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发展进路与未来展望(2000—2020)

2022-04-21万晓红彭羽丰

体育科学 2022年1期
关键词:体育新闻体育赛事体育

吴 丹,万晓红,彭羽丰

(武汉体育学院 新闻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0 引言

体育传播学是研究体育传播规律的新兴学科,具有鲜明的学科交叉特点。体育传播学在学科属性上既是体育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新闻传播学的重要学科分支。受益于体育学和新闻传播学的学科滋养,体育传播学已逐渐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其学科潜力和重要地位日益凸显。我国的体育新闻传播研究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但真正获得重大突破与发展是在2000年以后(郝勤等,2012)。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先后经历了大众传播时代、网络传播时代和社交传播时代,其间主要迎来两次重要的发展节点,一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所引发的“奥运传播热”,二是2014年国家推进“媒介融合”所兴起的“跨屏传播热”。

作为体育传播学的母学科,我国的新闻传播学经历了“无学”到“有学”再到“显学”的发展历程,形成了以中国新闻传播实践为基础的学科体系,研究领域从过去的新闻传播理论、新闻传播业务和新闻传播史论向媒介空间论、媒介修辞论、媒介物质论、媒介考古论、媒介行动论等跨学科融合与发展。相较而言,体育传播学作为一门成长型学科,研究起步较晚,发展相对迟缓,尚有大量理论和实践问题有待探讨: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有哪些议题热点?主要存在哪些问题?未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拓展方向有哪些?……这些都是我们需要思考和总结的问题。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参照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hinese 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CSSCI)来源期刊目录(2019—2020),以11本体育学CSSCI来源期刊(《体育科学》《北京体育大学学报》《上海体育学院学报》《武汉体育学院学报》《成都体育学院学报》《西安体育学院学报》《首都体育学院学报》《天津体育学院学报》《体育学刊》《体育与科学》《中国体育科技》)和15本新闻传播学CSSCI来源期刊(《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大学》《现代传播》《新闻记者》《当代传播》《新闻界》《编辑之友》《编辑学报》《科技与出版》《中国出版》《出版发行研究》《出版科学》《现代出版》《中国科技期刊研究》)为研究对象,主要运用文献计量法和内容分析法对这26本期刊2000—2020年的1 074篇体育传播论文进行研究,同时参照2000—2020年国内公开出版的141部体育传播学术专著、译著及教材以及2000—2020年146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以下简称“国家社科基金”)体育传播学方向立项选题,梳理和总结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议题热点和存在的主要问题,以期对未来国内体育传播研究的议题转向作出前瞻与展望。

2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计量分析

2.1 我国体育传播论文发表数量及期刊分布情况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年度发文量整体呈上升趋势,其中两次研究高峰分别在2008年(76篇)和2020年(75篇)(图1)。主要原因:一是北京奥运会自2001年成功申办到2008年成功举办,引发了学界对奥运传播的高度关注,奥运传播正式从体育赛事传播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而稳定的研究方向;二是为迎接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到来,在2020年这样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时间节点,掀起新一波体育传播热潮,进入新的“奥运传播周期”。

图1 2000—2020年体育学和新闻传播学CSSCI来源期刊体育传播论文发表数量Figure 1.The Number of Sports Communication Papers in CSSCI Source Journals of Sports and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in China from 2000 to 2020

在11本体育学CSSCI来源期刊中,对体育传播议题保持最多关注的是《武汉体育学院学报》,共发文103篇;其次是《成都体育学院学报》,共发文89篇;《北京体育大学学报》共发文82篇,位列第3;其后发文数量依次递减的分别是《体育与科学》(73篇)、《体育学刊》(66篇)、《上海体育学院学报》(63篇)、《首都体育学院学报》(53篇)、《体育科学》(45篇)、《西安体育学院学报》(43篇)、《中国体育科技》(21篇)、《天津体育学院学报》(17篇)。

在15本新闻传播学CSSCI来源期刊中,对体育传播议题保持最多关注的是《新闻界》,共发文108篇;其次是《现代传播》,共发文94篇;《国际新闻界》共发文58篇,位列第3;其后发文数量依次递减的分别是《新闻记者》(54篇)、《当代传播》(39篇)、《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3篇)、《新闻大学》(19篇)、《新闻与传播研究》(15篇)、《中国出版》(3篇)、《科技与出版》(3篇)、《编辑之友》(1篇)、《编辑学报》(1篇)、《出版发行研究》(1篇);《出版科学》和《现代出版》则在2000—2020年未刊登过体育传播方面的相关论文。作为新闻传播学的四大权威期刊,《新闻与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新闻大学》《现代传播》在2000—2020年共发文186篇,占比达44%,充分说明在新闻传播学权威学术话语阵地中,体育传播研究从未缺席,而是一直“在场”。

2.2 我国体育传播学术专著、译著及教材出版数量和主题分类情况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学领域公开出版的学术专著、译著及教材共计141部,2000—2009年共出版42部,2010—2020年共出版99部,实现了数量翻倍,最高峰值出现在2017年,单年就出版了19部,说明我国体育传播研究在21世纪的第2个10年迎来学科的飞速发展(图2)。

图2 2000—2020年我国体育传播学术专著、译著及教材出版数量Figure 2.The Number of Academic Monographs,Translations and Teaching Materials of Sports Communication in China from 2000 to 2020

从主题分类情况来看,国内体育传播学术专著、译著及教材内容范围较广,主题涉及体育新闻理论与业务、体育传播理论及实践、体育传播与国家形象建构、媒体体育与媒介体育、体育赛事传播、奥林匹克传播、体育文化传播、国际体育传播、体育组织传播、体育营销传播10个方面,其中,体育新闻理论与业务、体育传播理论及实践、体育赛事传播、奥林匹克传播和体育文化传播这5个方面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在21世纪的第1个10年,国内公开出版了一批有代表性的专著、译著及教材,如《体育新闻报道》《体育新闻学概论》《体育传播学》《体育媒体通论》《体育新闻评论》《中国近代体育新闻传播史论(1840—1949)》等,开启了较为系统梳理体育传播历史、体育传播理论及体育传播实践的相关研究。进入21世纪的第2个10年,开始出现以《新媒体与体育传播》《体育与运动传播史》《电视体育节目制作与转播》《北京奥运与舆论引导》《体育影像传播——百年中国体育影像研究》《媒介体育研究:案例与评论》《体育媒体公关:美国经验与中国借鉴》等为代表的体育传播研究成果,进一步拓展了体育传播研究边界,丰富了体育传播研究视角,为构建我国体育传播理论体系奠定了良好基础。

