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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发展的影响
——基于国家层面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2022-05-10陶爱萍

华东经济管理 2022年5期
关键词:效应贸易数字化

陶爱萍,张 珍

(合肥工业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一、引 言

伴随着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等数字技术在全球范围内应用广度与深度的不断拓展,数字经济逐渐发展成为重塑全球社会经济结构的主要动力。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经济业态,已经渗透到社会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强力支撑。作为数字经济的关键内容——数字贸易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迅猛发展,零售、交通、旅游等传统服务业以数字技术应用为契机持续转型,制造业与服务业融合渗透,全球服务贸易展现出新活力,中国服务贸易亦呈现快速递增的趋势。2015—2019 年,中国服务贸易年均增长4.7%,2019年服务进出口达到7 850亿美元。2020年以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世界经济发展遭受巨大冲击,数字经济则优势凸显,服务贸易危中寻机,世界各国愈发重视数字经济则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和国际贸易中的驱动作用,数字经济成为推动服务贸易发展的重要“助推器”。

《2018 年世界贸易报告》指出,数字经济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通过技术手段提高运行效率,缩短交易时间、减少交易成本,从而极大程度上驱动全球贸易特别是服务贸易发展[1]。数字技术变革使得贸易方式与贸易对象数字化日趋成为全球贸易的重要特征,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不断催生服务新业态,促使服务贸易更加便利化。目前,全球服务贸易数字化程度已达50%以上,未来的国际贸易可能越来越多地发生在服务业领域,服务贸易将成为助推全球贸易持续发展的重要抓手。中国一直高度重视服务贸易开放合作与发展,以高水平开放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是新一轮开放发展的重要内容,而“双循环”经济发展新格局的提出为服务贸易提供了“双向生长”的重要契机。一方面,传统服务贸易向内生长,调动国内经济有效需求,畅通国内大循环;另一方面,新兴服务贸易向外生长,以更为主动的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当中,充分释放潜力,链接国内国际两大循环,进而带动更广阔的国内大循环。数字经济通过改造传统服务贸易形态、催生新兴服务业态、丰富服务贸易内容、创新服务贸易方式等驱动服务贸易量质齐升。当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仍在持续,全球服务贸易加速向线上转移,借助数字经济赋能服务贸易,已然成为各国应对疫情危机、激发市场需求、焕发经济活力的重要抓手。在此背景下,研究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影响机理,明晰其空间效应,对优化服务贸易结构、拓展服务贸易发展空间、促进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开放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回顾

数字经济是指以数字化技术为基础、数字化平台为主要媒介、数字化赋权基础设施为重要支撑进行的一系列经济活动,其内容不仅包括数字化交易,还包括确保数字化交易正常开展的基础设施、数字化媒体以及数字化货物与服务,是一个全方位多维度的经济体系(许宪春和张美慧,2020)[2]。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在数字经济与国际贸易领域的相关研究中,学者们普遍认为,互联网等数字通信技术的应用能够显著提高国际贸易规模(Freund 和Weinhold,2004;Mallick,2014;Lin,2015;施炳展,2016)[3-6]。在国家层面,Abeliansky 和Hilbert(2016)认为,ICT 质量和数量的提升均会促进国际贸易的发展,但对不同国家的影响效果存在差异,ICT数量对发展中国家的正向影响更大,而ICT质量对发达国家的积极影响更显著[7]。同时,互联网对国际贸易的促进作用具有“累积效应”,随着互联网使用时间的延长,促进作用会愈发显著(Freund 和Weinhold,2004)[3]。在企业层面,相关文献多集中于贸易成本视角,研究认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及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有效降低国际贸易中的固定成本与可变成本,克服国际贸易中的信息壁垒,降低信息搜索及匹配成本(Chaney,2014;孙浦阳等,2017;潘家栋和肖文,2018)[8-10],减少推介新产品及开拓新市场的贸易成本(李兵和李柔,2017)[11],促进贸易增长。关于数字经济是否对国际贸易主体的进出口起到促进作用,相关研究存在一定的分歧,例如何勇和陈新光(2015)基于全球244个国家或地区的数据研究得出,互联网发展对进口、出口以及进出口总额都产生正向影响,但这种正向影响并不稳定,随着一国收入水平的不断攀升,互联网对进口贸易的正向促进作用降低,而对出口则呈现出更强烈的正向驱动效应[12];杨恺钧和褚天威(2016)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研究发现,数字经济下互联网阻碍了当地进口贸易,对邻近地区进口贸易则产生显著正向影响[13]。

