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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的驱动因素和业绩效应

2022-04-21叶传盛陈传明李健

当代经济管理 2022年1期
关键词:政治关联企业绩效

叶传盛 陈传明 李健

[摘要] 为探究政治关联、管理层组织认同、企业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影响机制作用,文章通过调研长三角地区浙江、江苏和安徽三地的新兴企业,验证了研究假设。结果表明,管理层组织认同、企业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两两互为具有正相关关系,企业亲社会行为在管理层组织认同与绩效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政治关联调节了其中所起的机制作用。其实践启示是,实行亲社会行为的企业绩效更好,政治关联在对企业管理的影响上并非越高越好,要视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关键词]管理层组织认同;企业亲社会行为;企业绩效;政治关联

[中图分类号] F2723[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673-0461(2022)01-0027-09一、引言

企业为满足社会期望采取多形式有益社会的行为,同时在回馈社会中能获取对企业的好处,比如提升企业美誉度、客户忠诚度,获取政治资本,实现多重收益等[1]。近日一则关于鸿星尔克的报道上了热搜,该企业在运营艰难的情况下,捐款5 000万元物资支援中国河南灾情,让鸿星尔克直播间一夜之间销量突破1 100万元,各销售点产品卖到脱销。诸如此类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例子也屡见报端和网络。在管理实践中,企业的亲社会行为广泛存在,企业经营管理者已达成共识并作为经营战略的有力举措,但企业管理界理论研究并未引起学者们的重视。作为社会心理学中的交换理论,亲社会行为除了有利他行为,也可以获取回报[2],这对于企业管理层在日常决策中,关于如何均衡降低经营成本、集中精力在主营业务和提升无形资产、树立商誉品牌两者之间有着深远的意义。因此,企业需要成为一个社区公民[3],从长远战略角度融合经济性现实和社会性责任。

在当前的社会文化和经济环境中,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心理学、教育学等青少年和幼童的个体成长研究中,研究考虑实施者和接受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以及以紧急与否为维度的情景因素[4]。后来出现了关注群体层面的亲社会行为的研究以及社会阶层中个体的亲社会行为研究[5]。在管理学与企业组织管理领域,对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包括营销领域视角[6]、CEO及董事视角[7]、政府关系视角[1],因此,现有文献对企业亲社会行为的理论研究还很少,需要学者们进一步对此有深入研究和理论探索,以考察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作用机制。基于此,本研究从企业组织层面切入,在“管理层-企业行为”这一情景中研究企业亲社会行为可能的驱动因素和对企业绩效的作用机制,提出并实证研究以下3个问题。第一,管理层作为企业最重要的人力资本,是制定和执行决策的关键力量。管理层在作决策和执行时,对企业的认可程度决定了能否以最低的代理成本自觉维护企业利益[8],与企业的价值观一致和情感的归属强度[9]决定了日常经营的各种行为。因此,管理层组织认同很有可能是推动企业成为一个社会公民的关键力量。本研究认为,管理层组织认同可能是企业亲社会行为的驱动因素之一。第二,企业亲社会行为作为一种利他的行为,日渐参与更多的社会事务,在公益性质非业务领域的消耗是否抵消了回报,是否纯粹是精力和资源的浪费,是否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是否能够促使企业在开展亲社会行为中的企业绩效提升?第三,企业亲社会行为在以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的作用机制中,会受到何种情景因素影响?亲社会行为使企业和社会两方面受影响。而政府既在转型经济中扮演“扶持之手”[10],又要推动企业家精神和倡导企业反哺社会家园[11],对此,政府在社会经济治理中被企业高度关切。因此,本文认为,政治关联很有可能是其中的边界条件。

本文的理论贡献可能包括以下3点:第一,本研究在组织认同视角下,实证了企业亲社会行为的驱动机制和影响结果,丰富和拓展了组织内部和外部的认可对企业绩效的研究。第二,分析并验证了政治关联变量在管理层组织认同、企业亲社会行为、企业绩效之间的边界条件,深度揭示了组织活动与政府关系之间的影响机制。第三,探索亲社会行为在组织管理中的应用研究,扩展和丰富了亲社会行为在心理学、教育学、企业营销学领域以外的理论研究。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文献回顾

