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中文化局限词“饺子” 的语义框架研究

【摘要】文化局限词负载历来对汉语学习者的学习有着比较大的阻碍。传统的双语学习词典通常以形序或音序进排列，这对词义系统造成了割裂。本文将根据框架语义学理论，利用FrameNet Preoject对文化局限词“饺子”进行语义框架分析与重建，试图弥补割裂的语义系统，构建词义更加完整的文化局限词框架，以便汉语学习者能更好地掌握文化局限词的词义和文化特色。

【关键词】文化局限词;双语学习词典;框架;FrameNet

【中图分类号】H3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15-011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15.036

当今，中国文化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同时英语又是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的语言，为英语母语者学习汉语而服务的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在这样的背景下就变得尤为重要。“双语词典相对于单语词典而言，其本质特征是对译，即两套符合的对应。”[1]在Zgusta看来，双语词典编纂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源语和目标语中找到对应词。[2]“是否成功地翻译处理了文化局限词，可以说是衡量一本外向型汉英词典的最重要的一个标准。”[3]然而由于各个国家的民族文化、生活环境和思想教育等存在差异，就存在着一些“文化空缺词”在两种语言之间找不到对应词，是双语词典编纂的一大困难。

章宜华将中外媒体对中国文化特色词的使用进行了对比研究，发现中国特色文化词在汉译英的过程中存在着一种文化弱势心理，习惯性地采用归化翻译以靠拢外国人的认知，忽视了其中的文化性。针对这一现象，“我们应该因时而变，逐步克服弱势文化心理，因势利导、乘势而为，在加强我们文化传播力度的同时，在中国特色事物的英语表述上要坚持中国特色……”[4]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在对文化局限词进行处理时正应秉持这一观念。

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学者们注意到认知语言学理论在解释语言学习过程中的认知处理上具有优势，认知语言学理论也逐渐与词典编纂相结合，现代学习词典的研究趋势明显向着认知学习词典发展。本文将沿着认知词典学的发展趋势，基于框架语义学理论，并利用FrameNet对中国的文化局限词“饺子”一词进行语义框架分析。

一、框架语义学与FrameNet简述

20世纪60年代，Fillmore提出了格语法理论，用以探究深辰语义关系。但是格语法产生的同时也受了学界多方的质疑。20世纪70年代Fillmore在格语法的基础上提出了框架语义学。“框架”的发展经历了格框架、语言框架、认知框架几个阶段，“在此之后，Fillmore更直接将框架定义为‘由概念组成的系统’[5]，当中的概念相互连通，对其中任何一个的理解都必须以理解整个系统结构为前提。”[6]处于框架之中的概念相互聯系，当某一个词语出现就会激活整个框架，从而使人联系框架中的各元素对该词语产生更进一步的理解。认知框架可以看作是在人类长期的生活过程中形成的，我们可以利用该框架解释语义概念。

在1997年Fillmore主持开展了FrameNet Project，常译为“框架语义网络”。至今，该项目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取得了有效成果，为语言学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FrameNet也是本文将采取用以分析语义框架的主要手段。“项目基于框架语义学理论和大型语料库技术标注句子的语义和句法信息，以获取相关词项的配价和句法组合的可靠信息……”[7]FrameNet框架中的参与者与道具被称为框架元素。“Fillmore & Baker [8]描述了FrameNet 的词汇分析步骤：描述框架和框架元素;列出激活该框架的词元;从语料库检索相关句子，通过手工标注将框架元素与相关短语建立关联;标注句法功能和短语类型信息以及表征框架的相关信息;最终自动生成关于词项的配价描述信息。”[8]由此，FrameNet用于分析汉语文化局限词的框架是可行的。框架元素分为核心框架元素和非核心框架元素，我们可以根据FrameNet提供的标准来区分核心框架元素和非核心框架元素。在概念上，核心框架元素能体现其所处的框架的特色，而非核心框架元素具有通用性，不是该框架所特有的;在形式上，核心框架元素可作为主语或宾语，而非核心框架元素一般不能充当主语或宾语。