服务贸易作为国际贸易的一部分,与货物贸易既相互联系又存在显著区别,在货物贸易领域得出的一些分析结果能否直接用于服务贸易领域的研究在学界并没有得到统一。目前,国内外直接研究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影响的文献相对较少。Choi(2010)研究发现,互联网发展对服务贸易同样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14],但由于部分传统服务具有“不可远距离贸易性”,导致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额中的比重相对较低,而数字经济的发展使得该部分服务借助数字技术、信息技术获得“可存储、可贸易”特点,服务贸易得以快速发展(江小涓和罗立彬,2019)[15]。杨巧(2018)基于152个国家或地区的数据实证研究得出,互联网普及率对服务贸易进出口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发达国家互联网普及率对服务贸易出口的促进作用强于发展中国家,而发展中国家互联网普及率对服务贸易进口的促进作用要强于发达国家[16]。Freund 和Weinhold(2002)利用各国网址数量,也同样验证了互联网发展对服务进出口有正向影响[17]。数字服务贸易是数字经济下服务贸易新形态,数字服务贸易的发展依赖于将传统服务内置于各种数字化载体进行交付和销售,是数字经济与服务贸易结合的产物[18]。网络的互联互通是数字服务贸易顺利开展的关键,各国通信、互联网卫星导航等重要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高速网接入价格和链接方式都决定了国家间数字服务贸易能否顺利开展(岳云嵩和赵佳涵,2020)[19]。

上述文献虽为数字经济与服务贸易领域的相关研究提供了基本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但大多数研究都把数字技术作为一种资源或投入要素,并假设采用数字技术的相关主体彼此独立,忽略了数字经济的基本特征:虚拟性与外部经济性。互联网、5G 等新一代数字技术具有跨地域、跨时空、跨行业的影响效应,传统国家边界、区域界限等将在数字经济的影响下不断模糊化。数字经济对地理空间、经济空间的影响已引起部分学者的关注,如李福刚和王学军(2007)认为,数字经济不断发展使得信息交流互动更加频繁,地理距离因素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被减弱,当数字经济达到一定程度时,会最终取代地理距离的作用[20];王炜等(2018)认为,数字技术降低了资本、知识、数据等资源要素以及商品本身在区域间的流动成本和信息不对称问题,有利于要素的合理配置,调整产业布局,即具有空间正向外部性[21];随着新一代数字技术不断普及和深层次渗透,地理空间与信息空间将双重叠加,区域之间逐步形成紧密的空间联系结构,并颠覆区域内市场主体在不同地理尺度、产业维度的交互方式(崔兆财和周向红,2020)[22]。数字技术对国际贸易的空间效应也随之进入少数学者的研究视野,例如何菊香等(2015)运用中国29 个省份数据研究得出,互联网技术对中国出口贸易影响具有区域空间溢出效应和产业溢出效应[23]。然而鲜有学者从国家层面研究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空间效应,因此,本文将基于空间效应视角,深入分析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影响机理,并利用2007—2016 年跨国面板数据构建空间计量模型,实证研究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动态空间效应。

三、机理分析

(一)供给侧视角

从供给侧视角来看,数字经济一方面促进了服务贸易结构升级,另一方面催生了新兴服务贸易业态。具体影响机理如下:

(1)结构升级效应。数字经济具有较强的渗透性和融合性(张美慧,2017)[24],数字技术与服务产业融合后,数据流引领技术流、资金流、人才流向服务领域汇集,促进服务产业资源配置优化和全要素生产率提高,提升服务产业以及服务贸易结构。软件、云计算、社交媒体、通讯等信息技术服务,在线视听、数字传媒等数字内容服务以及通过数字交付的服务外包等在服务贸易中占比得到极大提高,金融、物流等配套服务体系也随之不断完善。与此同时,数字经济下数据的开放共享、流动增值带动服务产业内部知识、技术等其他要素的开放共享,推动传统服务贸易全链条、多环节数字化转型。零售、旅游、运输等过去必须在本地生产和消费的传统服务贸易,依托数字经济从线下转至线上,或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实现远程甚至跨国交易。服务产品的不可分离、不可存储等制约服务贸易发展的传统属性在数字经济的影响下不断弱化,服务贸易的规模和效率得以提升。

(2)业态创新效应。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带动服务贸易结构转型升级,而且促使服务产业及服务贸易发生突破性改变,产生诸多新业态、新模式或是在原有业态及模式基础上衍生出的新业态、新模式,使服务贸易在流程、技术、体验等各方面都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例如:基于数据的流动性,产生了线上教育、远程办公、跨境电商等新型服务贸易,通过贸易方式和贸易对象的数字化实现服务产品的跨国流动,并在数字平台上完成交易、结算,使服务的可贸易范围和贸易的便捷程度大幅提升;基于数据的预测分析,产生了新零售、数字金融、智能物流等新型服务,通过收集处理客户历史数据,短时间内分析出客户的行为习惯和趋势,从而制定科学合理决策,使得服务产品更具目标性,或对服务全程进行监控、跟踪,保证服务的顺利进行并短时间内获得市场行情;基于数据的可视化,产生了互联网医疗等新型服务,通过统计分析、人机交互等技术将用户数据呈现为可视的图像,借助图形化的手段方便快捷地传输与交流,从而提高服务效率。如此种种新业态、新模式不仅丰富了服务贸易的内容,而且拓宽了服务贸易领域和边界,提高了服务贸易在国际贸易市场中的活跃度。

