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情报的教育生态研究
2022-04-22苏鹏王延飞
苏鹏 王延飞
摘 要:国际情报教育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Intelligence Education,IAFIE)在西方国家的安全情报教育领域中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文章基于IAFIE及其成员单位的运作模式展开分析,探究融入国家安全的情报教育生态。首先,基本思想要端正,国家安全情报教育机构的组织、协调和运作应当由本国政府或有政府背景的公立机构主导,警惕“国际化”变成“美国化”;其次,体系要完整,打造科普宣传、业务培训以及学历教育的赋能体系,兼顾人才培养的标准化与多样化;再次,人员要流动,构建实践业务机构和人才培养单位之间的交流转换机制,推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最后,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在情报关切下兼顾安全与发展相协调。
关键词:国家安全;安全情报;情报教育;IAFIE
中图分类号:G351.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2003
Research on Education Ecology of National Security Intelligence based on IAFIE Analysis
Abstract In the field of security intelligence education in western countries,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Intelligence Education, which is known simply as "IAFIE", has considerable influence.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operation mode of IAFIE and its member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ntelligence education ecology of national security. First of all, the roots should be straight. The organization, coordination and operation of security intelligence education institutions should be dominated by their own governments or government-backed public institutions and should be guard against
"internationalization" turning into "Americanization". Secondly, the system should be complete, including the education empowering system for publicity, professional training, education in various degrees, and taking the standardization and diversification into consideration. Thirdly, people should be mobile. There should be an "intelligence revolving door" between industry and academia so as to promote the combination of theory and practice. Lastly, in line with the overall national security concept, security and development should be coordinated with intelligence concerns.
Key words national security; security intelligence; intelligent education; IAFIE
1 引言
近些年來,国家安全领域的多起重要事件牵动着情报学界的关切。习总书记针对“总体国家安全观”进行了新的阐释[1],用于指导涵盖11个重要领域的国家安全保障体系建设。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2]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情报法》[3]的正式颁布施行,标志着国家情报工作和国家安全工作的体系逐渐完善。在新时代背景下,为国家安全情报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如何建设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成为学界的一个热点问题。目前,中国关于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的认识尚不明朗,各教育部门对于情报教育过程中种种问题缺少共识[4]。梳理其他国家安全情报教育部门的运作模式,有助于完善中国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推动国家安全情报学科的长期良性发展。
