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督安神针刺法联合安神香囊治疗心脾两虚型失眠疗效观察

陆文秀，潘臣鹰，王 拯，项莲莲

（上海市普陀区真如镇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中医科，上海 200333）

中医称失眠为“不寐”，是最常见的睡眠障碍之一。研究表明，60～90岁人群中慢性失眠发生率高达90%［1］。失眠是高血压、恶性肿瘤、脑血管疾病等的诱因，也对胃肠道功能、认知、情绪有严重的不良影响［2］。心脾两虚型不寐是最为常见的失眠类型［3］，本研究运用随机对照试验评估调督安神针刺法联合安神香囊治疗心脾两虚型失眠的效果，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1.1.1 研究对象 以2019年11月—2021年9月来本中心就诊的心脾两虚型失眠患者72例作为研究对象。将患者随机分为两组，治疗组（调督安神针刺法联合安神香囊组）36例，对照组（安神香囊组）36例，其中对照组脱落2例，治疗组脱落1例。

1.1.2 诊断标准 失眠中医诊断标准参考中医药管理局颁布的《22个专业95个病种中医诊疗方案》［4］：入睡困难，或睡而易醒，醒后不能再睡，重则彻夜难眠，症状持续4周以上；经常合并多梦、心烦、头昏疼痛、心悸健忘、疲乏无力等。心脾两虚的诊断标准参考卫生部《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5］：表现为疲乏无力，胃纳差，心悸健忘，面色苍白，头晕，自汗，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

1.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失眠的中医诊断标准；②符合心脾两虚分类标准；③患者愿意参加课题研究并且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1.4 排除标准 ①全身性疾病或外部环境因素导致失眠；②怀孕或哺乳期妇女；③伴有心血管、肺、肾等严重慢性疾患；④有精神障碍者。

1.1.5 脱落标准 ①患者未能执行医嘱相应治疗；②患者退出，未完成治疗疗程。③患者发生不可控事件。

1.1.6 观察指标

1.1.6.1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 在睡眠时长、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效率、日间功能障碍、睡眠障碍、催眠药物7个方面赋予相应分值，得分越高，睡眠障碍越严重。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减分率=（治疗前分数-治疗后分数）/治疗前分数×100%；治愈：分数下降≥75%，或观察结束时PSQI＜11分；50%≤分数降低＜75%为显效；30≤分数降低＜50为有效；分数降低＜30%为无效［4］。

1.1.6.2 Epworth思睡量表（ESS）［6］判断日间思睡状态。ESS评分7～9分为可疑日间过度思睡，≥10分为日间过度思睡，10～13分为轻度日间过度思睡，14～19分为中度日间过度思睡，20～23分为重度日间过度思睡。

1.1.6.3 阿森斯失眠量表（AIS）［7］用来判定患者的睡眠情况。AIS评分＜4分为治愈，4分≤AIS＜6分为有效，AIS≥6分为无效。治疗前3周、6周、治疗后4周对患者进行睡眠情况评价。

1.2 治疗方法

安神香囊组（对照组）：中心自制的中药香囊，将玫瑰花、茉莉花、合欢花、远志、白芍、石菖蒲、龙齿、木香、白豆蔻、陈皮、梅花、沉香、降香各3 g研磨成粉，用棉布包好，装在10×10 cm小袋内，每天睡觉前放2个香包在枕头边，持续使用6周。针灸+安神香囊组（治疗组）：使用中药特色香囊，联合调督安神针刺法，持续治疗6周。操作方法：先消毒皮肤，然后左手按压穴位，右手针刺插入皮下得气位置。先刺天枢、中脘、阴陵泉，再刺神庭、百会、安眠、四神聪等头部穴位，最后刺太冲、神门、太溪等足部穴位。针刺时间为申时（下午3时～5时），留针30 min，每周3次（隔天1次），无间断治疗6周。

