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决议》研究述评
——基于CSSCI文献的计量分析
2022-04-24朱小玲
张 丽 朱小玲
(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上指出,要“正确认识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这“不只是一个历史问题,更主要的是一个政治问题。建议大家把《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找出来再看看”②习近平.论中国共产党历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6.。迄今为止,《历史决议》(1945)发表已有76年,《历史决议》(1981)发表已有41年。而2021年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庄严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值此,中国共产党在重大历史转折期分别出台了三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决议”。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之际,笔者认为,回溯《历史决议》研究的学术史,显得尤为必要。对此,笔者借助知网计量分析系统对CSSCI数据库中关于《历史决议》研究的抽象信息和具体数据,转化为可视化的知识图谱,以期作为一种学术研究的探索、比较科学地反映该课题研究的趋势、热点、规律以及未来研究的逻辑进路。
一、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为确保所选数据的学理性、代表性与可操作性,笔者将数据来源确定为中国知网的CSSCI数据库,在2021年11月15日将“历史决议”作为篇名(词)进行数据检索,1999年至2021年间共检索出59篇期刊论文,通过筛选和排除两篇①注:排除的两篇文章分别是《论〈古田会议决议〉历史价值的三维考察》和《胡乔木关于两个历史决议书信三封(一九四五年四月——一九八〇年十一月)》,前者排除的原因是因该篇名含有“历史决议”四字而被收录在搜索范围,但文章内容与本研究无关;后者排除的原因是此文作者为胡乔木先生,只能作为史料披露,而不能视为学界研究成果。与本文研究无关的期刊,因而共计57篇CSSCI文献,文献数据下载格式为“.txt”。笔者将这些文献信息作为样本数据,进而对我国20多年来《历史决议》研究成果展开计量分析。
(二)研究方法
文献计量法是一种采用数学与统计学知识描述和评价文献,并在此基础上预测学术发展的方法。②高俊宽.文献计量学方法在科学评价中的应用探讨[J].图书情报知识,2005(02).笔者利用中国知网的文献计量方法对“《历史决议》”问题研究的57篇CSSCI文献成果进行深入分析,以期实现该课题研究的纵深推进。在文献计量方法的运用基础上,研究框架主要包括《历史决议》研究的总体趋势、来源分布、作者分布、机构分布等文献外部特征。此外,笔者运用归纳分析方法对所选文献研究内容进行学理分析,以明晰学界对《历史决议》研究的现状、热点与趋势,把握《历史决议》研究的基本规律与未来研究可关注的重点领域。
二、《历史决议》研究文献的外部特征
(一)发文时间分布
《历史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在重大历史关头总结自身经验的范式文本,是国内国史、党史、马克思主义等领域的重要研究对象和热点话题。为分析学界对该问题研究的成果产出情况,在中国知网对筛选和整理出的57篇CSSCI文献作计量分析,依据中国知网数据生成了1999年至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的发文时间分布图(图1),进而比较直观地呈现出20余年来学界对“决议”问题研究的总体趋势。
图1 《历史决议》研究发文时间分布图
图1显示,1999年至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的相关文献为57篇,相对而言,这一时期整体上形成了4个发文“高峰”,各是2001年的7篇、2011年的10篇、2014年的7篇、2021年的9篇,分别各占总数的12.2%、17.5%、12.2%、15.7%。据此可知,学界主要是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之际形成了较为明显的研究热潮,分别是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而2014年发文量明显增加,主要受2013年12月26日毛泽东诞辰120周年、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的影响,这直接推动“决议”研究的主要焦点是“深刻把握《历史决议》(1981)精神”。相较于前10年,在2011年至2021年这十年间,学界关于“决议”的研究热度呈现指数不断递增趋势。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的召开和《历史决议》(2021)的出台,学界将会形成前所未有的“决议热”趋势,这将有利于突破以往存在的阶段性“10周年纪念”的路径依赖,这将有助于拓展《历史决议》的学理性研究空间。
(二)发文作者分布