2.3 国家社科基金体育传播学方向立项数量及选题分类情况

国家社科基金作为我国最高级别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紧密围绕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重大问题、重点问题和热点问题,积极回应国家发展的新关切和新需要。1996年,体育学被列为国家一级学科,1997年开始受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资助(袁振丽等,2016)。自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借助体育哲学社会科学大发展的东风也迎来了自身发展。2000—2020年,国家社科基金体育传播学方向共立项146项,且自2014年开始,每年立项均超过10项(图3)。由此可见,基于体育传播学方向的国家社科基金立项数量从21世纪的第2个10年开始稳步递增并高位发展。

图3 2000—2020年国家社科基金体育传播学方向立项数量Figure 3.The Number of Sports Communication Projects Approved by the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from 2000 to 2020

从选题内容来看,国家社科基金体育传播学方向立项选题主要包括体育传播理论与实践、体育赛事与奥运传播、国际体育传播与体育话语权、体育传播与国家形象建构、体育伦理与体育危机传播、体育健康传播、体育文化传播、体育图像(影像)传播、体育传播产业发展、体育学术期刊发展10个方面,其中,体育传播理论与实践、体育赛事与奥运传播、国际体育传播与体育话语权、体育健康传播和体育文化传播一直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扶持的研究领域。

3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主要议题

进入21世纪以来,国内体育传播议题从传统的体育新闻传播研究拓展到现代的体育传播研究,研究对象也从传统媒体拓展到新媒体,包括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移动终端等多种媒介形态。具体来讲,主要涉及体育新闻传播、体育文化传播、奥林匹克传播、体育赛事传播、国际体育传播、体育新闻传播教育与科研6大研究领域。

3.1 体育新闻传播研究

3.1.1 我国体育新闻传播学的发展历程

我国近百年的体育新闻传播历史主要分为诞生、起步、复苏、发展4个阶段(肖焕禹等,2004)。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的体育新闻传播话语经历了从革命话语到国家话语再到多元话语的变化,深刻揭示了中国体育新闻传播观念的发展与变迁(肖鸿波,2017)。纵观改革开放40年,我国体育新闻传播研究在宏观上建立了“大众传播+体育”的研究框架(郭晴等,2018),主要存在“体育+传播过程”和“体育+传播类型”两种范式(郭晴等,2017),总体呈现“政治维度的宣传模式、本体维度的专业模式、经济维度的娱乐模式和文化维度的人文模式”4种叙事模式(薛文婷,2018)。

进入21世纪,我国体育新闻传播事业面临市场化转型,为了迎合受众的需求和品味(许传宝等,2001),出现了抢发独家新闻,甚至“信源作假”的现象,还暴露出诸如娱乐化、低俗化、商业化、煽情化等人文精神缺失的问题(杜友君等,2016),学者们开始意识到或失真或夸大的体育新闻报道对青少年、大学生乃至全社会都会产生消极影响(尚志强,2006)。因此,体育学界逐渐从关注受众转向关注传者,更加注重体育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操守和专业主义精神(冉强辉等,2006)。

3.1.2 基于不同媒体平台的体育新闻报道

在21世纪的第1个10年,以传统媒体为主导的体育新闻传播实践成为研究重点。体育新闻传播实践主要指体育新闻传播业务,包括体育(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等)的新闻采访、新闻写作、新闻评论和新闻编辑等。早期大多学者主要对《申报》《大公报》《人民日报》《中国体育报》《体坛周报》《南方体育》《武汉晚报》等传统报纸进行内容分析,旨在梳理我国体育新闻报道的主要特征(鲁威汉,2001)、基本原则(赵庆,2004)和发展流变(马廷魁,2006)。还有学者关注电视体育解说的传播与实践,如探讨电视体育解说的功能和结构(徐力,2015)、内涵与特点(鲁威人,2007;王群,2003)、语言与素养(寿文华,2004)、角色定位与行为规范(田秋生,2006)等。除此之外,还有学者关注“体育评书”“武林大会”“功夫电影”“武侠电影”等,重点讨论传统电视和电影对体育商业化的驱动作用以及对体育新闻传播的影响。

自进入21世纪的第2个10年,有学者开始关注大众传媒和新媒体在功能和作用上的互补关系(冉强辉等,2011)。特别是随着新媒介技术的迭代与发展,我国体育新闻传播平台先后经历了体育门户网站(杨亚琴等,2004)、体育博客(陈志强 等,2008)、体育微博(金冠军等,2011)、体育新闻客户端(王相飞 等,2015)、体育短视频(王福秋,2020)的演变与发展,不少学者关注到了媒介形态变化对体育传播的影响。随着全媒体、区块链等概念的提出,相关研究不断涌现,如唐陟(2014)研究了全媒体时代中央体育频道的多屏互动模式,宋昱(2018)阐释了体育大数据集成与传播方式创新的具体路径,付晓静等(2020)则探讨了“互联网+”时代体育传媒的转型如何从持续性创新走向颠覆性创新。

3.1.3 基于奥运冠军和明星运动员的体育新闻报道

奥林匹克运动会作为世界级大型体育赛事,具有“造王”和“造星”的力量,奥运冠军自然被誉为“天之骄子”和“无冕之王”,明星运动员也被视为“商界宠儿”和“市场流量”。早期研究关注到了体育明星加盟体育新闻传播的现象(王大中等,2005)以及传媒在体育明星市场中的开发作用(张德胜,2007)。有学者以网球运动员李娜为例,探讨了体育新闻报道中“体育明星”的生产与消费(孙起,2015),分析了体育明星争议性形象背后的名声机制与精英冲突(张钢花等,2020);还有学者以篮球运动员姚明为例,探讨全球化语境中的“民族偶像”塑造(付晓静等,2007)和体育明星的媒介话语生产对国家形象建构的影响(曹晋,2007;刘耀辉等,2010)。此外,还有学者从娱乐叙事、英雄叙事和反思叙事3个层面分析了奥运冠军英雄形象塑造的影响因素(陈新民等,2008;李健,2009),探讨了奥运冠军报道中的话语特征与国家意识(钟智锦等,2018),揭示了中国体育新闻传播中的商业主义诉求、意识形态表达、民族身份认同和国家形象塑造。

