饸饹飘香

雨辩

在整个陕北，吃饸饹乃是家常便饭，无论城镇、乡村、饭馆、农户，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饸饹，缘何延安城里的商家却偏偏要把它冠以“延长”二字，使其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品牌呢？

追根溯源，在过去那个艰苦的年代，恶劣的地理环境和靠天吃饭的农耕方式下生存的陕北延长人，生活水平依然十分低下，日子过得很是贫穷。在那种条件下想要吃一顿饸饹，则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了。只有在那些大户人家有了喜庆的大事儿，或是遇到谁家婚丧嫁娶的事情时，人们在主动前去义务帮工之后，方能换取一碗热腾腾的饸饹。

即使在陕北当地，平时也不一定能吃到正宗的饸饹，但在农村过事时，一定能吃到正宗的饸饹，因为饸饹是过事时不可或缺的存在。陕北过事时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木质的大饸饹床子，横在硕大的灶台上，大锅里翻滚着往饸饹里浇的汤，香味飘满整个村。壮实的后生赤膊上阵，一大盆面被揉得光滑绵韧，然后开始压面，勤快的婆姨们忙碌着加水烧火。饸饹面只有经过有力彪悍的后生使劲压出来吃着才筋道有嚼劲，这也符合陕北人的气质。好饸饹必须配好汤，用大块的新鲜羊肉、洋芋、豆腐久煮慢熬出的汤最好吃。汤出锅时放一把当地红葱是正宗荞面饸饹的点睛之笔，调好咸淡，捞在碗里后再放些绿油油的香菜，再来一碗酸菜，就是一碗美味可口、活色生香的原汁饸饹了。

在平常的日子里，寻常百姓家是难得吃一次饸饹的。所以，这种压面的机器——饸饹床子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拥有的，有些地方甚至是一个村子只有那么一架饸饹床子，遇到谁家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就借来一用。久而久之，用的年头多了，再加上操作时巨大的压力和面团的摩擦，饸饹床子的蜂窝状小眼儿就会越来越大，饸饹自然也就越来越粗，越來越长，直至到筷子那么粗了。

延长饸饹之所以长，是因为压饸饹的机子特别大，据说，最大的床子一次可以装进去二升面。因此，长，也是延长饸饹的一大特点。长长的饸饹面条，有时一个大海碗连一根面都装不下，不得不去掐断它。

延长人把红白喜事叫做“过事情”，那么，过事情就一定要吃饸饹的，而且，必须是长长的饸饹，越长越好。农村人办红白喜事，早餐吃饸饹是必须的盛宴，延长人俗称为“喝汤”。这顿饭吃的人多，压饸饹的阵势也很壮观。

除了过事情，还有就是家里人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也必定会吃上一碗长长的饸饹。因为，长长的饸饹寓意着长福长寿，绵延悠长。

新女婿上门的头一顿饭，也是一定要吃饸饹的，寓意着用长长的饸饹把新女婿的心牢牢地拴住，寄托了对新婚夫妇美好的祝愿！

尊贵客人上门的时候，延长人也会捧出香喷喷、热腾腾的饸饹招待贵客。即使是家境不好的人家，也会用油泼葱花荷包蛋做一碗清汤浇在长长的饸饹上，虔诚地端在客人的面前以表心意。

当你踏进延安这座知名的小城，走遍延安的大街小巷，时不时就会看见一些小店的门头匾额上写着“延长饸饹”字样的招牌，隐约间似乎也成为了延安城的一道风景！

现在随着百姓生活质量不断提高，陕北老乡们吃饸饹也不再是只等过事时吃，饸饹床子也由原来笨重的大木制床子逐渐更新换代为袖珍铁质小床子，由原来一村一个转变为一家一个。吃法也不只是“荞面饸饹羊腥汤”这种吃法了。现在用白面、玉米面做的也不少，臊子汤随着人们味蕾的需求也在逐渐改变，成为“百人百性，百人百味”的吃法了，现在吃饭由素汤饸饹、鸡蛋饸饹、鸡汤饸饹……不胜枚举。

“荞面饸饹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陕北信天游情歌多，这两句歌词就不仅比喻了忠贞不渝的陕北爱情，更唱出了延长饸饹的最佳拍档和绵长滋味。饸饹对于北方人来说真的是一个香得不能再香的美食了，不论是男女老少对饸饹非常地喜爱，我也是一个爱咥面条的“面肚子”，而饸饹是我的最爱。

走，上街吃一碗延长原汁饸饹去。

选自《文化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