(二)需求侧视角

从需求侧视角来看,数字经济一方面引致消费者对传统服务贸易需求的升级,另一方面又创造对数字化服务贸易的新需求。具体影响机理如下:

(1)需求引致效应。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和数字技术的应用,消费者获取信息的能力大幅提高,可获得的服务产品供给也更加多元,从而对服务产品全消费周期的品质提出更高的标准和要求。利用数字技术,消费者能够对难以标准化生产的传统服务进行量化分析,挖掘更契合实际的真实信息,筛选出更高质量的服务产品,并对服务产品质量及服务水平进行全程跟踪,从而提升对传统服务贸易的体验感与信任度。与此同时,数字经济时代,消费者间共享信息的意愿增加,传统服务通过数字技术增强消费者间的相互影响,扩大潜在消费群体,从而获得更多需求,以此减弱在市场竞争中的劣势。此外,数字经济发展带动跨国数字流动,消费者对服务的诉求不再仅满足于纵向历史比较,而是更倾向于国际市场中的横向对比,以满足自身的需求升级,从而带动传统服务贸易规模的提升。

(2)需求创造效应。数字经济不仅提升对传统服务贸易的消费需求,而且拓展和创造出对数字化服务贸易的新需求。随着数字经济逐步渗透,甚至颠覆了个人与社会的交互方式,数字技术普及程度的提高带来消费端数字化程度的不断加深,消费者逐渐形成数字化消费习惯和行为。因此,在选择服务时,更加便捷的数字化服务通常会被优先选择。在大量数据信息的刺激下,部分消费者容易产生冲动型消费,偏向于“场景触发式消费”,将即时的消费需求转化为实际的消费行为,刺激了体验式、互动式、一站式的数字化服务需求蓬勃兴起。此外,数字经济的发展使消费者观念向个性化、多元化转变,消费类型和消费方式向差异化、多样化转变,从而使数字化服务需求规模大量增加。数字经济的发展不仅促进消费性数字服务需求的增加,而且促进生产性数字服务需求的增加。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会推动一国制造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增加生产环节中数字化服务要素的投入,作为制造业的中间投入,研究与开发大数据收集分析、营销与市场调查、金融与财务、教育与培训、计算机软件与服务、租赁与商业等数字化服务贸易的需求日趋明显。

(三)空间影响效应

从数字经济影响服务贸易的空间效应来看,主要表现为如下三个方面:

(1)载体功能强化效应。由于服务贸易具有不可触摸性、不易储存性、不易运输性等特点,其生产和消费通常同时进行,消费者在购买之前很难获得服务的准确信息。因此,相比于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的供给方更有必要在一定场所以特定的方式向不同需求者展示其服务信息,以促成服务交易,这种展示服务信息的场所就发挥着服务贸易载体及平台的功能。数字技术不仅是当前服务贸易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更是提供数字服务的完整平台(伊万·沙拉法诺夫和白树强,2018)[25]。数字经济平台采用线上线下联动的方式,强化展会、示范园区、基地等传统平台的载体功能并与之结合,打造出集产品展示、交易结算、物流服务、售后服务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多层次、多功能的服务贸易载体平台。与传统载体不同的是,数字经济载体平台具有显著的规模收益递增和外部性(张昕蔚,2019)[26],当一国数字经济水平发展到一定程度,本土服务贸易载体拓展为全球性服务贸易载体,从而一国服务贸易空间大为拓宽,服务贸易伙伴也随之全球化、多元化。服务贸易参与国借助数字经济载体进行信息共享,消弭供需间的时空距离,推进供给方与需求方的快速对接。

