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关系理论视角下中国概况类教材的插图研究——以教材《中国概况》为例

张 婧

（江苏师范大学国际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0）

1 研究背景

插图，根据《当代汉语词典》（2001 版）中的释义，是指“插在文字中间帮助说明内容的图画”。教科书插图指在以相关课程标准等文件为指导和依据、用于教与学的学生用书中，起辅助说明文字或者装饰等作用的图片[1]。

研究表明，教科书插图对于学生的学习和教师的教学都有重要的作用。插图的主要作用可以概括为以下5 个方面：（1）补充和解释课文内容，加深对课文的理解和记忆。（2）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3）培养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观察力、想象力等能力。（4）提升学生的审美水平。（5）进行思想教育[2-5]。因此，对于教科书插图的研究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重视。

截至目前，汉语国际教育领域里，对于教科书的插图研究基本集中于初中高级的汉语培训教材。根据《学校招收和培养国际学生管理办法》（教育部、外交部、公安部第42 号令）和《外交部关于印发〈来华留学生高等教育质量规范（试行）〉的通知》，中国概况[6]是属于和汉语同样重要的必修课程。因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纷繁复杂，中外文化差异巨大等原因，对于中国概况类教材的插图和文本关系研究更为重要。但目前还少有人对中国概况类教材的插图进行系统的研究。

2 理论依据

“模态”是交流的渠道和媒介，如语言、图像、声音、颜色等符号系统[7]。“单模态”是指只有一种模态，“多模态”是指同时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模态。多模态语篇指“任何通过一种以上符号编码实现意义的语篇”。[8]也就是说，多模态语篇中除了可以使用语言以外，还可以插入图像、音乐、声音、动态视频等多种符号资源。多模态语篇理论兴起之后，为教科书的插图研究提供了比较系统可靠的理论支撑，改变了此前的研究者们只是孤立研究插图，而忽略了图文关系或者对图文关系分析比较主观的情况。其中，图文地位论、图文位置论和图文系统论的影响最大。

“图文地位论的代表人物是Barthes（1977），他认为图文之间存在锚定(anchorage)、说明(illustration)和接递(relay)三种关系”。[9]图文位置论是由Kress 和Van Leeuwen（1994）提出的，他们把Halliday 的理论运用于多模态语篇分析，认为图文在页面位置的分布应遵循3 个原则，即信息价值(information value)原则，突显(salience)原则和分格(framing)原则。不过学者们认为，图文位置论与图文地位论在对图文关系的判断上，是一种比较直观、经验式的判断，缺乏信度。

图文系统论是由Radan Martinec 和Andrew Salway[10]于2005 年提出的，他们在总结了图文地位论、图文位置论的优缺点基础上，为图文关系建立了地位关系与逻辑语义关系两个子系统，如图1 所示。

图1 Radan Martinec 和Andrew Salway 提出的图文系统论

地位关系（status）分为平等（equal）和不平等(unequal)两种关系，平等关系又可分为图文独立（image&text independent）和图文互补（image & text complementary)两种关系：图文独立是指图像和文本是提供的信息并行存在，它们各自形成自己的过程，独立的地位是通过并行运行的进程实现的，并通过符号间或成分内凝聚力相关；图文互补是指图像和文本是通过它们组合成一个更大组合的一部分来实现的，这意味着他们在过程中扮演参与者的角色。不平等关系下分为图从属文（image subordinate to text)和文从属图(text subordinate to image)：图从属文是指图像只与文本的一部分相关，还有物质和行为过程与过去时态结合；文从属图是指文本只与图像的一部分相关，或是需要通过引用图像来解码，以及物质和行为过程与现在时和现在进行时结合。

逻辑语义关系有扩展（expansion）和投射（projection）两种，扩展又可以分为详述（elaboration)、延展(extension)和增强(enhancement)。详述是指一种模态为另一种模态提供详细的阐述(exposition)或者范例(exemplification)。延展是指其中一方添加新的相关信息从而丰富另一方。增强是指一种模态通过时间、空间或目的、因果等信息增强另一种模态。投射是指当已经由文本或图像表示的内容在另一种模式中重新表示，包括图表或示意图，以及漫画中的对话泡。

图文系统论是目前国内很多学者采纳的图文关系理论，他们将其应用于国内语文教科书，英语教科书，甚至是英文绘本、英汉词典等的图文关系的考察，以分析某类图书中插图的主要特点、在课文中所起的作用以及探索多模态教学中图文资源的整合等。[11-14]

由于Radan Martinec 和Andrew Salway 是分析了电子百科全书、印刷广告、新闻网站、在线画廊网站、解剖学和市场营销教科书，以及涉足图像文本结合的多种类型的素材得出的图文关系框架，且前面也提到了国内的一些学者成功将其用于教科书图文关系的研究。因此，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认为该框架也适用于来华留学生的语言和文化学习教材，所以我们在分析《中国概况》教材的插图时也将使用该理论。

3 《中国概况》图文关系分析

本研究选取《中国概况》（宁继鸣主编）为研究对象，该书由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发行，作为来华留学生中国概况类公共课教材，并被定为中国政府奖学金生专用教材，目前已经再版五次，属于典型的中国概况类课程的教材。该书分15 章，共238 幅插图。

依据Radan Martinec 和Andrew Salway 提出的图文关系分类框架，经过对该教材插图的梳理分类，它们在图文地位关系和逻辑语义关系方面的呈现情况如表1 所示。