发文作者之间的合作率在一定意义上能够反映该研究领域群体智识发挥的程度。但由于《历史决议》相关问题的研究成果总体有限,仅57篇CSSCI文献,故笔者未采用现阶段比较热门的Cite Space数据分析方法。笔者运用中国知网对《历史决议》研究的作者分布和机构分布进行可视化分析,据此形成了20余年来《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作者概况分布图(图2)。
图2 1999—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作者概况分布图
由图2可知,陈翔宇、宋月红、谭彩霞、陈东林是《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代表者,其发文量分别占总数的10.53%、5.26%、5.26%和5.26%。个人发文量最高的是湖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陈翔宇教授。笔者通过对已保存的文献进行数据分析,发现谭彩霞、李晓培、冯帆三位学者师从于陈翔宇教授,其博士论文主题都是关于“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陈翔宇教授对《历史决议》研究的系统性与集中性,对提升《历史决议》的学理性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其次,笔者还发现,宋月红和陈东林两位作者单位都是当代中国研究所,这反映了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视角主要集中在历史领域(国史和党史),这为我们把握《历史决议》形成的历史脉络和历史意义等,奠定了重要的史料基准。
(三)发文机构分布
发文机构的分布数据能够反映我国不同机构在某一学术领域的前沿水平和普及范围。对已选的57篇CSSCI文献发表的机构分布进行可视化分析,据此形成如下1999—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发文机构分布图(图3)。
图3 1999—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发文机构分布图
由图3可见,20余年来学界对《历史决议》研究的高频发文前五位分别是当代中国研究所、湖南大学、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发文量分别占总数的14.4%、10.53%、10.53%、8.77%和7.02%。这表明,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具有相当水平的国史、党史研究的科研机构。湖南大学位列第2,这反映了其作为第三批全国重点马克思主义学院对“决议问题”的前沿研究。整体而言,该领域研究群体比较集中,适宜进行重大课题的攻关研究,反映了高等院校和权威研究所对该领域研究的极大重视。
(四)来源分布图
对某一研究领域论文文献的期刊分布现状进行分析,可以明确该领域的主要核心期刊。而对该领域研究的CSSCI文献分析,则能够更深入反映这一领域研究的成果质量和影响程度。为了确保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研究成果的质量,直接选取中国知网的57篇CSSCI文献为研究对象,对其研究的期刊来源进行可视化研究,据此形成了1999年至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文献期刊的主要来源分布图(图4)。
图4 1999—2021年《历史决议》研究文献期刊的主要来源分布图
依据图4可知,20余年来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研究的CSSCI文献来源主要来自《当代中国史》《党的文献》《中共党史研究》《思想理论教育导刊》和《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这五大权威期刊。根据上述对发文作者分布图和发文机构分布图的分析,学界对《历史决议》研究的领域和群体比较集中,体现了《历史决议》是中共党史学、国史学的重要研究对象和研究热点,对这两门学科的发展产生重要意义。此外,图4也比较直观地反映了学界对《历史决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历史领域,且以历史研究为主要考察方式。
三、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研究的主要内容
近年来,具有相当数量的学者、教师和研究员对党的《历史决议》相关研究问题保持着较大的关注,形成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这为我们深化该课题的研究奠定了重要的学理基石。
(一)历史视角:《历史决议》的形成研究
所谓历史视角,主要是指学界以比较翔实的历史史料为依据,对《历史决议》展开了比较系统的历史考察。当然,在所选取的CSSCI文献中,存在着“历史考察”与“理论论证”相互渗透的研究特点。据此,笔者主要将《历史决议》形成前后的历史考察归纳为“历史视角”的框架内,旨在把握两个历史决议形成的历史背景、形成过程等历史脉络。需要指出的是,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院长曲青山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召开之际,全面深刻阐释了两个历史决议的制定背景和文本内容等,这为我们整体描绘了一幅生动的历史画面。①曲青山.两个“历史决议”的制定背景、主要内容和重要意义[J].党建,2021(11).
