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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译介传播

2022-05-06王小静高晓霞

唯实 2022年4期
关键词:经典著作译介译本

王小静 高晓霞

被誉为“共产主义出生证”的《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是最早传入中国,同时也是流传最广、接受度最高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宣言》在中国译介、出版和传播的历程见证了国人对马克思主义理解的不断深化,同时也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汉译的传播轨迹。在《宣言》的众多译本中,中央编译局译本是目前国内流传最广的译本。然而,当前学界对《宣言》的研究多集中于早期译本,对中央编译局译本关注较少,特别是对中央编译局译本取得译介传播成功的政治逻辑分析不够系统深入。本文以《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为例,分析该译本在国内广为流传的政治领导保障、政治组织优势等方面原因,同时探究其译介传播对马克思主义著作汉译传播道路的经验与启示。

一、《宣言》在国内的译介传播情况

《宣言》自1899年传入中国,经历了从摘译、节译、译述到全译的发展过程。随着以先进阶级和广大群众为主体的政治革命形势变化、时代语境的变迁及对马克思主义认识的不断深入,《宣言》在国内的主流译本也几经更迭。

1.1949年之前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主导的《宣言》译介传播

《宣言》在中国早期的译介为片语式摘译、章节选译,甚至只是对其基本思想的译述。直到1920年,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时年29岁的陈望道(1891—1977)对《宣言》全文进行了翻译,才真正开启了《宣言》全译的序幕。陈望道译本是从日本明治时代社会主义运动活动家幸德秋水和堺利彦合译的1904年日文版本译出并由上海社会主义研究社出版,被公认为是《宣言》在国内的首个全译本。《共产党宣言》中文首译本具有重大的时代意义,是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催化剂、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的理论指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先声。此后,《宣言》各种译本相继问世,出现了华岗译本(1930年),成仿吾、徐冰合译本(1938年),博古译本(1943年),陈瘦石译本(1945年),乔冠华译本(1947年)和谢唯真译本(1948年)。在这些译本中,第二个完整译本是由华岗(1903—1972)从恩格斯亲自校注的1888年英文版翻译的。这个译本于1930年初由上海华兴书局出版,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出版的第一个全译本,也是由中国共产党党员翻译的第一个全译本。《宣言》的第三个全译本是由陕北公学首任校长成仿吾(1897—1984)和《解放日报》编辑徐冰(1903—1972)合作从德文版翻译,并于1938年在延安解放社出版,这是中国共产党公开且有组织地翻译出版的第一个《宣言》全译本。《宣言》的第四个全译本是博古(1907—1946)译本,作为中共中央指定的“干部必读”书目之一,是1949年以前流传最广、发行量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文献。作为提高党员干部理论水平的必读书目,博古译本“不仅广泛流传于解放区,还流传于国统区、敌占区”。据统计,“博古译本至少由13个出版机构出版过67次,发行量高达62万多册。比陈望道译本、华岗译本、成仿吾和徐冰合译本三者发行总量的10倍还要多”。《宣言》的第五个全译本是陈瘦石(1909—1990)译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的七个译本中,陈瘦石译本是唯一一个由非共产党人翻译、在国统区发行的译本,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我国翻译的《宣言》七个版本中最为通俗易懂的版本,译自美国学者威廉·内格尔·洛克斯(William Negele Loucks, 1899—1983)和约翰·韦尔登·胡特(John Weldon Hoot, 1902—1950)合著的《比较经济制度: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合作》(Comparative Economic Systems: Capitalism, Socialism, Communism, Fascism, Cooperation)。陈瘦石翻译《宣言》虽非主动择取,但也并非随意为之。他对《宣言》的价值及意义有着清楚的认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作为附录的《宣言》译本也体现了译者的自我判断与取舍;另外,它在翻译理解上也几乎没有受到其他译本的影响。《宣言》的第六个全译本是由时任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的乔冠华(1913—1983)翻译的,是在成仿吾、徐冰译本的基础上参考英文版原文校对翻译的。《宣言》的第七个全译本是谢唯真(1906—1972)于1948年为纪念《共产党宣言》发表100周年而翻译的,莫斯科外国文书籍出版局出版时在封面上注明为“百周年纪念版”。这个译本俗称“莫斯科译本”,主要是由谢唯真根据德文原版,同时参考国内陈望道译本,成仿吾、徐冰合译本和博古译本重译的。