3.2 体育文化传播研究

3.2.1 历史视角下的东西方体育文化传播比较

体育文化传播的一个重要视角是从历史的宏观维度来对比东西方体育文化。有学者梳理了百余年来东西方体育文化的交流历程(王宏江,2014),比较了东西方两种不同的体育传播路线(罗时铭,2008);还有学者对中美高校体育文化传播(王志刚,2012)和中美体育赛事报道文本(曾庆香等,2020)进行了对比分析,旨在发现中国体育新闻的情感路线和美国体育报道的理性路线之间的不同话语体系。此外,还有学者立足中国体育与世界体育的互动,探讨了中国体育传播事业如何更好地走向世界(钟秉枢,2018)。尽管如此,在“我者”与“他者”分野的跨文化传播视域下,我国民族传统体育国际化传播依然存在“语境差异、文化误读、传媒选择、文化产业化”(马波,2015)等问题,与西方现代体育相比,我国民族传统体育在对外传播上仍是一种“弱势文化”(刘欣,2009)。

3.2.2 体育文化传播与国家形象建构

体育传播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在提升中国国际影响力、建构民族文化认同和塑造国家形象等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一部分学者聚焦国内,或是从宏观视角出发,探讨国家形象构建视域下的武术文化传播策略(郭玉成等,2013);或是从中观视角出发,探讨国际体育赛事中的危机公关与国家形象构建(王苑苑等,2014);或是从微观视角出发,探讨中国国家形象建构中太极拳文化符号的运用(姜南等,2016)。另一部分学者聚焦国外,主要考察英国、俄罗斯等外国媒体代表对中国国家形象的建构和塑造(O.A.巴库林 等,2008;陈丽江,2017)。还有学者从太极拳(郑松波 等,2010)、中华武术(沈小乐,2014)、“女排精神”(朱邱晗,2020)、“乒乓精神”(白敬锋,2014;宋绍兴等,2020)等中国特有的体育元素出发,将其视为建构国家形象的重要文化名片。

3.3 奥林匹克传播研究

3.3.1 奥林匹克传播的多维视角

自1979年我国恢复在国际奥委会的合法席位,我国体育事业开始走向世界。尤其在2001年北京奥运会的成功申办和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后,奥林匹克传播成为国内体育学术话语阵地中的重要议题。从宏观层面看,有学者将奥林匹克传播历史分为跨国传播、跨文化传播和全球化传播3个阶段,并从信源、信宿、讯息、媒介等角度分析了奥林匹克传播的基本要素和五大特征,探讨了奥林匹克传播的现实运用(郝勤,2007)。从微观层面看,有学者聚焦奥运元素,重点探讨了奥运会吉祥物、奥运会会徽等奥运符号的意义生成与社会影响(魏伟,2013;熊铮铮,2016;薛红卫等,2008);还有学者通过研究奥运会开幕式中的电影文本、电视直播文本和网络视频文本,重点考察了不同民族和国家如何在全球化的历史进程中影响文化认同(贺幸辉,2018)。此外,相关研究议题还涉及北京奥运会的宣传报道理念(郑保卫,2008)、世界特奥会的新媒体实践(陆柳,2008)、青奥会的品牌优势与媒体形象(黄璐,2012)等,更有学者立足全球化视野,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重点探讨了北京冬奥会在国际传播过程中的使命、机遇和挑战(郭晴等,2020)。

3.3.2 奥林匹克传播的媒介实践

作为世界最大规模的体育盛会,奥林匹克运动会已经远远超出体育赛事范畴,成为让世界了解举办国和参赛国的重要媒介平台。有学者立足传统媒体进行分析,如高金萍(2001)对《人民日报》和《纽约时报》进行对比,分别从观念形态、价值取向和表现形态3个方面分析了悉尼奥运会新闻报道中两种不同的新闻文化特征;乔艳春等(2007)通过分析《中国体育报》1984—2004年6届奥运会的图片报道,概括了图片报道在民族情结传播中的重要功能。还有学者关注奥运传播的媒体职责(庹继光等,2007)、奥运报道的突破与创新(颜梅等,2008)以及奥运赛事对新闻政策的影响(宋晖,2009)。此外,新媒介技术的发展为奥林匹克传播带来了新机遇和新挑战,如有学者以《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开设的索契冬奥会交互式专栏为研究对象,重点研究了数据可视化在索契冬奥会报道中的应用(张璇等,2017)。

3.3.3 奥运广告与体育营销

中国体育媒体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产业规模,如互联网、搜索引擎、SNS、网络短视频等多种互动传播平台的介入,使体育营销焕发无限生机。在新的市场格局下,体育赛事冠名和赞助、体育明星代言、体育经纪人、体育职业俱乐部的出现,无不体现着商业和体育的密切关系(王大中等,2014)。在奥运广告与体育营销的早期研究中,学者主要基于2008年北京奥运会合作伙伴和赞助商广告效果的调查,关注了奥运赞助效果及受众广告意识的变化(王菲,2009),随后有学者通过2012年伦敦奥运会,重点探讨了奥运会期间的网络广告投放问题(陈素白等,2013)。此外,学者们的关注点还广泛涉及奥运广告中的销售博弈与情感诉求(符绍强,2008)、体育赞助中的品牌资产管理(严晓青,2010)、体育赛事非赞助商的公关行为(付江,2011)、体育传播营销的场景转型(王鸣捷 等,2020)等。

