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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分析
——基于有效劳动投入视角

2022-05-10俞会新吕龙风

华东经济管理 2022年5期
关键词:劳动生产率就业率人口老龄化

俞会新,吕龙风,卢 童

(河北工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天津 300401)

一、引 言

21 世纪以来,人口老龄化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根据《世界人口老龄化要点2020》和《世界人口展望2019》显示,2020年全球65岁及以上人口达7.27 亿人。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目前世界上老年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我国在经济尚不发达情况下进入了老龄社会,且老龄人口基数大,老龄人口比例增长速度快。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 664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13.50%;据联合国人口司预测,2050 年我国65 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将达3.74 亿人,占全球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1/4。

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养老事业所需的经济、生态、社会成本居高不下,且鉴于老年人年龄大、身体虚弱、技能过时、受教育程度较低等问题,他们可能越来越被视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因此,在当前人口老龄化日益加剧和经济形势日益严峻复杂的态势下,如何应对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对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挑战、制定科学合理的人口和经济政策、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尤为重要。

二、文献综述

随着人口结构的转变,人口红利逐渐消失,人口老龄化可能对宏观经济产生重大影响[1]。在人口老龄化与经济增长方面,国内外学者在理论和实践研究上均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经过文献梳理发现,国内外学者有关人口老龄化与经济增长的研究主要形成了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会抑制经济增长。人口老龄化加深意味着“人口红利”不断衰减,社会劳动力供给不足、劳动生产率水平等受到抑制,导致经济增长所面临的问题日益凸显[2]。首先,人口老龄化的加剧抑制了劳动力增长速度,使得劳动参与率下降,这对国民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容小觑[3]。人口老龄化使老年人口的规模和比重增加,而低生育率是导致人口老龄化的原因之一。长期来看,这意味着劳动年龄人口数量会有所下降,并且相较于年轻劳动力,老龄劳动力的劳动参与率低,所以,人口老龄化对劳动参与率呈现显著的负向影响[4-5]。综上,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供给减少是由于劳动参与率的降低和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下降[6]。Maestas 等(2017)利用1980—2010 年美国州级层面数据,探讨了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老龄化使得不同劳动年龄段的劳动力增长速度降低,从而对经济增长起到了抑制作用;同时发现,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快,未来经济增长的速度将减缓6%[7]。其次,经济增长率与劳动生产率密切相关。随着现代社会分工的不断深化,由于老年劳动力面临着身体机能逐渐衰退、知识结构老化以及信息利用低效等问题,从而致使老年个体的组织能力、创新能力等有所降低[8];同时,身体素质作为劳动者进行一切劳动的基础因素和影响劳动生产率的关键因素,人口老龄化使得劳动力队伍中老年劳动力的比重不断增加,这将不利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进而对经济增长造成不利影响[9]。此外,老龄人口比重的上升使政府用于社会保障的财政支出特别是养老保险的支出增加,从而挤占教育、创新等支出,不利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进而对经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10]。

第二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可以促进经济增长。首先,从“第二次人口红利”角度来看,人口老龄化不仅意味着经济体中劳动力数量的减少,还表征着预期寿命的延长。而随着经济水平和医疗水平的提高,个体在达到退休年龄后,其健康状况仍能够满足工作需要,并且有意愿继续留在劳动力市场,而老年劳动力由于在长期的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对于年轻劳动力具有“知识溢出”作用,从而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经济增长。Mason和Lee(2006)的研究表明,“第二次人口红利”在1970—2000 年对东亚地区实际经济增长的贡献度达到4.32%[11]。其次,人口老龄化与低生育率同时出现,子女数量下降使得家庭规模逐渐缩小,对子女抚养负担的减轻,使得个体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参与劳动,因此,人口老龄化增加了劳动力供给[12]。另外,预期寿命的延长可能使得部分拥有健康体魄的老年人“退而不休”,从而增加劳动力供给;同时,老年劳动力在经验水平、技术熟练度等方面具有一定优势,其就业水平的提升会通过“干中学”效应提高年轻劳动力的就业率[13]。Mamun 等(2020)基于孟加拉国1972—2015 年的时间序列数据分析发现,人口老龄化与人均实际GDP 之间存在长期的正相关关系[14]。所以,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未必是消极的[15-17]。