2.1949年之后共产党领导的组织化的《宣言》译介传播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谢唯真译本取代博古译本,成为广为流传的“干部必读”书目之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央编译局成立后才有所改变。1953年1月29日,经毛泽东批准,成立了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简称“中央编译局”)。中央编译局成立后,在中国共产黨的坚强领导下,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马列主义经典著作的编译出版工作。基于已有各种译本的翻译成果,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敏锐的政治判断力,先后对《宣言》进行了多次精益求精、艰苦卓绝的校译,不断推陈出新,产生了多个译本。对于中央编译局译本的版次,学界一直存在争议。根据2018年中央编译局编译的《宣言》中“编者引言”的记载,中央编译局修订的译本共有五个版次,即1958年译本、1964年译本、1978年译本、1995年译本、2009年译本。中央编译局译本的出现逐渐取代了谢唯真译本作为全国通译本的地位,被广泛阅读和接受。据王保贤考证,“从1964年起至今,在我国读者中影响最广泛的《共产党宣言》译本,则是中共中央编译局的译本”。虽然,除了中央编译局译本,新中国成立后还出现过成仿吾的两个译本,分别是成仿吾在1953年和1978年对其早年译本的两次修订。然而,这两个译本销量惨淡,如今已少有人问津。因此,可以说,“编译局译本目前已成为《共产党宣言》在中国流传最广、最为权威的汉译本”。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充分说明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组织化翻译的体制优势和运用集体智慧合作攻关的巨大力量。

二、《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译介传播实践

作为全国通用的译本,中央编译局译本在读者中获得了极高的认可度,这一点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宣言》最新版单行本的发行数量便可窥见一斑。2014年12月,中央编译局精选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重要著述,编成《马列主义经典作家文库》(以下简称《文库》),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文库》第一批书目中收录的马列著作共计七本,其中有五本为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单行本,包括《宣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1848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根据版权页信息显示,《宣言》单行本总共印刷14次,累计印数1,425,000册。而其他四本马列著作的累计印数则分别只有20,000册、10,000册、20,000册、20,000册。可见,《宣言》的发行数量远超同时发行的其他马克思主义著作,约为其他四本马列著作发行数量总和的20倍。《宣言》中央編译局译本之所以获得如此高的接受度,主要与政治环境、译文质量、读者意识等因素密切相关。

1.中央编译局译本广泛传播的政治领导保障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受特殊历史环境限制,《宣言》的翻译出版多是秘密进行的,例如华岗译本作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第一个由共产党员翻译的全译本就曾经采用伪装本的形式出版过单行本,将书名《共产党宣言》中的“共产党”三字去除,仅题写为《宣言》。另外在宣传范围方面,《宣言》也常常只是局限于某一区域,如国统区、解放区、抗日根据地、敌占区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中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宣言》的翻译出版不再受到敌对势力的阻拦,这为《宣言》在国内通行提供了根本政治保障。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高度重视《宣言》的学习和研究。毛泽东一生反复研读《宣言》,他曾感慨地说:“《共产党宣言》,我看了不下一百遍,遇到问题,我就翻阅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有时只阅读一两段,有时全篇都读,每阅读一次,我都有新的启发。我写《新民主主义论》时,《共产党宣言》就翻阅过多少次。”毛泽东不仅自己经常翻阅《宣言》,他还号召党员干部要认真学习《宣言》。1963年,党中央提出高级干部要阅读包括《宣言》在内的30部马列著作。1970年,毛泽东发出“认真看书,弄通马克思主义”的号召,并指示要学习六本马列著作,其中《宣言》位于首位。正是在毛泽东的批示下正式成立了中央编译局,专门负责包括《宣言》在内的马克思主义著作的编译工作。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是在读了《宣言》等著作后才走上革命道路的。改革开放后,国家经济实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日益富裕起来。邓小平反复强调 “老祖宗”不能丢,这个“老祖宗”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及其重要思想遗产——《共产党宣言》。习近平总书记对《宣言》的理论价值和时代意义给予了充分肯定。在《宣言》发表170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带领全党一起学习了《宣言》,他还号召广大党员干部:“如果心里觉得不踏实,就去钻研经典著作,《共产党宣言》多看几遍。”党和国家对《宣言》的重视,中国共产党对《宣言》译介传播工作的政治领导,进一步推动了中央编译局译本在国内的译介和广泛传播。

