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边境地区人口空间分布格局演变研究——以崇左市为例

陆巧媛，张 磊，宁常郁

(1.南宁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广西 南宁 531000； 2.广西社会科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1)

0 引言

边境地区是一个发挥独特经济、政治以及文化作用，且承担着维护国家安全重任的特殊地区。长期以来，我国高度重视边境地区发展，自2000年起便在边境地区实施兴边富民行动，至今已有20余年。自国家兴边富民行动启动之后广西积极响应，在2000—2015年，实施了4次以完善基础设施为重点的边境地区建设大会战，并于2009年将基础设施建设行动覆盖范围由边境0～3km扩展至0～20km。自2008年起，广西在边境0～3km实施基础设施建设行动，后逐渐将行动范围扩展至0～20km，大力扶持边境地区发展。人口是促进地区社会发展、维护区域稳定的前提和基础，边境地区的人口是保证边境地区安全的基本力量，也是边境发展的基础动力，人口的规模和空间分布的变化关系到边境地区的安全建设和未来的社会、经济发展，对边境地区人口演变进行分析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国外学者对人口空间分布的研究开始较早，国外学者在多年的研究中形成多个实用的理论模型，如单中心模型、多核心模型等。Moran P.A.P[1]Cliff A.D 等[2]同样提出空间自相关模型，用于分析相邻空间的地理特性自相关程度。近年来我国学者对人口空间分布的研究增多，从研究区的选择来看，对东南部沿海地区的大、中型城市的研究数量最多，且开始时间最早，而对山地城市、欠发达地区的研究在近几年逐渐增加；从研究尺度来看，大部分学者选择县(市、区)作为研究尺度，随着近两年研究方法的不断创新，选择以乡镇做为研究尺度的论文有增多趋势，对人口空间分布的研究更加细致；从研究方法来看，对人口空间分布的研究以定性分析为主，并与定量分析相结合，运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人口重心分析法、人口分布指数、人口密度分析法以及空间自相关分析等方法，详细的对人口空间分布情况进行分析和探讨[3]。本研究选择崇左市边境地区的四个县(市)作为研究区，以乡镇为研究尺度，使用ArcGIS和GeoDa软件，从人口密度、人口分布指数、人口空间自相关3个方面，分析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空间分布演变情况，以期为崇左市边境地区未来的人口、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参考。

广西壮族自治区西部与越南接壤，沿边共有3个地级市，分别是百色市、崇左市和防城港市，其中，崇左市边境线长达533 km，是广西区内边境线最长的地级市[4]。崇左市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西南部，东面与南宁市接壤，东南面与钦州市接壤，北面是百色市，而西南面则与越南相接，崇左市是广西建市最晚的地级市，辖五县一区一市，总面积1.73万 km2，2020年时常住人口为208.87万人。崇左市既是民族地区也是边境地区，市内大面积的山地限制地区发展，2020年崇左市地区总产值809亿元，在全区的排名为第11位，名次靠后，崇左市建市时间晚，历史发展基础较差，对人口缺乏吸引力。崇左市共有4个边境县(市)，15个边境乡镇，是中国陆路口岸最多的城市，目前拥有5个国家一类口岸，2个地区二类口岸以及14个边民互市贸易点，其中，龙州县水口口岸在1792年起对外开放，是广西最早的对外开放的通商口岸。

本研究使用的人口数据来源于崇左市2000年、2010年、2020年3次人口普查，土地基础数据由广西自然资源厅提供。以乡镇为研究单元，因2000-2020年期间部分乡镇经历行政区划调整，为方便分析和计算，以2020年的乡镇行政区划为准对部分乡镇、国营农场的数据进行合并，最终研究单元为43个。

1 研究方法

1.1 人口密度法

人口密度是常用的，能够测算某一地区人口分布疏密程度的指标。计算式：

D=Pi∕Si

(1)

式中，D为第i个研究单元的人口密度；Pi指研究单元i的人口数量；Si指研究单元i的面积。

1.2 人口分布指数

人口分布指数分为不均衡指数、人口集中指数进行测算。

不均衡指数可以反映一个地区人口集中分布或均衡分布的趋势，指数测算的结果越小表示测算地区的人口分布越均衡，测算结果越大表示测算地区的人口分布越集中[5]。不均衡指数的计算式：

(2)