国际情报教育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Intelligence Education,IAFIE)在西方国家的安全情报教育领域中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是国家安全情报教育领域中的典型实例[5]。IAFIE协会将情报工作分为国际安全、公共安全和经济安全三大类,这三大类存在着相对差异性的培养目标:其一,面向国际安全的情报教育,往往更关注国家利益和国际形势,旨在培养能够面向国家安全展开工作或学术研究的毕业生,就业意向一般会放在军队、政府部门以及情报界相关的其他机构;其二,面向公共安全的情报教育,往往更关注执法能力和反恐能力的培养,重点强调侦查取证、审讯问话、心理分析等手段;其三,面向经济安全的情报教育,往往会向学生补充一些社会学和经济学等领域的知识,常常会从管理咨询公司、互联网开发、金融公司等方面出发,讨论经济运行领域的国家安全情报问题。
总的来说,IAFIE协会的分类中,前两类与国家安全直接相关,是IAFIE协会的关注重点,后一类围绕企业和国民经济运营展开,与国家安全间接相关,都是国家安全情报领域的典型代表。本文将基于IAFIE协会及其成员单位的国家安全情报教育出发,讨论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的构建思路。
2 思想端正:从本国利益出发
2.1 由政府官方主导的国家安全情报教育
Gill 和Phythian[6]强调,情报学科要为国家主权服务。不同于其他学科,“国家安全”是国家的基本利益,是国家生存、发展和对外交往的基本条件[7]。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的目的是为国家情报事业输送人才,学科任务往往和国家发展与安全密切相关,应由国家机关或政府背景的企事业单位所主导。如以IAFIE协会成员单位为例,从资金来源可以看出其背后的主导者,其成员单位的资金来源主要分为两类:自主创收和拨款。在这二者之中,自主创收方面占据相对次要位置,以学费和下属医院或企业盈利为主。相对来说,拨款在资金来源中占据相对主要的位置(拨款情况见表1)。由表可见,海军研究院等军方背景的单位以国家拨款为主,其他单位略有差别,如卡罗莱纳海岸大学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以州议会拨款为主,东肯塔基大学和新墨西哥大学是国家拨款和州议会拨款的组合。此外,恩布里-里德尔航空大学名义上是私立大学,但其所属的辛辛那提市的伦肯机场实际为市属企业。梅西赫斯特大学由美国慈善修女会设立,其背后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官方背景。总的来说,IAFIE协会成员单位大多都由政府部门或者具有政府背景的机构拨款资助,背后反映出一个学科的规律:涉及安全领域的情报教育,应该以维护本国、本民族利益为基本准则,需要由能够代表本国利益的政府官方所主导。
2.2 警惕“国际化”变成“美国化”
在很多学科中,“学科的国际化发展”是一个常常被提起的说法。但在涉及安全问题的情报学科,这个说法需要慎重。在学科发展过程中,尤其要警惕“国际化”变成“美国化”。如以IAFIE协会为例,IAFIE协会虽冠名“国际”,名义上的成员单位近500家[8],但其核心成员单位除1家英国高校外,其余都是美国高校或者机构,更外围的成员单位只能加入“欧洲分会”或者“非洲分会”。在这个过程中,实质上完成了一个“美国化=国际化”的概念偷换。在IAFIE成员单位的授课中,常常会将远离美国的亚洲、非洲等地区,也划作“国土安全”的管辖范围。其打造的国际情报教育协会,实质上主要是为美国情报工作服务的。在IAFIE协会的框架下,国际情报教育以美国本土机构为核心,制定貌似“国际化”,实则“美国化”的学科标准,吸引高质量的外籍人才访美进修,然后再通过培训进修者,将包着“国际化”外衣的美式情报思想传播回其母国。如卡罗莱纳海岸大学等高校的情报类专业,作为一个涉及政治与安全的专业,可以接受,甚至欢迎国际生报考。随着这一体系的建成和发展,美国一方面将学科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另一方面潜移默化地影响其他国家的情报学科发展。情报教育与发展或安全紧密结合,其培养的学生去向岗位,往往与国家利益或社会公共利益紧密相关。
因此,国家安全情报是一个不可放手给私立部门或外国机构的学科,中国有必要将国家安全情报的教育事业、话语体系和评价标准把握在自己手上,警惕“国际化”变成“美国化”。这并非完全禁止情报学科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在融入国家安全的情报教育中,学术交流的内容相对比较克制,往往不涉及具体的业务问题,聚焦于一般性的情报理论、情报教育、情报事业长期发展,偶尔谈及国际反恐形式。总体来说,国家安全情报教育工作应当围绕着本国的国家利益展开,吸收他国情报优势,传播本国情报文化。
3 体系完整:宣传科普、业务培训与学历教育
IAFIE協会成员单位针对于不同层级的教育培养,具有鲜明的梯度界限。可以分为宣传科普、业务培训与学历教育3个层级,这3个层级在人群覆盖面逐渐变窄的同时,专业程度也逐渐提升。