1管理层组织认同

组织认同被学者们从多角度来定义和应用,比如情感视角、认知视角、社会评估视角等方面[12]。组织认同是个体以不同的载体定义自我,个体表现的行为有显著的差异,层面越高(比如国家层面)预计产生的社会贡献越大[13]。因此,对照不同的载体特征来定义自我特征,受益面和受益范圍也不同。组织认同理论表明,组织成员的组织认同强度影响组织受益程度[14]。在企业中,管理层是最重要的人力资本,拥有经营和决策权力,直接影响着企业的发展方向和经营成效,决定着企业生死存亡[15]。管理层作为企业经营战略和管理践行的主要业绩因素,对上服务股东和董事会,对下影响员工士气和绩效,在企业中处于焦点中心位置。管理层在行使权力和承担责任中,主导企业其他成员的行为和企业的行动。因此,管理层组织认同的强度关乎企业的生存和行为,研究企业中管理层组织认同对企业的作用和影响十分重要。

陈邑早等[16]在研究组织认同时采用情景调查的研究方法,从社会认同理论视角解释了企业界组织认同现象,研究表明组织认同是以特定的组织特征为标准。管理层在构建自我特征和组织特征中通过群体认同和群组比较,为所在企业提升市场地位和发挥竞争优势[17]。管理层中的经理通过自我构念,加强了管理者对企业的忠诚度、归属感等正面情感上的归依,这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很重要。组织认同并非只产生正面效应,同样也存在负面影响[12]。例如,瑞辛咖啡和康美药业的财务造假问题,将企业所有人推向破产的边缘,并给企业带来倒闭的严重风险,显然,管理层有太强的组织认同是根源之一。在中国转型经济发展和新时代发展中,这样的事例频繁发生、并非个例。管理层组织认同只有排除个体极端自利行为,才能规避企业部分经营风险。为了使企业从管理层的组织认同中获取最大利益,需要对管理层的组织认同强度进行管理。根据文献,在管理学中有关组织认同的研究多数集中在一线基层员工、CEO高管以及不同类别的职业者。还未有人涉及管理层组织认同跟企业绩效形成的机制,因此,本文的研究就显得十分重要。

2企业亲社会行为

1972年,美国心理学家WEISBERG第一次在社会心理学领域提出亲社会行为这个概念,以用来表示与否定性相反的行为,即如何使社会中的他人或群体受益而产生的行为[18]。当前,亲社会行为在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领域的研究特别受到学者们的青睐,随着学科的交叉发展,对亲社会行为在其它学科如经济学、管理学领域也受到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亲社会行为无法在单个个体中产生,必须要有实施者和接受者。企业作为实施者,企业客户和相关利益者作为接受者,企业能否增加否定性的相反行为,决定企业能否优化和改善企业经营环境;反之,企业所在经营环境的改造,也能为企业的发展培植优势。本文所指的企业亲社会行为,是指通过考虑利益得失期待在利他的行为中获取对自身有利的好处。主要包括企业的慈善行为、参政议政、参加社会活动以提升企业美誉度忠诚度等[1]。显然,企业亲社会行为是企业直接作用于行为,易于产生一定社会效应,影响了企业的声誉,决定了企业处于被动或主动状态,因此,研究企业亲社会行为十分有意义。

显然,企业的亲社会行为不同于个体自发的亲社会行为,自发亲社会行为是不在乎自身利益得失的无私利他行为[2]。企业存在的首要因素是为自身创造利润,为实现股东的利益最大化而努力,同时在这一过程中,为社会创造就业机会、提供价值,以实现自身的发展、创造合法化组织[15]。这种战略性组织资源如果能够被企业尽早认知及利用实施,企业能创造社会性收益。一旦企业在所处情景中得到社会的尊重、认可和支持时,就可以实现经济绩效与利他行为的良性循环,换句话说,相比没有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的企业能提升竞争力。

