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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党建”知识的形成、传播和运用

2022-05-01周良书李冰

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恩格斯马克思党建

周良书 李冰

[摘 要]马克思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奠基人,他们“党建”知识的形成、传播和运用大致经历四个阶段:知识萌芽及早期探索、知识形成及初步实践、实践深化与理论构建、知识传播与各国应用。贯穿其中的知识内核是:理论的科学性、理论能否掌握真正的革命阶级、能否同各种错误思想进行斗争。

[关键词] 马克思;恩格斯;党建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22)02-0013-07

斯大林曾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提供了关于党的基本要点”[1]615。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这些“要点”的文本及内涵阐释上,很少具体说明:它们是怎样一步步在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中形成的,又是怎样被传播和运用的,有哪些基本点贯穿于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发展的始终。本文将具体分析和考察这些“要点”的来龙去脉,以便更清晰、更准确地把握马克思恩格斯“党建”知识的内核。

一、 知识萌芽及早期探索

在1847年正式改组正义者同盟之前,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观还处于探索形成阶段。在此阶段,他们关于“党建”的知识主要来源于三方面:一是批判总结十七、十八世纪资产阶级革命中阶级斗争和党派斗争的经验;二是对比考察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工人运动及其组织、思想状况;三是自身理论研究、社会考察和实践的结果。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形成关于“党建”知识的萌芽。

他们首先认识到,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及其建党的必要性。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经济事实是产生现代阶级对立的基础,而阶级对立又是政党形成的基础。十九世纪上半叶,西欧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无产阶级作为反抗资产阶级的力量,逐渐由分散走向联合。马克思在分析德国解放的实际可能性时指出,无产阶级是“一个被戴上彻底的锁链的阶级”[2]16,若不从其他一切社会领域解放出来从而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就不能最终解放自己。恩格斯在曼彻斯特深入工人区走访调查,了解英国工人的生活条件、劳动条件和斗争情况,写成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他“主要是描述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这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的必然性”,特别是“要证明无产阶级的这一斗争是完全合法的”[3]278。总之,他们都认为无产阶级是当时最进步、最革命的阶级。当时欧美国家已陆续出现了一些无产阶级的政治组织,如英国的宪章派、北美的民族改良派、法国的四季社等。但他们在指导思想上还比较混乱,并未领导工人运动取得胜利。也就是说,仅仅强调党的阶级基础还不能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党。

在比较各国工人运动的特点时,马克思指出:“法国和英国的工人起义没有一次像西里西亚织工起义那样具有如此的理论性和自觉性”,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意识到无产阶级的本质,“毫不含糊地、尖锐地、直截了当地、威风凛凛地厉声宣布,它反对私有制社会”[4]483。但尽管如此,西里西亚织工起义最终仍以失败而告终。这跟工人们当时所接受的各种各样的思想有很大关系,一是魏特林空想的、平均共产主义观点及其密谋策略,二是格律恩、克利盖等人宣扬的“真正的社会主义”,三是蒲鲁东的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据安年科夫回忆,马克思和魏特林辩论时曾指出:“如果不给工人以严格的科学思想和正确的学说,那就同传教士们所玩的一套空洞而无耻的把戏没有什么区别,……人们没有正确的理论就什么都做不成”[5]311。

这表明无产阶级及其组织迫切需要科学理论的指导。因此,马克思恩格斯试图通过频繁的通讯活动交流信息、统一思想,“让德国的社会主义者同法国和英国的社会主义者建立联系,使外国人了解德国不断发展的社会主义运动,并且向德国国内的德国人报道法国和英国社会主义运动的进展情况。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发现意见分歧,交流思想,进行公正的批评”[6]31。也就是说,他们主张在各种思想的碰撞交流中批判错误观点,宣传科学共产主义理论,并以此来指导工人建立自己的组织。

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也深刻认识到:科学理论只有掌握无产阶级,才能化为物质力量。早在1845年春,马克思就在《关于费尔巴哈》中写道:“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502恩格斯也明确指出:“我们决不想把新的科学成就写成厚厚的书,只向‘学术’界吐露。正相反,我们两人已经深入到政治运动中;我们已经在知识分子中间,特别是在德国西部的知识分子中间获得一些人的拥护,并且同有组织的无产阶级建立了广泛联系。”[7]233《德法年鉴》创刊时,马克思还提出要把理論批判和实际斗争紧密结合起来。后来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他又进一步强调,“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2]11。也就是说,科学理论只有同革命运动结合起来,才能真正推动社会进步。