传统词典或遵循音序排列，或遵循形序排列以方便读者查找阅读。然而在认知词典学理论发展的对比之下，传统的词典排列法割裂了词汇之间的联系，使得读者不能在查阅某个词的同时了解该词汇所处的认知环境，不能有整体全面的理解，从而难以真正掌握该词汇。认知词典的发展趋势说明学界对这一问题已经有所重视。

二、文化局限词的界定

从Zgusta对双语学习者在词典中查询的词目频率的研究统计来看，功能词占70%，文化局限词占62%，百科词占54%，普通词汇占50%，俚语占47%，禁忌词和专有名词分别占24%和9%。[9]可见，文化局限词对双语学习者的学习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难。

文化与语言的关系密切。一方面，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在文化继承和文化传播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不同的文化对语言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我们所说的文化局限词正是在不同的文化中产生的特殊词汇，是其他文化背景下的人们所难以理解的，需要词典编纂者用心处理，尽力消减文化屏障。

学界对于文化局限词的称谓不统一，有称为文化词，有称为文化负载词，但不同的称谓下其内涵是基本一致的。对于文化局限词已有许多学者进行了界定，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文化词汇是指蕴含社会文化意义的词语。”[10]“文化意义是社会赋予词或短语的感情色彩、风格意义、比喻意义、借代意义以及特有的概念意义。”[11]常敬宇认为，“文化词汇是指特定文化范畴的词汇，它是民族文化在语言词汇中直接或间接的反映。”[12]“所谓文化词语，就是义位中包含民族文化语义成分的词语。词汇语义系统所包含的文化内容和所体现的文化心理，就是民族文化语义成分。”[13]

以上，可看出文化词与民族文化是密不可分的，没有民族文化就不存在文化局限词。综合各学者的观点，本文将文化局限词定义为：直接或间接地负载着民族特色文化的词汇，并且难以被其他文化拥有者所直接习得。

从《现代汉语文化词研究》的附录1-2-3《高等学校外国留学生汉语教学大纲》中的现代汉语文化词列表中可以得到，“饺子”一词属于初等阶段词汇（最常用）。[14]本文以分析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文化局限词的文化语义框架为目的，依据该附录，选用“饺子”为例进行分析和探究。本文将利用框架语义学和FrameNet分析和构建“饺子”文化语义框架，期望这种分析方式能对汉语文化局限词的释义有些许优化启发。

三、“饺子”的文化性及语义框架分析

（一）“饺子”的核心框架元素与非核心框架元素

通过查询汉辞网中在线《汉语大辞典》，可以得到“饺子”的释义为“半圆形的有馅儿的面食。”可以得到其框架是“食物”，与FrameNet中的“food”框架吻合。在FrameNet的网站上通过搜素“food”得到该单词的框架解释为“This frame contains words referring to items of food. Specialties include deep fried shredded beef ， duck， prawn dishes and hand-made NOODLES.”其语义类型Semantic Type：Physical object。再往后得到“food”语义框架的核心框架元素和非核心框架元素，见表1。

可以从表中看出，“food”的核心框架元素为food，也就是说要理解“饺子”的概念至少要包含“food”这一内容，这是读者能够理解该概念所需的最少要素。然而只通过核心框架元素来进行释义过于笼统，缺乏全面性和特殊性。这时非核心框架元素的作用就得以体现，我们要通过非核心框架元素对释义进行完善，给读者一种完整的心理表征。也就是说我们在释义文化局限词时一定要释出其特有的属性，与其他词区分开来。那么在释义“饺子”一词时也要注重非核心框架元素的作用，将其与其他食物区分开来。

（二）“food”的语义框架在“饺子”一词中的中国文化特色

通过查阅相关的饺子文化，结合日常生活经验，我们可以得出饺子的文化特色主要体现在其寓意、时间地点以及制作方法上，再结合food的框架元素，我们可以得到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1. descriptor：将薄面皮包裹内馅，呈半圆形。