亲社会行为也是一把双刃剑,由于外部群体的自身知识结构等约束条件而缺乏远见。当企业过于关注外部环境的评价和建议时,容易忽视破坏性创新[19],以渐进性创新来与外部环境互动,会导致不利于企业的持续性成长。而且,企业在消耗资源和人力以着手改善自己的生存发展环境时,容易使企业经营分散精力。BALLIET等[5]在研究中发现,组织的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的创新绩效是负相关关系,不利于企业的持续成长。但是,企业的亲社会行为在当前已经成为政府、公民和顾客的关注焦点和网民热议话题。企业在经营管理生意时,要持续成长并且获利,除了有经济性的绩效现实,还要承担社会性的功能[15],亲社会行为是当下不可避免的一种企业行径。因此,研究亲社会行为在企业组织管理中与其它变量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当下,中国企业面临的经营环境更趋复杂,各学科之间的融合借鉴对推动企业战略管理的理论和实践探索极其重要。对于企业亲社会行为的研究同样需要借鉴其它学科成果和思路,从跨学科的视角研究可以加快推动企业亲社会行为的理论发展。现有亲社会行为研究在研究对象方面,集中在学生群体、成年人(非学生群体)、儿童、市场营销领域的销售与客户互动等心理学教育学领域,作为一个热点研究课题,均未超出以个体积极心理学在教育、心理和营销相关领域的论述。为了进一步丰富这一概念的研究,扩展亲社会行为研究对象的范围也有很显著的理论价值。

3政治关联

政治关联体现了政府与企业的关系,是社会资本的一种类型。据相关研究,中国的企业存在政治关联的现象有3种:在党政机关有任职背景、参政议政和隐性关系[20]。随着中国政府对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和社会体制的深化改革,国家高度重视企业发展并建设企业家精神,企业管理层也需提高企业的话语权,为企业提供更多渠道的参政议政机会,以创造更加宽松的经营发展环境。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政府加大力度直接点对点送政策到单个具体企业中。因此,管理者能更便利地参与到政府的政策制定和企业经营环境的市场治理中。隐性政治关联是基于私人利益关系在非正式制度中形成的,管理者拥有各种人脉资源为企业获取效益,这也是符合中国特有人情关系的文化传统[20]。因此,政治关联在新时代有新内涵,企业管理层本身也受到更多关注,研究政治关联在企业经营和管理中的应用,需要学者们更加积极地去探索。企业管理层和企业家为个人或组织谋取物质利益,寻求以最小成本获取最大利益[21],这是企业的根本目的。当然,企业政治关联同政治腐败和商业贿赂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22],我们研究的政治关联在法律上是合法的。企业与拥有政治权力的组织或个人建立的政治契约是一种良性互动的政企关系[23]。

资源依赖理论认为,企业在经营过程中要通过遵从社会规范来源源不断地获取资源,以此破解企业所需的外部关键性资源对企业经营的约束[24]。而政治关联具有为企业建立社会联系并获取稀缺性资源的能力。根据身份认同理论,企业管理层人員作为社会精英,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往往被企业中的普通员工视作“当官者”“掌权者”[25],中国传统历来是“学而优则仕”,因此,具有政治关联的企业管理层在员工心目中既代表企业,又是自己的老板、领导,有着不可动摇的影响力和社会地位,利于在企业中树立特殊的威望。企业管理层拥有政治关联,是企业谋取优质社会资源的关键。基于信号传递理论,由于管理层能够为企业和员工谋取福利,增强了企业相关利益者对管理层的信心,也提高了管理层的动力;企业在建立政治关联中,能带来良好的企业声誉机制,建立良好的外部环境利于企业的经营发展。同时,拥有政治关联的管理层有着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必然会遵循更高的社会道德规范和企业社会责任感,进一步增强企业的亲社会行为意识,推动了企业亲社会行为的实施[26]。政府为了解决就业目标和实现某些政治目标,要求企业在获取利益的同时为社会作出更多的贡献和承担更大的责任[23]。因此,本研究认为,政治关联是企业亲社会行为的驱动因素与业绩效应之间存在的边界条件和边界框架,查阅已有文献也鲜有研究政治关联在这一机制中的作用。