3.1 面向普通民众的宣传科普
宣传科普是国家安全情报教育中容易被忽视,但却十分关键的一类教育。“情报”概念早期常用于军事领域[9],因此会使普通民众将之与“间谍”“潜伏”等秘密行动概念联系起来。情报概念着重强调国家安全时,会让普通民众产生莫名的距离感和畏惧感,然而国家安全领域的很多情报工作实质上需要广大人民群众的配合。因此,促使普通民众认识和了解一般性的情报知识,树立良好的情报意识,也是情报教育中的重要环节。在IAFIE协会成员单位中,这类宣传科普的途径有很多,如设立辅修专业或者通识课程,帮助其他学科的学生对情报工作、情报历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以求吸引这些学生在日后的工作具备一定的情报意识;此外,美国的部分学校,在高中阶段设立国家安全情报相关课程[10],一方面起到宣传科普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在为国家安全情报工作吸引新鲜血液。Landon-Murray[11]强调,情报部门应该学习如何使用社交媒体,而不是单纯将之作为搜集信息的工具,情报教育部门还可以通过开源的媒体手段,让更多本国人对本国情报历史、发展和趋势有更深的认识,了解情报工作的价值和意义,提升普通公民情报意识的同时,也在培养民族自豪感的情绪。正如Harris[12]所主张,情报教育最重要的目的,是“把不透明的镜子变成透明的玻璃”,从而消除隔阂。
3.2 面向在职人员的业务培训
业务培训使国家安全情报的教育部门与一线业务部门紧密合作,其中以各类非学历的技能培训为主。面向在职情报人员,着重于情报技能的培养,强调在短时间内帮助学生获得一项或多项新技能,业务培训方面的课程更具可操作性,以求帮助在职人员在其具体的情报工作获得优势。面向不同领域的情报教育,培养目标上虽然有着一定程度的区分,但并未设置严格的分界线,如反恐等领域的学习,既涉及国家安全也涉及治安执法;讲授的结构化的分析方法,在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也大多同样适用。Collier[13]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认为“教育就是为学生未来从业提供合适的工具包”。同时,依据学校背景不同,毕业生的培养方向可能也会存在些许差别,如国家军事大学的军方背景浓厚,其情报教育往往与军事科技、军事行动及军事秘密相关;东肯塔基大学在消防安全领域的实力独树一帜,其情报教育也往往与消防安全相关。总体来看,IAFIE协会成员单位将情报教育分为国家安全、社会治安和商业分析3个大的领域,并在成员单位各自的基础上各有特色。
3.3 标准化的本科学历教育
许多西方情报学者推崇情报教育的标准化培养,如Jensen[14]。在IAFIE成员单位的本科教育中,往往强调让学生毕业就可以嵌入到国家安全情报业务的某一流程,成为庞大情报体系运作的一个环节。Coulthart和Crosston[15]将这一类培养归类为程序性知识,主要教导学生如何完成情报任务,如使用分析方法和编写报告,包括数据管理、分析、沟通和操作技能。在本科教育方面,IAFIE往往会格外强调标准化的培养目标[16]。如IAFIE的第五届会议上,就强调过情报教育的标准化问题;甚至为其成员单位设计了标准化的情报本科培养目标,并将其教育培养分成了6类目标[17],包括:情报史、情报组织、情报规划、情报收集、情报分析以及反情报与安全(具体见表2)。在标准化的本科教育体系中,其意图在于能够快速为国家安全情报任务输送人才,用以支撑国家安全情报部门基础任务的运作。
3.4 多样化的研究生学历教育
本科阶段的国家安全情报教育,更多的是知识和技能的培养。而在硕士的学历教育阶段,不再强调“标准化”问题,而是开始培养研究能力[18]。这类能力更加全面,是包括保障、采集、加工、传递与应用的全过程能力[19]。Studeman认为,情报教育需要培养“跳出固有思维模式”的分析师,在这一阶段的培养中,要更多地强调教育过程,而非结果[20],围绕着“人”这一要素本身来展开,而不应该过度强调知识或者技能[21],以求让学生可以发展出自己的认知和理解[22],最终掌握在快速动荡环境中适应和调整自己的能力[23]。Johnson L[24]强调,情报教育的教师应当引导学生讨论历史关键节点中的情报作用和当前世界动态中的情报工作。因此情报学的学生需要对国际趋势、地区变化和行业发展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各机构往往会依托于学校自身的特色,设置相关课程,帮助学生了解和认识国际、地区和特定行业,如强调国家或地区之间的动态变化(如政治博弈、国际背景、外交博弈、反恐行动等),追溯国家或地区内部的动态变化(如发展历史、文化背景、经济状况、社会结构、政府运作等),跟踪特定行业的动态发展趋势(如信息产业、金融产业、高科技产业等)等。
3.5 体系完整的启示
相对来说,中国情报学与IAFIE协会存在很大不同。相对来说,IAFIE目前没有面向博士生的国家安全情报教育,而中国设置了多家情报博士教育的培养单位,但中国现阶段缺乏真正意义上的情报学本科教育,通常会把“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视为情报学对口的本科专业。从教育部公布的学科目录来讲,“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属于“管理科学与工程类”,情报学与其的对口关系,或多或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同时,“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在专业培养方面,也较为侧重于信息技术或者管理学,而非真正意义的情報学本科。本科专业中,仅有“公安学类”下设置了“公安情报学”,但“公安情报学”并不算是综合性的情报学专业。总体来说,中国目前缺少真正意义上的情报本科教育,这对于情报人才梯队的培养颇为不利,随着国际形势风起云涌,时代变迁节奏日趋加快,构建情报学本、硕、博以及职业教育完整体系的必要性日益凸显。
