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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层中的异乡人

2022-05-12张依遥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2年5期
关键词:空间叙事身份认同

摘要:《疾病解说者》是美国印裔作家裘帕·拉希莉创作的短篇小说集。小说集通过空间场所的交错和转换,阐释了一个个悬浮于两种文化之中、藏匿于印裔身份之下,在异质空间中寻求身份認同的移民故事。在空间叙事理论的视角下,文章聚焦于多重冲击下,印裔移民探索新自我、融入新环境的身份认同困境,从地志空间、社会空间和文本空间三方面对该小说集中《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森太太》和《停电时分》三篇作品进行解读。

关键词:空间叙事 移民文学 身份认同 疾病解说者

《疾病解说者》是美国印裔作家裘帕·拉希莉创作的短篇小说集。该小说集于1999年出版,并于2000年获普利策小说奖。小说集中的九个故事皆聚焦于印裔美国人和印裔移民在美国的社会和家庭生活,讲述了在两种文化之中悬浮的异质族群的文化与身份认同困境。在不同的角色身上,这样的困境又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最终也引领他们走向各异的方向:《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中满怀希望的移民年轻人、《森太太》中远嫁美国的孤独印度妇女、《停电时分》中同床异梦的年轻夫妇......丰富各异的角色下潜藏的是相似的精神困境,即印裔移民在移民美国后,面对文化、环境、心理等方面的巨大差异,以及在重建自我身份认同过程中的挣扎和转变。

在对移民文学进行解读时,到了20世纪后期,文学批评领域的“空间转向”愈发明显,叙事空间理论从而得到进一步发展。其概念在约瑟夫·弗兰克(JosephFrank)的《现代文学的空间形式》中首次提及,后来也在许多批评家的论著研究中蓬勃发展,如亨利·列斐伏尔的《空间的生产》、福柯的《论其他空间》、加斯东·巴什拉的《空间诗学》与索雅的“空间三部曲”等。其中,加布里尔·佐伦的《走向叙事空间理论》建构了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具有实用价值和理论高度的三层次空间理论模型。在对《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森太太》《停电时分》进行空间叙事视角的解读时,本文主要采用加布里尔·佐伦、亨利·列斐伏尔等人的一些观点,从地志空间和社会空间两方面对三篇作品进行解读。

一、流散与接纳:《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中的地志空间

在《走向叙事空间理论》一文中,加布里尔·佐伦开创性地提出了叙事中空间再现的三个层次,其中首要的是地志的空间,即作为静态实体的空间。对这一空间的建构可以通过直接描写达成,也可以通过叙述或对话完成对这一空间的重现。而此种空间与移民个人和群体的身份建构存在着复杂的互动关系。爱德华·雷尔夫指出:“地方意义的精华在于无意识的能动性使其成为人类‘存在’的中心,以及人类在整个社会与文化结构中定位自身的一个坐标体系。”

在《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中,拉希莉主要采取线性叙事的方式,对地志空间进行多层次的直接描写和叙述。她通过描写“三块大陆”不同的地志空间,将主人公流散的旅居经历串联在一起,将文中的地志空间分为大规模的“三块大陆”,再由不同大陆中较小规模的地志空间入手,进行细致的书写。不同空间与线性的时间节点一一对应,形成了鲜明的地志空间差异对比,进而出反映主人公作为印裔移民,在地域空间的位移中文化身份的构建。小说中的地志空间由英国、美国以及母国印度三个大规模的空间所构成,处于不同的地志空间之中的主人公同时拥有各异的身份认同。

英国是“我”海外生活的起点,文中对英国地志空间的描述恰恰是“我”在英国社会中“他者”身份的投射。“我”在伦敦求学时,租住在印裔移民聚居的群租房中,“这儿住的全是跟我一样身无分文的孟加拉单身汉,少说也有一打,有的时候更多......我们一间屋子挤三四个人,共用唯一一个冰冷的卫生间。”居住条件的简陋,加之“我”工作学习之余十分有限的活动范围,使得印裔聚居的群租房构成“我”在英国生活的主要空间。游离在主流社会之外、如此边缘化的空间中蕴藏着“我”难以忽视的身份危机。福柯认为,在现代社会的构造中,物理性的空间是权力宰制的体现。它凭借自身的独特构造出“一种隐秘的权力机制,这种权力机制能够持续不断地进行规训和惩罚”。文中“我”在英国身处的空间是印裔移民群体在社会制度、社会环境与种族身份的压力下形成的,融合了特殊的民族和阶级意义。而被禁锢在如此身份化、边缘化空间中的“我”,无法摆脱移民劳工的身份禁锢,自然难以跳脱社会更高权力的压制,无法融入英国社会。同时,此空间本身也是“我”对英国社会疏离、孤立的态度和文化他者心理的反映。除了社会、制度等外部因素,此空间的产生也反映了以“我”为代表的印裔移民对融入英国社会消极的态度。“我们狂做咖喱鸡蛋,在一台根德牌开盘式录音机上大放穆柯希的歌”,由于生活与饮食习惯的不同,印裔移民倾向于栖息在一个由母国文化主导的空间内,以此获得安全感和归属感。