(二)理论假设

1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

组织认同形成过程包含自我类化、群体认同和群组比较3个子程序。自我类化促使管理层融入任职企业中,角色身份从“我”转变到“我们”;紧接着进行群体认同,管理层通过自我特征与企业特征吻合匹配,提升了对企业的情感,企业的价值观和企业文化的认可度得到增强;最后是群组比较,相对于企业中的其它阶层,管理层能够自觉筑牢本阶层在企业中的优势和地位,以提升代表管理层的形象[17]。因此,管理层认同有一个逐步深化认知的过程,一旦建立了高的管理层组织认同,企业可以在理性和情感两个层面增加投入,直至转化为企业绩效。

从理性认知角度,据相关研究结论,管理层的组织认同程度越高,企业管理变革的适应性越强,越有助于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情景中采取更加灵活的策略[27],进一步有助于企业组织机体的良性发展。从感性情绪角度,管理层组织认同越高,自我的积极正面情绪越强,员工对所在企业的“真心”也越高。其中,管理层能够从企业组织层面和自身利益所得两方面同步提升,获得的工作满意度也越高[28],进一步可以促进管理层对所在企业的投入、忠诚度和受激励程度,从而建立管理层的“组织认同-企业绩效”的理性、感性双重认同机制路径,两者彼此互动、互相促进,理性认知是感性情绪的前置因素之一,而感性情绪是理性认知的外在表现。理论上,管理层组织认同越强,其具有的组织情感烙印越显著[16]。因此,可以推导,管理层对所在企业的认同程度越高,对企业忠诚度与情感依赖性就越强,而投入企业的精力、时间也会越多,这些都是企业绩效提升的有效优势和关键资源。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成正相关关系。

2亲社会行为的中介作用

EISENBERG[29]在研究中认为,个体的人格特质和认知因素是影响亲社会行为的关键因素。在描述个体的人格特质中,最主要的是个体的责任感[30]。因此,个体责任感的强弱会直接影响实施主体的亲社会行为。在组织层面,管理层责任感是组织认同中重要的组织“人格特质”,管理层组织认同在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行为中,体现了强烈的秩序感和有条不紊的实施程序[30]。管理层扮演了上承董事会和股东的战略部署,下接员工管理和客户拓展,为企业的经营发展提供了智慧。管理层组织认同本身具有的“人格特质”促进了企业亲社会行为的发生。认知因素需要在亲社会行为被个体影响的主效用过程中行动[6]。从成本-收益论和预期实现效益两方面的逻辑框架表明个体更能促进亲社会行为的实施[29]。管理层组织认同需要以企业目标实现为最终导向,其中以最低成本(或产生最大效益)的投入产出比和确保能够为企业获取成效的价值观来体现组织认同[6]。管理层组织认同的认知因素可以推动企业的亲社会行为实施。据上所述,本研究推导出管理层组织认同有助于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即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亲社会行为具有正相关关系。

在企业组织层面,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能够使个体的认知方式发生转变,提高了企业员工智力认知水平[31],在雙向互动过程中,旨在使同事、客户、团队、相关利益者以及整体组织受益,进而有更多利他性质的创造性行为并产生实用价值[32]。企业与社会的关系是互惠互利的,当企业参与了社会活动时,能够从社会中提升品牌美誉度和市场占有率[33],企业也能创造更多的财富,可以促进企业绩效,同时为企业长远发展提供有力的支撑。从短期来看,这会提高企业的运营成本,企业利润会有一定程度的减少,但是企业的亲社会行为能够改善企业外部的经营环境,提高社会形象,赢得客户,可以稳步提升企业的经营利润,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因此,企业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成正相关关系。