1.3 统计学方法

运用IBMSPSS25.0统计工具进行数据分析。用均数±标准差（±s）描述计量资料，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组间比较，运用配对t检验进行治疗前后比较；用率描述计数资料，用卡方检验进行组间比较。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脱落情况及基线资料比较

排除对照组2例、治疗组1例脱落患者，最终对照组和治疗组分别有34例和35例患者完成临床试验，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结果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情况比较

2.2 两组患者治疗后PSQI评分比较

与治疗前比较，治疗3周、6周后两组患者PSQI评分均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随访4周时，治疗组患者PSQI评分与治疗前比较，差异仍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6周及治疗结束4周后进行随访，治疗组PSQI评分显著低于对照组（P＜0.01）。结果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后PSQI评分比较 （分，±s）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后PSQI评分比较 （分，±s）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1）P＜0.01；与对照组同期比较，2）P＜0.01

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3周治疗6周随访4周对照组34 17.090±1.368 10.824±1.1411）10.971±1.9041）15.824±1.375治疗组35 17.514±1.981 11.086±2.7721）6.029±0.9231）2）7.514±1.1471）2）

2.3 两组患者PSQI各项评分比较

与治疗前比较，治疗3周、6周后对照组的日间功能障碍评分降低，睡眠质量、睡眠时间、睡眠效率改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P＜0.01）；治疗组治疗3周、6周后PSQI各项评分均明显降低（P＜0.05或P＜0.01），在入睡时间、睡眠效率、日间功能障碍、催眠药物评分方面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或P＜0.01）。随访4周时，对照组的PSQI评分较治疗3周、6周时升高，与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而治疗组的PSQI评分仍较治疗前显著降低（P＜0.01）。结果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PSQI各项积分比较 （s/分，±s）

表3 两组患者PSQI各项积分比较 （s/分，±s）

注：与治疗前比较，1）P＜0.01；与对照组比较，2）P＜0.01

组别时间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治疗前2.59±0.52 2.94±0.239 2.56±0.705 2.94±0.325 1.12±0.327 2.21±0.770 2.47±0.904对照组治疗3周1.09±0.2881）2.59±0.537 1.38±0.8171）1.59±0.4721）1.03±0.171 2.03±0.524 2.11±0.3631）治疗6周1.06±0.2391）2.79±0.410 1.23±0.7451）1.38±0..8171）1.03±0.352 2.03±0.823 1.59±0.5211）随访4周2.59±0.514 2.94±0.239 2.38±0.617 2.79±0.310 1.03±0..651 2.03±0.468 2.18±0.758治疗前2.66±0.482 2.97±0.169 2.83±0.382 2.98±0.189 1.17±0.382 2.20±0.677 2.66±0.482治疗组治疗3周1.15±0.5491）1.86±0.3551）2）1.17±0.3741）1.51±0.5071）0.97±0.2061）1.34±0.4821）2）1.67±0.3911）2）治疗6周1.04±0.5231）1.17±0.3821）2）1.14±0.2271）0.66±0.4821）2）1.06±0.5161）1.12±0.3841）2）0.97±0.1691）2）随访4周1.06±0.2361）2）2.13±.2431）2）1.34±0.4821）2）1.31±0.4711）2）1.06±0.2361）1.31±0..4711）2）1.24±0.6531）2）

2.4 两组患者Epworth思睡量表（ESS）评分比较

治疗6周后及随访4周时，治疗组的ESS评分比对照组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3周、6周及随访4周时，治疗组ESS评分比治疗前显著下降（P＜0.01）。结果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ESS评分比较 （分，±s）

表4 两组患者ESS评分比较 （分，±s）

注：与治疗前比较，1）P＜0.01；与对照组比较，2）P＜0.01

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3周治疗6周随访4周对照组34 6.62±4.723 5.265±3.058 5.03±2.939 6.38±4.425治疗组35 8.23±4.505 4.630±3.2821）1.97±0.8221）2）2.74±1.5211）2）