除了以上两个属于food的非核心框架元素，饺子的文化寓意也是其重要的特点之一，虽然food的框架中没有涉及寓意这一框架，但是我们在对外解释饺子的含义时无法避免这一方面。因此再加上：

2. time and place：春节期间;中国北方的传统食物。

3. cultural connotation：团圆美满等。

因此，在使用“food”的框架对“饺子”进行释义时，除了其框架中的核心框架元素和非核心框架元素，还应加上时间地点、文化寓意两个元素，这是能体现“饺子”的文化特色的重要元素。于是据此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饺子”语义框架，见表2。

由此语义框架我们可以尝试对“饺子”进行释义。

（三）其他词条信息

黄建华和陈楚祥先生在《双语词典学导论》 （修订版）中指出双语词典中词条的基本信息应该包含词的读音和拼写，语法，语义，语用，变体，修辞色彩;除了基本信息，还可在补充信息中进一步拓展该词知识，包括词源，构词，相关知识，插图等等。[1]首先，在读音方面，外国人常采用威妥玛式拼音对汉语词汇进行音译，我们为了凸显中国文化，可以直接采用汉语拼音发音。我们知道，某些翻译将“饺子”翻译为dumpling，但dumpling原本在英语中的意思是“水果布丁”，且外国是没有饺子这种食物的，因此直接用dumpling来对应“饺子”是不够凸显中国特色的。随着汉语热的兴起，大可直接将“饺子”译为“Jiaozi”。在语法信息上，可以通过标注词性来提示。“饺子”为名词。语义和语用信息，在释义和例证中相辅相成，帮助学习者全面掌握。

四、结语

本文在前人的基础上对文化局限词进行了界定。为了使文化局限词的释义与其相关语义信息联系更加紧密，采用框架语义学及FrameNet对词语的框架进行解构重组，并以“饺子”为例，提出了词条文化性构建的建议。通过框架语义学的内容对文化局限词进行释义并进一步构建词条信息，本文对这一方法进行了理论分析，但未经实践的检验，尚存在一些操作性问题。总体来说，本文以期引起学界对文化局限词在外向型汉英学习词典中的词汇系统性的关注。

参考文献：

[1]黄建华，陈楚祥.双语词典学导论（修订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25+48-53.

[2]Zgusta，Ladislav.Manual of Lexicography[M].The Hague：Mouton，1971：312.

[3]王亚军.外向型漢英词典中文化局限词的翻译[J].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08，（03）：104-108.

[4]章宜华.中国特色词在中外传媒的使用特点及影响因素[J].学术研究，2016，（07）：151-156.

[5]Fillmore，C.J.Frame semantics[C]//the Linguistic Society of Korea.Linguistics in the Morning Calm.Seou：Hanshin，1982：111-137.

[6]陈忠平，白解红.Fillmore框架语义学认知观阐释[J].当代外语研究，2012，（07）：14-17+76.

[7]武仲波.框架语义学和框架网络对格语法的继承与发展[J].外语研究，2015，32（06）：22-27.

[8]Fillmore，Charles J.and Colin Baker.A frames approach to semantic analysis[A].B.Heine&H.Narrog. The Oxford Handbook of Linguistic Analysis[C].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313-340.

[9]Zgusta，L.（1984）Theory and Method in Lexicography：Western and Non-Western Perspectives. Hornbean Press，Inc.，Columbia，SC.

[10]陈建民.语言文化社会新探[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

[11]赵明.对俄汉语文化词教学初探[J].中国校外教育（理论），2008，（S1）：399-400.

[12]常敬宇.汉语词汇与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2.

[13]章黎平，解海江.汉语文化词典收词的科学性原则[J].辞书研究，2008，（04）：35-44.

[14]赵明.现代汉语文化词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432.

作者简介：

杨柳，汉族，四川宜宾人，西南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语言学、词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