关于《历史决议》(1945)形成的研究。第一是“决议”形成的研究视角。戚义明认为,1935年遵义会议并没有在思想上清算“左”倾教条主义思想,直至十年后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历史决议》才真正肃清。②戚义明.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起草前的十年“等待”[J].党的文献,2008(01).第二是“决议”形成后的研究视角。亦水提出,根据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历史决议》的起草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其中包含两层含义:从内容来看,“决议”本身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从历史角度来看,“决议”通过后仍应该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使之不断接受历史的考验。③亦水.第一个历史决议通过之后[J].党的文献,2006(01).这两种观点都阐释了《历史决议》(1945)“何以需要”的逻辑,而后者侧重彰显了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实事求是的理论品质。
关于《历史决议》(1981)形成的研究。第一是以“思想史料整理”为考察方向。宋月红认为,起草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的思想史料整理主要包括四个部分:关于邓小平酝酿、发起和主持起草工作的思想史料、关于陈云指导决议起草的思想史料、关于胡乔木负责起草决议的思想史料、关于决议文本的史料。④宋月红.起草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的思想史料整理与研究[J].中共党史研究,2014(04).这些史料的整理与研究凸显了邓小平、陈云和胡乔木是《历史决议》(1981)形成的主要贡献者,同时也为我们继续考察这一“决议”提供了系统的、翔实的史料基准。第二是以“邓小平与‘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评价’的历史过程”为考察方向。肖建平认为,《历史决议》(1981)反映了邓小平与‘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评价’的问题,这一问题的解决主要体现在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为此作出的六次战略调整:①1977年前后提出要完整准确把握毛泽东思想;②1978年8月提出要尽快将评价问题凝聚成共识;③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不纠缠、不匆忙”的处理方案;④1979年叶剑英在国庆讲话中提出中共中央将以“决议”方式作出评价;⑤1980年党中央提出,“决议”的核心是维护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⑥以新党章和“八二宪法”的崇高形式进一步巩固了“决议”精神。①肖建平.邓小平与“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评价问题研究[J].现代哲学,2018(05).学界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在本质上反映了《历史决议》(1981)形成的具有标志性意义的几大重要阶段,彰显了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卓越的政治智慧。
(二)现实视角:《历史决议》与中国实践历程、中国共产党实践历程的研究
所谓现实视角,主要是指学界在研究“决议”过程中所聚焦的现实要素。通过抽象分析和凝练总结,认为在既有研究成果的现实视角中,主要包括“中国实践”和“中国共产党实践”这两大现实要素。
关于《历史决议》与中国实践历程的研究。《历史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历史路标”,对中国实践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学界在相关方面的研究主要呈现两个趋势:一是《历史决议》(1981)与中国道路的研究;二是从整体上来看《历史决议》(1945&1981)对中国实践意义的研究。就前者而言,学界主要有以下观点:在建党80周年暨《历史决议》(1981)发表20周年之际,著名党史专家龚育之提出,第二个《历史决议》标志着党基本完成了指导思想上的拨乱反正,进一步开拓了我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②龚育之.在党的历史决议的基础上前进[J].中共党史研究,2001(02).陈理认为,《历史决议》(1981)正确总结了建国以来的历史经验教训,是党探索“有中国特色道路”的起点;在思想上完成拨乱反正,为党探索“有中国特色道路”指明方向;通过正确总结“三中全会”以来的建设经验,为进一步全面探索“有中国特色道路”奠定了基础。③陈理.试论第二个历史决议在探索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的地位[J].党的文献,2001(06).程中原认为,《历史决议》(1981)第一次明确了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的阶段”,初步回答了“走一个什么样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为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上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科学命题,奠定了认识基础。④程中原.《历史决议》与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J].中共党史研究,2011(11).郑谦认为,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当时明确了《历史决议》(1981)起草的中心任务,实际上就是奠定了中国渐进式改革的基石,指明了渐进式改革的基调和方向。而中国30多年的转型和取得的成就,就是对《历史决议》历史意义的最好证明。⑤郑谦.《历史决议》与中国的渐进式改革[J].中共党史研究,2011(11).可见,以上学者们的观点主要阐释了《历史决议》(1981)与新时期中国道路、中国改革、中国国情之间的密切联系。关于从整体上看前两个《历史决议》与中国实践的研究。第一,两个《历史决议》对中国实践的整体意义。张神根、唐莉通过回顾两个历史决议起草的关键环节,认为两个“决议”分别彰显了党肩负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历史使命,在中国革命和建设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⑥张神根,唐莉.两个历史决议与中国革命和建设[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1(03).第二,把握两个《历史决议》是推动中国实践发展的重要路径。陈宇翔、谭彩霞从反思角度认为,我们必须继续站在党和国家发展的角度,遵循《历史决议》(1981)精神,坚定认识和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正确立场。⑦陈宇翔,谭彩霞.两个《历史决议》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论析[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6(12).