2.政治组织优势提升了中央编译局译本质量

1920年,陈望道完成了对《宣言》全书的翻译,同年9月30日上海《民国日报》报道说:“望道先生费了平常译书的五倍功夫,把彼全文译了出来。”的确,《宣言》译本都是译者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字斟句酌、精益求精的成果。然而,碍于译者自身知识领域、语言水平、时代背景等因素的限制,这些译本一般只能选择一种或者两种底本作为参照,如,陈望道译本的参考底本为日译本和英译本,华岗译本、陈瘦石译本和乔冠华译本的参考底本为英译本,成仿吾、徐冰译本和谢唯真译本的参考底本为德文原版,博古译本的参考底本则为俄译本。可以发现,早期译本的底本不仅单一,许多甚至都不是德文原版,这就造成了译文意思不确切甚至出现错误的情况。中央编译局译本采取了集体校译的形式,译者知识领域的多元化为其底本的多样化提供了可能性。中央编译局的第一个译本即1958年译本主要是以谢唯真译本为参考底本。为了弥补该译本的不足,中央编译局1964年译本除了参照德文原版外,还同时参考了英译本、法译本、俄译本及以往出版的各种中译本,使得其译文更为准确、通顺、雅致。1964译本为中央编译局其他译本的修订打下了良好基础。此后,经过三次修订,中央编译局译本日趋完善。以《宣言》第一句话为例,可以具体列出德文原版、谢唯真译本及中央编译局译本中的译文进行比较分析(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中央编译局对《宣言》的第一句话有三种不同的译法。在句式方面,中央编译局1958年译本、谢唯真译本与德文原版是一致的,都把行为动作放在前面,再用破折号加以补充说明。中央编译局其他四个译本(1964年译本、1978年译本、1995译本、2009译本)则是把名词放在前面,动作放在了后面。中央编译局对该句的译法是史无前例的,相较而言更符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在文字方面,谢唯真译本采用的是繁体字,而中央编译局1958年译本的第一句只有“蕩”字为繁体,从1964年开始则都采用简体,更接近现代汉语。在语言方面,《宣言》第一句话中“Gespenst”的翻译一直是学界争议的焦点。谢唯真译为“怪影”,中央编译局则将其译为“幽灵”。对此,也有学者提出质疑,如李田心就提出:“应将‘幽灵’改成‘神灵’。”对于学界的争议,中央编译局原副局长王学东认为:“在文字上,中央编译局的译文既考虑了用词的准确性,又兼顾了文采和现代汉语的规范……中央编译局的译文更顺畅些,更符合‘信、达、雅’的要求。”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再如《宣言》第一章中说道:

Aus den Leibeigenen des Mittelalters gingen die Pfahlbürger der ersten St·dte hervor(德语原文)

从中世纪的農奴中产生了初期城市的城关市民;从这个市民等级中发展出最初的资产阶级分子(中央编译局2009年译本)。

例句中,“Pfahlbürger”一词有许多译法,中央编译局(1964年译本、1978年译本、1995年译本、2009年译本)将其译为“城关市民”。其他译者则译为:特许市民(陈望道译本、华岗译本)、小市民(成仿吾、徐冰译本)、特权市民(陈瘦石译本)、自由居民(博古译本、谢唯真译本、中央编译局1958年译本)等。根据《德汉词典》的解释,“Pfahlbürger”一词有两种意思:“(1)[史] (欧洲中世纪)居住在城堡外的市民;(2) [转]小市民,市侩,头脑狭窄的人。”要想知道这两个解释中哪一个才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文章中要表达的意思,首先要对文中资产阶级产生的背景有所了解。在西欧封建社会里,随着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发展,城市逐渐繁荣起来。这时,从封建主那里逃跑的农奴进入城市,这些农奴“经过一年零一天以后未被封建主发现就自由了”。他们在城市从事手工业或商业活动,最初的资产阶级分子就是从这些人中产生的。“Pfahlbürger”在文中指的是获得自由的农奴。因此,字典中第一个解释应更符合马克思、恩格斯在文中所要表达的意思。此外,文中对“Pfahlbürger”一词的描述较为客观,不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而字典中“小市民”的解释则带有贬义,容易给人以“市侩” “格调不高” “喜欢斤斤计较”等联想。因此,成仿吾、徐冰译本中“小市民”的译法不太妥当。“特许市民”和“特权市民”中的“特许”和“特权”含有“特别许可” “特殊的权力”的意思,然而这些农奴并没有获得“特别许可”或“特殊的权利”,而是自己“逃跑”到城市去自谋生路。因此,如果将其译为“特许市民”或“特权市民”,容易造成对该词的误解。“自由居民”的译法虽然体现了逃跑农奴人身自由和经济活动自由的共同属性,但却与“Pfahlbürger”的意思没有关联,可谓是“达”而不“信”。中央编译局将该词译为“城关市民”,其中“城关”一词指城外靠近城门的一带地方。该词是中国比较常见的地名,老百姓比较容易理解。同时,“城关市民”与“Pfahlbürger”的第一个解释,即“(欧洲中世纪)居住在城堡外的市民”意思最为贴近。相较而言,中央编译局“城关市民”的译法更为妥当。

