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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钩镶考

2022-04-23任振宇

关键词:盾牌画像石兵器

□任振宇

钩镶是汉代出现的用于防御、格挡、钩束、推刺的一种武器,主要流行于东汉时期。《释名·释兵》中记载:“两头曰钩,中间曰镶,或推镶,或钩引。用之宜也。”西汉史游《急就篇》中也有“矛鋋镶盾刃刀钩”的记载。

一、研究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目前对于钩镶的研究包括考古学上的研究和体育史上的研究。以往的研究与讨论集中在钩镶的名称、形制、用途等方面。李京华先生将出土实物与文献相结合,参考汉画像石,对汉代的铁钩镶的形制及功能进行了考证。其认为钩镶是汉代的两用武器,即一推一钩,镶板有盾的作用[1]。曾维华先生结合考古发现的实物及汉画像石、砖上有关钩镶的图像对汉代钩镶的形制、功用、源流和发展进行考证和分析。其将钩镶定义为流行于汉代的一种集钩束、防御、推刺三种功能于一体的铁制复合兵器[2]。孙机先生通过出土实物和汉画像石上的图像资料比对,认为钩镶是一种钩、推两用武器,钩镶中部的小盾牌,用以抵御敌刃,钩则可以钩束敌方武器,以己方利刃杀出[3]。尹钊等分析了画像石《七女为父报仇》展现的兵器,对钩镶的形制和使用方法进行了说明,认为钩镶比纯防御性的盾更具有主动性,并且能有效克制戟。但所谓“镶用以推挡和防御,主要起盾牌的作用;镶前部突出的长尖锥可用以推刺攻击对手”的表述并不严谨[4]。在另一篇文章中,尹钊等提出了钩镶是由盾演变来的观点,认为钩镶的出现主要是用于抵抗戟的进攻。汉晋以后,戟逐渐退出战场变为仪仗用器,钩镶也随之消失于战场上[5]。王学理先生通过出土实物和文献资料对钩镶和吴钩的关系进行了研究,认为钩镶同吴钩不是一类武器[6]。对于钩镶的使用方法,体育史的学者进行了相关研究,如崔大勇等对汉代画像石上双人对打内容的研究[7]。刘朴从汉代画像石中钩镶使用者的手法、身法、步型、步法、头部的具体动作细节,说明钩镶对使用者的技术有较高要求,并且钩镶有时为训练器材[8]。此外,叶琳对铁质钩镶的工业CT断层扫描图像作了初步分析。通过CT扫描,其发现钩镶上钩与镶鼻、下钩并非同一个铸造整体,仅镶鼻与下钩为同一结构整体。其还发现镶板芯体细薄,与握手厚度近似,应不具备常规盾牌硬度[9]。

以上对钩镶的名称、形制、使用方法等的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从形制上讲,未对钩镶进行分类。在使用方法上,考古实物、图像资料与出土文献结合得不够紧密,对钩镶的具体使用方法存在言之不详的问题,仅简单用“一推一钩”来形容。对钩镶中钩多以钩束形容,以钩束描述钩镶中钩的功用,这应当是受画像石上钩镶对战长戟的内容影响。实则钩镶在实战中对刀剑的抵御并不强,并不能做到有效的束缚,用钩挂形容更为确切。关于钩镶是否对戈戟类兵器有克制作用存在争议。对钩镶上的镶板的研究也存在异议,有很多研究认为是起着盾的作用,但镶板的尺寸和同时代的盾相比要小很多,并不能做到像盾一样护全周身,镶板真正的作用有待深入研究。此外,对钩镶产生和消失的原因也未深入讨论。

二、钩镶的分类

钩镶由上钩、下钩、镶板、镶刺、镶鼻5部分组成。其中上钩、下钩也可以称为阳钩、阴钩。上钩和下钩多做成铤状,有的钩头为圆球状。镶板是上钩和下钩之间的小盾,镶板上的尖刺称为镶刺,背面方形把手称为镶鼻。(图1)