关于《历史决议》与中国共产党实践历程的研究。《历史决议》是中国共产党总结自身历史实践经验的重要文本和范式依据,也是中国共产党肩负民族伟大复兴使命而接力探索的“历史路标”。学界在这一方面的研究主要呈现以下三个趋势:一是《历史决议》(1981)与树立正确党史观的研究;二是前两个《历史决议》与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经验的研究;三是前两个《历史决议》与党内民主研究等。
关于《历史决议》(1981)与树立正确党史观的研究。从研究的时间节点来看,学界最新研究成果和未来趋势,主要是受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讲话精神的助推影响。石仲泉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和第二个《历史决议》发表40周年之际提出,这一“决议”并没有过时,而是我们树立正确党史观的样板。①石仲泉.1981年《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与党的百年华诞[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1(07).作为著名党史专家,其在建党90周年之际就提出“决议”与树立正确历史观的重要观点,认为在态度上,要坚持反对淡化和否定“决议”精神的两种倾向,坚持党性与科学性的统一。②石仲泉.坚持和弘扬《历史决议》的科学历史观[J].中共党史研究,2011(11).李捷认为,《历史决议》(1981)对我们有着重要的现实启示,即必须尊重历史的客观性,本着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的态度,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坚持实事求是、全面客观地评价历史人物。③李捷.总结过去、开辟未来的经典之作——重温《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01).当然,回过头来看,此前学者们关于正确把握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评价问题的观点也是树立正确党史观的具体内容。逄先知认为,历史应该要抓住主流,应该坚持“决议”精神以正确评价毛泽东同志,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警惕西方敌对势力的颠覆性企图。④逄先知.按照历史决议的精神正确评价毛泽东同志[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5(06).闻言认为,要正确把握决议中的核心问题,坚持“决议”对“文化大革命”所作的结论,根本目的在于统一思想、以史为鉴,为中国梦而努力奋斗。⑤闻言.用科学的态度正确对待党的历史——重温《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关于“文化大革命”的论述[J].党的文献,2016(03).
关于前两个《历史决议》与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经验的研究。张健、任春峰认为,中国共产党对两个决议的起草,体现了其对自身历史的科学态度:充分发扬民主,以对人民负责的态度对待自身的历史;坚持实事求是,运用唯物辩证法的方法评价自身历史;站在党和人民的全局上分析自身的历史教训;以长远的发展眼光总结自身正反两方面的历史。⑥张健,任春峰.中国共产党对待自身历史的科学态度——以两个《历史决议》的起草为例[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01).黄广友认为,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经验的逻辑理路就是,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理论逻辑;自觉探求对自身历史发展规律认识的历史逻辑;以做好伟大事业、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旨归。⑦黄广友.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经验的几个维度——基于两个《历史决议》的思考[J].人民论坛,2021(17).陈宇翔、冯帆认为,两个《历史决议》都彰显了中国共产党是一个高度自觉和善于总结经验的政党,是坚持实事求是的典范,对统一全党思想以接续奋斗起着重大作用。⑧陈宇翔,冯帆.两个《历史决议》: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接续奋斗的经典篇章[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1(05).以上学者的观点深刻阐释了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坚持总结历史经验并善于总结历史经验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这对于我们理解“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重大时代课题,具有重要启发意义。
关于前两个《历史决议》与党内民主发展的研究。相对而言,学界在这方面的研究尤为匮乏。任玉秋认为,从党内民主角度来看,两个历史决议是党内民主发展的产物,在不同时期对于推进党内,民主建设起了重大历史作用。其中,第一个决议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取得革命胜利创造了民主、统一和团结的思想条件;第二个决议推动党内民主进入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阶段。这对于汲取经验以更好实现十八大以来发展党内民主要求,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①任玉秋.两个历史决议与党内民主的发展[J].学习论坛,2013(08).