4 人员流动:“情报旋转门”
美国智库常常用“旋转门”来形容智库领域的人才流动[25],在国家安全情报领域,IAFIE协会同样搭建起了一个“情报旋转门”的人才流动体系(见图1),主要从师资来源和学生去向两个角度阐述:
4.1 师资流动
在该协会的框架中,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的师资主要有两个来源:
一方面来自于国家安全情报的业务部门,负责核心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的培养。Rudner[26]指出,一线业务情报工作者是师资的一个重要来源,包括退休的情报从业人员和其他在情报领域有经验的兼职人员,以及部分情报工作在职人员。主要的师资来源包括中央情报局、美国海陆空三军、其他政府机关等(见表3)。这类师资来源反映出情报学是一个与实践密切结合的学科,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教师受到此类院系的青睐。这使得教育部门与一线业务部门的联系格外密切。如梅西赫斯特大学设立汤姆里奇情报研究与应用科学学院,恩布里-里德尔航空大学设立商业、安全与情报学院,国家情报大学设立战略情报学院等,都是依托于丰富的一线业务资源而设立。
另一方面来自于其他相关学科,主要负责完善和协调学生的知识体系。Landon-Murray[11]指出,由于国家安全情报学科的综合性,学生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其他学科的知识或技能。IAFIE协会成员单位中,国家安全情报教育也常常被置于一个综合性院系中。如詹姆斯麦迪逊大学将之置于“综合科学与工程学院”,新墨西哥大学将之置于“交叉科学学院”。这种设置可以方便国家安全情报学科共享其他学科的师资。以从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社会科学转到情报学的师资为例,心理学与执法情报相结合,可以形成审讯、沟通、交流等研究领域;社会学被引入到情报学中,常常与公共安全、社会治理等研究相关;而具有系统科学、计算机、数据科学、网络安全等信息学科背景的师资,往往负责教授程序编写、数据加工、量化建模、技术保障等方面的课程。这类师资来源反映出情报学的学科包容性,需要不断吸纳其他学科的理论、方法与知识,完善和建构自身体系。
4.2 学生实践
目前,IAFIE协会中,国家安全情报学学科创立时间尚短,鲜有教职工逆向流入业务部门,但是,该协会通过教育向业务部门输入人才,却通过“课堂案例学习→业务情景模拟→专业机构实习”的实践模式,最后成为专业情报业务人员,形成了一个循序渐进的梯度。
4.2.1 课堂案例学习
案例是实践工作的梳理和总结,对于很多学科来说,案例都是研究和教学工作的关键素材。然而,长久以来,由于情报学科的特殊性,情报部门的案例的公开程度相对受限,常常会出现案例资料碎片化、难以访谈情报当事人、关键档案解密时间相对较长等问题。因此,情报教育一直存在着案例难获取的问题。Pherson[27]认为,缺少案例是情报分析教育中的最大障碍,为此专门开发了非涉密的情报案例分享网站,帮助教育工作者和情报分析人员分享自己的工作并了解别人的工作,以求填补情报社区的空白。此外,IAFIE协会本身也十分重视对案例的分析,强调对情报历史事件的梳理,当CIA等情报机构解密重要事件后,也会组织征稿活动。在过去,中国情报教育对案例的重视程度不够。如以中国专业学位案例中心的案例库统计,该库中的图书情报专业案例仅有10个,相比于同一案例库中的会计(1504个)、公共管理(1300个)、教育(532个)等学科来说,实在杯水车薪,需要引发重视[28]。不过,2021中国情报学年会正式将情报案例征集纳入议程,标志着中国情报教育也在逐步重视案例库的建设。
4.2.2 业务情景模拟
在模拟的“真实世界”场景中,学习者通过练习以前学习过的概念、框架和工具来学习,可以更加深入地掌握相关知识和技能[29]。长期以来,由于情报学科的特殊性,如何组织学生进行情报实践,一直都是一个教育难题。从培养目标上来看,通过必要的实践锻炼,可以帮助学生培养情报意识,掌握可用于解决国内外情报问题的各种分析工具和技术,能够以兼顾时间、受众和安全考虑的方式有效地传达书面情报。学生在课后情报实践,需要在学校的监督下,结合课程安排中的理论和知识,以学生为运作主体有序开展。一个比较理想化的情报实践模式,应该是以一个专门面向情报工作的学生团体为轴,模拟情报业务部门运作的模式和业务,让学生全面参与到情报实践中去。如美国卡罗莱纳海岸大学政治学系所资助的雄鸡情报简报(Chanticleer Intelligence Brief,CIB)[30],是一个学生团体性质的“情报机构”。CIB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模仿现实中情报部门的运作模式,设立执行董事、首席运营官、人力资源岗位、财务官、对外联络官、编辑部主任等职位,支撑起了一个微型情报部门的运作。同时,还设立了组织章程和行动准则,参加国际国内的各种学术会议,定期发布情报简报,推荐学生进入情报业务部门实习,在以YouTube为代表的新媒体和以期刊为代表的传统媒体上广泛宣传自己。时至今日,CIB不仅具备自己的创收项目,不再完全依靠学校资助,同时在美洲、欧洲和亚洲都设有分部,将一个学生团体的情报实践工作做得声势浩大;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巴拿马分校以情报研讨会的形式,组织学生开展情报实践工作[31];恩布里-里德尔航空大学设置了面向学生征稿的《鹰眼》杂志,并开设国际情报危机应对模拟的课程。总体来说,由学校组织的学生情报实践形式多种,将会成为情报教育工作中的重要一环。