图1 钩镶部位名称示意图

目前河南鹤壁、洛阳,河北定县,江苏徐州,四川绵阳等地都有钩镶实物出土。

根据长度不同,钩镶可以分为两类:70厘米以下的短钩镶和70厘米以上的长钩镶。

1.短钩镶。下钩尖端多做成圆球状,以防止使用时误伤。这种钩镶操作轻便灵活,常与刀剑配合,多一手持钩镶、一手持刀剑进行战斗。短钩镶对于刀剑等短兵器有很好的克制作用。(图2)这时期的刀剑长度在1米左右,主要攻击方式是刺与劈砍,对于这种攻击方式,钩镶可以用钩去格挡,改变刀剑的攻击路径,甚至可以用钩短暂地卡住对手刀剑,以借机近身攻击对手。较短的钩镶拥有更好的灵活性,可以更好地控制对手的武器,但对于同时代流行的长杆武器,如矛、戟等,短钩镶由于长度较短,控制起来难度会增大。实物可见河南鹤壁出土的一件钩镶。全器总长61.5厘米。两钩均锻成浑圆的铤,向前钩曲,上钩顶端缺失,下钩顶端为圆球状。中间镶部背面锻成扁平的长方形镶鼻,镶鼻的正面为一长18.5厘米、宽14厘米的薄铁板,由圆盖钉固定在钩架上,铁板前突出的长形尖锥上端为圆球状。(图3)河南洛阳涧西七里河出土的钩镶亦属此类,其总长70厘米。两钩均锻成圆形的铤,向前钩曲,上钩尖端为尖锥状,下钩尖端为圆球状,中间的镶部背面锻出扁平的长方形镶鼻,在镶鼻部分有两层附属物,里层为竹皮,外层为丝绳缠绕[10]。(图4)

图2 短钩镶使用图

图3 河南鹤壁出土的钩镶

图4 河南洛阳涧西七里河出土的钩镶

2.长钩镶。上下两钩都为尖状,与短钩镶相比,长钩镶会略重,较长的长度与略重的手感使得长钩镶不如短钩镶使用灵活。但是较长的钩更容易控制长杆武器,汉代流行使用卜字铁戟、长铩和矛,尤其是铁戟被大量使用,铁戟拥有直刺、劈啄、回钩等用法,长钩镶对这类“枝兵”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较长的钩可以更容易地近身钩挂戈戟上的横枝,进行近身攻击,有效阻止戈戟后撤和平推。而面对枪矛类的长兵器,较长的钩镶虽然不能像钩挂戟头一样钩挂枪头,但是仍可以钩挂枪杆。(图5)实物可见河南洛阳吉利区汉墓出土的一件钩镶。全器通长87.6厘米。两钩均为圆形的铤,向前钩曲;背部镶鼻呈扁平长方形,镶部呈圆角长方形,镶刺刺尖锋利[11]。(图6)徐州博物馆藏钩镶亦属此类,其通长90厘米,镶鼻上可见丝织物痕迹。(图1)

图5 长钩镶使用图

图6 洛阳吉利区汉墓出土的钩镶

除尖头钩镶外,还有犁头钩镶。1969年11月,河北定县中山穆王墓出土了1件错金钩镶。该钩镶上钩保存完整,下钩及把手残缺,镶头为犁形,上方下尖。钩和镶上都有错金流云纹,由于锈蚀,错金大半脱落[12]。(图7)这类钩镶由于结构不完整,故在此不做过多讨论。

图7 河北定县中山穆王墓出土的错金钩镶

钩镶作为一种专为决斗设计出的防御武器,可攻可守,除弓弩类远射武器外,钩镶对当时的大部分武器有着良好的防御效果。汉代盾牌有皮盾、铁盾、青铜盾和木盾,一般来说,普通的盾牌也得五六斤重,若是大盾牌就得在8斤上下,而钩镶仅3斤左右,显然要比盾牌更为轻便灵活。镶板面积小,使得钩镶使用者获得了更开阔的视野,便于在格斗中采取更为灵活多变的技击动作。相比于盾牌,钩镶也有它的劣势,它以格挡的方式应对劈、砍、钩、啄等横向动作较为有效,但是应对戳、扎、刺等直线动作则较为困难,对此必须付诸更高的技巧。钩镶对盾牌也有克制作用,钩镶的长钩,可以钩住对手的盾牌,顺势回拉,使对手从盾牌的防御后面裸露出来,以便使用刀剑进行攻击。