来到美国后的“我”则在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拥抱了新的文化身份,融入了美国社会。生活空间的巨大转变,实则蕴含着“我”心理倾向的嬗变和逆转。初到美国时“我”在《北美求学指南》的推荐下来到基督教青年会落脚。房内的设施精简,“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面墙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制十字架”。蜗居于异乡人寄居的旅社,“我”仍以美洲大陆新来客的视角审视周边的环境。“窗户光秃秃的没有窗帘,俯瞰着车水马龙的马萨诸塞大道。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尖锐刺耳更兼绵长持久......这种噪声总是搅得人心烦意乱,有时简直令人无法呼吸。”夜晚的街道和四周的环境对“我”而言仍难以适应,让“我”不由得回想起前往英国的漂泊旅程。但“我”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积极地向美国的生活方式靠拢:“我”不日间便通过浏览的报纸广告租住了一间单间公寓,对于获取全新身份标记的急切溢于言表。公寓坐落在一条宁静的街道上,环境优美,设施齐全,且带有明显的美式民居风格;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地上一片椭圆小地毯,洗脸池露着排水管,还有一只抽斗柜”。比起初到时对于周围环境的不满,“我”对于新家的环境则心满意足,对地理环境的感知是“我”主观意志的投射,视野的转变也即“我”身份认知的改变。在“我”一定程度上适应了美国生活之后,“我”的身份认知进一步倾向于美国的文化选择。进而通过全新的文化透镜观察和诠释的环境也更加令人愉悦和亲切。在妻子抵美之后,“我们”搬进了一套“配备家具,有一张双人床,有一间单独的厨房和浴室”的公寓中,后来更是有了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美国居民。当“我们”再次来到“我”初来美国时居住的马萨诸塞大道时,曾经的陌生和厌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悠闲和享受,夜晚的空气都显得十分香甜。“我”的居所的几多辗转,同时也是从异乡人到新移民身份的构建之路。美洲大陆这个曾经的他乡,最终成为“我”和家人的安身之地。

与对英美两国地志空间描写随着时间顺序变换而变得不同,拉希莉通过对“我”回忆的描写,将原乡与异域的地志空间进行了并置和对比。美国华裔人文地理学家段义夫认为:人地关系中,诸如故乡此类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点能促使人们对该地产生依恋感和归属感,也即“恋地情结(topophilia)”。而在文中对母国印度和美国地志空间的并置中,“我”对于印度的“归属感”远不如对于美国居住环境的认同感强烈。

“我”在看过租住的公寓房间后,回忆起印度的老房子,当中摆着母亲“睡过的简陋木床,堆满了箱子和破旧的被褥”。由于母亲在旧居中的离世,“我”将目睹母亲离世的创伤投射到了对旧居乃至对故土的地志空间的感知中,尽管旧居的破落和故土的贫穷和落后都是客观事实,但“我”对其回忆则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文化倾向。对故土较为负面的主观认识在与“我”对美国的欣赏对比之下更为突显,美国的“新家”在“我”看来显得干净整洁、风景宜人,令人十分满意。在“我”对地志空间的认知中,美国显然占据了优势地位,母国反而成为“我”精神上的异质空间。在新大陆上的“我”对故土无甚依恋的回望中,渗透了“我”对告别既往族裔身份的渴望和对融入美国社会的热忱。同时,作者在描绘原乡地志空间时采取的双线并置手法,穿插叙述了“我”对美国和印度地志空间的不同认识,将两地地志空间进行更加直接的对比,进一步反映出“我”亲美的文化倾向和迎合美国社会的欲望。

二、追寻与挣扎:《森太太》《停电时分》中的社会空间

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中将社会空间区分为三种概念:“空间的实践”“空间的表征”和“表征的空间”。空间的实践,指社会空间中的日常活动,是观察中的空间;空间的表征是由规划者和政府阶层构想出的空间,其对空间的生产起干预作用;表征的空间则是象征和意象的空间。拉希莉作品中身份认同的过程与人文社会空间的转变相互依存、相互反映,而该转变则主要体现在空间的实践和表征的空间之中。