4.2.3 专业机构实习
无论是结合案例的课堂实践,还是组织学生团体的课后时间,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模拟”的色彩。在情报实践工作中,不能仅仅停留在模拟的层次,让学生进入到真正的情报业务部门的工作环境,有助于帮助学生了解情报机构通常的运作模式,熟悉情报分析过程中的流程、方法、技术和手段[32]。因此,从培养情报人才的角度出发,联合情报业务部门让学生深入实习是有一定必要性的。如北乔治亚大学将学生实践工作做成案例,发布在官方网站上;卡罗莱纳海岸大学通过主动推荐的方式,带领学生进入到情报业务部门参观和学习;美国海军研究院等培养单位本身就是情报业务部门。在不同培养单位,情报学科学生的实习模式各有不同,大体上可以分为将情报实践列为必修课、学校组织团体实习、教职工帮助推荐、学生自主联系、本单位实习等多种形式,情报教育培养单位可根据自身特色进行安排和组合。
4.3 人员流动的启示
在学界和业界搭建起的人员交流转换机制,一方面可以从学界向业界输送人才,另一方面也可以吸纳前从业人员加入人才培养的队伍,是国家安全情报领域理论与实践的交流方式和沟通机制。目前来说,IAFIE协会的“情报旋转门”并不是完整的自由转换,而是一条单向箭头的路线,即“学界的学生→业界的从业者→学界的师资”,而学界师资很难再反过来转化成业界从业者。相比较来说,中国国家安全情报学的学界和业界尚不存在这种实现角色转换的流动现象,无论是业界还是学界,转化角色的难度都相对较大。与国家安全情报相关的学科,如科技情报,也存在着相似的问题——具有业界从业经验的师资不多,多数教师是“从高校到高校”的成材经历,从长期来看,这并不利于情报学科的长期发展。在国家安全情报学科中,打通业界与学界之间的职称转化体系,兼顾理论成果与应用成果异同的考核评价,完善国家安全情报涉密工作的保密制度,最终才能形成一个推动国家安全情报学科长期良性发展的“情报旋转门”。
5 兼顾发展关切的国家安全情报教育
“安全”是情报学科的一只腿,“发展”则是情报学科的另一条腿,双足并立方可站稳。在从事国家安全情报教育时,不可忽视发展关切的重要性。以IAFIE协会为例,就存在着忽视发展关切的三类弊端:首先,不讨论发展问题的国家安全情报容易固步自封,其建议和策略都趋于保守,凡事以安全为先,将目光锁定于“如何维持现状”而非“如何发展得更好”,容易错失风险中潜藏着的机遇;其次,只强调安全问题,容易形成一种“被害者”思想,过分解读其他国家的行为,在涉及国际政治的讨论时,往往默认认为其他国家都满怀祸心,在其所在国家的情报管理制度建设中,情报霸权成为最根本的推动力[32];最后,容易将情报学等同于国家安全情报学,进而忽视情报学科的其他关切,尤其是发展问题。即使是在IAFIE协会内部,也保留着竞争情报等面向发展问題的教育方向,Nolte[23]强调情报在安全部门之外的应用。因此,在国家安全情报教育中,发展也是一大重要问题,既讨论安全又讨论发展,才能推动国家安全情报教育在整个大情报教育体系中,找到更好的定位。
6 结语
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家安全情报学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首先,讨论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需要立根端正,从本国利益出发,围绕着本国长期发展与安全树立培养目标;其次,构建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需要秉承“普通群众是国家安全的基石,情报从业者支撑国家安全运行,情报研究者完善国家安全制度”的基本思路,打造宣传科普、业务培训与学历教育的完整体系;再次,长期运作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需要有师资力量在业界和学界人员正常流动,学生能够逐步深入地参与到业界工作,保障知识与经验能够在国家安全情报教育中得到良好传承;最后,国家安全情报教育生态中不可忽视发展关切,推动国家安全情报学科更好地展现学科魅力,滋养学科的人才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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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苏鹏(1995-),男,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情报研究;王延飞(1965-),男,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 情报研究、决策信息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