钩镶不防箭矢,对使用者技巧要求较高,同时有着特殊的使用方式,战斗时动作很大,如果列阵密集使用,势必会使阵型混乱,加之较复杂的制作工艺,而且在所有钩镶的画像中,也都是单打独斗的二人对战的比武图,未见其有战场列阵厮杀的场面,故钩镶并未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过。

三、画像石和壁画上的钩镶形象

汉画像石和汉墓中的壁画是研究钩镶的重要材料,中国古人自古就有“事死如事生”的丧葬观念,所以地下的汉画像石和墓葬壁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上的汉代现实世界。

与钩镶相关的汉画像石与壁画分布很广,在陕西、江苏、河南、山东、内蒙古等地都有发现,这些地区与出土钩镶实物的地区基本吻合,内容包括“七女为父报仇”“两人比武”“籣锜武库”等。

“七女为父报仇”是汉画像石的一个常见题材,过去曾被称为水陆攻战图。在山东嘉祥、莒县,内蒙古和林格尔,河南南阳、郑州等地都有发现。这类画像石讲述了一个消失在历史典籍中的故事:一户人家有7个女儿,父亲惨遭长安令陷害,7个女儿在成长过程中隐忍不发,苦练武艺,等待时机。直到有一天,长安令的车骑出行,她们设法将其堵截在了渭水桥上,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杀后,最终手刃了仇人。在汉代,血亲复仇行为是一种孝道的体现而为世人所推崇的,将其作为墓室画像石的内容也是孝道的表现。在山东嘉祥武氏祠《七女为父报仇》画像石中,多处出现钩镶。(图8)山东莒县东莞镇石阙画像上桥下亦有一人使用钩镶。通过画像石上的图像,可以看到军队使用的是铁戟、环首刀这类武器,钩镶为刺客所用,这暗示了钩镶非军队制式武器。

图8 山东嘉祥武氏祠《七女为父报仇》画像石拓片

两人比武主题画像石在陕西绥德,山东嘉祥、邹城、微山,江苏徐州、铜山等地都有发现。通过此类画像石,我们可以看出钩镶的使用方法。如江苏省铜山县小李村出土的画像石(图9),两人比武中钩镶环首刀对战铁戟。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右边持钩镶、环首刀的武士使用钩镶对戟进行格挡,同时弓步近身使用环首刀对左边持戟武士进行攻击,铁戟被钩镶钩挂控制,无法进行有效反击,持钩镶的武士顺势前刺。此类壁画体现了钩镶使用的场景,多在两人比武决斗中出现。东汉时期,习武之风盛行,这种两人比武决斗的情况十分常见。这种对决可以提高武士的战斗技巧,作为平时的训练项目,同时具备一定观赏性,经过一定的编排后会作为助兴的节目,像剑舞一样出现在宴饮场合。

图9 江苏省铜山县小李村出土的画像石临摹图

籣锜武库的主题在江苏徐州、内蒙古鄂尔多斯等地都有发现。籣锜是古代放置兵器的木架。《文选·西京赋》:“武库禁兵,设在籣锜。”李注引《魏都赋》刘逵注:“受他兵曰籣,受弩曰锜。”徐州博物馆藏的一幅籣锜汉画像石上出现了钩镶的形象。钩镶竖挂在籣锜上,与钩镶同时出现的还有弩、环首刀、戟、手戟、铩、盾等兵器。(图10)内蒙古鄂尔多斯巴日松古敖包汉代壁画墓M1前室南壁上部绘有一幅武库图,画面呈三角形。画面以白色长刀为中心,两侧斜插长剑,并垂红色长穗,剑格处倚靠漆盾、钩镶各一。长刀左下绘白色帛巾,刀后立兵器架,内插兵刃。画面正下方绘一株红色的花蔓。武库左侧绘一黑身怪兽,似熊,红目,尖嘴,上肢弯扬,做张牙舞爪状。(图11)由于钩镶和弩曲线形状接近,故有些钩镶的形象曾被认为弩[13]。

图10 徐州博物馆藏画像石拓片

图11 鄂尔多斯巴日松古敖包M1前室南壁上部壁画

此外,山东嘉祥武氏祠《黄帝战蚩尤》画像石中,兵主蚩尤头顶弩,右手持手戟,左手持环首刀,右脚踩剑,左脚处的兵器正是钩镶。(图12)