尽管美国是素有“大熔炉(melting pot)”之称的移民国家,但在美国社会中,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白人文化(WASP)仍占据主导地位。因此,美国文化的冲击和与母国文化的疏离使得《森太太》和《停电时分》中的主人公不得不面对异族与母国文化夹层中的身份认同困境。森太太与森先生的结合使她前往美国,修芭则与身为美国土生印裔的丈夫结婚,外界文化环境的骤然改变和家庭中夫妻之间文化身份的差异构成了两人在各自婚姻中所面临的身份困境。拉希莉从异质文化空间和人际交往空间两方面对她们的身份困境进行了深入描写。

《森太太》中,對于异质文化空间的描写首先体现在森太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束上。格罗塞认为:“有限制的身份认同几乎总是建立在一种对‘集体记忆’的呼唤之上。”这种集体记忆既是移民在新文化中身份认同重要的构成部分,也是移民在不同文化空间中寄居而形成的文化身份的反映。对于森太太而言,具有鲜明文化特征的民族服饰,便是对于母国文化空间最为直接的表征。在森太太与艾略特的第一次会面时,森太太“身披一件微微闪烁的、饰有橘黄色佩兹利旋花图案的白色莎丽”,这样的打扮在艾略特的视角即美国的文化视角看来,显得并不合时宜。但对于森太太而言,莎莉、带有拇指环的皮质拖鞋、手臂上一长串的手镯和她在额头上打上的朱砂等,恰恰是她对于母国文化深切缅怀的载体。在美国的文化空间中,她依旧坚持穿着印度传统的服饰,森太太对于传统服饰的执念寄寓了她身处异乡时对母国文化的怀念,同时也表明了她对自我文化身份的坚持。这造成了森太太在异质文化中难以逾越的身份困境:她对于母国文化的沉湎同时是她对旧文化身份的固守,在森太太的文化透镜下,故乡的记忆被“理想化”。她竭力维持自身文化身份的纯洁性,自己反而成为既远离印度文化、又无法融入美国社会的他者。

家庭空间是人际交往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拉希莉在《森太太》和《停电时分》中,皆从家庭这一社会单位切入,着笔于主人公的夫妻关系。对于森太太和修芭这样的印裔移民女性而言,婚姻是她们在异质文化空间中探索自身文化身份的桥梁之一。她们都与丈夫有着文化身份的差异:尽管两对夫妻都是印裔移民,但相比之下,丈夫们在美国的文化空间中具有更强的适应性、更加如鱼得水。森太太作为一名带有鲜明异质文化标志的家庭主妇,在家庭关系之外,缺少其他在美国文化中获取身份认同的途径;而她的丈夫早已在美国拥有了体面稳定的工作,建立了自我文化身份。因此,丈夫成为森太太心中与美国社会沟通、建立身份认同的媒介。而处于精英移民阶层的修芭在印度度过童年时期,在美国接受教育。身上糅合了两种文化特质的她与身为移民二代的丈夫之间仍存在许多微妙的文化差异。正如霍尔在《多重小我》中指出的:“所有的身份都是建构在差异之上,而且与差异政治并存。”两对夫妻各自文化身份的差异催化了森太太和修芭建构新的文化身份,同时也是二人身份建构历程的反映。森太太与丈夫文化身份的不匹配导致了二者之间的疏离与隔阂:丈夫常忙于学校的事务而忽略了森太太,作为保姆的她只能专心于家务,在丈夫因参加会议而忽略了森太太时,她只能向艾略特倾诉。“她饮泣着,哽咽地嘟囔着森先生非参加不可的一个会议什么的。......她盯着艾略特,眼睛都哭得红肿了。”同时,与身为同胞的丈夫之间的隔阂更加剧了森太太对建构新文化身份的抗拒和对美国文化的不信任,二者的矛盾在森太太学习开汽车后渐渐浮现:汽车文化是美国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森太太学习开车的过程也是她来到美国后,适应环境、尝试融入美国社会的过程。森太太的学习并不顺利,而她早已融入美国文化环境的丈夫在文化价值选择上已不断向美国主流话语倾斜,他常常催促森太太像美国人一样学习开车,甚至因为此事斥责森太太。这使得森太太身上的他者标签更为鲜明。

修芭与丈夫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也伴随着她对自我身份认同的探索。相比于美国土生印裔的丈夫苏柯玛,修芭对于印度文化的认同感较美国文化更加强烈,她以传统印度妻子的标准要求自己,在丈夫面对学业的压力时全力支持,更是在自己临产时同意丈夫前往巴尔的摩参加学术会议。“他本不打算参加,她却执意催他去,因为他第二年要毕业找工作了,很需要熟悉圈里人。”但修芭的善解人意并未换回丈夫对她对等的关怀,苏柯玛将修芭对家庭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生长于美国的他深受美国文化的影响,比起重视家庭纽带的修芭,他更加自我、随性。在苏柯玛看来,修芭是异域风情的象征,更是他所向往的印度文化的代表,然而他对真正的印度文化缺乏了解,注定了他与修芭之间文化隔阂的日渐加深。修芭最终选择离开苏柯玛,她对这段婚姻的放弃同时是对自我身份的重构,她选择离开以丈夫的美国文化为主导的家庭生活,而向由印度文化与美国文化糅合而成的全新文化身份倾斜。

