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种子，多向发芽

詹火滥

摘要：2021年全国中考五地同题作文，比较分析其材料来源、文化认同、情感引发的共同性，研究其命题角度、文体要求和思维方式的不同，分析试题质量之别。

关键词：中考作文;同题;异同

笔者研究2021年全国各地中考作文题目108个，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也是近二十年中考作文从未有过的，五地竟然出现了几乎同题的作文题目。

（一）五地作文题：

★北京市

“共和国勋章”获得者、“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说：“人就像一粒种子。”袁隆平以及他的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请将“做一粒的种子”补充完整，构成你的题目，写一篇文章。不限文体（诗歌除外）。

★四川巴中市

父母、老师那暖暖的爱;朋友、同学那默默的关怀;一本好书带给我的感动或袁隆平爷爷那浅浅的笑，都会在我们心中播下一粒粒种子……

请以“我心中有一粒种子”为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600字。

★四川内江市

2010年，80岁的袁隆平院士提笔给他已经去世21年的母亲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妈妈，每当我的研究取得成果，每当我在国际讲坛上谈笑风生，每当我接过一座又一座奖杯，我总是对人说，这辈子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就是妈妈您啊！……他们说，我用一粒种子改变了世界。我知道，这粒种子，是妈妈您在我幼年时种下的！”

一粒种子，可以塑造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执着、善良、勇敢、坚毅、包容……总有一粒这样的种子，播撒在你的心田，悄悄陪伴着你，影响着你，改变着你。请以“一粒的种子”为题，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作文。

要求：（1）除诗歌外，文体不限。（2）卷面整洁，用语规范。（3）不得抄袭、套作。（4）不得出现与自身有关的真实人名、校名和地名等信息。

★山东日照市

题目：那粒种子，从未停止生长

要求：①主意自定，文體自选（除诗歌外）;②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③不少于600字;④不得抄袭;⑤不得透露姓名、学校等个人信息。

★ 海南省

阅读下面材料，按要求作文。

为缅怀“世界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阳光学校九（3）班召开了主题班会。在班会上，老师和同学们倾情回顾了袁隆平的一生——

师：2021年5月22日，被世人誉为“当代神农”的袁隆平爷爷永远离开了我们，全世界为之痛惜！他的一生，平凡而伟大！

生1：他个子不高，长相平平，但很乐观，爱好广泛，他最爱游泳和打排球，81岁还参加排球赛，他平时喜欢在实验田里拉小提琴。

生2：袁隆平爷爷一生低调且朴素，他不住豪宅，不穿名牌，不食大餐。

生3：他心怀梦想，目睹了那个年代断粮缺粮的生活状况，他想让所有人远离饥饿，并一生为此苦耕不辍。他还有两个愿望：一是禾下乘凉，一个是杂交水稻覆盖全世界！

生4：他对给予他帮助的人心存感激，他说母亲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曾在给母亲的信中说：“他们说，我用一粒种子改变世界，我知道，这粒种子是妈妈您在我幼年时种下的！”

……

阅读以上材料，你有哪些认识和感悟？请任选一题作文。

（1）请根据以上材料，自选角度，自主立意，自拟题目，自定文本（诗歌除外），写一篇文章。

（2）请将题目“袁爷爷教会我”补充完整，写一篇演讲稿。

（3）“世界”可以是个人的“小世界”，也可以是家庭、学校、社会，还可以是整个地球，乃至整个宇宙。袁隆平用“一粒种子”改变了世界，如果你心中也有这样“一粒种子”，你所改变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请发挥想象，以“我有一粒种子”为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①书写工整，卷面整洁;②不少于500字;③不得泄露个人相关信息，凡涉及真实地名、校名、人名，请用xx代替;④不得抄袭试卷中的材料及他人作品。

（二）五地作文具有共同的特点：

1.同源同根。材料都来自于袁隆平的“种子”说，有清晰的根源可循。2021年5月22日，被世人誉为“当代神农”的袁隆平逝世，全世界为之痛惜！袁隆平的事迹广为传播，特别是他写给已离世20年的母亲的信，令人动容。北京市、四川内江市、海南省直接引用袁隆平的材料;四川巴中市虽没直接引用袁隆平的材料，但导语用了袁隆平的名字，自然使人联想到袁隆平的“种子说”;山东日照市虽没有与袁隆平直接发生关系的痕迹，但是，只要知道袁老“种子说”的，自然会心一笑。袁隆平那封给母亲的家书是引发命题人灵感的关键。

2.立德树人。教育部在《关于加强初中学业水平考试命题工作的意见》中要求“加强对学生理想信念、爱国主义、品德修养、知识见识、奋斗精神、综合素质等方面的考查，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国家观、民族观、历史观、文化观和宗教观，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作文，不只是考察观察、语言、思维，还应引导学生向善、向真、向美，树立从我做起，立大志，走远方的理想信念。五地作文题目，都有意识地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观念，潜移默化地在学生心中埋下一颗饱满的、富有生命的、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种子，无论这颗种子何时发芽，如何发芽，长出的都是善良、坚毅、包容、认真、感恩、美好的嫩芽。