翻译没有统一标准,中央编译局译文或许仍然有待进一步完善,但从整体上看,中央编译局译本比其他译本更为准确、通顺,更符合中国人的表达习惯,接受度也更高。翻译质量的提高既是每一位译者青灯黄卷、字斟句酌的劳动成果,更是在政治保障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了中央编译局的组织优势、集体智慧和合作力量。

3.读者意识的增强推进了中央编译局译本的广泛传播

《宣言》传入中国之初,以李大钊为代表的革命先驱受《宣言》的启示,洞悉到了民族振兴、人民解放的路径。彼时,《宣言》的读者主要是在黑暗中寻求真理的少数先进知识分子。1920年陈望道翻译的《宣言》全译本出版,在革命队伍和进步人士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对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和壮大、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宣言》在中国被不同主体反复译介使得读者群体不断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毛泽东指定《宣言》为“干部必读”书目之一,“在毛泽东的号召下,全党干部兴起了学习的热潮。从1949年6月到1950年6月,‘干部必读’印行总数达300万册”,从而使得《宣言》的读者群体再次扩张。1953年中央编译局成立后,其译本逐渐取代了《宣言》其他译本的地位。《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辉煌成就,“把真理写进胸膛的中国共产党人,不仅把黑暗的旧中国改变成了光明的新中国,同时还以勇于创新的政治智慧,开拓了一条建设社会主义的通衢大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直接表现为马克思主义话语的中国化建构和发展,但是,最终必然需要基于人民群众的理解和认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无论是在经济、军事、外交、国防等领域,还是在文化、体育、社会发展、生态文明建设等领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这些成就让人民群众逐渐认识到了《宣言》的科学性和真理性,并且认同《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权威性。随着人民群众意识的提高和增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成为《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忠实读者。全国各地兴起了《宣言》的读书会、讲座、学习小组,“蓬勃向上的‘读书热’成为工人们自我教育的好形式,使许多青年工人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宣言》的读者群体也从少数先进知识分子逐步扩大到了普罗大众。

三、《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对马克思主义

经典著作汉译传播的启示

中国共产党一贯十分重视马克思主义著作的编译出版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在中共中央的号召下编译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丛书》《列宁选集》《斯大林选集》《斯大林全集》等一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中央编译局先后编译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列宁的选集、全集和文集。在现有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译作中,《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流传最为广泛,因而能为马克思主义其他著作的译介、出版和传播提供有益的经验和启示。

1.回应时代需求,确保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译介选文的精准化

《宣言》在中国不断地被翻译、译校、校译,是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年代为人民谋解放的时代需求。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国家治理和参与全球治理的过程中致力于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为世界谋大同,同样需要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寻找思想指导、真理光芒和精神支柱。马克思主义是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其著作浩如烟海。因此,在进行编译的时候,著作的选择问题就成了编译人员首先要解决的一大难题。从《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在中国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该著作每次翻译出版“都是建立在国家层面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认识有较大发展基础上”,都是为了响应党和国家在特定历史时期的需求。在中苏论战的情况下,毛泽东提出高级干部都要学习马列原著。中央编译局响应号召,对《宣言》进行了全面校译,出版了1964年译本。“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当时中央党校组建科学社会主义教研室,急需一批学习教材,中央编译局便承担了包括《宣言》在内的大部分马列著作译文的校译工作,1978年译本由此产生。2004年,国家提出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的重大战略决策,中央编译局又对《宣言》进行了第五次校译。《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每一次校译都是响应党和国家在不同历史时期的需求。可见,在引入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时首先要考察该作品是否符合时代需求,因为 “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在特定历史发展阶段,只有那些既能体现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又符合时代迫切需求的著作,才能迅速传播、深入人心,从而经久不衰。