3.4 体育赛事传播研究

3.4.1 体育赛事传播的产业化发展

体育传播产业作为体育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体育赛事的电视转播权作为体育产业和传媒产业联系的纽带,是现代职业体育的经济命脉,也是大众传媒的优质内容资源(骆正林,2008)。一方面,立足国内,有学者聚焦媒体与体育机构的关系,认为在体育电视转播的产业化过程中,要充分考虑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层次观众需求,从而制定相应的电视转播价格(邓星华,2005)。还有学者探讨了我国体育传播产业的特性与发展(刘小青等,2006)、问题与策略(张玉超,2017)等。另一方面,立足国外,有学者指出欧洲体育传播市场的主导模式至今仍沿用传统的赛事转播权销售(邹举等,2018),因此,要探索总结欧洲体育赛事转播权的运营模式(张惠彬等,2018)。总而言之,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新媒体企业都面临通过巨资购买体育赛事转播权后如何实现盈利的现实难题。

3.4.2 体育赛事转播权的法律性质

体育赛事转播权中的“转播”,不仅是字面意思的“转播”,还有“直播”的含义(马法超,2008)。体育赛事转播权作为一种正当的财产利益,获得了广泛的社会认同。然而,在融媒体时代,通过网络、手机软件非法盗播赛事直播节目的现象日益增多,违法成本低廉,法律保护存在较大缺失(赵毅,2019)。刘铁光等(2018)通过对现行相关法律的规范解释发现,体育赛事直播画面本身并不符合现行立法中相关绝对权客体的前提条件,但体育赛事直播画面及其制作者分别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应该保护的法益与主体,尽管如此,学界对体育赛事直播画面侵权案件的法律适用并未形成统一的规范标准。针对我国当前体育赛事视听传播中的权利配置障碍与司法保护存在的问题与困境,李杨(2017)认为可借鉴欧盟关于体育赛事视听传播利益的多元分离保护模式,依据赛事传播的不同阶段,区分不同权利主体的财产利益。

3.4.3 体育赛事版权的传播与保护

互联网技术特别是流媒体技术改变了体育赛事节目的传播方式,极大地冲击了传统广播电视运营商的利益,打破了著作权法设置的利益平衡(刘友华等,2016)。因此,学者们开始探讨融媒时代体育电视作品著作权性质与保护问题(戴进,2016)。王志学等(2016)立足宏观视角,对我国体育版权热竞购的外在特征、内在原因和存在的问题进行探究;刘友华等(2015)立足微观视角,通过Aereo案例探讨体育赛事节目新媒体传播的版权保护,认为新媒体传播改变了体育赛事节目的传播过程和呈现形式,引发了赛事主办者、传统电视媒体和新媒体传播之间的利益失衡。

3.4.4 体育赛事的新媒体传播效果

移动互联网和大数据技术的崛起为体育传播带来了新契机,而“虚拟现实技术所具有的沉浸性、交互性等特点,则进一步优化了大型体育赛事的传播效果”(王相飞等,2018)。张业安等(2016)研究了大型体育赛事媒介传播效果的层次、分类、发生机制以及评估指标;汪蓓等(2018)从4个维度建构了标志性体育赛事传播力评价指标体系;李芳等(2015)从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形式、传播渠道、传播受众和传播环境6个维度解析了门户网站大型体育赛事的移动化传播困境和现实路径;万晓红等(2021)则重点探讨了体育赛事网络舆论生态及其治理机制。此外,还有学者围绕赛事产品设计与推广效果(黄黎新,2009)、体育赛事的媒体运行策略(夏宝君,2010)等进行了探讨和思考。

3.5 国际体育传播研究

3.5.1 中国传统体育项目的海外传播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体育在提高我国对外传播能力和增强国家软实力方面做出了独特贡献,中国武术、太极拳、木球等的海外传播扩大了中国传统体育项目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有学者探讨了中国武术在美国的传播历程,尤其是在经历了“淘金热”“冷战”“中美关系解冻”“全球化”四大历史阶段后,如何由以技术传承为主向以文化传播为主转变(孟涛等,2013);有学者分析了中国传统体育项目在北欧传播的受众特征(刘小学等,2012)和在墨尔本地区的推广途径(娄虎,2013);还有学者倡议要促进武术项目进军奥运会,实现我国开展武术对外传播的重要目标(庹继光等,2013)。尽管如此,我国传统体育项目在对外传播过程中依然存在主体单一、渠道狭窄、内容失衡、受众模糊等问题。因此,有学者尝试从传统武术国际传播的“非遗化编码”视角出发,探寻新时代中国传统体育项目海外传播新路径(侯小琴等,2020)。

3.5.2 中国国际体育话语权的缺席与重构

体育话语权是一个国家体育发展水平和国际体育地位的标志。中国在国际赛场屡次遭遇不公,根本原因是话语权的缺失(汪习根等,2018)。自2008年北京奥运会以来,如何通过新媒体建构中国国际体育话语权成为重要议题。程雪峰(2015)立足微观层面,主要对体育话语权的内涵界定、话语权生成及其配置性资源和权威性资源进行了分析,进一步拓展了对体育话语权的认识;万晓红等(2020)从中观层面出发,认为体育综合实力是体育话语权的基础,体育传播能力是体育话语权的主要影响因素;王智慧(2014)则从宏观层面切入,重点探讨了体育强国视域下国家体育话语能力的构建策略。

3.5.3 西方体育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

西方体育在中国的传播和近代中国人富国强兵、振兴中华的愿望紧密相连。清末民初,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退出历史舞台。随着闭关锁国政策的瓦解,各种外来思潮开始涌入国门,西方的体育文化开始传入中国。罗时铭(2008)认为,近代西方体育在中国的传入是由军队走向学校和社会的;万发达等(2009)认为,清末民初的西方传教士促进了西方体育在中国的传播,引发了中国人体育价值观念的变化,催生了西方体育的中国化;李根(2017)则将西方体育的全球化传播分为2个阶段,认为在殖民时期,现代体育运动主要的传播渠道为官僚、教育和宗教体系,二战后为西方主流媒体和跨国运动企业,其中英美两国一直是西方体育在中国传播的核心国家。