3.引发真情。写作贵在有真情，“天籁自鸣天趣足，好诗不过近人情”。真情的流露，须有触动点、引发点，须有让真情自然流露抑或奔涌而出的动力。为了激发学生情感，让学生在情感饱满的状态下自然地写出真情，五地作文试题进行多方铺垫、引导，从考生的角度考虑，为考生着想，可谓煞费苦心。首先，情满文题。无论是半命题的“做一粒的种子”“我有一粒种子”，还是全命题的“我心中有一粒种子”“那粒种子，从未停止生长”，“种子”一词，在特定的中华民族文化氛围里，充满生命感，令人心生敬畏与温暖。情感在累积、生成、生长、充盈的状态中，一触即发，奔放而出。其次，引导有方。命题者想尽办法激发学生情感。北京市作文试题导语简洁，信息不多，但一句“袁隆平以及他的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就将考生带入积极思考的状态，思考做一粒什么样的种子，如何做一粒种子，这里种子将以怎样的姿态面世，等等。四川内江市作文试题导语丰富，既有袁隆平给母亲一封信的截引，也有从袁隆平的“种子”引发的多角度理解，而这多角度理解其实就是“种子”的含义，这就给学生以铺垫、启发，拓宽学生理解维度。

（三）再从同中求异的角度细致分析五地作文，能显见出不同的精彩。

1.角度不同。同一材料，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会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效果。北京市作文试题选取“思考”的角度，设计出“做一粒的种子”，引导考生思考要做一粒怎样的种子，这是对灵魂的拷问，也是人生的思考，更是对未来的思考。四川巴中市作文试题选取“播种”的角度，以回顾的形式，侧重谁在“我”的心中播下一粒怎样的种子，强调的是谁在怎样的情形下，以什么方式，在“我”心中播下怎样的种子。四川内江市作文试题从“影响”的角度，强调“种子”能改变性格、命运、世界，关注什么样的“种子”影响着“我”的世界。山东日照市作文试题选取“生长”的角度，重點是那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一直在生长，从未停止，强调了正在进行时。海南省选取“改变”的角度，引导学生思考改变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五地题目，角度不同，各有各的精彩。

2.文体有别。四川巴中市和海南省明确要求写记叙文，其他三地不限文体，但从这三地作文题目来看，也各有相对适合写作的文体。北京市的“做一粒的种子”，适合于写记叙文和议论文，如果结合特定的“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的任务，议论文体可能更适合。四川内江市的“一粒的种子”，如果补充的词语是形容词，如材料例举中的“执着、善良、勇敢、坚毅、包容”，就适合于写成记叙文。如果补充的词语是动词性的，如“正在发芽”“不会发芽”“茁壮成长”等，也适合于写成记叙文。如果补充完整的词语是动宾词语，如“能够改变世界”等，可以写成议论文。山东日照市“那粒种子，从未停止生长”，“从未停止生长”是表示一个连续状态的动作，由此决定了能表现、叙述、描摹“从未停止生长”的，写成记叙文可能更适合表达这种状态和情感。

3.思维有异。五地作文考查学生思维的方式有异，北京市作文试题考查学生的理性思维，要求思维具有缜密性和逻辑性的特点。“袁隆平以及他的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这个任务要求学生行文必须从引发了什么的思考、为什么会引发这样的思考、这样的思考有什么益处这样的逻辑进行。四川巴中市、四川内江市、山东日照市偏向于感性记叙，以叙说为主，记叙“种子”播撒、发芽、生长的过程。海南省侧重考查学生的想象思维，即学生对想象世界的描摹能力。

（四）同中求异，异中比同，可以窥见命题者的思路，也可见题目质量之差别。

北京市作文试题导语简洁、紧凑，以一句“袁隆平以及他的这句话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为任务驱动，巧妙地提示了写作角度和对象，凸显出考查学生作文立意的意图。

四川巴中市作文试题导语清晰明白、朴实简易、虚实相映，从三个角度给予考生提示，显示浓浓的关怀之情。略显粗糙的是“一本好书带给我的感动或袁隆平爷爷那浅浅的笑，都会在我们心中播下一粒粒种子”一句，“我”与“我们”同时出现在一个句子里，那么“袁隆平爷爷那浅浅的笑”是给个体“我”还是集体的“我们”播下种子，从作文题目“我心中有一粒种子”来看，“袁隆平爷爷那浅浅的笑”，无论是画像，还是照片，或是其本人，都必是“我”目睹过的，这可是有点不够严谨;再者，导语中第一句、第二句从人的角度给予提示，从分类的角度考虑，第三句不应该再出现人，虽然第三句是从袁隆平那浅浅的笑这一角度出发，但仍然需要从人的角度来思考。三者，导语中第一句与第二句的角度相同，都是从别人的关心、关爱的角度出发，这样就显得重复。所以，这样的导语一经推敲，就显得不那么严谨，有值得商榷之处。

四川内江市作文试题导语完整、连贯、紧密、具有抒情性。引用袁隆平资料完整，袁隆平写给母亲的信，情满笔端，令人动容，很能激发学生情感。紧接着从“一粒种子”引出“种子”对人、世界所起的巨大作用，也暗示着“种子”正面的作用，具有积极的、引发正能量的作用。“悄悄陪伴着你，影响着你，改变着你”一句，拉近了与考生的心理距离，驱除了畏惧作文的心理，把作文变为经历的诉说。

海南省作文试题材料从多角度引发学生思考，给予考生选择权。从袁隆平的兴趣爱好、朴素生活、心怀梦想、心存感激等不同侧面，挖掘材料内涵。作文给出自拟题目、补充完整题目和命题作文三种形式，把选择权交给学生，让学生自选适合自己写作的题目。文体上也有自选文体和写演讲稿的选择空间。当然，选择权是把双刃剑，选择空间大了，就增加了考生思考、判断、决定的时间，压缩了答题时间，这对有的学生来说，相当于增加了审题难度。另外，整个材料共计650余字，这无疑增加了学生的阅读时间，从另一角度看，相当于压缩了答题时间。

五地作文，有同有异，各有侧重，都能反映出中考作文试题考查学生写作能力与水平的意图。认真分析研究，对于教师指导学生立足社会生活，表达真情实感，提高写作素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