(2)渠道畅通效应。服务贸易渠道是指服务从生产到消费过程中所经历的全部环节的总称。由于国际贸易渠道环节多、渠道链条长,不同的市场环境、交易风险、企业自身资源以及成本控制等因素都决定了贸易渠道是否畅通。一般来说,相较于邻近国家,相距较远的国家或地区之间由于信息和交易成本等原因贸易渠道较难形成,也更容易发生渠道冲突,渠道整合相融度较低。但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服务贸易中的物理时空限制被颠覆,贸易渠道从线下逐渐发展到线上,减少了中间的繁琐程序,降低了服务贸易各环节的时间和成本,逐渐呈现扁平化发展趋势,对渠道拥堵、效率低、分布和治理结构不合理、控制力弱、海外渠道网络分布密度低等传统贸易渠道的瓶颈问题产生了根本性的影响(石良平和王素云,2018)[27]。因此,数字经济使得国家或地区之间即使在实体流动受限的情况下,仍能保持服务贸易渠道的畅通,贸易国之间的交易空间无限延伸。

(3)贸易提速效应。数字经济与服务产业的融合,为各国消费者提供快速搜索、获取全球服务信息的便捷方式,降低了信息的非对称性和碎片化,提高了消费者获取服务贸易信息的精准度,有利于服务贸易交易的快速达成,并且基于数字技术的全链条式跟踪、监管、顾客反馈及售后服务更加快速,消费者满意度得到提高。与此同时,各国服务供应商也可利用数字技术积累多维度的交易信息,快速精准洞悉全球消费者的潜在需求及需求变化,借助大数据精准捕捉、主动出击,最大程度地节约各类成本,并针对不同群体的需求提供个性化、差异化服务,从而更加快速地实现不同国家之间供需匹配过程的“有效对接”和“无缝衔接”,缩短交易周期。因此,数字技术本身所具有的“网络”特性使服务贸易参与国之间能够形成全天候的互联互通信息通道,服务产品信息、各国供需动态以及服务产品本身都能够突破时间、空间上的限制,实现更快速度和更大范围的流通与交流,使服务贸易供需双方形成更加紧密的空间联系结构。

四、实证模型、变量及数据

(一)基准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基准模型如下:

其中:i表示国家或地区;t表示年份;STit为被解释变量,代表服务贸易发展水平;digitalit为解释变量,表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β为待估计系数;Xit为其他影响服务贸易水平的控制变量;εit为随机扰动项。此外,由于现实中存在多种影响服务贸易的因素,如国际突发事件、国际组织贸易条约等,这些影响因素随时间而变,但不随国家或地区而变。因此,为确保分析的准确性,本文在模型中纳入时间固定效应θt,用以控制国际整体贸易形势变化。同时,不同国家或地区之间存在不随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的因素差异,如消费习惯、地理位置等,为此,本文在模型中加入了国家固定效应μi。

(二)空间计量模型构建

1.空间自相关性检验

(1)构建空间权重矩阵。模型估计的准确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空间权重矩阵的设定,在空间权重矩阵的构建时需要符合空间依赖性随着“距离”的提升而逐渐减弱的基本要求(张可云等,2017)[28]。距离可以是真实的物理长度,也可以是事物与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比如经济关系或社会关系的远近,都可以用距离去度量(Aldstadt 和Getis,2006)[29]。Florax 和Rey(1995)认为空间权重矩阵要尽可能地符合样本真实的空间结构,才能具有更好的解释性[30]。数字经济时代信息交互的瞬时性和时效性使得不同国家或地区间的联结愈发密切,受地理界限上的阻隔作用逐渐减弱,因此,地理权重矩阵与数字经济现实情况存在一定差异。本文以2010 年不变价美元衡量的GDP 差额作为地区间的经济距离,构建空间权重矩阵。空间权重矩阵设置如下:

(2)利用空间计量模型的前提是变量之间具有空间相关性,因此,采用Moran'sI统计量对主要变量服务贸易发展水平(ST)和数字经济发展水平(digital)进行全局空间相关性的双边检验,通过Z统计量是否显著识别Moran'sI指数的显著性。若显著,则表示具有空间相关性。其函数表达式为:

2.空间计量模型

空间计量模型一般涵盖空间滞后模型、空间误差模型、空间杜宾模型等。空间滞后模型主要用于分析被解释变量是否存在空间效应;空间误差模型用于分析遗漏变量的空间效应;而空间杜宾模型是空间滞后模型和空间误差模型的一般形式,可用于分析被解释变量基于解释变量的空间效应,特别是可对空间效应中的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进行估计和测算,更加深入全面(韩长根和张力,2019)[31]。并且,后者对于增加或遗漏变量问题也能够进行很好的处理,减少自变量与误差项的参数估计偏差。同时,考虑国家或地区之间存在贸易依赖网络,打破其相互贸易依赖关系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因而服务贸易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剧烈变动,具有时间依赖效应(刘林青等,2021)[32]。因此,本文采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进行分析。