式中，U为研究单元i的不均衡指数；n为整个研究区的研究单元个数；Xi为研究单元i的人口占研究区总人口的比率；Yi为研究单元i的面积占研究区总面积的比率。

人口集中指数反映的是一个地区内的人口集中程度，人口集中指数的测算结果:0～1，测算结果越接近0表示测算地区的人口分布越均匀，测算结果越接近1则表示测算地区的人口分布越集中。人口集中指数的计算式：

(3)

式中，C为研究单元i的人口集中指数；n为整个研究区的研究单元个数；Xi为研究单元i的人口占研究区总人口的比率；Yi为研究单元i的面积占研究区总面积的比率。

1.3 空间自相关分析

1.3.1 全局空间自相关

进行全局自相关分析可以衡量整个研究区内的各个研究单元之间的空间关联性和差异性，判断研究区的人口空间分布是否具有集聚特征。本研究选择使用Moran’s I指数对研究区的全局自相关情况进行分析，Moran’s I指数的计算结果：-1～1，以0为界限，若测算结果大于0则表示所测区域的数值呈现正相关性，测算结果等于0则表示无相关性，测算结果小于0表示呈负相关性。Moran’s I指数计算式：

(4)

式中，I为研究区的全局自相关指数；n为整个研究区的研究单元个数；Wij为空间邻近权重值；Xi和Xj分别为研究单元i和j的属性值；X为测算属性值的平均值[6]。

1.3.2 局部自相关分析

局部自相关与全局自相关的不同在于局部空间自相关分析能反映出研究区的部分研究单元与其相邻的研究单元在人口空间分布上存在的关联性、差异性[7]。本研究选择使用局部Moran’s I指数分析研究区局部空间自相关情况，局部Moran’s I指数大于0时表示该研究单元邻近地区中出现高值和高值集聚或低值和低值集聚现象，指数小于0则表示该研究区临近地区出现相异值的集聚。根据局部空间自相关的显著性地图，通常把人口集聚类型划分为“高-高”“低-低”“高-低”“低-高”4种空间集聚类型。局部自相关的计算式：

(5)

式中，I为研究区的局部自相关指数；n为整个研究区的研究单元个数；Wij为空间邻近权重值；Xi和Xj分别为研究单元i和j的属性值；X为测算属性值的平均值。

2 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空间分布格局的演变特征

2.1 人口密度空间分布演变分析

通过收集崇左市边境地区各乡镇的人口数据，使用ArcGIS软件将各乡镇人口密度数值进行可视化处理，得到2000-2020年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密度分布,如图1所示。

图1 崇左市边境地区2000—2020年人口密度分布图

(1)边境四县(市)的中心镇城中镇、龙州镇、桃城镇、凭祥镇是人口空间分布最集聚的区域，从2000年起，这4个中心镇的人口密度明显高于周边地区，人口密度均高于200人/km2。2000—2020年期间，中心镇中人口集聚的情况逐渐加强，中心镇普遍拥有较好的历史发展，拥有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和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发展的速度快，对周边地区的人口吸引力强，成为主要的人口集聚地[8]。

(2)在2000—2020年期间，各县(市)的中心镇人口密度不断上升，但除中心镇外的大部分乡镇人口密度均持续下降，地区之间的差异逐渐增大，人口分布不均衡的情况逐渐明显，可见，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流失情况严重。爱店镇是唯一的除中心镇外，在2000—2020年期间人口密度持续上升的乡镇，爱店镇是宁明县中边境贸易发展基础较好的沿边乡镇，拥有1个国家一级口岸爱店口岸，可见良好的边境贸易发展情况对人口有一定的聚集作用；2010—2020年期间随着多条公路的成功开通，多个边境乡镇的交通通达度得到很大提升，在这10年期间，龙州县的金龙镇、水口镇，大新县的硕龙镇，凭祥市的夏石镇等乡镇的人口密度均有上升，其中，夏石镇虽不是沿边乡镇，但其距离边境线最近的位置不足1 km，可见随着交通通达度的提高，边境贸易有更好的发展条件，推动了边境乡镇经济、社会发展，让边境地区拥有更强的人口吸引力。

(3)凭祥镇在2000—2020年期间一直是崇左全市人口密度最高的乡镇，2020年凭祥镇的人口密度为1184.02人/km2，是崇左市边境地区中唯一的人口密度突破1000人/km2的乡镇。边境地区中，龙州镇的人口密度仅次于凭祥镇，但龙州镇2020年的人口密度仅为513.41人/km2，城中镇是宁明县的中心镇，2020年时城中镇的人口密度为365.21人/km2，可见各中心镇之间的发展水平和人口集聚能力存在较大的差异。