在上述认识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展开早期的实践探索。1845年,他们就在布鲁塞尔建立了一个共产主义小组。1846年2月,正式成立布鲁塞尔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马克思、恩格斯和比利时的共产主义者菲力浦·日果成为其领导核心。在他们的带领下,布鲁塞尔通讯委员会很快同美、法、德、瑞士等国共产主义者建立联系,并在巴黎、伦敦、汉堡、莱比锡、西里西亚等地设立支部,这使它逐渐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思想和政治中心。不久,马克思恩格斯周围就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革命者。

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还从思想、组织上为马克思恩格斯的建党活动准备条件。一是举办讲演会和辩论会,学习和讨论共产主义问题;二是建立各组织间经常性的通讯活动,并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三是出版和发行介绍共产主义的通俗作品和小册子;四是要求各地通讯委员会选出常务委员会,定期召开会议,并指定专人把讨论的问题写信给布鲁塞尔通讯委员会;五是会员定期交纳会费,并对通讯委员会的活动保守秘密等。马克思恩格斯依托通讯委员会这种组织形式,批判各种错误思想,积极宣传科学社会主义,团结各国共产主义者和先进工人,极大地推动了各地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由此可见,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不同于一般性的学术团体,也不是仅限于各国共产主义者之间一般性的通讯活动。它实际上是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工人政党的雏形。

二、 知识形成及初步实践

马克思恩格斯的早期探索引发欧洲各国工人组织,尤其是正义者同盟的广泛关注。这是一个侨居法国的德国政治流亡者、工人和手工业者于1836年在巴黎建立的国际性的秘密革命组织。正义者同盟内部,特别是伦敦的盟员及其领导人在当时已经认识到马克思恩格斯理论的正确性。1847年初,他们邀请两人加入同盟,并表示愿意按照他们的主张来改组正义者同盟。马克思恩格斯接受邀请,并在起草的同盟纲领中明确阐述共产党的性质、理论原理、基本纲领和策略原则等。《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的发表标志着其“党建”知识基本形成。主要包括以下要点:

第一,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进部分。在《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沿着早期探索的思路,进一步从两大阶级斗争的事实中阐明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及其组成政党的必要性。他们还明确指出:“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胜过其余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在于他们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8]44也就是说,共产党并不等于全体无产阶级,也不同于一般的工人政党,而是无产阶级中最坚决的和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具有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自觉性,即无产阶级中的先进部分。

第二,共产党要以唯物史观为理论依据。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这个或那个世界改革家所发明或发现的思想、原则为根据的”,而是“现存的阶级斗争、我们眼前的历史运动的真实关系的一般表述”[8]44-45。在《宣言》第一部分,马克思恩格斯还把阶级的存在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运用唯物史观分析资产阶级的产生、发展,并以周期性的商业危机说明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关系已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必将被新的所有制关系所取代,而无产阶级将是变革这种所有制关系的决定性力量。

第三,共产党要有自己的目标和策略。《宣言》指出,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最终目的是“消灭私有制”,“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并且“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从而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共产党人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8]44-66第一步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然后无产阶级再“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8]52。在斗争策略方面,共产党人固然“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但一刻也不能忽视“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8]66,使他们能够“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8]65

第四,共产党要坚持国际主义原则。在阐述共产党人同其他无产阶级政党的不同时,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在无产者不同的民族的斗争中,共产党人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8]44,并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8]66,因为“联合的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8]50。但这并不是说共产党人不考虑民族的利益。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如果不就内容而就形式来说,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首先是一国范围内的斗争”[8]43。因此,每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当然首先应该打倒本国的资产阶级。这本身就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有机组成部分。

上述认识中固然有马克思恩格斯先验的知识的积累,但更多还是源于其改组正义者同盟中形成的经验的总结。在改组以前,同盟只不过是一个半宣传、半秘密的团体,马克思恩格斯按照新的原则和标准把它改造过来。一是取消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一切旧的神秘名称,改名为“共产主义者同盟”;二是确定同盟的组织架构,由支部、区部、总区部、中央委员会和代表大会构成;三是明确中央委员会是同盟的权力执行机关,代表大會是同盟的立法机关,下级组织要定期向上级组织报告工作;四是建立民主制度,各级组织和领导人员由定期选举产生,并随时可撤换。同盟章程中还包括盟员的条件、接收流程以及“反盟罪行”等条款。可见,改组后的共产主义者同盟是一个比较严密的国际工人组织,马克思恩格斯起草的《宣言》则是它公开的理论和实践纲领。