3.6 体育新闻传播教育与科研

3.6.1 体育新闻传播教育及学科建设

在20世纪80年代,上海体育学院的探索性尝试和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的有力援助催生了中国体育新闻专业高等教育的发展(贺蕾,2015)。作为新闻传播学科中的一支新军,上海体育学院自1985年首次开设体育新闻专业(王大中等,2011)。肖焕禹等(2006)最早开始探讨我国体育新闻传播教育的现状、问题及发展方向。在我国体育新闻传播教育面临深刻变革的时代背景下,学者们大多立足通过国内体育类高等院校本科专业建设与学科发展(万晓红等,2005;易剑东 等,2006)、创新学风建设机制(顾春先,2010)、建设体育数字媒体实验室(徐承刚,2015)、搭建传媒特色体育教学平台(赵子建,2011)等,从而实现对体育新闻人才的综合培养,同时关注国外高校体育新闻传播专业的课程设置及教学安排,培养兼具国际视野和中国特色的卓越人才,以满足国家对体育新闻传播人才的需要。

3.6.2 体育新闻传播科研成果

体育传播学科体系的建立,需要丰富的学术科研成果作为支撑。自21世纪以来,关于体育传播研究的学术成果较为丰富,研究对象也较为多元。有学者立足宏观视角,相继梳理了我国2008—2011年体育新闻传播学的研究现状(郝勤等,2012)、2012—2015年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趋势和转向(郭晴等,2016)等;还有学者立足微观视角,讨论了国内体育类核心期刊的数字化转型(王相飞等,2018),总结了体育学术期刊的传播导向(付志华等,2016)等。此外,还有一批体育传播研究的中青年学者梳理了1997—2016年刊载于国际体育社会学期刊《国际体育社会学评论》(InternationalReview for the Sociology of Sport)、《体育社会学杂志》(Sociology of Sport Journal)和《体育与社会问题杂志》(Journal of Sport&Social Issues)上的体育传播议题(田恩庆等,2016),总结了2010—2015年国际体育传播研究的转向和趋向(魏伟,2016)。

4 21世纪以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存在的主要问题

21世纪以来,国内体育传播领域的专家学者扎根中国实际,深耕体育传播这片沃土,发表了一批“有高度、有态度、有深度”的学术成果,为中国体育传播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然而,由于我国体育传播学的发展历史较短,既有研究虽已大体描画出学科雏形,且积极努力回应国家的时代关切,但是“学科基本理论依然不成熟、不扎实、不系统、不深入”(杨桦,2018),具体来讲,主要存在3个层面的问题。

4.1 微观层面:既有研究尚未跳出“发现问题—剖析个案—总结经验”的范式窠臼,学理研究不够

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一直借鉴和延用母学科的研究范式,长期受限于大众传播学的传统研究框架。在21世纪的第1个10年,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表现出较为明显的“学科应用型”特点,侧重体育新闻传播业务与实践。这主要是因为体育学和新闻传播学都是较为典型的经验学科,在发展初期很大程度上依赖从业者和研究者的经验总结和实践探索,这样的研究思路使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容易陷入一种“发现问题—剖析个案—总结经验”的范式窠臼。比如,已出版的相关专著、译著及教材大多是基于体育新闻传播事业发展的业务指导和实践手册,已发表的学术论文也大多是关于体育新闻报道中“采、写、编、评、播”等方面的经验交流与实践总结,缺乏对体育传播学理内涵的深入研究和系统梳理,更多凸显了体育传播研究的“术”,而非“学”。

我国关于农业机械化立法的相关法律主要有2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机械化促进法》(2004年制定)(以下简称《农机促进法》),这部法律共8章35条,就农业机械化的相关问题进行了一个框架制度构建,把农业机械化这一范畴以法律形式进行了明确规定,其中包括科研开发、农业机械质量保障、农业机械产品的推广使用、社会化服务、国家的扶持措施和法律责任等方面。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法》(1993年制定,2002年、2009年、2012年修改)中,也在第6条和第20条分别提到了与农业机械化相关规定。

国内既有研究大多是以某一个体育频道、某一档体育栏目、某一期体育节目、某一个体育事件、某一场体育赛事、某一个体育明星等作为研究对象,或是基于对某一个案的内容分析,或是将个案与个案之间进行横纵向对比,始终离不开以拉斯韦尔为代表的经典“5W”传播模式,即传者研究、受众研究、渠道研究、内容研究和效果研究,关注较多的是对个案及样本的梳理和剖析,且大多停留在阐释个案的表象与现状上,较少透过现象看本质,尤其容易忽视某一个案现象背后所带来的人文关怀缺失、个人隐私泄露等更深层次的理论和现实问题,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之感。

此外,在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领域,量化和实证研究运用最为广泛,比如结构方程模型、问卷调查法、数理统计法、逻辑分析法、例证法等,旨在通过数据分析和量化研究对人类社会体育现象进行探究。然而,既有研究较少采用混合式研究方法,且大多数情况下研究方法的采用都是服务于研究对象的客观描述,基于研究问题而选择的研究方法适配性和科学性均不够,尤其缺少借鉴和使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机器学习方法、扎根理论方法、线索民族志、影像民族志等较为前沿的研究方法和Stata、Python、Nvivo等较为新颖的科研软件工具。

4.2 中观层面:既有研究尚未打破体育学和新闻传播学之间的认知壁垒,学科共识不够

随着新闻传播学理论体系的逐渐发展与成熟,体育传播研究开始呈现快速发展态势。然而,正是由于具有跨学科属性的体育传播学科聚合了多种研究立场和研究视角,导致国内学界对于体育传播学的一些基本概念至今尚未达成共识。比如,目前国内对于“体育传播”的概念界定至少有4种视角:一是本体论,认为体育的本质是传播,既是传播媒介,又是传播内容,以非语言符号作为主要传播介质(陈伟等,2006);二是客体论,认为媒介体育是体育信息的媒介文化形态,媒介成为体育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之一,体育则成为最受媒介欢迎的传播客体(郭晴等,2006);三是过程论,认为体育传播就是通过人与人之间或大众传播媒介对体育信息的传递与分享,是一种共享信息的过程(肖焕禹等,2004);四是关系论,认为体育传播主要通过媒体建构体育、媒体介入体育、媒体控制体育3种传播模式来阐释媒体和体育之间的关系(张德胜等,2016)。这也正好印证了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的观点,即“体育传播”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学术概念,它涵盖体育媒介、体育与传播、媒介化的体育等诸多尚未明确的概念与关系命题(杨珍等,2019)。