第三种观点认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具有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当一个国家进入老龄化社会后,在年轻劳动力供给数量下降的同时,老年劳动力的供给数量会有所增加,但由于老年劳动力身体机能、身体素质等方面有所下降,对于具有高技术要求的工作不能胜任以及新的工作环境不能较快适应,从而降低了技术进步率和人力资本积累速度,使得人口老龄化对劳动生产率产生了负向影响;但从长期来看,人口老龄化会降低人口总量的增幅,少儿抚养比的下降会促进家庭更加注重人力资本投资,进而提高劳动生产率[18]。Maxime 等(2009)的研究表明,人口老龄化使得家庭更加注重对子女的人力资本投资,这有利于长期人力资本积累,所以人口老龄化在初期会使劳动力供给减少,生产率降低,但未来更多的高素质劳动力最终会提高生产力,降低人口老龄化的经济成本[19]。所以,人口老龄化对于整个宏观经济的影响具有复杂性和不确定性[20]。

已有研究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但仍然存在以下不足:①现有文献多聚焦于人口老龄化通过劳动生产率或劳动参与率来影响经济增长,而同时考虑有效劳动投入(劳动生产率和劳动参与率)的文献较少;②在相关的分析中,仅仅考虑了劳动生产率或劳动参与率的影响,没有对其背后的因素进行细分;③诸多学者直接将人口老龄化纳入实证模型中,缺乏严格的理论推导。

基于此,本文通过理论模型推导,得出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在此基础上利用2005—2019 年我国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得出相应的结论。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基于经济增长理论,系统分析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即人口老龄化主要通过有效劳动投入影响经济增长;第二,在有效劳动投入的基础上,将其分解为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水平、劳动年龄人口就业率以及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等四种中介路径,进而考察人口老龄化通过这四种路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三、理论机制

经济增长理论主要关注总产出Y、技术水平A、资本量K、劳动力L,其模型如下:

其中:Yst是在s状态下、t时间的人均产出;Ast表示人均技术存量;Kst表示人均物质资本;Lst表示人均有效劳动投入。

有效的劳动投入取决于经济中劳动力供给和人力资本,而这两个组成部分都可能受到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劳动供给随年龄和时间而变化,人力资本取决于个体对正规教育的投资。因此,本文将劳动力供给和人力资本纳入有效劳动投入的表达式如下:

其中:pt(ast)表示劳动力供给,取决于ast代表的老年人口比例;θt(ast)代表劳动力的人力资本,也取决于ast代表的老年人口比例。

为了更好地说明技术、资本和劳动的变化如何影响产出,对这三个因素进行分解,以考察这三项因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份额:

将式(2)代入式(3),可得式(4):

根据以上分析可知,老龄化主要是通过作用于有效劳动投入来影响经济增长,其表达式如下:

其中:GDP代表国内生产总值;n代表总人口;l代表劳动人口数量。为了进一步分解老龄化通过有效劳动投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构建以下等式:

其中:earnings 代表劳动报酬;w代表就业人数;p15-64代表15~64 岁之间的劳动年龄人口;表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表示支付给劳动力的每元产出即劳动生产率;表示就业人员的人均工资水平;表示就业人员在劳动年龄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即就业率;表示劳动年龄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重即劳动年龄人口比重。

四、实证模型及数据

以上从理论上探讨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的四种主要中介路径,下面主要运用我国省级面板数据验证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一)模型构建

根据上文的理论机制分析发现,人口老龄化会通过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就业率以及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等渠道影响经济增长,为了识别这一作用机制是否成立,建立以下中介效应模型[21]:

其中:pgdp表示人均GDP的增长速度;age表示老龄化;mediator 表示劳动生产率(lme)、人均工资(pwe)、就业率(lp)、劳动年龄人口比重(wap)4个中介变量;control表示控制变量;ε、μ和ξ表示各自方程中的误差项;下标i表示各地区;t代表时间。

(二)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以2005—2019 年我国30 个省份(不包括西藏和港澳台地区)的省级面板数据为样本,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以及各地区统计年鉴,个别缺失数据由作者根据插值法计算得到。

依据理论模型,将经济增长(pgdp)作为被解释变量,用人均GDP的自然对数值进行衡量;以人口老龄化程度(age)作为解释变量,用老年人口抚养比进行衡量;用劳动生产率(lme)、人均工资(pwe)、就业率(lp)、劳动年龄人口比重(wap)作为中介变量,它们分别由名义GDP 与劳动报酬比值的自然对数值、劳动报酬与就业人数比值的自然对数值、就业人数占劳动年龄人口的比重以及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表示。