(三)主体视角:党内重要人物对《历史决议》起草贡献的研究
所谓主体视角,主要是指学界阐释党内重要人物对《历史决议》起草贡献的研究视角,主要包括任弼时对《历史决议》(1945)起草的贡献、邓小平和陈云对《历史决议》(1981)起草的贡献、胡乔木对前两个《历史决议》起草的贡献。当然,根据最新研究成果显示,也有学者深刻诠释了邓力群对《历史决议》(1981)筹备、起草工作的历史贡献。这比较全面地阐释了党内重要人物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对《历史决议》形成所作的突出贡献。②徐轶杰.邓力群与《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J].当代中国史研究,2021(05).
关于任弼时对《历史决议》(1945)起草贡献的研究。王成家认为,任弼时受中共中央委托、起草《历史决议》(1945)的历史缘由是,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之风在党内盛行。从起草的主体缘由来看,一方面,主观上,任弼时具有深厚的理论素养、丰富的实际斗争经验、较高的党内威信;客观上,任弼时具有极强的原则性,与王明集团无任何关系。就任弼时起草《历史决议》(1945)的历史贡献而言,主要包括:①明确提出六届四中全会到遵义会议时期党中央路线是错误的;②对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作出了具体、系统的分析。③王成家.论任弼时与《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形成[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S2).韩同友、羊森则认为,任弼时对起草《历史决议》(1945)的历史性贡献主要表现在:受命于然、倾力而备、精心组织、思想贡献,这体现出任弼时的政治风范、科学思想、崇高品格与务实作风。此外,任弼时在确立毛泽东的领袖地位、赢得共产国际支持、推动六届六中全会克服错误等方面,也起着关键作用。④韩同友,羊森.任弼时与《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J].中共党史研究,2014(04).依据这些研究成果可知,任弼时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成为“决议”起草的主要推动者,对毛泽东同志在党内核心领导地位的确立,扮演了“内外联动”的重要角色。
关于邓小平对《历史决议》(1981)起草贡献的研究。学界的主要观点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三个贡献”说。陈东林认为,邓小平对《决议》起草的贡献有三个:①在历史关头,提出评价毛泽东、毛泽东思想的正确原则;②主持起草“决议”,坚持“博采众议”又“力排众议”;③对党史、国史提出科学的论断和分析方法、对当代史研究、进行爱国教育,提供了正确指南。⑤陈东林.邓小平与《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04).第二,“四个贡献”说。刘金田认为,“站在全局高度,适时总结了‘文化大革命’”;领导了“决议”起草的全过程、率先批评“两个凡是”;提出正确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提出“毛泽东晚年的错误应该集体负责,不应归咎毛泽东一人”,是邓小平的四个主要贡献。⑥刘金田.邓小平领导起草第二个“历史决议”的历史贡献及其启示[J].党的文献,2011(03).第三,“思想理论贡献”说。宋月红认为,邓小平主持起草“决议”的思想理论贡献,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明确了“决议”起草的主题,即确立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二是提出了科学的方法论,即实事求是分析历史,作出比较公正的历史评价;三是指明了起草的目的,即总结历史是为了团结一致向前看。①宋月红.邓小平主持起草第二个《历史决议》的思想理论贡献[J].当代中国史研究,2014(05).第四,“启示意义”说。韩晓青认为,邓小平从历史唯物主义高度,准确把握新中国成立后党的历史发展的主题主线、主流本质,这对于我们树立正确党史观、把握历史前进大势,具有重要意义。②韩晓青.重温邓小平对起草第二个历史决议的指导——基于树立正确党史观的视角[J].党的文献,2021(04).