体育学界至今仍在借鉴新闻传播学研究中的早期经典理论,如框架理论、知沟理论、议程设置理论、媒介生态理论、拟态环境理论、沉默螺旋理论等,导致近年来理论融合和创新不够,通过理论解决问题的力度不够,研究旨趣也较为保守,呈现日益明显的“内卷化”发展趋向,较少关注和使用行动者网络理论、理性行为理论、计划行为理论、“三重勾连”理论、“价值—信念—规范”理论、“技术—组织—环境”理论等跨学科研究理论。此外,在“体育新闻学”“体育传播学”“体育新闻传播学”的适用范围上依然未能明确梳理出概念之间的内涵边界,针对“media sport”到底应该翻译成“媒介体育”、“媒体体育”还是“体育媒介”等,至今也尚未达成共识。

4.3 宏观层面:既有研究尚未突破中西方国际体育传播研究的固化思维,学界对话不够

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大体形成了体育传播学的四大主流学派,即以米盖尔·莫拉加斯·斯帕为代表的欧洲学派、以阿拉巴马学派和印第安纳学派为代表的美洲学派、以史提夫·杰克逊和大卫·罗伊为代表的大洋洲学派和由东亚学者组成的亚洲学派(杨珍等,2019),其中,亚洲学派对中国体育传播学界影响较大。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西方体育传播学界开始出现文化转向,中国学者受此影响也逐渐开始接受这一研究范式,并较多从文化视角进行国际体育传播研究。事实上,由于不同国家的体育传播现象不同,价值观念不一,文化差异较大,国际体育传播研究若局限在文化领域,其实较难达到理想的传播效果。

此外,我国的国际体育传播研究虽然已具备一定的国际化和全球化视野,但是这种国际化和全球化的衡量标准仍是参照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和反思。在现有研究中,讨论较多的内容包括中国传统体育项目在跨文化传播中遇到的困境、在海外推广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策略、建构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多元模式等,探讨如何输出中国传统体育文化,但研究大多停留在本国层面,即从传者角度思考如何进行对外传播与推广,少有研究者站在受者视角进行探讨。与此同时,国内学者总结的国外先进经验在本土是否适用,亦需得到更进一步的理论探讨和实践检验。总而言之,无论是中国体育的对外传播,还是外国体育在中国的传播,抑或是中国体育与世界体育的互动传播,这3种研究视角缺一不可,否则都不能客观概括国际体育传播研究的全貌。

5 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未来转向

日新月异的新媒介技术,不断变迁的新媒介格局,为我国体育传播研究提供了亟待发掘的“学术富矿”,未来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或可从以下6个方面加以拓展。

5.1 算法传播下的体育新闻生产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首次提出“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的发展目标。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发展,算法传播广泛运用于体育新闻采集、生产、分发、推荐、反馈等整个新媒体体育新闻生产环节,深刻改变了我国的体育新闻生产实践。2016年“两会”期间,我国已开始利用VR虚拟现实技术批量生产新闻;2017年,“机器人写新闻”进入量产,机器人剪辑视频、机器人筛选稿件、机器人主播悉数登场,这些由新媒介技术带来的新变革为我国的体育新闻生产和创新实践打下良好基础。然而,在赋能体育新闻生产与传播的同时,算法传播也带来了诸如平台偏向、算法偏见、信息茧房等不容忽视的负面效应,出现了由人工智能、算法等技术所导致的“智能鸿沟”,带来了全新的秩序风险。因此,在算法传播时代,人们如何能够适当地遗忘,成为当今社会面临的重要命题。

维克托·迈耶-肖恩伯格(Viktor Mayer-Schonberger)(2013)提出“数字遗忘权”(right to be forgotten),认为由于数字化、廉价存储介质、便捷搜索以及全球联网技术的驱动,人类记忆与遗忘的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即“遗忘变成了例外,记住成了常态”。算法传播进一步催生和强化了网络用户对各种数据和信息的“媒介记忆”,并引发一系列数据伦理问题,即当人们在享受算法传播带来的体育新闻生产便利与效率的同时,还需要深刻认识到算法传播对网络用户的“数据侵权”。未来的体育传播研究可以重点关注体育明星、退役运动员、已逝运动员等特殊体育人群的“数字遗忘权”,重点探讨基于特殊体育人群的隐私传播风险、数据伦理失范等问题。因此,我们需要重新认知算法传播时代体育新闻生产的法律边界,不断提升体育新闻工作者的职业素养,最大限度保护特殊体育人群的个体尊严,充分保障其对个人数据信息的删除、对个人信息的实时更新、保护个人控制自身数据的权利,真正解决算法传播技术给个人信息和隐私保护带来的现实难题。

5.2 健康传播下的数字运动实践

当前,人类社会已经迈入“界面化生存”的时代。随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实践与以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可穿戴设备为代表的移动界面之间的互动日渐频繁,人们可以通过移动界面表征的量化指标来进行对自我和他人的健康管理,通过数据记录自己的体重、睡眠、情绪、卡路里摄入等健康状况,“移动界面”已成为反映和呈现人类运动和健康状况的新媒介。随着移动通信网络技术、GPS定位技术等智能手机多功能技术的应用普及,位置媒介的重要性得到进一步凸显。在位置媒介的技术加持下,基于智能手机的移动界面重组了人与人、人与物、人与网络之间的关系,具体可从2个维度加以拓展:

一是普通民众视角。一方面,在媒介化的日常生活实践中,可以关注普通民众如何借助智能手机、可穿戴设备等移动界面呈现的网络数据实时监测自我和他人的运动实践,如何借助个体的网络运动数据提前预判和适时干预大学生的“社恐”心理、中青年人的“抑郁”压力和老年人的“孤独”情感,积极培育人们“主动健康”的运动意识,从而科学指导人们的数字运动实践;另一方面,可以研究普通民众如何借助各种数字化运动移动界面(如KEEP、咕咚、微信运动等)来“秀运动自拍、晒运动轨迹、刷运动流量”,如何通过具有复合化、可见化、私人化的个人运动轨迹,建构一种“运动+社交”的健康传播新风尚。