图12 山东嘉祥武氏祠中《黄帝战蚩尤》画像石局部

1972年,江苏镇江出土了一批东晋晚期画像砖,其中,有10块画像砖上的图案出现了钩镶[14]。这些画像砖上图案可分为两式。Ⅰ式为鸟首人身的神人,右手前伸执钩镶,左手向后张握环柄铁刀,两腿前后分开,一曲一直呈箭步,腿臂上均缠有带束。Ⅱ式为兽首人身的神人,姿势与Ⅰ式同。(图13)值得注意的是,这是目前已知的出现最晚的钩镶文物资料,此后出土文物方面再无钩镶的踪迹。

图13 江苏镇江东晋时期画像砖

四、钩镶的使用

对于钩镶的使用方法,通过对出土实物、画像石及文献分析可知,钩镶一般与环首刀配合使用:用以钩束对手的兵器,或者借势引导和改变对手攻击方向,然后借势以环首刀攻击对手。汉代流行卜字戟,铁戟一侧有横出的小枝,形如“卜”字。钩镶钩住卜字戟的小枝,然后借机攻击对手。这一点在汉画像石中得到了印证,前面提到的两人比武这类内容里,出现了很多钩镶对卜字戟的画面,除铁戟外,钩镶对环首刀、剑、铩、矛等当时流行的长短武器在两人对决中均有不错的效果。钩镶用于钩挂、格挡、推攘,改变对手攻击路径,借机近身攻击,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值得注意的是,从出土文物和图像资料可以发现,钩镶钩头的角度常做到90°或略大于90°,这样的设计可以更好地钩挂对手的武器,卡住对手的武器后,顺势直刺或劈砍,这一点在壁画上多有体现。钩镶中镶板的作用应当和普通的盾有所不同,同时代盾高在60~90厘米之间,这个高度约等于钩镶的长度,而镶板的长度一般不超过20厘米,这个尺寸仅能护手,不足以蔽身。另外,镶板的厚度比较薄,不具备常规盾牌硬度。所以,与其说镶板是小盾,不如说是大护手,镶板的防御功能主要是针对手部的防御以及推攘、推刺使用的。但钩镶的防御功能是不容小觑的,钩镶实际的防御面积相当于以钩镶的长度作圆,圆的面积就是钩镶的防御面积,上钩和下钩的格挡是钩镶的主要防御技巧,这种格挡对当时主要使用的武器都可以进行有效的防御,但这种格挡有很强的技巧性,需要经过长时间练习,才能发挥钩镶的防御作用。

在历史上,钩镶应该没有大量应用于战场,它不是军用武器,而是一种特殊的“武器”。

第一,从目前出土的钩镶实物来看,均为墓葬出土,其形制尺寸纷繁复杂,各地制作方法略有不同,没有统一的标准,这说明钩镶不是制式生产的。而汉代军备是以官造为主,有统一标准的。

第二,各地武库的记录中均未见到钩镶的大量储存的记载,这证明它和戟、刀、盾、弩这些主要的军用武器相比,储存极少,如《尹湾汉墓简牍·武库永始四年兵器集簿》中记载的“盾九万九千九百一、镶一、剑九万九千九百一”,这里的“镶”指的就是钩镶。汉代武库除储藏军备外,还具有军事博物馆的功能[15]。钩镶在武库中储存的作用是作为武库藏品储存,如果需要制作,可以依此为样本打造。所以钩镶在武库中不是作为常备武器储存的。此外,有学者对汉代两京地区随葬兵器进行统计。根据统计可知,“两京地区汉墓随葬的兵器种类较多,以刀、剑、弩机、镞为主,也有不少矛和戟,其中刀640、剑484、戟169、矛116、钺12、匕首13、铩10、鞭1、弩机297、镞3003、钩镶2、铠甲4、蒺藜7、戈把2、棒形器2、铍1、冲1、盾417件,还有各种附件和承弓器、弹丸等”[16]。与数量较大的刀、剑、矛、戟相比,钩镶的数量少之又少,说明钩镶不是大量使用的武器。