从表1可以看出，大部分乡镇的人口密度在50～150人/km2之间。2000—2020年期间，人口密度在0～50人/km2之间的乡镇增加了5个，人口密度在50～100人/km2之间的乡镇增加了8个，人口密度较低的乡镇有所增多，而人口密度为100～150(人/km2)的乡镇减少了11个。可见，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流失情况增强，多个乡镇的人口密度下降严重；2000年和2010年时，凭祥镇的人口密度在500人/km2以上，其他3个中心镇以及宁明县的明江镇和海渊镇人口密度：150～500(人/km2)，3个中心镇的人口密度都在200人/km2以上，而2020年时，凭祥镇的人口密度突破1000人/km2，龙州镇的人口密度上升至500人/km2以上，位于150～500人/km2的乡镇仅有城中镇和桃城镇2个中心镇，且2个中心镇的人口密度均提升至350人/km2以上，可见大量的人口从其他乡镇流出，往中心镇聚集，各乡镇之间的人口密度差距增大。

表1 崇左市边境地区2000—2020年各人口密度分级的乡镇数量

2.2 人口分布指数分析

本研究使用前文的式(2)和式(3)，分别计算得到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分布不均衡指数和人口集中指数，计算结果见表2。

表2 崇左市边境地区2000—2020年人口分布指数

从表2可知，2000—2020年期间人口不均衡指数和人口集中指数均有不同程度上升，说明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在这20年里不均衡分布的情况有所加强，人口分布区域集中，结合人口密度的时空演变情况来看，大部分人口向中心镇聚集，而中心镇以外的大部分乡镇人口流失情况严重。凭祥市的人口不均衡指数和人口集中指数是最高的，说明凭祥市的人口分布不均衡的情况最为明显，结合凭祥市的实际情况来看，中心镇凭祥镇的经济发展基础、城镇化建设程度等均远高于凭祥市的其他3个乡镇，优良的生活环境和大量的就业机会吸引大量人口向凭祥镇聚集，造成凭祥市各乡镇之间人口分布差异显著的现象。

2.3 人口分布空间自相关分析

2.3.1 全局自相关分析

选择使用全局Moran’s I指数对崇左市边境地区各乡镇之间人口密度的空间关系，通过式(4)并使用GeoDa软件对2000年、2010年、2020年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密度全局Moran’s I指数进行计算。结果显示，2000年、2010年、2020年的全局Moran’s I指数分别是-0.0211，-0.0622，-0.0636。由此可见，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分布的空间相关性弱，呈轻微负相关状态，且计算结果并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测，人口分布的空间负相关性并不显著。

从Moran’s I指数的计算结果来看，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分布并未形成显著的高密度、低密度集聚情况，这与崇左市实际发展情况有关，根据前文中的分析可知，崇左市边境地区仅有中心镇对人口有较强的吸引力，其他大部分乡镇的人口流失严重，中心镇的发展带动能力不足，未能形成高密度集聚地区，而其他乡镇之间的人口密度差异不大，也未能形成显著的低密度集聚地区，总体来看，各乡镇的人口分布在空间上独立性明显[9]。

2.3.2 局部自相关分析

为进一步分析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分布的空间分异格局，选择使用局部Moran’s I指数进行计算，通过式(5)并使用GeoDa软件对2000年、2010年、2020年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密度局部Moran’s I指数进行计算，结果通过局部LISA集聚可视化，如图2所示。

图2 崇左市边境地区2000-2020年人口密度LISA集聚图

(1)“高-高”集聚仅在2020年的凭祥市友谊镇出现。凭祥镇是凭祥市的中心镇，拥有良好的历史发展基础，边境贸易发展基础好，且城镇化发展速度快，对人口有很强的吸引力，友谊镇自身的发展情况也比较好，友谊镇有国家一级口岸友谊关口岸，且拥有旅游口岸友谊关，游客量大，对当地经济发展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友谊镇也有较强的人口吸引力。2000年时友谊镇和凭祥镇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优于周边乡镇，集聚人口的能力强，因此形成了显著的“高-高”集聚。