2.5 两组患者AIS量表评分比较

治疗3周、6周后，两组AIS量表评分比治疗前均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且治疗组的AIS量表评分低于对照组（P＜0.05）。随访4周时，对照组的AIS量表评分升高，与治疗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而治疗组的AIS量表评分仍较治疗前显著降低（P＜0.01）。结果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AIS量表评分比较 （分，±s）

表5 两组患者AIS量表评分比较 （分，±s）

注：与治疗前比较，1）P＜0.01；与对照组比较，2）P＜0.01

组别例数治疗前治疗3周治疗6周随访4周对照组34 14.12±3.456 7.74±2.1331）7.82±2.2361）13.26±3.742治疗组35 14.91±3.049 4.94±0.8141）2）4.79±1.6871）2）5.79±1.0951）2）

2.6 两组患者治疗后总有效率比较

随访4周，治疗组的显愈率和有效率分别为60%、88.57%，对照组的显愈率和有效率分别为11.76%、35.29%，治疗组的显愈率和有效率显著优于对照组，T=27.274，P＜0.01。结果见表6。

表6 两组治疗后总有效率比较

3 讨论

失眠的表现是夜寐困难、寐而易醒或醒后不能再寐。任何原因使得阳气入夜仍循行于外，阴血不足，无力敛阳，阳不入阴均可引起不寐［8］。随着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竞争加剧，常常导致情绪、心神、饮食、生活规律等发生改变，从而出现人体劳倦、思虑、心神失养、劳心过度，久则损伤脾胃，引起食少纳呆、脾胃失和，水谷精微不能滋养心神，引起不寐［9］。失眠症在中医临床辨证分型较多，心脾两虚型失眠是最为常见的类型［10］，这类失眠需要长时间治疗。

中药是可以透过皮肤和黏膜被吸收的，这是中药外治法十分重要的理论基础。中医外治疗法对失眠效果确切且不良反应小［11］，中药安神香囊治疗就是其中一种。安神香囊中的芳香药物有效成分是挥发油［12］，属于小分子物质，较容易被人体吸收、利用，有刺激脑神经、扩张心脑血管、刺激胃液分泌、镇静催眠等多种药理作用，主要通过“透皮吸收”与“鼻嗅法”两种作用机制吸收进入人体。李衡等［13］研究证实芳香药物可以降低老人睡眠障碍的发生。张凯华［14］研究证实芳香药物对于肝郁脾虚型睡眠障碍有明显的治疗效果。冯苏文研究［15］证实香薰对于心脾两虚型失眠效果明显。常丽等［16］研究证实心血管术后患者使用香囊，可明显提高睡眠质量。郑涵尹等［17］研究证实安神中药香囊能有效降低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睡眠障碍PSQI评分。龚力民等［18］研究证实中药安神香囊在改善睡眠质量的同时可以缓解焦虑抑郁情绪。中心自制中药安神香囊中包括玫瑰花、茉莉花、梅花、合欢花、远志、龙齿、白芍、木香、石菖蒲、白豆蔻、陈皮、沉香、降香。其中石菖蒲、白豆蔻、木香芳香化湿、和胃止痛；远志、龙齿具有宁心安神开窍之功；陈皮、沉香、降香等为芳香理气药，辛温芳香，尤善于走窜，最能行气；玫瑰花、茉莉花、合欢花、梅花等芳香类药物具有解郁安神、疏肝行气之功效；白芍养血敛阴、柔肝止痛。诸芳香药物合用，可以通行经络，使人身心放松，镇静安神。现代药理学的研究证实，玫瑰花、合欢花、白豆蔻这几味药物都有一定的安神、助眠功效，具有中枢抑制活性［19］。本课题组前期临床研究中发现，每次治疗枕边放置2包香囊香气稍浓郁治疗效果更好，可能与慢性失眠患者病程较久，病情迁延难愈有关。