其中:W为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Nj=1WijSTit为服务贸易的空间滞后项,用于分析不同国家或地区被解释变量之间存在的内生交互效应;ρ为空间自相关系数,反映被解释变量空间滞后项对当前被解释变量的影响;∑Nj=1WijSTjt-1为服务贸易的时空滞后项,η为其系数,反映了被解释变量时空滞后项对当前被解释变量的影响;∑Nj=1Wijdigitalit为数字经济的空间滞后项;θ1、θ2分别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空间滞后项系数;其他变量及其含义与OLS回归一致。

(三)变量度量

1.服务贸易发展水平

服务贸易发展水平以各国2010年不变价美元表示的服务进口交易额与服务出口交易额分别衡量,数据来自世界贸易组织,且符合《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收支和国际投资头寸手册》(BPM6)以及《国际服务贸易统计手册》(MSITS 2010)的概念、定义和分类。

2.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目前,关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度方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测算数字经济的总体规模;另一种是通过构建多维度的指标体系比较不同国家或地区间的数字经济发展,如国际电信联盟从信息通信技术(ICT)可得性、使用状况和使用技能三个维度构建的ICT 发展指数。此外,也有研究认为,市场与政策环境会影响运用ICT 建立竞争优势的能力,如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网络就绪指数。因此,本文借鉴范鑫(2020)对数字经济的衡量方法[33],选取世界经济论坛的网络就绪度指数来衡量一国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如图1所示。该指数由环境、就绪度和应用三个一级指标构成,分别评价了各国ICT 发展环境情况、使用ICT 的倾向以及主要利益相关者对ICT 的实际应用情况。每个子指标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三个二级指标,这三个二级指标由68 个变量构成,涵盖面较广,能够较好地评价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

图1 网络就绪度指数构成

3.控制变量

(1)外商直接投资(FDIit)。用外商直接投资存量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衡量。相关研究显示,进行投资的企业或个人倾向于向母国进口资本品或相关服务,同时FDI也是进行服务交换的最好方式,因此外商直接投资规模将会对服务贸易产生重要影响(姚战琪,2009)[34]。

(2)经济发展水平(GDPit)。以国内人均生产总值衡量,并取其对数值。Walsh和Keith(2008)的研究发现,各国人均生产总值是影响服务贸易的核心原因之一[35]。

(3)货物贸易(TFit)。用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衡量。较多文献认为,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量具有较高相关性,货物贸易规模的提高能够带动服务贸易有效需求,因此在实证研究中应考虑货物贸易规模对服务贸易的影响效应(Kimura 和Hyun-Hoon,2006;王英,2010)[36-37]。

(4)服务业发展水平。采用两个指标进行衡量,即服务业发展规模(SDit)和服务业发展潜力(EPit),其中,SDit用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 比重衡量,EPit用服务业就业人数占总就业的百分比衡量。所有货币单位均转换为2010 年不变价美元。

(四)数据说明

世贸组织公布的服务贸易数据遵循两种不同国际收支统计编制标准(《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收支和国际投资头寸手册》第五版、第六版),由于时间序列可比性问题,无法合并两个数据集,因此仅选择BPM6规则下的服务贸易数据,即2007年以后数据。同时,在研究数字经济的实证文献中,多数以单一性指标衡量一国或省市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具有一定的片面性,难以客观反映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少数学者自己构建的综合指标体系则权威性不足。为避免上述衡量指标的局限性,本文采用世界经济论坛公布的网络就绪度指数来衡量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该指标由68个子指标构成,能够全面、客观地反映各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目前,世界经济论坛公布的网络就绪度指数最新数据为2016 年数据,暂无更新年度数据,因此本文选取2007—2016年92个国家或地区面板数据为研究样本。此外,服务业发展规模、服务业发展潜力、货物贸易水平、经济发展水平数据均来自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外商直接投资数据来自联合国贸易和发展数据库。

(五)描述性统计与分析

1.服务贸易变化特征

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占比中不断增加,并逐渐成为对外贸易发展新动力。按照世界贸易组织统计的以2010 年不变价美元衡量的各国家或地区2007—2016 年服务贸易总额的均值来看,排名前10 的国家分别是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荷兰、日本、印度、爱尔兰、新加坡,亚洲、欧洲国家占多数;从服务进口与出口来看,排名也基本相同。然而,从服务进口总额的年均增长率来看,欧洲国家占据排名前10的多数席位,由此可见,欧洲国家在服务贸易中占据主要优势。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服务进出口总额均值与年均增长率都排名靠前,这可能与我国近年来坚持构建全面开放的新格局、重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有关。