二是职业运动员视角。国际奥委会在《奥林匹克2020议程》中强调了运动员在奥林匹克发展中的重要位置,2022年北京冬奥会也明确提出了“以运动员为中心”的价值理念。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背景下,可以通过物联网、微型传感器等新媒介技术对2022年北京冬奥会参赛运动员和2022年杭州亚运会备战运动员进行健康跟踪与数据收集,同时对其赛前训练和赛后康复进行健康管理与风险评估,继而辅助改善职业运动员的训练表现和康复效果。

5.3 身体传播下的体育数字劳动

在国内,身体传播的兴起很大程度上源于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技术热潮。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促进了社会进步和经济增长,也带来了劳动方式的转变,出现了新型的“数字劳动”。“数字劳动”是建立在数字化互联网信息时代崭新的劳动形式(俞鹏飞,2020)。随着我国“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体育数字劳工不断加入互联网数字资本大潮,成为推动互联网体育产业发展的主导力量。

据艾媒咨询数据显示,中国电竞市场规模呈上升趋势,预计2022年达1 843.3亿元(艾媒网,2022)。随着电子竞技赛事在全球范围内的发展,目前我国正在运营的电子竞技战队(含俱乐部)多达5 000余家,大量电子竞技员在各个电竞俱乐部和电竞陪练平台从事电子竞技教练、电竞数据分析以及电竞项目陪练等相关工作(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2019)。然而,这些电子竞技从业者不仅需要昼夜颠倒的长时间工作,将休闲时间变为劳动时间,而且经济福利得不到保障,身体状况更是令人担忧。因此,未来需要更加关注互联网体育产业中劳动个体的“数字化生存”境况,具体可分为2个方面:

一是拓展体育传播学的研究边界,将体育传播政治经济学作为新兴的研究分支。这一研究领域关涉体育受众商品、体育数字经济、体育文化批判等。因此,要立足万物互联的新媒介生态,进一步界定和明确体育数字劳动、体育数据劳动、体育粉丝劳动、体育情感劳动等理论概念,创新诠释互联网体育传播中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内涵,分析互联网体育传播中数字个体的劳动本质、劳动方式和劳动效果,关注互联网体育产业中的隐性雇佣、劳动权利以及数字化监管等问题,不断拓展更加丰富、多元的理论框架,为剖析和洞察互联网体育产业中的劳动形式及其控制方式提供有益的学理阐释与丰富的经验材料。

二是引入传播政治经济学、劳动社会学、文化学、心理学等理论资源,实现跨学科融合。未来可以重点关注体育边缘人群和体育亚文化人群的数字劳动问题以及传统劳动群体中的体育数字实践问题,具体包括互联网体育平台如何对职业游戏玩家、竞技代练员等的数字劳动进行工作量化,如何通过即时视频监控、用户流量监控、位置定位监控等方式对劳动个体进行数据收集和隐私侵犯;电子竞技从业者和职业玩家如何在数字劳动过程中进行媒介平台实践和传播效果评价,如何通过内容生产、媒介使用、社交互动和情感劳动等方式为资本市场创造剩余价值等。

5.4 视觉传播下的体育网络直播

据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7.03亿人,其中体育直播的用户规模为2.84亿人,占网民整体的27.5%(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我国的体育网络直播主要分为2种类型,一种是以视觉性体验为主导,另一种是以视觉性消费为主导。具体来说,主要聚焦基于网络直播平台的体育赛事新闻报道和体育明星直播带货。伴随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移动社交媒体的广泛普及与运用,人们可以通过各种新媒介实践创造体育视觉景观,具体可分为2个方面:

一是关注体育网络直播中的观看动机、视觉伦理和场景营造等理论与现实问题。重点聚焦以抖音、快手、哔哩哔哩、微博直播、微信视频号、腾讯云直播等为代表的网络直播平台,扎根以体育、运动、健身、健康等为门类标签的网络直播间,关注不同体育人群如何在网络直播平台进行多样化的自我呈现。比如,体育明星如何通过“打卡”“自拍”“记录”等多种新媒介方式呈现赛场之外不一样的日常体育生活;体育运动达人如何通过“可剪辑、可拼接、可美颜”等多种新媒介技术分享自制的科学有效的健身方法和操作指南;体育健身教练或运动指导员如何通过“VR在场、虚拟拍摄、远程指导”等多种新媒介手段科普体育运动常识和健康养生知识;体育运动“懒癌”人群如何通过刷抖音、看直播等多种新媒介接触借助在线直播课实现“个体化、灵活化、碎片化”的居家健身运动等,继而深入思考和探讨体育网络直播中的用户观看动机、主播分享心理和社交场景营造等问题。

二是关注体育网络直播中的关系建构、流量变现和平台治理等理论与现实问题。一方面,重点研究体育网络直播用户之间如何实现“跨屏社交”,即从展现到互动、从独创到众创、从信息传播到关系建构,不断催生和激活新的体育社群;另一方面,深度挖掘体育网络直播中观看者与被观看者之间如何在“情感”“劳动”“利益”等复杂因素交织中建立身份认同和价值认同,使其在“看”与“被看”的过程中传播体育知识、感悟体育精神、营造体育氛围,从而实现“展示体育价值、带动体育参与、达成体育共识”的现实目标。

5.5 空间传播下的社区体育治理

2020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全民健身场地设施建设发展群众体育的意见》,指出要“聚焦群众就近健身需要,优先规划建设贴近社区、方便可达的全民健身中心、多功能运动场、体育公园、健身步道、健身广场、小型足球场等健身设施”。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城市社区中“球场变遛娃场、步道变停车场、健身室变棋牌室”等体育空间屡遭挤压的现象时有发生,这种社区体育空间拥堵、失配甚至不公,阻碍了“人”的健康发展。未来可以从3个方面加以拓展:

一是聚焦社区体育空间的媒介物质属性,关注社区体育空间生产、分配、消费中的传播秩序、传播伦理和传播正义等问题。近年来,体育设施短缺成为中国基层社区体育治理的一大难题,表面看是体育空间不足的问题,实质是多元治理主体间缺少了基于新媒体的“沟通—协商”这一互动实践过程。在万物互联的社交网络时代,新媒介逐渐从“讯息”属性延展到“平台”属性再延展到“生态”属性,“社区即网络”“空间即媒介”已成为事实,普通民众的体育空间需求逐渐从单一的健身性需求向多元的沟通性需求扩展,城市社区体育空间治理也亟需从“制度性治理”向“沟通性治理”转变。因此,反思社区体育空间的伦理风险,积极探索空间传播视角下城市社区体育治理的媒介化路径,有助于实现国家对城市社区体育空间的精准化、人本化和现代化治理。