当前数据技术和智能化发达,企业的微小行动经过网络传播,都有可能被社会聚焦,经过媒体发酵放大和网民的推波助澜,极易使企业站在风口浪尖中。企业作为社会公民之一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将占据企业资源和付出成本,也会获得相应的各种回报。管理层组织认同体现的责任感和认知因素产生的效应[6],其中隐含的逻辑框架表明,这一效应可以促使以管理层为代表的企业能加强与社会大众的交互。管理层组织认同程度越高,所作的决策行动越能体现企业的价值观,企业越能在利他行为中获取回报。因此,管理层组织认同促使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

亲社会行为承担了社会福利,在与社会大众的互动中,双方互惠互利,既能促进社会和谐建设,又能使企业财务绩效更好。同时,企业的亲社会行为能引导员工按照已有的核心价值观开展行动,转变了认知方式,提升了智力水平,利他的动向提高了企业员工个体的创造力,开展的创新性工作使企业绩效得到提高。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亲社会行为在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中起中介作用。

3政治关联的调节作用

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亲社会行为以及企业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是存在边界条件的。当前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还不完善,改革已涉入深水区。政府对企业的影响至关重要,企业必须要妥善处理和慎重决策跟政府之间的各种关系[34]。企业的政治关联因素具有双重性,既可以为企业获得显著的收益及各种经营所需的资源,也有可能给企业经营带来风险,使企业承担政府的寻租成本和治理成本[35],以及可能的各种社会责任嫁接。本研究认为政治关联调节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政治关联调节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政府领导和政策制定倾向于推动公共事业发展和公益行为实施,为社会大众谋取最大福利是政府存在的本质要求。具有政治关联的企业,会揣度政府领导的偏好去经营企业[36]。如果政治关联水平较低,企业会利用自身的有限资源和市场细分来谋取企业发展,企业管理经营受到官员干预的程度也较弱;从政府扶持企业的角度看,企业也难以成为当地产业发展标杆和政策制定导向的重点支持对象[35]。此时,管理层的组织认同程度越高,为实现企业利益最大化,促进了企业将有限资金投入到短期获利的项目上,经营重心聚焦在短期产能的提升上,没有条件和基础形成更高的动力和正面的动机去承担实施亲社会行为。当政治关联较高时,企业更易获取税收优惠、财政补贴、融资便利和政府信用等廉价资源[37]。管理层组织认同越高,为获取更好的绩效综合性评价,越有意愿有动力通过明晰政府领导意图为社会创造尽可能高的价值,从而为企业的发展和资源获取创造更有利长远的外部环境。因此,在这一条件下,管理层组织认同会倾向于与社会大众建立更好更紧密的关系。

然而,政治关联是一把双刃剑。具有政治关联的企业在获取相应资源时,政府要求企业承担更多的社会性功能,甚至为了达到政府官员的个人政治目标,不惜损害企业更多利益[38]。如果与社会的互动紧密,企业会更多地参与相关活动和社会建设,但这不是企业的根本任务和最终目标。同时,政治家要求企业安排更多的失业人员和剩余劳动力就业[39],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与企业追求股东利益最大化的价值目标相背离,损害了企业的价值。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大幅增加了企业获取资源的成本。有些管理者由于过度介入非营利性事务,分散了企业经营的精力,不利于企业绩效的实现。也就是说,当政治关联较高时,能够削弱亲社会行为与绩效之间的正向关系。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a:政治关联正向调节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的关系。