2.数字经济发展的变化特征

通过对2007—2016年92个样本国家或地区的网络就绪度指数分析发现,不同收入水平的国家或地区间数字经济发展存在明显差异,如图2 所示,高收入水平的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远远高于低收入水平的国家或地区,其网络就绪度均值分别为4.52 和3.36。图3 描述了不同地区间的数字经济发展差异,可以看出,从全球各大洲的分布来看,大洋洲、欧洲、北美洲是数字经济发展程度较高的地区,非洲则发展水平较低,而亚洲、南美洲则处于中间水平,这恰好与各大洲经济发展程度相吻合。

图2 不同收入水平国家或地区的网络就绪度均值

图3 不同地区的网络就绪度均值

3.数字经济与服务贸易的相关性分析

本部分基于92 个国家或地区服务贸易发展水平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衡量结果,将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进出口交易额绘制成散点图和拟合直线,如图4、图5 所示。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贸易进口交易额呈现出明显的正相关关系,下文将深入探究数字经济发展是否对服务贸易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图4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进口的相关关系

图5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出口的相关关系

五、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模型

本文首先采用面板数据混合进行最小二乘估计,初步证明各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其自身服务贸易的影响,见表1 所列。表1 中被解释变量利用服务出口交易额来衡量,第(1)列未加入任何控制变量和固定效应,结果显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与服务贸易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第(2)列加入了外资依赖水平、贸易自由度、服务业发展潜力、服务业发展规模、经济发展水平5 个控制变量,结果依旧显示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进一步地,第(3)(4)列在第(2)列的基础上逐次加入了国家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结果表明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正向显著影响也没有发生改变。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下,一国数字经济水平每增加一个百分点,本国服务贸易交易额上升0.151%。这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数字经济对本国服务贸易的直接影响与国家或地区间相互作用后对本国服务贸易产生回馈作用的总和是正向的,但尚不能证明这种国家或地区间的相互作用就是空间溢出,以及这种整体的正向作用在分解之后均能够对服务贸易产生正向的影响,后续部分将对此展开讨论。

表1 基础回归

续表1

(二)空间计量模型

1.模型设定检验

为了判断数字经济发展与服务贸易之间是否具有空间相关性,本文利用Moran'sI统计量进行全局空间相关性的双边检验,通过Z统计量识别Moran'sI指数的显著性。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空间计量模型的特殊性,样本中不能含有缺失数据,需对样本进行剔除或填补,为保证结果的有效性,本文采用线性插补法对缺失数据较少的部分变量及样本进行填补,结果见表2 所列。由检验结果可知,2007—2016 年服务贸易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Moran'sI指数均为正值,且p值全部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强烈拒绝“无自相关”的原假设,表明服务贸易与数字经济存在空间自相关,且表现出“相近相似”的特征。由此可见,利用空间计量模型进一步分析更加符合现实情况,可以减少由于忽视空间效应而带来的结果偏差。

表2 服务贸易与数字经济的全局Moran's I空间相关检验

为使模型选择更严谨,本文经LR 检验、Wald检验拒绝“空间杜宾模型可以退化为空间误差模型或空间自回归模型”原假设,因此选择空间杜宾模型更合适;利用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固定效应模型优于随机效应模型;利用LR模型选择检验确定使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同时控制时间和空间固定因素的影响以缓解内生性问题。具体统计值见表3所列。

表3 模型设定检验结果

2.空间计量结果分析

由于相邻地区之间存在着大量交互信息,仅采用回归系数解释空间回归结果会产生偏差,因此,本文根据Lesage和Pace(2008)的研究[38],将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空间效应分解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通过检验解释变量间接效应的显著性来判断空间溢出效应是否显著。其中,直接效应表示一国数字经济对本国服务贸易的影响;间接效应表示邻近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对本国服务贸易的影响,又称为空间溢出效应;总效应为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之和。表4 为动态空间杜宾模型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分解,并根据长短期进行了分类。

表4 空间计量结果分解

由表4 可以发现,在经济地理距离权重矩阵下,不论是短期还是长期,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贸易影响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总效应均显著为正,这表明一国数字经济的发展能够在对本国服务贸易产生正向影响的同时,通过载体强化效应、渠道畅通效应、贸易提速效应等对其他国家或地区产生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带动周围国家或地区服务贸易的发展。具体地,从数字经济发展的系数可以看出,短期内一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升一个百分点,该国服务贸易发展水平上升0.202%,而长期来看这种促进作用有所下降,为0.193%;间接作用效果类似,短期内一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升一个百分点,将会刺激周围国家或地区服务贸易发展水平提高0.391%,长期看则下降为0.261%,但依旧为正向显著的促进作用。说明数字经济发展能够对服务贸易产生持续的正向影响,并不会因为各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普遍提高带来的贸易竞争而消失。