表1 《中国概况》图文关系类型比例

从统计表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概况》教材的插图和文本关系在图文地位关系这个子系统中，图从属文的关系占73%，也就是绝大部分图文关系都是图从属文的关系。这类插图是文本部分内容的具象化，用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中国文化类专有名词和文本内容。例如，本书第二章《中国的行政区划》中，在介绍中国各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的课文中，大量提到各地区的代表风光和支柱产业，如浙江的千岛湖，广西桂林山水，海南海滨，山西的云冈石窟，江苏的紫砂壶，江西的景德镇陶瓷等等，编者都为其配了对应的插图。这些插图可以帮助解释专有名词和文本内容。如“紫砂”“石窟”这些词，如果仅用文本来解释，需要占用大量的篇幅，而留学生汉语水平有限，并且对中国文化了解不多，单纯的文字描述会增加学生理解的负担，容易对课程失去兴趣。又如“千岛湖”“桂林山水”的介绍，单纯的文字不足以让学生感受到这些风景的美妙，因此，编者使用了插图，通过插图来展示这些内容，不但简洁明了，还能让学生在脑中形成画面，加深对文本的理解以及对该内容的印象，丰富对中华文化的感知。

图文地位关系中占比第二的是平等关系中的图文互补关系。图像和文本组合成一个更大的表达意义的共同体。例如，本书第十三章《中国的艺术》的第二节介绍中国的电影艺术，文本介绍了中国电影的发展历程，并列举了一系列受人欢迎的电影。但由于很多外国学生没有看过这些电影，单从文本介绍中仍旧无法感受到中国电影的影响力，因此，书中不但补充了文本中提到的电影海报，还适时地插入李小龙、成龙这些世界知名的中国影星图片，这些图片补充了课文内容，还能使外国学生领悟到中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人对世界的影响力，激起学生对中国电影的好奇心，激发他们继续探索的兴趣。

图文逻辑语义关系这个子系统中，扩展关系中的详述关系占比56%，其中以范例形式居多。范例是指文本更具概括性（text more general)，或者图更具概括性（image more general)，即二者可以互为解释，互为例证。前者如第十三章《中国的艺术》的第一节对中国绘画的介绍，文本介绍了中国不同时期的经典画作，如四大石窟的佛像、莫高窟的壁画，还有《清明上河图》《群芳争艳》《渴虎跳彰涧》等，但文本虽然介绍了画作的精妙之处，也比较了中西绘画的差异，如“中国画非常注重用墨和‘留白’”，但这些描述依旧很难呈现中国画作的特色和精髓，也难以明白什么是“留白”，外国学生即使熟读课文依然难以在头脑中勾勒出准确的国画画面，因此编者在文本中插入了大量各个时期、各个朝代的经典中国绘画作为插图，用来解释和证明文本。其优点是学生能通过读图，更直观地了解中国绘画的特色并更容易理解文本内容，同时大量的插图也能营造出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氛围，以吸引学生深入解读。图更具概括性（image more general)的例子，如第一章介绍国旗和国徽时，外国学生能直接看到国旗、国徽的外观图片，但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设计，每个细节有怎样的来源或寓意，这时我们就需要用文字对承载丰富信息的图片进行详细的解读和注释。

扩展关系中占比第二多的是延展关系，即文本和插图两种模态，其中一方为另一方添加新的相关信息。例如，第十章《中国的教育》的第二节介绍中国教育现状，文本内容主要介绍了中国目前的学前教育、义务教育、高等教育的政策和情况。同时文本中配有小学生武术训练，职业学校学生学习编发，高等院校学生在做科学研究等插图。这些插图为文字补充了新的信息，展示了当代中国学生接受教育后的精神面貌。

图文逻辑语义关系这个子系统中，投射关系占比最低，但作用十分突出。主要出现在第七章《中国的经济》。在介绍中国经济发展时，用文本对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及其增长速度、国家外汇储备及其增长速度、粮食产量及其增长速度、全部工业增加值及其增长速度等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和数字罗列后，同时又配备了相应的图表。这些图表形式的插图直观明了、系统清晰地展示了中国经济的巨大进步。这样的图文关系既可以提高外国学生的图表解读能力，又能提升他们的思维品质。

4 结论

依据 Radan Martinec 和 Andrew Salway（2005）提出的图文系统理论，我们对《中国概况》（宁继鸣主编）教材的图文关系进行了系统梳理。从统计表格中可以看出，中国概况类教材中文字和插图的编排均是通过图文地位关系和图文逻辑语义关系的建立来达到表达某种语义的目的，而不是随意插入的。编者会力求插图使用准确，除了尽可能全面地反映和解释文本内容外，还可以对课文内容进行一定的补充和延伸。“尽管视觉和言语符号系统都以各自独有的方式使用意义生成资源，但当共现在书本时，它们共建互补的符号意义，协力为学生创造一个连贯衔接的多模态文本。”

由此可见，中国概况类教材中的插图可以将抽象的文本内容具象化，并适时地进行一定的中国文化知识或中国时事的拓展。这有利于外国学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中国文化，加深中国文化影响，还能深入了解中国国情，并理解其中的文化差异，由此增加外国学生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因此，教师在授课过程中，应学会使用图文系统论，掌握图文之间的关系，发挥图文系统的叠加效应，可以以图释文，或以文解图，有效利用图文关系进行教学，不但可以增强授课的趣味性，还可以提高学生的读图能力和识文能力，促进中文思维的发展与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