由不同载体承载的异质文化空间和异国环境下以家庭空间为主体的人际交往空间组成了小说中的社会空间。作为印裔移民的修芭在与苏柯玛的婚姻中被丈夫显著的美国文化身份边缘化,森太太与美国社会的隔阂也因家庭中孤立无援的地位不断加深。家庭空间中由文化身份差异带来的隔阂与距离加深了她们在异质文化中的无助感,对于修芭和森太太而言,最为亲近之人尚且如此,社会交往中的其他人对她们而言则更感疏离。异质文化空间中,她们与众不同、难以调和的文化身份,本就使她们的身份认同趋向边缘化和他者化,而在社会与家庭双重因素的作用下,以多重载体存在的母国文化再度成为她们身份建构中的避风港。但在构建全新身份认同的社会和自我要求之下,对母国文化的固守使得她们的自我身份认同构建之路更加举步维艰。

三、交错与并置:小说的文本空间

大卫·米克尔森在《叙事中的空间结构类型》中指出:“并置的情节线索、回溯和闪回的叙事手法和反复出现的意象等都是中断和破坏时间顺序、取得叙事结构空间性的手段。”此类多种叙事手法相辅相成,共同作用,通过叙事增强文学文本自身的空间性。拉希莉就在其作品中多次运用了回溯、闪回以及使用意象等手段,进而成功地构建了多层次的文本空间,更为全面深刻地对主人公的身份建构历程进行描寫。

拉希莉在小说中多次使用了回溯和闪回的叙述手法。在《停电时分》《森太太》和《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中,她均对主人公的回忆进行了描写,从而打破了线性的时间顺序,形成了今时与往日的并置。《第三块大陆,最后的家园》中通过“我”的回忆形成了印度与美国地志空间的并置,将不同地志空间之间距离的隔阂打破,从而强调故国与他乡之间的对比。在《停电时分》中,作者同样通过苏柯玛的回忆回溯了夫妻二人往日的婚姻生活,对两人婚姻出现裂痕的背景与原因进行补充,让人物形象更为丰满、故事逻辑链条更加完整。在《森太太》中,拉希莉通过描写森太太与艾略特之间的对话,运用了闪回的叙事手法描述了森太太在印度时的生活,将母国和异国的文化空间进行并置,进而透露出森太太对母国文化的不舍,使对森太太人物形象的描写更加细腻深刻。这样的并置使小说叙事更具有故事性和空间性,增强了小说叙事的层次感。

同样在上述三部作品中,拉希莉也使用了许多意象和象征,诸如食物、服饰、景物等,它们进一步丰富了叙事的空间性,促进了情节的发展。以食物意象为例,它是表征的空间的一部分,食物在不同的故事中有不同的象征含义:对于苏柯玛和修芭夫妇而言,食物是二者沟通的桥梁,也是二者婚姻中挥之不去的印度传统的现实载体;对于森太太而言,食物是她追忆故国的桥梁,是母国文化在她的饮食习惯中留下的烙印;对于只身前往美国谋生的印度青年而言,食物是融入美国文化的第一步尝试,也是自我身份认同转变的标志。这样的意象和象征对情节发展、主题深化有着重要作用,同时它们中断了叙述的时间顺序,使叙事结构更具空间性和层次性。

四、结语

在《疾病解说者》中,拉希莉运用多层次的文本空间,描述了印裔移民处于母国和异国的夹层之中,经历地志空间位移引起的社会空间错位。在此种复杂且不断动态发展的空间中和由种族决定的边缘秩序中,主人公们作为“异乡人”尝试寻求自我身份认同的重新建构。这样的尝试或许是艰难的,或许是窘迫的。但无论是融入异国的主流文化,还是寄托于母国的文化港湾,以他们为代表的流散族裔始终保持着对打破对立、更加独立而开放的身份孜孜不倦的追求。在社会和地志空间都更加糅合开放的今天,“异乡人”的身份困惑和文化创伤仍然存在,而他们对于平等和自我的渴望,也仍寄寓于空间之中,在碰撞与交融下建构起独特的精神家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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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依遥,河海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族裔文学。

编辑:曹晓花E-mail:erbantou200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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