关于陈云对《历史决议》(1981)起草贡献的研究。陈群、孙东升认为,陈云起草《决议》的贡献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陈云提出,从国际共运经验来看,正确评价毛泽东的功过关乎着中国共产党的整个历史;第二,陈云建议增加建国以前28年的历史回顾,为“毛泽东功绩是第一位”评价提供历史依据。③陈群,孙东升.陈云与第二个历史决议的起草[J].党的文献,2001(05).宋月红认为,陈云对起草《决议》指导性意见的思想基础包括:本身具有的历史观,具有唯物辩证法意义的“交换、比较、反复”的思想方法,以及对待错误的立场、观点与方法的运用和发展。④宋月红.陈云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导性意见的思想基础与来源[J].当代中国史研究,2014(06).可见,陈云自身的主体条件为《决议》的起草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
关于胡乔木对《历史决议》(1945&1981)起草贡献的研究。程中原认为,胡乔木是《历史决议》(1945)起草的重要参者,也是后来《历史决议》(1981)起草的主持者,这为解决党的历史问题、统一全党思想作了重大贡献。具体来看,胡乔木在任弼时的基础上起草了第一个《历史决议》草案,并协助毛泽东修改了这一决议草案;主持起草第二个《历史决议》,对“文化大革命”进行历史的、客观的评价,亲自执笔撰写决议的这一部分,对毛泽东思想作出完整准确的理解。⑤程中原.胡乔木与中国共产党的两个《历史决议》[J].党的文献,2002(03).
(四)学科视角:《历史决议》与国史学、中共党史学的研究
关于《历史决议》(1981)对国史研究影响的研究。由于《历史决议》(1981)是在党和国家面临关键抉择的历史关头而形成的,因此,这也成为国史学科的重要研究对象。陈东林认为,《历史决议》(1981)对国史研究具有奠基和指导作用,主要表现在:标志着国史研究的起步和国史学科的开创、为建国以来的历史研究提供了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基本方法。今后国史研究的创新和发展,依然要以《历史决议》(1981)精神为指导。⑥陈东林.论《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国史研究的奠基和指导作用[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0(09).朱佳木在《历史决议》(1981)发表20周年之际提出,正是因为在这一《历史决议》和党中央的推动下,20年来年来国史研究成果相继问世,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百科全书》的出版。⑦朱佳木.加强国史研究,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服务——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和《历史决议》发表20周年[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1(04).
关于《历史决议》(1981)对中共党史研究影响的研究。郭晓平认为,两个决议的起草过程就是研究党史的过程,为党史的进一步研究确定了辩证唯物史观等基本要求,明确了实事求是总结党史经验等基本规范,是党史研究者的治学标本。⑧郭晓平.党的两个历史决议与中共党史研究[J].党的文献,2014(06).当然,还有学者从整体的历史学角度出发,认为《历史决议》(1981)对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陈东林认为,第二个《历史决议》对历史研究的理论与方法具有重要价值,主要包括:研究历史特别是研究中国当代史要有大局观、研究历史要实事求是放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分析、研究历史不能孤立地下结论、提出了“宜粗不宜细”的研究历史方法。①陈东林.中国共产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与历史研究的理论和方法[J].当代中国史研究,2011(04).也有学者提出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对党史研究和国史研究都极具重要意义。其中,肖光文认为,我们应该把《历史决议》和深化历史认识统一起来,使之成为我们研究和宣传党史和国史的重要课题。②肖光文.中国共产党对第二个《历史决议》的若干新认识[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01).
(五)其他视角
比较视角。穆兆勇认为,由于《历史决议》(1945)与《历史决议》(1981)是在不同历史背景、历史条件下产生的,故其内容和解决重大问题的方法也各有侧重。首先,两个历史决议都是关于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的地位问题。但前者侧重于“确立”,而后者侧重于“恢复”;其次,两个历史决议都明确回答了继续前进的道路问题。但前者侧重重申和系统阐述中国革命道路的内容,而后者侧重明确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方向;最后,两个历史决议都是分清历史是非。前者总结了党成立以来特别是六届四中全会以来的经验教训,后者概括总结了党成立以来的历史经验,对建国以来的历史经验做了基本估计,全面总结了“文化大革命”十年的经验教训等。在内容和框架上,第二个历史决议中的党的历史发展脉络、发展主线、结构框架更加合理、更加清晰。③穆兆勇.旗帜·道路:党的两个历史决议的比较研究[J].中共党史研究,2014(04).
