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服装人物图案风格化设计

刘惠，邓曼玉

（1.江西服装学院 服装设计学院，江西 南昌 330201；2.江西服装学院 服装工程学院，江西 南昌 330201）

人物图案是服装图案的一种，较之其他题材的图案，人物图案能更好地传递情绪，使人产生移情，比较符合当代年轻消费群体追求标新立异的审美需求与消费需求。然而，关于服装人物图案的研究并不多，主要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研究人物图案的设计方法，多为专著，丁英翘《图案构成与服饰设计》总结了人物图案的造型规律，主要有影绘、条理、夸张、综合、黑白转化五种式样[1]；第二类是研究人物图案在现代服装中的设计运用，吴倩通过对现代服装的收集整理，归纳了现代服装人物图案的设计方法有简化法、添加法、夸张法、抽象变异法和打散重组法[2]；第三类是研究传统服饰中的人物图案艺术特征与文化内涵，张君通过对黔苗服饰人物图案的造型方法、文化内涵进行解读，总结了黔苗人物图案的分类主要为神话传说人物图案、历史英雄人物图案、巫术文化人物图案、民俗生活人物图案[3]。目前还没有服装人物图案风格化设计的研究，因此，本文以近几年秀场上的人物图案服装作为研究对象，归纳与总结其图案的风格流派，解读其风格化设计的方法和要素。

1 人物图案风格化的定义

所谓服装人物图案风格化是指人物图案特征与某一艺术风格的理念或表达方式相一致，在运用点线面的手法来模拟或艺术化人物的形态时，根据不同表现手法及组合方式能呈现不一样的风格，如同样以线条为主的人物图案，简洁的线条与凌乱的线条所表现的风格特征则完全不同，前者为极简风，后者为表现主义，而如何区分这两种风格特征的图案，则需依据现代艺术风格的特征而定。

2 人物图案风格化的特征

2.1 波普风格

波普风格也称为大众艺术，表现的是当下世俗的东西，以此批判二战后充斥于社会中的物质享乐主义，最常见的表现手法是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拼贴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视觉效果，然而这种效果仅仅是为了拼贴而拼贴，并无现实意义，这也是波普艺术的核心，用每个普通大众都能接触到的事物如广告、商场建筑、漫画、报纸等常见物为灵感，创造出不再局限于精英阶层场景的色彩鲜艳图像作品。因此，“波普的风格不是统一的，如罗伊·里奇特斯坦喜欢用平滑的笔触和很多单色块来模仿那些在广告和漫画中常见的艺术风格，而安迪·沃霍尔则喜欢把电影明星和食品包装上的形象印在画布上，罗伯特·劳森伯格则喜欢把东西拼凑在一起（图1）”[4]。通常情况下我们把这几个大师的艺术作品风格称之为波普风格，表现为张扬颜色的人物，漫画式的对话框或文字、以及毫不相关的物品拼合等等，这些标志性的符号也是波普人物图案的设计要点。

近几年，带有这些波普风格典型特征的人物图案在秀场上屡见不鲜，Balenciaga2020 春夏中的风衣，将众多杂志封面结合一些口号如“let's protect life and our planet，make the world a better”拼凑在一起，形成独特潮流的同时也呼吁大家保护生命和地球，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图2）；Moschino2018 秋冬发布会推出的时装，该系列的图案设计是与当代波普艺术家本·弗罗斯特合作设计，受罗伊的影响，图案主要为漫画与文字的拼合，对话框、波点、糖果等为辅，体现了一定的趣味性；Midorikawa2021 秋冬时装中T 恤中的图案为波普风格，该图案融合了安迪和罗伊的画风，以著名墨西哥艺术家弗里达·卡罗为主体，忽略人物的骨感表现，趋于扁平化，背景处理也不再是鲜艳张扬的色彩，替而代之的是波点。

2.2 野兽派风格

以鲜艳且浓重的色彩去表达物体造型、光影与空间，创造强烈的平面视觉效果，不再拘泥于透视关系、明暗关系，更加注重个人直觉的表达，从而表达出恣意、积极的感觉，以及激烈的情感。此艺术风格以亨利·马蒂斯为代表人物，其代表作The Green Line中的夫人像用强烈的色块拼合而成，面部由黄色、绿色、粉色、蓝色及红色构成，以绿条为分界线，将脸部一分为二，借此表现平面化人物的光影，背景中的大面积玫红色、橙色和蓝绿色加强了平面视觉效果，将人物前置，形成和谐的统一（图3）。野兽派图案在野兽派图案在Christopher Kane2022 春夏的秀场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图案不追求人物的写实性，以扁平的笔触概括出人物特征，通体为皇家蓝，白色椭圆与黑色一点便是眼睛的表达，嵌在皇家蓝色的脸上格外突出，加上粉红的大鼻子与猩红的厚唇，传递出一种幽幽的冷漠感，同时又显露出怪异的野性（图4）。