二是深度挖掘社区体育空间的传播功能,将社区体育与群众体育、休闲体育和体育教育有机融合。在后冬奥时代,要思考我国如何依托社区附近大型公共体育场馆、社区体育公园和社区自带体育综合体,将社区广场、社区足球场、社区楼栋架空层、社区顶楼天台等闲置或空旷的社区体育空间进行二度开发和合理利用,如何通过媒介化传播方式促进冬季群众体育项目“进社区、下基层”,让妇女、青少年、中老年人等各类社区人群都能选择适合自己的体育运动项目,营造多功能、全龄段、友好型的社区体育空间,积极实现“体育强国”和“健康中国”的国家战略目标。

三是注重线上社区体育空间的开发与拓展,积极探索“可沟通的”新型网络体育社区。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背景下,重点关注城市社区不同体育人群的体育空间需求,积极营造数字化社区体育空间,适时举办各种居家健身和全民健身网络赛事活动,如开展线上社区数字运动会、数字体育赛事VR体验、家庭体育代际虚拟互动等,让社区体育空间在新媒介技术的加持下变得更加可视、可触、可感,真正实现对线上社区体育空间和线下社区体育空间的最大化利用、改造和治理,充分回应人民群众对美好健康生活的现实期待,积极践行“十四五”时期国家体育治理的时代使命。

5.6 故事传播下的体育国际形象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出“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可见,“讲好中国故事”已经成为一种国家对外传播战略。体育作为一种世界通用语言,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纽带,在塑造国家形象、促进国际交流、建构国际关系、维护世界和平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尽管在对外传播领域,故事化传播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然而在现实层面,我国展示体育国际形象的故事化传播实践还远远不够。未来可以从3个方面加以拓展:

一是讲好中国传统冰雪故事,挖掘多维度的冬奥体育内涵。未来可深度挖掘中国传统冰雪文化和中国传统冰雪运动项目发展渊源中的神话故事、古典故事、民间故事、民俗故事、传统故事等,秉持“主题事件化、事件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细节化”的故事化传播原则,通过讲好中国传统冰雪文化故事,促进民心相通,实现情感共鸣。尤其在全球气候变暖、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现实背景下,可以进一步挖掘2022年北京冬奥会中的中国传统冰雪文化价值,用兼具知识性和趣味性的故事化表达,在唤醒全人类生态文明意识的同时,不断提升中国的国际体育影响力。

二是讲好中国体育城市故事,形塑多样化的城市体育风格。自21世纪以来,我国已成功举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4年南京青奥会、2019年世界军人运动会、2022年北京冬奥会,2022年杭州亚运会也即将到来。未来可深度挖掘国际赛事举办城市(如北京、南京、武汉、杭州等)的体育名人故事、体育文化故事、体育民俗故事、体育人文故事、体育建筑故事等,充分借助国家主流媒体海外社交平台讲好中国体育城市故事,通过以人为本的平民叙事方式将代表“体育强国梦”的城市文化符号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相勾连,将“人-城-国家”融为一体,聚焦城市体育内核,形塑城市体育风格,展示城市体育成就,树立城市体育形象。

三是讲好中国体育运动员故事,展现多元化体育国际形象。一方面,通过媒介化叙事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知名度的本土运动员(如苏翊鸣、苏炳添、全红婵等),深度挖掘本国运动员、体育明星、奥运选手的成长故事和成才故事,形塑中国人奋发有为、拼搏向上的民族特质和精神面貌,使其成为“活力中国、奋斗中国、可爱中国”体育国际形象的代言人和新名片;另一方面,借势扩大归化运动员(如谷爱凌、郑妮娜力、洛国富等)的国际影响力,使其更好地参与国际体育事件的意见表达和舆论引导,对外传播中华体育精神,借机展示蓬勃生机的中国体育事业,向全球体育新生代展现“友好、开放、包容”的中国体育国际形象。

6 结语

回顾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未来。以VR、AR、智能、算法等为代表的新兴传播技术极大地拓展了我们对于“体育传播”的学术想象力,通过对体育传播议题的关注和研究,可以透视和认知个体和国家、国家和国家、国家和世界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探寻体育传播学科的历史坐标和时代价值,同时促使我们思考如何在“万物互联”的新媒介生态下更好地进行体育传播研究,从而更好地服务新时代国家体育事业的发展需要。过往的研究经验告诉我们,我国的体育传播研究必须立足于中国特有的国情,要注重从体育文化属性转向体育信息属性,从文化主义范式向专业主义范式转变,更加客观中立的服务于国际体育传播实践。只有以中国特有的思维与方式对体育传播事业进行“本土化创新”,才能避免盲目照搬西方国家经验,防止出现移花接木式的“水土不服”。

体育传播的终极目的是促进体育领域多元主体之间的沟通、协商与对话,凝聚体育共识,实现价值认同,建立体育共同体,更好地为体育学与新闻传播学的交融、渗透与发展搭建桥梁,不断推动体育事业发展和社会进步。因此,未来的体育传播研究需要在更加宽广的实践领域和更加开阔的理论视域进行范式创新与再造,不断丰富理论资源,不断拓展方法路径,不断推动跨学科对话。中国学者若能意识到体育传播研究的现有局限,既向内挖潜,积极规避学科的内卷化风险,又向外拓展,兼具国际性思维和全球化视野,同时进一步滋养人文精神,厚植现实关怀,或将有利于开创未来我国体育传播研究的新格局。

猜你喜欢

体育新闻体育赛事体育
体育赛事版权的理论困境及其突破
基于“三次售卖理论”我国体育赛事营销模式研究
体育赛事项目管理对体育赛事形象及其管理的影响
试论我国体育新闻传播在社会转型期的价值取向演变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评出2019年国内十大体育新闻
我们的“体育梦”
网络与电视体育新闻的优势与劣势
畅聊体育赛事
体育一家人
体育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