理论视角。第一,《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时代化。陈红军认为,两个《历史决议》实现了从革命话语体系到建设话语体系的转变,“革命”“路线”等政治话语具有不同内涵,也促进了“俄式”语境的时代化。④陈红军.从两个“历史决议”看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时代化[J].毛泽东思想研究,2012(02).可见,这一观点将两个《历史决议》中的政治话语进行对比,较为清晰地梳理了中国共产党引领下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时代化的历史轨迹。第二,《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陈宇翔、李晓培认为,两个《历史决议》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的重要文献,具有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历史逻辑和理论特征,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独特贡献。⑤陈宇翔,李晓培.两个《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J].南京社会科学,2017(01).宋月红基于认识论的角度认为,党的思想路线正确与否,至关党和国家事业兴衰成败。两个《历史决议》系统总结了这方面的历史经验教训,是党将实事求是思想路线运用于认识和研究党的历史、探索党的建设规律的重要判断。⑥宋月红.两个《历史决议》的认识论基础[J].当代中国史研究,2011(04).
时代视角。这一视角主要是学者们根据时代的发展,来考察中国共产党在《历史决议》(1981)发表的若干年后对决议中原有论断的认识深化。张保军认为,随着历史不断发展,党对《历史决议》(1981)若干论述的认识也在不在深化,如关于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历史地位论断、对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历史的新估价、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认识。⑦张保军.近二十年来党对《历史决议》若干论断认识的深化[J].中共党史研究,2000(05).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暨第二个《历史决议》发表30周年之际,桑东华对这一问题进一步提出,中国共产党对《历史决议》中的有关问题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化,主要表现在:在《历史决议》所提出的“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处于初级的阶段”基础上,形成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和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纲领;在《历史决议》所提出的“在公有制基础上实行计划经济,同时发挥市场辅助作用”基础上,逐步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历史决议》提出的“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是我国基本的所有制形式”基础上,逐步确立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①桑东华.三十年来党对《历史决议》几个重要论断认识的深化与发展[J].中共党史研究,2011(12).这一观点实际上是把《历史决议》与中国共产党此后的实践内容相联系起来,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与时俱进的实践特质。
四、评析与展望
《历史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在重大历史关头进行思想升华、经验总结与理性反思的独特范式,其中包含了“以史为鉴”与“转识成智”的双重价值意蕴。综合上述的学术研究成果可知,学界关于《历史决议》问题的研究已取得可喜的佳绩,呈现出多视角、多层次、宽领域的研究特点。然而,时代在不断发展,这要求我们对《历史决议》问题的研究应与时俱进,不断优化该课题研究的逻辑进路。
(一)对既有研究成果的分析与评价
关于《历史决议》问题的研究,在提出未来研究展望之前,首先需对理论学界既有的研究成果进行评析,特别是提出现有研究的局限,以期为学界同仁齐力补阙提供一定的学理论据。在笔者看来,学界既有研究成果存在以下几个局限。
第一,研究群体较为单一。从上述有关作者分布数据图可知,在所选取的研究主体对象中,CSSCI文献发表篇数前四位作者分别是陈翔宇、宋月红、谭彩霞、陈东林,这四位作者的单位属性主要是马克思主义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而当代中国研究所CSSCI文献发表高达十余篇。在以上可视化的数据分析基础上,由此得出,《历史决议》问题研究的群体较为单一。据此可判断,目前学界关于该课题研究存在明显的路径依赖问题。
