宾和澳大利亚。其中，2021年日本进口工业尿素97%来自中国，韩国进口尿素97.6%来自中国，缅甸、菲律宾和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尿素均有不同程度的进口。随着RCEP协议的落地实施，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化肥行业的双边贸易投资和国际合作，但是也为我国化肥贸易发展带来了挑战。

（一）生产成本增加，国际竞争力减弱

由于全球能源结构性变化、气候异常和需求增加的原因，欧洲天然气价格暴涨，我国国内天然气和煤炭供应愈发紧张，而能源密集型化肥生产主要依靠着天然气和煤炭，比如尿素的能源组成中就包含60%的煤炭、25%的天然气以及15%的重油。生产、合成化肥的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国内化肥生产企业开工率整体偏低，化肥行业减产，我国化肥生产成本大幅上涨，价格也随之走高。国内生产成本不断上升，国内产能受限，而国际上新增产能增加，化肥出口市场逐渐被他国占领。以尿素为例，2021年我国尿素产量为5395万吨，同比上升0.41%，但是由于国外新增尿素产能多达540万吨，我国尿素全球产量占比由2020年的29.69%下跌至27.11%，我国尿素在出口市场的影响减弱。以前印度作为尿素的最大进口国，我国2015年尿素出口占据了其70%，到2019年已降至23%，尿素出口印度市场逐渐被阿曼以及伊朗所侵占。此外，国内大部分化肥价格上涨至近十年最高水平，2021年12月，尿素平均出厂价同比增长41.9%，磷酸二铵同比涨57.9%，氯化钾平均出厂价同比涨57.9%，化肥出口仍处于较大压力状态。

（二）国内政策优惠减少，环境监管严格

从2004开始，我国化肥产量已经超过了化肥施用量，到了2010-2015年间我国化肥产业产能过剩问题十分严重，因此我国对内逐步取消化肥的优惠政策，对外取消关税，降低化肥出口成本，进而提升国际竞争力。但随着我国发展进入新时代，政府出于环保和安全的角度，在出台化肥认证的新法规时，对能耗指标、清洁生产以及大气排放等环保要求更为严格，资源税和环保税逐步实施。化肥行业是能源消耗量多、碳排放总量高、环境影响大的高敏感性行业，减少化肥的出口在一定程度上会减轻能源、资源消耗与供应的压力，进而减小对环境的影响。十四五规划后，为清退化肥行业过剩产能，对部分化肥类别严格限制新增产能，比如氮肥作为煤化工产品，受到能耗和碳排放的双向制约;而磷铵产品位于国家限制性产能名录。2021年10月15日，我国海关总署也出台了关于化肥出口实行法检的公告，法检与商检相比，检查时间更长，而且检查要求上更为严格。化肥法检政策出台后，尿素、磷酸一铵以及磷酸二铵在11月的出口量相较于9月大幅度减少54.20%、75.98%以及76.50%，法检的出台抑制了我国化肥的出口，我国化肥出口总体困难的局面更加严峻。在产业优化升级和可持续发展的大背景下，化肥行业现在面临着更加严厉的环保、安全监管。

（三）国际环境复雜多变，国际市场依赖性强

近些年来国际形势多变，中美贸易摩擦、新冠肺炎疫情、俄乌谈判以及各国贸易制裁对化肥行业外贸交易产生了一定冲击。特别是在新冠疫情下，全球化肥供应链中断，再加上全球经济放缓，经济复苏不确定性加强，失业率陡然上升，全球的化肥需求增速也随之放缓。为了保护本国市场，各个国家增加了限制性贸易措施，采取贸易防御措施、取消出口关税、进口禁令和行政性贸易壁垒，影响了包括化肥在内的大宗商品的交易与流动。比如伊朗作为全球氮素产品的主要供应商之一，对伊朗实施制裁，会严重影响化肥市场贸易流通。在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背景下，我国化肥行业贸易顺差巨大，进口国的化肥进口政策变化会影响我国化肥行业。比如我国尿素出口主要依赖印度，2020年尿素出口印度占比就高达57.83%，而印度的尿素进口是招标方式，主要看的是出口国的价格，2020年7月印度尿素进口的招标政策发生变化，引起我国尿素期货价格不断波动。同时，钾肥的主要进口国家是俄罗斯、加拿大以及白俄罗斯，由于近期国际形势紧张，乌俄谈判形势不明，钾肥进口的不确定性也随即增加。

三、RCEP落地后中国化肥贸易发展的应对策略

RCEP协议生效后，90%以上的货物关税会变为零关税，降税方式包括两类，一类是直接降为零，比如日本会免征我国尿素产品的贸易关税;一类是在10-35年内逐步降为零，比如韩国对化肥产品的贸易关税是在协议生效15年内从基准税率2%逐步降至零，虽然过程较为漫长，但长期来看有利于我国与韩国达成更为紧密的贸易合作协议。在RCEP协议实施新背景下，化肥进出口贸易将受到巨大影响，我国化肥贸易发展的策略也应做出相应调整。