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党建”知识也在资产阶级革命实践中得到检验和丰富。1848年“二月革命”爆发后,马克思受同盟委托,迅速在巴黎成立新中央委员会。同盟成员积极参加革命运动,不论在报纸、街垒还是战场上,都站在唯一坚决革命的阶级即无产阶级的最前列。德国革命爆发后,巴黎中央委员会随即拟定并签署《共产党在德国的要求》,派代表分赴德国各城市组织新的同盟支部和公开的工人团体。马克思恩格斯还出版大型的政治日报——《新莱茵报》,作为传达同盟总的指示和在德国宣传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思想的主要工具。但事实证明,在突然爆发的革命运动面前,同盟各支部的组织力却很薄弱。“个别的区部和支部放松了自己跟中央委员会的联系,最后甚至渐渐地完全断绝了这种联系。”[9]288因此,当德国小资产阶级的党派日益组织起来的时候,工人政党却丧失了自己巩固的组织基础。革命失败后,马克思和伦敦中央委员会的一些委员还重新组织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但不久内部就发生分裂。在欧洲反动势力日益猖獗、许多同盟盟员被捕的情况下,同盟工作已很难继续。于是科隆案件后,根据马克思的提议,同盟于1852年底宣告解散。

马克思恩格斯及时总结经验教训,补充和完善此前的判断。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工人阶级不应“再度充当资产阶级民主派的随声附和的合唱队”[9]293,而要明确本阶级的立场和利益,树立“不断革命”的思想,创建独立的工人政党组织。这表明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以科学理论武装起来的党,在当时还未真正建立起来。正如马克思在给斐·弗莱里格拉特的信中指出,他所说的“党”并不是指共产主义者同盟,也不是《新莱茵报》编辑部,而是指“按伟大历史意义上来讲的党”[10]488。

三、 实践深化与理论构建

同盟解散后,马克思认为投入理论工作比参加大陆上已经过时的组织对工人阶级更有好处。因此,他继续钻研政治经济学,希望以此来解剖“市民社会”,进一步揭示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从而为建立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做思想理论上的准备。恩格斯为在物质上帮助马克思,重回欧门—恩格斯公司工作,同时侧重于语言学、自然科学和军事学研究。此外,他们还给美国《纽约每日论坛报》和其他一些国家的报刊撰写文章,评论各种重大国际政治问题;积极培养无产阶级革命骨干。事实上,这些都为工人力量的复苏和新国际组织的成立创造了非常重要的条件。

这一时期在党建问题上,马克思恩格斯最重要的实践活动,就是参与创建并实际领导国际工人协会(第一国际)。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各国工人运动出现新的高潮,重建国际政党的时机已经成熟,马克思决定“打破向来谢绝这类邀请的惯例”[11]12,积极促成国际工人的联合。他负责起草协会的纲领性文件——《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和《国际工人协会临时章程》(之后修改成《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他还领导协会同蒲鲁东主义、巴枯宁主义以及工联主义等形形色色的机会主义斗争,坚决捍卫协会的性质、纲领和路线。1870年,恩格斯也前往伦敦,投入到协会的工作中。他们努力把协会引导到科学共产主义的立场上来,“用真正的工人阶级的战斗组织来代替那些社会主义的或半社会主义的宗派”[12]332。

作为协会的精神产儿,巴黎公社在实践中检验了这一时期马克思恩格斯的“党建”知识。1871年,英勇的巴黎人民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马克思恩格斯积极动员其他国家的工人们声援巴黎起义者,并动手搜集公社的材料,认真研究每一项政策和措施,给公社领导人提供具体的建议和指导。但公社最终还是失败了,马克思为此撰写了一篇告全体会员的宣言——《法兰西内战》,总结巴黎无产阶级革命的历史经验。他认为,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是革命胜利的根本保证。而当时公社中占优势的是布朗基派和蒲鲁东派,就连协会派去参加公社领导的塞拉叶也是蒲鲁东主义者,两派各有各的主张、意见不一致,组织涣散,没有真正贯彻马克思和国际工人协会制定的正确路线。有鉴于此,1871年9月伦敦代表会议还通过一项关于必须在每个国家建立独立的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决议。

从共产主义者同盟到国际工人协会,从西欧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到巴黎無产阶级革命,随着实践的不断深化,马克思恩格斯逐步构建起无产阶级政党理论的根基。除继承《宣言》中已经阐述的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必要性、党的性质、党的基本纲领、党的国际主义原则外,马克思恩格斯还进一步充实和发展其“党建”知识。