其他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纳入控制变量,主要包括教育水平(edu)、城镇化水平(urb)、消费水平(consu)、基础设施(infr)、政府干预(fin)等5 个变量。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所列。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五、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从表2 模型(1)可以发现,老龄化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人口老龄化对于经济增长具有抑制作用,这与当前主流观点相一致。究其原因,首先,基于生命周期假说理论,理性消费者会根据一生的收入来分配一生的消费与储蓄,使一生的收入等于消费,个体在进入老年期后,储蓄逐渐减少,随着年龄增加,老年人患疾病的概率增加,其边际消费倾向增加,从而使得社会总储蓄率下降;其次,“人口红利”曾是我国经济保持高速发展的重要引擎,而人口老龄化使得我国劳动力资源的优势丧失,这将不利于经济增长;最后,人口老龄化会增加财政支出,进而削弱政府对教育投资等的公共支出,使人力资本投资减少,从而阻碍经济增长。

教育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0.902,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增加教育投入能显著促进经济增长;城镇化水平的提高,使得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完善,容纳和吸引人口等要素的能力增强,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会显著增强,同时,可以吸引更多人力资本的集聚,而高质量人力资本的增加可以提高技术创新效率,进而推动经济发展;作为生产的最有效动力,居民消费的增加可以提高劳动投入,从而提升劳动效率,促进经济增长[22];基础设施投资可以促进劳动、资本以及技术等要素在区域间充分流动,从而为经济增长注入活力[23];政府干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0.669,且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政府干预不利于经济增长。这主要是由于政府干预使得市场不能充分发挥其决定资源配置的功能,并且有证据表明,为了追求GDP 和税收的最大化,地方政府会非正常干预市场和企业,进而造成资本效率低下、资源浪费和产能过剩等问题[24]。总体来看,控制变量的影响系数符合实际预期。

(二)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四种效应检验

根据上文理论机制分析,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主要通过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就业率以及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等中介变量发挥作用,这里将逐一检验四种中介效应是否存在。中介变量的回归结果见表2和表3所列。

表2中,模型(2)和模型(3)报告了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劳动生产率的检验结果,模型(4)和模型(5)报告了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人均工资的回归结果。

表2 劳动生产率和人均工资的中介效应检验

模型(2)中人口老龄化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人口老龄化的加剧会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主要是由于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经济增长方式发生转型,从而促使企业用技术要素和高质量的人力资本要素代替廉价劳动力,从而促进劳动生产率的提高[25]。我国的劳动生产率在波动中持续提高,虽然从2007年开始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逐渐放缓,但劳动生产率整体的增长趋势不变[26]。模型(3)结果表明,在控制其他变量条件下,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1.734,但劳动生产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为0.134,且两者都在5%水平下显著,说明劳动生产率在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且中介效应的类型为部分中介效应。

模型(4)中人口老龄化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2005—2019 年人口老龄化的加深使得人均工资出现下降趋势。主要原因是人口老龄化使老年人口逐渐退出劳动力市场,从而致使就业人数减少;但在老年人口退出劳动力市场的同时有新的劳动力进入劳动力市场,并且2005—2019 年少儿抚养比远大于老年人口抚养比,所以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数要多于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数。与此同时,虽然人口老龄化的加剧使得我国的人口红利期加快结束,但整体而言,我国仍然是一个劳动力相对丰裕的国家。“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的城镇化率为63.89%,15~64 岁人口为96 776 万人,流动人口高达3.76 亿人。劳动力的流动使得流入地的劳动力供给增加,从而增加了就业压力,而劳动力供给增加和就业压力的增大制约了企业使用更多资本要素和技术要素来替代劳动力,因此还是更多地使用劳动要素进行生产[27]。综上,在本文样本考察期内,人口老龄化会使人均工资出现下降趋势。模型(5)回归结果表明,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条件下,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为负,但人均工资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为正,说明人均工资在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且该中介效应的类型为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存在是由于人口老龄化使得人均工资下降,而工资水平的上涨,一方面可以缓解家庭经济负担,抑制一些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出现;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劳动者的可支配收入,进而有利于扩大内需和提高家庭储蓄,促进经济结构的调整,推动经济高质量增长[28-29]。

表3中,模型(6)和模型(7)报告了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就业率的检验结果,模型(8)和模型(9)报告了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回归结果。