调督安神针刺法以“调督”为总纲。督脉联系心、脑、肝、肾，与任脉及各阳经均有联系，是脏腑经脉的重要调控系统。因此，通调督脉不仅可以振奋阳气，也可以平衡阴阳，调节各脏腑和脑的功能［20］。百会、神庭、印堂均为督脉穴，百会为手足三阳经、督脉及足厥阴经之会，位居巅顶，可调中气，健脑安神。神庭乃神之所居处，居庭则神安，故有安神之功。“十二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国家级规划教材《针灸学》将印堂归为督脉，是安神定惊、醒脑通窍要穴［21］。调督安神针法的另一治疗特色为“调和脾胃，滋水涵木，养心安神”，“五脏有疾，当取十二原”，通过针刺手少阴心经神门穴、足厥阴肝经太冲穴、足少阴肾经太溪穴等原穴，配合头部督脉穴位强化助眠之力，发挥滋水涵木、调和心神的作用。长期失眠患者常伴有气血不足，需调养后天之本，所以选择中脘、天枢、阴陵泉等调理脾胃的要穴。研究发现针刺时间为申时（下午3时～5时）治疗为佳，根据阴阳理论，下午为阳中之阴，处于阴阳气血盛衰交替之中，而“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故择下午阴气渐长时治疗能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临床操作时需要重视下针顺序［22］，首先激发中焦阳气，调动全身气机，宜先刺天枢、中脘、阴陵泉；继而针刺神庭、百会、安眠、四神聪等督脉穴位，以通调督脉经气；最后针刺太冲、神门、太溪等原穴养心安神。徐世芬等［23］研究证实调督安神针刺法结合药物治疗可以明显提高睡眠质量。Dong Bo等［24］研究证实调督安神针刺法在改善慢性失眠患者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评分（PSQI）方面显著优于单纯药物治疗。Yin Xuan等［25］研究证实调督安神针刺法能显著改善原发性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和心理健康。杨鸿恩等［26］研究证实调督安神针刺法对心脾两虚型失眠的疗效较肝火扰心组更佳。勾明会等［27］研究证实调督安神针刺法治疗原发性轻中度失眠症具有非常肯定的效果。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治疗6周后、随访4周时调督安神针刺法联合安神香囊组患者PSQI、Epworth、AIS量表评分较单纯安神香囊组明显降低，治疗组在改善入睡时间、睡眠效率、日间功能障碍、减少催眠药物使用方面显著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P＜0.01）。研究显示对照组大部分患者临床使用香囊治疗后做恶梦次数显著减少，夜间醒后较之前容易入睡，睡眠质量较治疗前提高，但是治疗后随访4周时睡眠改善不显著。其原因一是考虑可能与疗程时间较短有关，中药香囊作用机理为通过鼻腔吸入微量药物，激动人体内源性促眠物质来解郁助眠宁心安神，可能需要更长的治疗周期，在治疗疗程上需要进一步探索。二是可能与芳香药物气味容易挥发有关。相关医学研究认为，可以通过改善吸入方式提高香囊疗效。邓迪［28］认为香囊疗法和熏蒸疗法实质上都是让药物的挥发性小分子通过体表的孔窍直接进入体内，可以将这两种方法结合直达病所，疗效更好。李先文等［29］探讨可以利用超声雾化吸入中药，使药物更容易进入呼吸道，起到治疗效果。除了吸入方式上，香囊包装和工艺上也可以采用新的技术手段，最大限度地发挥香囊的功效。三是本研究样本量较小，治疗效果分析还存在不足。今后需要加大样本量，制定更科学、规范的研究方法。

调督安神针刺法联合安神香囊治疗失眠疗效显著。治疗期间采用中药特色香囊，疗效明确，使用方便，无不良反应，是一种可行的治疗方法。临床上需要进一步探讨提高香囊治疗长期效应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