2.在黨的领导下实现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汉译传播的组织化

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译介传播的主旨是向广大人民群众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目标是让读者更容易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内容,翻译的时候要在保持原意的情况下尽量帮助读者扫除阅读中的障碍。因此,译文除了要准确、通顺,还要尽量大众化、通俗化。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涉及不少国外的史实典故、专有名词和历史背景,在其译介过程中,为了让译文更加通俗易懂,中央编译局译本采用了注释的形式对《宣言》中的这些内容给予一一说明和解释。中央编译局1958年译本有5条注释,之后注释数量不断增加,2009年译本注释数量达到了45条。这些注释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内涵。其次,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译文还应与时俱进,适应不同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条件。例如,《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就将陈望道译本中的“地主”一词改为“房东”。“地主”存在于中国的封建社会,1950年土地改革后地主阶级就被消灭了。中央编译局将其译为“房东”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汉译与时俱进的精神。此外,中央编译局对《宣言》译本的完善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中央编译局在50年间先后对《宣言》进行了五次修订,“在半个世纪时间内,一部译作如此精心的反复推敲和集体定稿,这在中外翻译史上是不多见的”。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和精品意识也是中央编译局译本能够日臻完善并获得普遍认可的一个重要原因,充分彰显了政治领导的保障、政治组织的优势和集体合作的力量。

3.坚持正确价值导向,探索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汉译传播途径多样化

受历史条件限制,《宣言》在中国的早期传播主要依靠口述及纸质媒介,如传单、手抄本、报纸、杂志、书籍等。随着传媒技术的发展,《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的传播开始采用广播、电视和网络等现代化传播方式。在《宣言》发表150周年之际,中央编译局和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了电视文献纪录片《共产党宣言》。这部电视文献纪录片运用珍贵的资料和新鲜的镜头形象地展示了《宣言》150年的传播历程,对观众了解《宣言》发展历程、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的强大生命力大有裨益。为纪念马克思200周年诞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推出微视频《“重温〈共产党宣言〉”》,三位央视“好声音”阎蔚、康辉、方亮,用中德双语声情并茂地诵读《宣言》,带领观众重温这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除了纪录片、专题片,《宣言》还经常作为电影、电视剧的题材。2021年献礼建党100周年的电影《1921》里面就有热血青年接力背诵《宣言》的场景,该电影上映4天票房破3亿,接连问鼎单日票房冠军。2021年热播的电视剧《觉醒年代》也讲述了《宣言》首译本的故事,该电视剧深受观众喜爱,豆瓣评分高达9.3分。截至2021年7月22日,有323,393人参与了对该剧的评论。足见这种现代媒体传播方式无论是在宣传范围、作品影响力,还是观众参与度上都远优于传统的宣传方式。此外,2021年7月8日,国家图书馆典籍博物馆还举办了《宣言》专题展览,以图文形式展出306种版本的《宣言》。展览详细介绍了《宣言》的诞生背景及过程、重大理论贡献、在世界及中国的译介传播等,让观众深刻感悟到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开辟的伟大道路和取得的伟大成就。除此之外,《宣言》的宣传还扩展到研究和学习领域。2008年,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了《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研究读本(全40册)》,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和解读。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带领全党一起学习了《宣言》并提出要加大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编译力度。通过这种多媒介相结合的传播方式,《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越发深入人心。

《宣言》见证了中国人民从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伟大胜利的历史征程。在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我们依然离不开《宣言》的理论指导。《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响应了时代的需求,其广泛流传是政治环境、译文质量、读者意识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良好的政治环境是中央编译局译本广为流传的根本保障,政治组织优势提升了译文质量,从而进一步提高了这部马克思主义经典的接受度,读者意识的觉醒和增强则使《宣言》的读者群体从少数先进知识分子逐步扩大到了普罗大众。《宣言》中央编译局译本译介传播的历史经验对马克思主义著作的汉译传播道路具有突出的启示意义。首先,在译介马克思主义著作时要坚持在党的领导下选择符合时代需求的经典著作,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迅速传播、深入人心且经久不衰。其次,依托政治组织力量和集体智慧不断提升译本质量,译者应以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精神对译文进行反复修改,并且采用恰当的翻译策略使译文更加通俗化、大众化、时代化,以便于广大人民群众所理解和接受。最后,结合读者意识的不断增强的现实,不断提升政治使命意识、政治责任意识和译本精品意识,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翻译实践中切实提高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并在宣传中打破传统方式,采用多媒介相结合的方式,让更多的读者了解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接受思想的洗礼,汲取真理的力量。

(王小静:东南大学成贤学院讲师;高晓霞:南京审计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刘景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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