表3 就业率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中介效应检验

模型(6)的检验结果表明,人口老龄化对就业率影响系数为0.805,且在1%水平下显著;模型(7)的检验结果表明,就业率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由于这两个系数只有一个显著,需要进行Sobel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中介效应在5%水平下显著,说明劳动年龄人口的就业率在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即人口老龄化会通过提高就业率促进经济增长。这是由于当老年人口比例上升时,一方面,有养老金的老年人很可能制度性地退出劳动力市场或选择退休;另一方面,没有养老金的老年人因劳动能力下降,甚至失去劳动能力,被迫退出劳动力市场。以上两种情况使得岗位出现空缺,为了补足这种空缺,企业会通过招聘来提高劳动年龄人口的就业率。同时,人口老龄化给经济发展带来一些机遇[30],如养老服务和医疗需求的增长有助于催生新生产业,创造就业岗位[31]。根据“奥肯定律”,就业率的提高可以促进经济增长。

由模型(8)和模型(9)的回归结果可知,人口老龄化对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影响显著为负,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为正,即人口老龄化会通过降低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对经济增长产生消极影响。在当前人口结构转变的背景下,我国老年人口总量的增加以及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下降,使得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逐渐下降[32]。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进一步下降,这种年龄结构所产生的“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逐渐减少[33]。

(三)区域异质性检验

鉴于我国各地区资源禀赋和经济发展水平差距较大,各区域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及作用机制存在差异,本文将研究涉及的30 个省份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区域(1),进一步考察区域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差异。具体回归结果见表4、表5和表6所列。

表4 东部地区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检验

由表4可知,东部地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且东部地区人口老龄化降低了人均工资水平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但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和就业率,且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水平、就业率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对经济增长都产生了显著的促进效应,与全样本回归结果相似。

综合表4、表5 和表6 可知,人口老龄化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都产生了负向影响,且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负向影响程度大小为西部>中部>东部,主要是由于东部地区作为人口流入地,劳动年龄人口的流入一定程度上缓冲了东部地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负向影响,而中西部地区作为人口流出地,劳动力的大量流出抑制了本地的经济增长。同时,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区域的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水平、就业率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都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

表5 中部地区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检验

表6 西部地区人口老龄化影响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检验

(四)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的估计方法重新对基准模型进行估计,结果见表7所列。

表7 更换估计方法的稳健性检验

续表7

通过上述的稳健性检验可以发现,在模型(42)中,人口老龄化会对就业率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但在模型(43)中,就业率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由于这两个系数只有一个显著,根据温忠麟和叶宝娟(2014)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34],需进行自举法(Bootstrap)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就业率中介效应存在(95%置信区间不包括0)。其他估计结果与文中基本一致。因此,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有效劳动投入作为研究切入点,通过因素分解方法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解为劳动生产率、人均工资水平、劳动年龄人口就业率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等四种中介路径,并基于2005—2019 年我国30 个省份的省级面板数据,采用随机效应估计方法考察了人口老龄化通过这四种中介路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发现:在样本考察期内,人口老龄化抑制经济增长主要是由于人均工资水平的显著下降和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显著降低;促进经济增长主要是因为劳动生产率的提升和劳动年龄人口就业率的增长。但由于负向抑制作用大于正向促进作用,所以整体来看,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产生了负向影响。以上结论在进行区域异质性检验和更换估计方法的稳健性检验下依然显著成立。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①加大人力资本投入,提高劳动生产率。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而随着当前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在劳动力数量增长速度无法保证的前提下,要保持劳动力资源的竞争优势,需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劳动者作为人力资本的载体,其遵循从回报率低的行业流入回报率高的行业的市场机制,这有利于提高人力资本使用效率,强化人力资本的“增长引擎”功能,促进经济发展。②调整就业政策,提高劳动年龄人口就业率。实证发现,人口老龄化通过提高劳动年龄人口的就业率促进经济增长,而目前我国就业政策多以保就业、稳就业为主,应全面优化就业优先政策,解决结构性失业和应对因人口老龄化导致的劳动力供给不足问题。③完善流动政策,发挥“人口红利”作用。明确各区域人口年龄结构的差异,推动流动人口与本地人口的融合发展,强化流动劳动人口的身份认同,改善流动人口的工作态度和劳动供给行为,提升就业质量,因地制宜制定人口流动政策,发挥“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的提升作用。④加大对中西部地区建设投入,稳定劳动力队伍。本文的理论分析与实证结果表明,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对经济增长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就业机会等因素的不同,中西部地区的人口流出加重了本地的老龄化程度,进而阻碍了经济增长。所以,政府应注重公共资源的均衡配置,并有重点向中西部地区倾斜,加大对中西部地区教育、基础设施等方面的投入,留住现有劳动力并吸引劳动力回流,发挥“人口红利”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

注 释:

(1)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11 省份;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9省份;西部地区包括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10省份(不包括西藏和港澳台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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