假设3b:政治关联负向调节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的关系。

本研究的理论框架如图1所示。

三、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为避免同源方差问题,本文在研究设计程序上作了专业的处理,比如问卷随机编排、部分题项采用反向题、全程匿名填写等调研前设计;同时在调研获取数据过程中,把问卷分成两部分,在2021年3月—2021年5月期间分两次调研获得,管理层组织认同、亲社会行为和政治关联构成问卷1,企业绩效构成问卷2,分别向不同的新兴企业管理者进行调研。数据的获取主要来自长三角经济发达地区的江苏、浙江和经济欠发达的安徽等,包括杭州、温州、南京、苏州、合肥和滁州等城市的新兴企业作为调研对象。调研收到的问卷为326份,剔除不完整的数据和多个题项回答表现规律性的问卷44份,最终用于本实证研究的有282份有效问卷。为了使调查获得预期成效,调查前通过多种方式多次告知调查对象,本次获得的数据仅限于科学研究的学术论文中,不会向任何单位和个人泄露或提供,也向问卷填写者阐明关键题项的具体内涵,保证填写者准确理解和反馈。数据收集后,由课题负责人亲自保管和管理,做到调研获得数据可靠、安全和不泄露。

(二)变量测量

问卷均使用七级李克特量表,从1(非常不同意)到7(非常同意)代表不同等级。

企业政治关联,参照的是SHENG等[40]和PENG等[41]的4个指标来测量。对于亲社会行为,参照LI等[42]和GRANT等[43]的5个指标来测量。企业绩效的测量条目参照LI等[44],如市场份额、销售毛利率和净资产收益率(ROE)等。对于管理层组织认同,参照SMIDTS等[45]的量表,采取了5个指标来测量。

(三)控制变量

本文控制了可能对管理层组织认同、亲社会行为、企业绩效产生影响的变量。在管理者层面,将管理者的年龄、性别、学历作为控制变量;在企业亲社会行为层面,将主营业务人数、企业性质作为控制变量;在企业绩效层面,将企业年龄、进入行业时间作为控制变量。

(四)数据处理

运用SPSS和Lisel等统计软件运算和检测调研获得的有效数据,数据分析方法主要为相关和多元回归分析方法。

四、研究结果

(一)研究变量的信效度分析

对问卷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所有因子的Cronbach’α系数都大于07,组合信度CR都大于07,表明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再进行CFA验证性分析,每个因子载荷都大于07,平均萃取值AVE都在05以上,表明问卷具有良好的效度。表1列示了这些结果。

(二)描述性统计

表2显示的是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矩阵。由表2的相关系数可知,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亲社会行为及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分别为053和047。管理层组织认同与政治关联也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38,说明企业与政府建立的政治关联能够促进管理层组织认同程度。企業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44。政治关联与企业亲社会行为及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分别为049和045,说明在政治关联紧密的情况下,有助于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和提高企业绩效。通过分析以上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为下文的实证检验和分析进一步建立了条件和基础。

(三)中介检验

对假设进行多元回归分析,首先对本研究的主效应和中介效应进行检验。M11和M12以企业亲社会行为为因变量,M21、M22、M31和M41以企业绩效为因变量。其中,M11和M21只纳入控制变量作为基准模型。从表3可知,M31表明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显著正相关关系(β=042,p<001),假设1得到验证。M12表明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显著正相关(β=075,p<001),M22表明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具有正相关关系(β=027,p<001)。

在模型M41中同时纳入自变量管理层组织认同和中介变量企业亲社会行为。根据BARON(1986)对中介关系的验证要遵循4个步骤:在本研究中,自变量管理层组织认同与因变量企业绩效具有相关关系,自变量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中介变量亲社会行为具有相关关系,中介变量企业亲社会行为与因变量企业绩效具有相关关系,把中介变量纳入自变量与因变量的回归方程中,由M41可见,两者系数显著正相关(β=015,p<001),说明两者关系增强了。再从表3中的模型M41所示,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β=031,p<001),则中介变量企业亲社会行为对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的关系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假设2得到验证。