（一）降低生产成本，提升国际竞争力

与其他国家相比，相对较高的生产成本是抑制我国化肥出口的重要原因，降低化肥生产成本也是解决我国化肥出口困难、提升我国化肥国际竞争力的根本方法。RCEP背景下，贸易产品的关税相互减免会有利于进出口贸易，同时关税的降低会减小生产材料采购成本和销售成本，促进化肥产业链的商品流通，提升贸易规模。为了适应RCEP落地后更加活跃的区域内贸易，我国化肥生产企业要不断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创新化肥产品研发，降低生产成本。首先，优化产业升级，化肥产业的发展着力点要向化肥科技创新转移，积极进行低碳高效的化肥新产品研发，达到我国农业发展“少量、高效、增产、提质”的目标，减少资源消耗和碳排放总量，减轻环境压力。其次，加强对外交流。化肥生产企业可以利用数字化技术，与国内外农业大学、科研机构、公司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和签署合作协议，通过引进、吸收、转化国外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融合企业自主知识产权优势，进行自主化肥产品研发。然后，鼓励商业配对活动的开展，组织以投资机会、投资法律法规以及相关政策为主要内容的介绍会，促进信息沟通和技术交流，提升我国化肥行业的技术水平。最后，开发副产品增值价值。化肥产业的发展方向不仅要聚焦在化肥主业上，还要以提高资源的整体利用率为目标加速创新、延伸产业链，注重产业链源头的产品创新、终端的销售、农化及仓储物流，横向往植保、种业、农机等方向延伸，实现全产业链升级，全面提升农业综合服务能力。

（二）落实出口鼓励政策，建设透明监管环境

新世纪以来，我国实行了从鼓励出口到限制出口，再到鼓励出口的政策变化。2019年我国化肥已全面恢复零关税，恢复出口退税、加工贸易等更强力的政策也在逐步落实。因此，进一步落实化肥出口鼓励政策，推动化肥企业用好RCEP协定红利，可以拉动我国化肥出口，提升我国化肥的国际竞争力。第一，要落实现行的化肥出口关税政策。特别是主要化肥品种可以以加工贸易的方式出口，有利于我国化肥行业淡季闲置产能利用、提升运行效率，更好地构建国际国内双循环格局，服务全球农业生产。第二，发挥我国区域自由贸易政策和RCEP的叠加效应，加强制度创新，提升化肥出口竞争力，开拓RCEP成员国新市场，融入RCEP区域发展，缓解化肥阶段性行业产能过剩问题，不断优化化肥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另一方面，RCEP协议的签订在降低化肥企业国际贸易交易成本的同时，会提升化肥产品竞争力，简化海关通关手续，为成员国贸易流通提供更快捷的货物通关服务，提升清关效率，促进物流业发展，降低物流成本和时间，有利于我国化肥行业的对外贸易，为我国化肥领域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有力支撑。第三，随着国家环保标准的不断提高，对我国化肥行业在节能、环保、安全生产、资源综合利用等方面有了新的要求，企业的环保意识有所提高，环保监督的不科学、不专业问题也逐渐凸显出来，检查、追责、处罚都呈现出扩大化的趋势。所以政府要掌握好环保监督的“度”，加强和企业、协会以及媒体的沟通，为化肥行业打造透明、公平的监督环境。

（三）加强海外洽谈，积极应对政策性风险

全球疫情形势严峻，面对复杂多变的经济社会形势，我国化肥行业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在这种情况下，化肥行业首先要凭借RCEP平台加强与传统化肥出口国家的沟通与交流，尽量减小疫情和国际形势对双方合作的影响，确保化肥出口市场稳定。其次，开拓海外新渠道，打造高效、差异化产品，把握市场机遇，对需求缺口大的印度、印尼等国以及需求增长快的非洲、巴西市场加大供应，提高化肥增量市场占有率，提高企业效益。最后，加强行业管理，密切关注印度、巴西、越南以及印度尼西亚等主要出口国的疫情发展和对进口我国化肥的限制贸易政策，减少应对政策性风险的成本，推动化肥国际贸易的自由化和扩大化发展。

（四）促进“一带一路”合作，提升中国化肥国际化水平

南亚、东南亚国家的国民经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依旧是农业，随着这些国家现代化农业的不断推进，由于土壤管理水平、经济条件以及装备技术的限制，这些国家的化肥进口需求量巨大。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化肥生产国，化肥的生产技术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不仅可以输出技术，还可以输出建设工程，能够精准对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化肥行业的丰富需求。所以，在RCEP窗口生效期内，我国化肥企业要充分利用“一带一路”倡议，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提升我国化肥国际化水平。第一，多样化出口合作方式。一方面，丰富拓展海外投资方式，由独资、直接投资、新建向合资合作、扩建、并购、参股、上市等多种方式转化，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化肥产业发展，提升国际影响力。第二，在化肥产品、农业科技和人才培养等方面全方位开展跨国公司合作，在沿线国家建立资源分销网络，发展合作伙伴。第三，树立优质国际化肥品牌，加快“走出去”步伐。借鉴“云天化”等龙头企业“走出去”的经验，以技术创新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顺应国际化肥市场发展潮流和趋势，进行新产品研发、新技术开发，促进成果转化，加强化肥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国际市场上打造中国名片，借力“一带一路”树立中国化肥行业国际形象，打造全球知名化肥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