第三,《太平御览》卷八十八记载:“江汉字山莆,迁丹阳太守。是时大江剧贼余来等劫击牛渚、丹阳、边水诸县居民,殴略良善,经岁为害。汉到郡,会集劲士修整战具,钩镶刀椐大戟长矛弓弩劲兵,转送承接。余来亟战失利,遂见枭获。孝顺帝喜其功,赐以剑佩。”这里提到钩镶的使用人群之一劲士。劲士们是临时招募的兵勇,用以剿灭以“余来”为首的土匪,这里钩镶的用途是用来对抗土匪。土匪不会采用军阵对抗式的交战,应是以单兵作战为主,所以选用钩镶作为武器之一。这也从侧面说明钩镶不是军队的常备制式武器。

第四,从画像石上来看,再根据河南鹤壁出土的钩镶实物,以及一些画像石描绘的形象,下钩尖头和镶刺有做成球形的,这显然不是为了杀伤之用,可能是为了避免比武或练习时造成伤害。

第五,画像石“七女为父报仇”这类主题中,钩镶的使用者是复仇的烈女,而正规军人使用的是环首刀、盾、卜字戟等武器。在其他画像石中,也没有发现钩镶出现在军队中,更多出现的场景是两人对决的情况,这从侧面反映出钩镶不属于军队标配而具有私人性质。加之钩镶的使用有较强的技巧性,其结构也决定了不适合军队结阵,在列阵中会造成队伍的混乱。而在两人对决中,钩镶对绝大多数武器有很好的使用效果。

第六,在出土画像石中,钩镶的使用者所穿服饰均为普通衣物,并未出现穿着甲胄使用钩镶的武士形象,汉代士兵多穿着甲胄,这说明钩镶并未配给军队使用。

第七,汉代军队使用的防御制式武器是盾,与盾相比,钩镶的制作和训练成本都比较高。钩镶镶板较小,对于弓箭的防御效果并不理想,而弓箭是战场上对士兵威胁较大的兵器之一,这导致钩镶不适合作为防御武器出现在战场上。

第八,西晋政治家、文学家张华有诗歌《博陵王宫侠曲二首》,其中提到了钩镶,“腰间叉素戟,手持白头镶”,从中我们可以推断出,钩镶在晋代还在被游侠使用。

由此可知,钩镶是一种民间的武术格斗器械,多用于两人对决,没有大规模装备军队。

五、钩镶出现和消失的原因

钩镶出现的时间应该是西汉晚期,虽然没有西汉的钩镶出土,但从西汉时期的文献《急救篇》和尹湾汉墓出土的简牍可知,此时已有镶的叫法。据此我们可以推测,钩镶起源于西汉晚期,而从镇江的东晋晚期的画像石可以看出,东晋时钩镶已经基本消失。综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钩镶出现在西汉,流行在东汉,绝迹于东晋。

钩镶出现的时间是汉代,此时正是兵器变革的时代,铁质兵器完全取代铜质武器,卜字铁戟淘汰了铜戈戟,刀剑的长度由于冶炼工艺的发展得到加长,铁质刀剑,尤其是环首刀这一武器大量使用。

钩镶出现的直接原因是战斗规模和形态的变化,戈戟类钩兵在先秦时期,尤其是西周到春秋这一段时间的应用主要体现在车战上,此时的交战主要发生在错毂之时,步战并不是主要方式,所以没有专门应对戈戟的兵器出现。钩镶大量出现的时间为东汉,与之匹配的是地主庄园豪强经济。在此时,国家不禁止私斗,小规模的械斗、两人对决频频发生,所以流行卜字戟、刀、剑、矛。为了在对决中取得胜利,钩镶作为格挡、克制常规兵器的特殊武器应运而生。究其根本,钩镶出现的根本原因是社会的变化,在私斗频发、比武之风盛行的背景下,钩镶开始流行,用于民间习武、对决和宴饮上的演武表演。

钩镶的消失与卜字戟的消失时间大致相同。随着战争形态的改变,矛逐渐代替戟成为战场上的主流长兵器,而钩镶对于这类兵器在战场上没有很好的克制作用。枪矛类武器刺击更灵活,钩镶不易钩挂枪头,只能近身钩挂枪杆,加之钩镶制作较为复杂,制作成本高,使用技巧性又强,往后的朝代对于私斗严厉禁止,故钩镶失去了使用空间,进而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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