第一,真正的党必须在科学上取得彻底胜利。《宣言》主要是以唯物史观论证“两个必然”,1848年革命的失败使马克思意识到还需要更透彻地揭示社会发展规律,这样才能真正掌握革命的阶级。1859年2月,马克思在给魏德迈的信中说:“我希望为我们的党取得科学上的胜利。”[13]554为此,他全力投入到《资本论》的写作中,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光阅读和摘录过的书籍就有1500多种。马克思从分析商品开始,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运行规律,通过剩余价值理论揭露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进一步论证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同时,他还给工人运动的领导骨干和工人群众讲解《资本论》中的一些基本原理,努力提高他们的理论水平。

第二,党是使工人阶级团结一致的战斗堡垒。马克思认为,工人阶级要实现自身的解放,就必须改变之前的分散状态,坚持兄弟般的团结合作,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战斗组织。他明确指出,“工人的一个成功因素就是他们的人数;但是只有当工人通过组织而联合起来并获得知识的指导时,人数才能起举足轻重的作用”[14]13-14。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在反对有产阶级联合力量的斗争中,只有把自身组织成为与有产阶级建立的一切旧政党不同的、相对立的政党,才能作为一个阶级来行动”[14]228。而1848年革命之所以失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同盟的组织在强大的反革命力量面前散掉了。

第三,党必须坚持既有民主又有集中的原则。这集中体现在第一国际的纲领性文件——《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中。《章程》规定:每年召开全协会工人代表大会,并选举总委员会委员;总委员会由参加国际协会的各国工人代表组成;总委员会从其委员中选出处理各种事务的必要负责人,如财务委员、总书记、各国通讯书记等;总委员会在年会上向全协会代表大会作一年来活动的报告,并向各国的全国性组织和地方性组织发表定期报告;每一个支部均有权任命一名与总委员会通讯的书记;承认并维护国际工人协会原则的人均可成为协会会员;协会章程可以在每次代表大会上进行修改,但须获得三分之二与会代表的赞同,凡章程规定未尽事宜,得由每次代表大会上审订的专项条款加以补充[14]227-229。虽然在组织原则上,与共产主义者同盟是一致的,但第一国际章程的规定要更加规范和具体。

第四,党必须始终掌握对工人运动的领导权。在《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中,马克思恩格斯把协会作为“追求共同目标即工人阶级得到保护、发展和彻底解放的各国工人团体进行联络和合作的中心”[14]227,而总委员会则是在协会各国的全国性组织和地方性组织之间进行联系的国际机关。马克思在给左尔格的信中把它称为“最高领导机关”[6]399。由于协会中存在着各种不同的思想和派别,围绕工人运动领导权的斗争十分激烈。为此,马克思恩格斯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以巩固协会的集中统一领导。一是在总委员会中实行集体领导制度,取消常务主席,“代之以在总委员会的每周例会上选出的执行主席”[6]294-295。二是总委员会委员的产生采取选举制和加聘制相结合的办法,即由代表大会选举或当选的总委员会加聘。三是在总委员会中形成以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武装起来的领导核心。

四、 知识传播与各国应用

第一国际后期,各民族国家创建独立无产阶级政党的思想在各国先进工人中业已成为共识。1871年2月,在给国际工人协会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的信中,恩格斯明确指出:“各地的经验都证明,要使工人摆脱旧政党的这种支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每一个国家里建立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党,这个政党要有它自己的政策,这种政策将同其他政党的政策显然不同,因为它必须表现出工人阶级解放的条件。”[15]304而巴黎无产阶级失败的教训也同样表明:国际性的无产阶级政党已不能满足各国革命的需要,必须在每一个国家建立独立的无产阶级政党。不过由于受无政府主义思潮影响,尽管伦敦代表会议已通过相关决议,但各国的建党工作依然举步维艰。为此,马克思恩格斯团结最优秀分子,与第一国际内部的无政府主义者作坚决斗争,最终在1872年海牙代表会议上把建立独立政党的原则写入协会修订的章程。

这一原则在国际共运史上产生了深远影响。于是自1869年德国工人阶级率先建立自己的政党以后,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葡萄牙、丹麦、美国、波希米亚、奥地利、法国、西班牙、比利时、匈牙利、波兰、意大利、瑞典、英国、俄国等纷纷成立社会主义的政党和团体。马克思恩格斯密切关注各国工人运动及其政党的状况,并及时给出具体的建议。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又指导创立第二国际并继续推动各国工人运动。虽然第二国际最终也失败了,但在指导工人斗争、传播马克思主义、推动欧美各国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等方面,均发挥过重要作用。更为重要的是,马克思恩格斯“党建”知识也在指导各国创建独立政党的过程中得到补充、完善和进一步发展。