2.3 立体主义风格

立体主义是20 世纪90 年代初由巴勃罗·毕加索创造，既抛弃了刻画空间的透视法，也不再强调物体的逼真写实，而是从单一视角转向多视角，以几何平面来描绘物体，其核心是重组与多维度，借此表达比传统单一视角更丰富的画面效果。在毕加索的作品《哭泣的女人》中可见女人的面部由不同角度的五官重组而成，正侧的鼻梁与嘴唇，俯视与仰视下的双眼，打破了正侧面与正视面的单一视角，完全脱离透视法则，强调多维度的重组（图5）。这种手法在Katya Dobryyakova 2018 春夏推出的卫衣与牛仔外套上的图案有所体现（图6），该图案的人物形象由一半的男人与女人组成，男人正视前方，女人低垂美目，结合四分之三侧的身体，完美地将图案立体主义风格化。

2.4 极简风格

极简主义是20 世纪50 年代末在美国兴起的一种对抽象艺术极致抽象化的艺术，不再去强调物体的具体表达，替而代之的是对物体本身规律和性质的呈现，通俗地说就是过滤掉复杂的附加元素，表达最根本的特征。极简主义的关键艺术家西蒙·福蒂1972 年的作品“Illuminations”用寥寥几笔概括出处于运动状态的人物，曲线描绘出悬空的双臂，直线与折线表达出微蹲状的双腿，上肢则是用随意的圆形表示（图7）。这种运用直线、曲线或几何将人物的关键组成部分进行概括便是极简人物图案的要点，无需过多的强调细微特征如睫毛、指甲等，追求的是一种意象，一种形似，通常以极其简单的点、线、面构成一个抽象的人形，是一种减法设计。Roksanda 推出的2021 秋冬连衣裙，其图案为典型的极简风人物图案，该图案以线条为主，尽管省略手足部分，但图案依旧生动（图8）。

2.5 表现风格

表现主义诞生于20 世纪初的德国，通过扭曲的形态，强烈的色彩，颤抖的线条来表现抽象与具象并存的画作，并借此传递艺术家内心或忧虑，或恐惧，或疏离的真实情感，其中的代表人物有爱德华·蒙克、埃贡·席勒等，蒙克的作品《呐喊》便是对表现主义的最好诠释，画中形销骨立的人物睁大着双眼，张着嘴无声地呐喊着，形象狰狞得像一个骷髅头，给人惊骇的感观，人物身后的天空、大地、海洋由扭曲的块面连成一片，高明度的彩色与低明度的无彩色形成强烈的对比，营造出紧张不安的氛围（图9）。而表现主义风格的图案也是对表现主义画作的继承，表现在扭曲、颤抖、乱序的线面，以及对比强烈表现冲突焦虑的色彩，如Kidill 2021 秋冬的衬衣，该衬衣的图案造型特征形似蒙克《呐喊》中的人物，图案以自由的线条构成，无力的双眼，微张的嘴唇显示出一种颓丧的美感（图10）。

2.6 超现实风格

超现实风格表现的是梦境、幻觉、精神，是一切存在于虚幻中的假想，所呈现的是精神世界，换言之，超现实主义所表现出的既具象又抽象的作品，是探索自我无意识世界的结果，那些不合常规的、出乎意料的组合都是客观世界的映射。正如安德烈·布雷顿在《超现实主义宣言》一文中写道：超现实主义是最纯粹的精神自主主义，借此人们通过口述、文字或其他的任何形式来表达真正的思想。萨尔瓦多·达利的作品《柔软的油炸培根自画像》为表达一种“外在自我”，将皮肤想像成油煎过的培根，肌肉与皮肤都处理为柔软的面具状，Y 型拐杖勉强支撑面部，奇特的面部造型让画面呈现出融化与滑动的状态，呈现出脱离现实的怪诞的画风（图11）。在人物图案的超现实风格中力图摆脱理性主义，不为理性与现实所束缚，比如夸张人物的造型，解构人物的形态等等，所表现的是怪诞不羁、新奇诡异，其特征表现为：“比描摹所见更有意义的东西……通过元素的结合和视觉画面注入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具有充实的生命力，却没有一定的理由或明显动机，是非理性的”[5]。Private Policy 的设计师Haoran Li借2017 春夏时装发布作品来揭示东南亚渔业奴役劳工的问题，在一件背心中可见一个渔农口中露出一截巨型鱼头，渔农因鱼的体积过大无法吞咽，双眼无力地向上翻着，眼角还因痛苦的动作而流着泪水，呈现出一种濒临死亡边缘的状态，而鱼因生存而奋力往外挣扎，两者对生命与生存的渴求表现出渔农与鱼的对立关系，无疑渔农与鱼都陷入一种危险，鱼因渔农而死，反之亦然。这种通过夸张现实动作来超越现实的图案便是超现实主义风格（图12）。

3 结论

综合现代艺术风格与人物图案风格来看，人物图案风格化受艺术风格的影响，其表现形式多变，造型独特。人物图案波普风格化以彩色头像、美式漫画以及广告、明星和杂志商品复制拼贴为主；极简风格以点线面高度概括人物特征，使之呈现出一种抽象美；野兽风格主要用强烈的色彩将人物扁平化，色彩塑造人物造型；立体主义风格则是从多维角度去表现人物，可重组解构，也可用几何语言去表达人物；超现实主义从现实出发，主要表达虚幻不实的幻象，事物的无限夸大或变形、拼贴，体现怪诞；表现主义风格便是通过扭曲、乱序的线面、强对比的色彩表现冲突、焦虑、不安等负面的情绪。服装人物图案风格不仅可以加深人们对艺术风格的理解，也丰富了人物图案的设计，对现代服装人物图案设计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和参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