第二,研究视角多样,但研究结构失衡。通过对上述学界研究内容的分析,可知阐释《历史决议》与中国实践和中国共产党实践之间的内在联系,包括树立正确的党史观等问题,是学界的研究重心。其次是关于党内重要人物对两个历史决议起草贡献的探究,反观比较视角方面的成果显得比较匮乏。据此可判断,目前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的研究视角呈现多样化,但研究结构失衡。笔者认为,比较视角与科学视角依然是理论学界进一步相携努力的着力点。
第三,研究方法较为窄化,出现史料与结论反复,缺乏对新规律的学理阐释与新概念的创新构建。如前所述,《党的文献》《中共党史研究》和《当代中国史研究》是“历史决议”研究CSSCI文献期刊的主要来源,这侧面反映了学界关于《历史决议》问题的研究存在“史料—路径”依赖问题。因此,平铺直叙的阐释方式必然造成对客观发展规律探寻的漠视与忽视。例如,通过交叉学科方法的运用,可以揭示两个历史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耦合规律;通过“古今中外”法的运用,又可以揭示两个历史决议视阈下马克思主义政党发展的一般规律;通过灵活运用比较法,进一步揭示中国共产党现代化与世界政党现代化路径的“同”与“异”;抑或如某两个历史决议之间进行比较分析,揭示中国共产党作为革命党与执政党的发展规律。如此一来,研究方法的多样化,可以推动《历史决议》问题研究的学理性与政治性的价值归一。
(二)未来研究的逻辑进路
随着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的召开和《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的公开发行,“决议热”的学术研究趋势昭然若揭。对此,笔者对理论学界关于《历史决议》研究提出一些建议,以期明晰未来研究的逻辑进路。
第一,匡正价值立场,坚持以问题为导向是推动“决议研究”学理化、合理化的俱优路径。问题是时代的声音,这要求理论学界应该匡正研究价值立场,聚焦“决议”所蕴含的时代问题,深入挖掘中国共产党与“决议”之间的“何以要”“何以能”“何以好”“何以在这一时代”等系列问题。此外,切勿把中国共产党的三个《历史决议》简单归为“一脉相承而又与时俱进”这一看似辩证统一的阐释,实则是一种形而上的关系之中。而是要注重把握三个《历史决议》在中国共产党发展过程中和新中国发展过程中的“角色探析”,适度扬弃现实中存在的“后见之明”等研究现象,坚持以问题为研究导向,勇于解码“决议”蕴涵的时代问题。
第二,加强史论结合,坚持史料论证与概念阐释相统一,是增强“决议”系统化研究的重要抓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创造了大好时机。在把握时代机遇的同时,理论学界也要兼顾史料论证与概念阐释相结合。在信息技术的支持下,有关“决议”问题研究的史料数据库和在线档案馆都为我们搭建了良好的平台。因此,如何深入挖掘“决议”问题,创新研究思路,关键在于概念的建构与阐释。譬如,通过把握“政党现代化”内涵,继而阐释“决议”与中国共产党现代化机制之间的关系。再如,深刻把握不同阶段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概念的演变,进而揭示不同时代下的“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互动规律。
第三,丰富研究方法,是提升“决议”研究结构平衡性的基础性环节。首先,要注重交叉学科的研究方法。事实上,“决议”不仅同党史学、国史学科发展密切相关,还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等学科发展相联系。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而言,“决议”精神融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问题、“决议”与马克思主义政党发展规律问题、“决议”与党的领导建设问题、“决议”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阶段性发展规律问题等,这些都是需要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下的二级学科点加以探索与回答。这同前者所述的学科关系不同,马克思主义理论学者应自觉将“决议”问题“请”进本学科内,建构起本学科所属的问题与解决系统,这也有助于推进“决议”研究创新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创新的双向互动。对于公共管理类的学科而言,中国共产党的三个历史决议中的“建国”“治国”等范式问题,通过更加学理的方式阐释“决议”与现代国家建构之间的内在联系,这也值得相关领域的前辈重点关注。其次,还要加强比较分析的研究方法。譬如,中国共产党的三个历史决议在不同时代的“何以需要”“何以能”“向何去”等历史与现实的逻辑比较问题,就值得学界进一步深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