(三)稳健性检验

1.基准模型的稳健性检验

(1)替换指标回归。上述检验表明,一国数字经济发展对该国服务贸易能够产生显著积极影响,那么这一结论是否稳健?为确保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本部分使用服务贸易出口交易额、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以及服务出口额占GDP 比重作为服务贸易发展水平的衡量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5 所列。由表5 可以看出,一国数字经济发展对该国服务贸易出口、进出口总额以及服务出口额占GDP比重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说明数字经济的发展不仅能够促进本国服务进出口,而且在去除不同国家或地区经济体量的差异后,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正向促进作用依旧没有改变。由此可以证明,前文得到的一国数字经济发展能够促进该国服务贸易的结论是稳健可靠的。

表5 替换指标回归

(2)反向因果问题讨论。就反向因果问题而言,一国服务贸易发展对该国数字经济的影响十分有限,然而为了分析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分别采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回归,以此降低反向因果带来的影响,结果见表6所列。从表6可以看出,影响依旧显著。

表6 反向因果分析

续表6

2.空间计量模型的稳健性检验

(1)静态空间杜宾计量模型。上文利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将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分解为长短期进行分析,本部分采用静态空间杜宾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7所列。从表7 可以看出,在不分长短期的情况下,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贸易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的系数均显著为正,可以证明前文结论比较稳健,具有较大的说服力。

表7 静态空间计量模型

(2)剔除金融危机影响。本文样本时期为2007—2016年,涵盖了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金融危机使整个全球宏观经济大环境陷入低迷状态,国内外企业生产减少,全球收入大幅下降,从而减少对包括服务产品在内的各种产品的需求,服务贸易受到极大影响(林僖和鲍晓华,2019)[39]。为验证结论的可靠性,本文参考Hergueux(2011)的做法[40],剔除金融危机时段(2007—2009年)的数据,重新利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进行回归,结果见表8所列。

表8 显示,在剔除金融危机时段数据后,数字经济发展对服务贸易的影响系数符号与表4一致,即在长短期内均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因此,验证了前文结论的稳健性。

表8 去除金融危机影响结果

(四)异质性分析

1.基于服务贸易行业的基准回归异质性分析

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影响可能因服务产品类型而有所变化,因此本文按照服务贸易类型进行异质性分析。与数字经济发展最密切相关的服务贸易是数字化服务贸易,且正逐渐成为全球服务贸易的主要形式。数字化服务贸易是指通过网络跨境传输交付的服务贸易[41],其发展依赖于数字技术的进步。本部分数字化服务进出口数据来自UNCTAD 数据库,其所提供的统计数字符合《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收支和国际投资头寸手册》(BPM6)的概念和定义,包括保险和养老服务、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其他业务服务以及视听和相关服务。本文根据此标准将其余服务贸易行业划归为非数字化服务贸易。表9 为不同服务贸易类型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数字化服务贸易与非数字化服务贸易均产生正向影响。具体地,就进口而言,一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对数字化服务进口的促进作用显著强于非数字化服务贸易;而出口则不同,一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非数字化服务出口的促进作用显著为正,对数字化服务的正向作用则不显著。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在进口方面,相较于非数字化服务,数字化服务在可贸易性、贸易成本、贸易效率等方面都更具优势,数字经济的发展使数字化服务原有优势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并且标准化生产、远程交付、交易场所的线上转移都使数字化服务进口更加便捷,从而促进了数字服务进口额的快速提升,而非数字化服务由于对数字技术的依赖程度低于数字化服务贸易,因此数字经济发展所带来的促进作用略低于数字化服务贸易;在出口方面,数字经济对数字服务出口的促进作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传统服务数字化转型对资源的挤占,从而出现了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对数字化服务出口的正向促进作用不显著的情况。

表9 不同服务贸易类型回归结果

2.基于国家收入水平的基准回归异质性分析

以上对数字经济与服务贸易的相关分析是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然而国际环境十分复杂,一国收入水平将会影响该国的服务贸易进出口情况。为了验证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不同收入水平的国家或地区服务贸易的影响是否具有差异性,本文根据IMF 对全球不同国家或地区收入水平的划分(2016年),将92 个样本国家或地区分为高收入和低收入国家或地区,以考察其影响的差异性,其中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共60 个,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共32 个,回归结果见表10 所列。从表10 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发展对高收入和低收入国家或地区的影响存在差别。相较于高收入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对低收入国家或地区的服务进口作用更加明显,对服务出口的作用则相反,数字经济对高收入国家或地区的服务出口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对低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出口的影响则不显著。造成差异的原因可能是: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具有更加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更加先进的数字技术,使得其服务产业有能力实现快速的数字化,业态创新效应和结构升级效应得到更好的发挥,同时,高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业起步较早,多元化的服务结构更能够让其在国际市场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从而促进更多的服务出口;而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在基础设施、数字技术方面都与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存在差距,服务业发展无法满足其快速增长的升级需求,在数字经济发展的推动下,大量增加的消费需求主要依赖服务进口得到满足,从而拉动服务进口规模增长。因此,数字经济发展对低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进口的促进作用强于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对高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出口的正向影响强于低收入国家或地区。