第一,党要制定科学、有原则的纲领。1874年10月,德国的爱森纳赫派和拉萨尔派合并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并起草了一个充满拉萨尔主义观点的纲领——《哥达纲领》。马克思看到后非常生气,认为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会使党精神堕落的纲领”[14]426。他指出,虽然“一步实际运动比一打纲领更重要”,但制定一个原则性纲领,“就是在全世界面前树立起可供人们用来衡量党的运动水平的里程碑”。[14]426恩格斯在给倍倍尔的信中也强调:“一个新的纲领毕竟总是一面公开树立起来的旗帜,而外界就根据它来判断这个党。”[14]415为此,马克思还专门写作《哥达纲领批判》,在批判中阐明无产阶级政党的基本观点。如果说《共产党宣言》为世界上第一个国际性无产阶级政党指明了方向,那么《哥达纲领批判》则为各民族国家建立政党和制定党纲提供了借鉴。

第二,党要加强理论建设和思想教育。从1871到1875年间,德国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欧根·杜林发表一系列著作,向马克思主义发起全面进攻,而党内外很多人都把他奉为自己的精神领袖。为了巩固党的理论基础,从而维护党的团结,避免德国新合并的党重新分裂,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必须加强思想教育,重视理论建设。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批判了杜林在哲学、经济学和社会主义领域所宣扬的错误观点,并系统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正如该书1885年版的序言中指出:“消极的批判成了积极的批判;论战转变成对马克思和我所主张的辩证方法和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比较连贯的阐述,而这一阐述包括了相当多的领域。”[16]11《反杜林论》坚决地捍卫党的指导思想,使德国党很快结束混乱局面,并在反“非常法”斗争中继续向前发展。

第三,党要正确认识和开展党内斗争。1879年,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的冲击下,党的许多领导人惊慌失措,德国党内甚至出现以“苏黎世三人团”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和以莫斯特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法国工人党内在政治观点和斗争策略上,也同样存在严重分歧。这表明党内斗争是不可避免的。正如恩格斯指出的:“一个大国的任何工人政党,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规律的。”[6]483“‘无产阶级的团结一致’实际上到处都是在各种不同的党派中实现的,这些党派彼此进行着生死的斗争。”[6]393为此,马克思恩格斯还明确提出开展党内斗争的原则和方针:一是反对无原则的团结,“在可能团结一致的时候,团结一致是很好的,但还有高于团结一致的东西”[6]486;二是开展党内斗争要从实际出发,但“决不应当带有私人的性质”,“成为个别人之间的争吵”;三是组织处理要采取慎重的方针,不能简单地开除党员,“这是党内斗争的常规”[6]520。

第四,党必须培养有能力的骨干力量。恩格斯认为,“要在党内担任负责的职务,仅仅有写作才能或理论知识,甚至二者全都具备,都是不够的,要担任领导职务还需要熟悉党的斗争条件,掌握这种斗争的方式,具备久经考验的耿耿忠心和坚强性格,最后还必须自愿地把自己列入战士的行列中”[7]397。也就是说,党的骨干分子应兼备理论水平和实际斗争才干。他还反复告诫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建立自己的知识分子队伍。针对德国党内青年派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问题,恩格斯严肃指出,“在我们党内,每个人都应该从普通一兵做起”,“这些受过‘学院式教育’的人,总的说来,应该向工人学习的地方,比工人应该向他们学习的地方要多得多”[7]397。

第五,党必须重视和加强作风建设。参加第二国际的成员中,非无产阶级成分占据很大比重。因此,除强调同党内机会主义斗争外,恩格斯还十分重视党的作风建设,以防止其蜕化变质。马克思恩格斯也一贯倡导党要有好的作风。一是强调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第一国际时,恩格斯甚至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比毫无实际根据的虚浮报告更能削弱我们协会的了”[12]254。二是反对歌功颂德、搞个人崇拜。不仅如此,恩格斯还提出群众要敢于对党内领导进行批评和监督,比如有些领导人在“资产阶级面前出卖真正的党的原则”[17]523,要同这种庸俗作风坚决斗争。三是主张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马克思曾诚恳地指出:“任何的科学批评的意见我都是欢迎的。”[18]13在给考茨基的信中,恩格斯也同样肯定批评与自我批评对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性。

总之,马克思恩格斯“党建”知识是在工人运动的实践中产生,又在工人运动的实践中接受检验和发展的。他们自始至终都十分重视理论的科学性、理论怎样掌握真正的革命阶级,以及如何同各种错误思想进行斗争,这是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的根基。在当代中国,执政党同样面临如何增强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怎样克服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突出问题。在这个大背景下,重温马克思恩格斯当年的论述,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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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铭 心)

(校  对:江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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