(2)“低-低”集聚在2000—2020年期间均有出现。从图中可知，宁明县的桐棉乡和爱店镇两个沿边乡镇在2000—2020年期间形成了比较稳定的“低-低”集聚，这两个乡镇及其周边的几个乡镇发展相对滞后，对人口吸引力低，爱店镇的人口密度虽然在20年期间持续上升，但与研究区内的其他乡镇相比人口密度依旧处于较低水平；2020年时，大新县东北部昌明乡形成了“低-低”集聚，昌明乡及其周边五山乡、福隆乡位于大新县和天等县的中心镇之间，2个中心镇对人口吸引力高，导致位于其中间的这几个乡镇的人口前往中心镇寻求更好的就业机会、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在此区域形成“低-低”集聚。

(3)龙州县的上降乡2000—2020年期间都呈显著的“低-高”集聚，与之相邻的上石镇在2000年和2020年也出现同样的情况。与大新县昌明乡附近的情况相似，上降乡和上石镇位于龙州镇和凭祥镇的中心镇之间，同时友谊镇也与上降乡相邻，这些发展条件良好的地区对人口有很强的吸引力，人口密度高，上降乡和上石镇的人口流失现象严重，且人口密度与其周边的乡镇差距大，形成“低-高”集聚。

(4)2000年时，宁明县海渊镇出现“高-低”集聚，结合实际看，海渊镇拥有良好的农业发展基础，耕地面积大，农业产值高，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时期对人口有较强的吸引力，海渊镇在2000年时的人口密度高，与周边乡镇差异显著；2010年时龙州镇形成了“高-低”集聚，龙州镇是龙州县的中心镇，也崇左市边境地区中发展较好的乡镇之一，有良好的历史发展基础，一直以来对人口有较强的吸引力，2010年时龙州镇周边乡镇人口密度均有不同程度下降，而龙州镇的人口密度稳定提升，因此出现“高-低”集聚。

总的来说，全局Moran’s I指数表明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分布未呈现显著的高、低密度集聚，局部Moran’s I指数显示地区之间的人口密度集聚现象不稳定。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空间分布并未显示出显著的集聚特征。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使用人口密度、人口分布指数、空间自相关分析方法，对崇左市边境地区2000—2020年人口空间分布格局演变进行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崇左市边境地区各乡镇的人口空间分布差异大，人口主要聚集在各县(市)的中心镇，除中心镇外的大多数乡镇人口空间分布分散，部分口岸贸易发展历史基础良好的沿边乡镇的人口分布相对密集，但与中心镇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2)2000—2020年，崇左市边境地区各乡镇的人口不均衡分布的现象逐渐增强，大量人口集中到中心镇生活、工作，导致中心镇以外的乡镇因缺少人口作为地区发展的支撑而发展缓慢，对人口的吸引能力随之下降。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差距的增大，人口分布不均衡的现象必将愈发严重。

(3)崇左市边境地区的人口空间分布并未形成显著的空间相关关系，各中心镇有很强的人口吸引力，但发展带动能力不足，未能带动周边乡镇提高人口吸引力而形成人口空间分布的“高-高”集聚；随着各乡镇的发展差异增大，人口大量往中心镇聚集，人口分布不均衡现像加剧，形成“低-低”集聚的地区将会增加。

3.2 讨论

从实际情况来看，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空间分布不均衡的主要原因是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水平存在较大的差异，特别是沿边乡镇的学校、卫生院普遍存在设备落后，缺少专业人才，同时，大部分乡镇就业机会少，且工资水平低，大量人口为追求更好的生活水平、更好的工作机会迁往中心镇或其他经济发展良好的城市工作和生活 。其次，大部分乡镇发展的产业趋同化严重，且产业的规模不大，经济效益不佳，不能对乡镇的经济发展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也不能吸引人口留在当地就业。

为缓和目前崇左市边境地区人口空间分布不均衡的状况，在未来发展中，应重视各乡镇的基础设施建设，尽快推动公共服务水平均等化发展，同时，适度提高沿边乡镇教师、医疗人员和公职人员的工资待遇，改善其生活环境，为沿边地区引进专业人才，提高沿边居民的生活质量。此外要重视各地产业的协调、互补发展，以政策引导不同类型的边贸相关产业在相应的园区落户、生产，延长现有的产业链，提高产业的经济效益，同时也可加强对落户在边境乡镇的企业的扶持力度，为落户边境地区的产业定制符合其发展需求的扶持政策，以此鼓励更多企业到边境地区落户，以产业吸引和固定人口，并带动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