表10 不同收入水平国家或地区回归结果

3.空间计量模型的异质性分析

首先,延续基准回归异质性分析中的标准,将校本分为高收入和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并利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分别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在各分类中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间接影响显著性较低;其次,基于空间效应具有的空间属性,将国家或地区按照所属大洲进行划分,并利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进行检验,结果依旧未表现出较好的显著性(为节约篇幅,本文未列出不显著结果)。造成统计上不显著的原因:一是不排除与样本量较小有关,二是由于数字经济的不断发展,载体强化效应、渠道畅通效应、贸易提速效应使各国家或地区服务贸易从边境国家向更远距离延伸,贸易范围不局限于所属大洲,因此,以大洲为依据的国别异质性分析结果不显著是可以预期的。这一结果也进一步证明了前文的观点:数字经济时代,信息交互的瞬时性和时效性在使得不同国家或地区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的同时,传统地理因素所产生的影响被逐渐削弱。

六、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本文分别从供给侧的结构升级效应和业态创新效应、需求侧的需求引致效应和需求创造效应分析了一国数字经济发展对其服务贸易的正向影响,并基于载体强化效应、渠道畅通效应、贸易提速效应论证一国数字经济发展对其他贸易参与国的空间溢出效应。以2007—2016 年92 个国家或地区为样本,运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和动态空间杜宾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主要结论如下:①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服务贸易发展,且将服务贸易变量采用服务出口、服务进口、服务贸易总额以及服务出口额占GDP 比重四种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后,这一结论依旧成立;②将92 个国家或地区根据IMF 公布的全球不同国家或地区收入水平(2016年)分为高收入和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数字经济发展对高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出口的促进作用相较于低收入国家或地区更为显著,对低收入国家或地区服务进口的促进作用则显著强于高收入国家或地区;③在进口方面,一国数字经济发展对数字化服务进口的促进作用强于非数字化服务进口,而在出口方面,数字经济对数字化服务贸易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④一国服务贸易发展水平不仅受到本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正向影响,也会受到来自邻国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影响,且这两种影响效果在短期内更加明显,长期虽会略微减弱但持续存在,并不会因为各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普遍提高带来的贸易竞争而消失。

(二)启示

根据本文研究结论,可得到如下几点启示:①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赋能效应。数字基础设施是数字经济赖以发展的基石,推动数字经济发展需要完善的数字基础设施。为此,我国应加速布局5G 网络、工业互联网、区块链等数字基础设施,对农村或偏远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要给予足够关注,提高数字基础设施覆盖率和共享率,消弭数字鸿沟,打通国际国内数字通道,为数字经济赋能服务贸易提供有利条件。同时,加快数字基础设施的核心技术攻关,着力提升数据的存储、计算以及流通功能,打造更为便利高效的线上服务传输渠道,提升数字经济对服务贸易的赋能效应。②基于国家及服务行业特征,采取差异化推进措施。鉴于不同收入水平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对其服务贸易进口、出口的促进作用强度不一致,高收入国家或地区可利用其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数字技术研发等方面的优势,提高服务产品出口竞争力,促进出口服务贸易的发展;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则应布局和建设数字基础设施,引进和推广数字技术,减少服务产品进口,以免服务过度依赖进口而抑制本国服务业发展。相对于非数字化服务,在国际贸易中数字化服务在可贸易性、贸易成本、贸易效率等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数字经济发展会进一步强化这种优势,从而使数字化服务贸易进口更为便捷,数字化服务贸易出口则由于数字经济发展对传统服务数字化转型的促进作用而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我国应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机遇,加快数字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应用,打造数字服务出口支撑平台,着力扩大服务贸易出口;加速实现服务贸易数字化转型,优化数字化服务贸易和非数字化服务贸易的进出口结构,推进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③强化数字经济开放合作,共促服务贸易双方(多方)共赢。一国数字经济发展不仅能够促进其自身服务贸易的发展,还能通过载体功能强化效应、渠道畅通效应、贸易提速效应等对其他国家或地区产生正向的空间溢出作用,进而促进世界整体服务贸易发展,因此,全球各国或地区在数字经济领域拥有广泛的共同利益。我国应以弥合数字鸿沟为契机,积极融入全球数字分工,深化与各国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开放合作,并积极预防数字经济摩擦及潜在风险,在获得其他国家或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正向空间溢出效应的同时,助力服务贸易双方(多方)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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