(四)调节效应检验

根据温忠麟等[46]对调节效应的检验方法来验证本文的调节机制。首先来验证假设3a,表4中M51为基准模型,M52和M53为假设3a的调节效应检验结果,因变量为企业亲社会行为。在M52中依次放入管理层组织认同与政治关联,M53中继续纳入管理层组织认同与政治关联的乘积交互项,由M53可知回归系数为010,显著性水平为p<001,因此,政治关联正向调节政治关联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由此验证了假设3a。类似地,把政治关联与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交互项纳入回归方程后,回归系数为-005,显著性水平为p<001,因此,政治关联负向调节政治关联与亲社会行为之间的关系,由此验证了假设3b。

本研究画出图2和图3两个调节效应示意图。从中可知,在不同的政治关联程度下,政治关联调节了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之间的关系,当政治关联越高,这个关系越强,反之关系越弱。同理,政治关联调节了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当政治关联越高,这个关系就越弱,反之关系越强。因此,假设3a和假设3b得到进一步验证。

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交互作用图3政治关联与亲社会行为对企业绩效的交互作用五、讨论与研究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调研了以长三角地区包括江苏、安徽和浙江等地的新兴企业为样本,试图将现有研究聚焦于个体积极心理学和教育学的亲社会行为理论研究扩展到组织层面的企业研究,构建了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以管理层组织认同为驱动因素与企业绩效为结果的中介关系以及政治关联为调节效应的影响机制,考察了企业获得管理层认同以及与社会的互利行动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企业亲社会行为的中介效应显著。研究发现,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具有正相关关系,即管理层组织认同的强度有助于提升企业绩效。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具有正相关关系,也就是说管理层组织认同越高,企业亲社会行为越强。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具有正相关关系,这表明,企业的亲社会行为越强,企业绩效就越好,也就是说企业的亲社会行为与社会的互动越强,企业绩效表现就越出色。研究进一步发现,亲社会行为部分中介了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企业绩效的关系,管理层组织认同高,体现了管理层有意愿对任职企业有更大责任使命感和效益产出观,对所在企业的情感归属和利他价值观更强。管理层通过社会比较产生“暖流效应”可以增加心理资源,使企业更愿意扮演好“社区公民”角色增加对社会大众的关注,驱动了企业的亲社会行为意愿和动力;企业亲社会行为的提高,旨在使相关利益者和所在企业整体获益,激发企业创新能力和提升员工工作满意度与幸福感,从而增强企业活力和竞争力,提高企业绩效并使企业获得成长。

政治关联的调节效应对企业有不同的影响。①政治关联正向调节了管理层组织认同与亲社会行为的关系。随着企业的政治关联增强,管理层与政府之间的互动更多更紧密,从政府主导资源支配的角度来看,作为代表股东利益和企业经营责任的管理层对企业的认同程度越高,对企业的认可和责任越强,越有动力从外界谋取利于企业发展的资源,尤其是政府的廉价稀缺资源。政府会进一步要求企业回馈社会以获得合理回报,激发了企业响应政府的内在意愿,企业会实施更多的亲社会行为。②政治关联负向调节了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从企业存在的本质来看,管理层是为企业获取最大化的利益,当政治关联增强时,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力度越大越易分散企业经营的精力,过多关注与政府领导的关系反而会承担政府对企业的更多寻租。因此,政治关联负向调节了企业亲社会行为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

(二)实践启示

本研究的实践启示是:①在当前,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已成为消费者、政府和公众的期待和共识。具有亲社会行为的企业绩效要比不实行亲社会行为的企业更好。亲社会行为既受到代表企业经营权的管理层驱动,又可以通过发展政治关联和增强管理层组织认同来促进实施。因此,企业要通过管理层组织认同,促进加强企业对社会的诚信行为和公益行为,这些因素都能够促进企业的社会价值提高;同时,在获得、利用和发展企业的政治资本时,也是外部相关利益者与企业之间进行互动,还可以促进提高企业的亲社会行为。②政治关联程度并非在企业经营管理中越高越好,在实际的应用中还需要灵活对待,要视具体情况有所区别。因此,企业管理层与政府建立的关联程度需要与企业的发展经营阶段、自身的發展特征和外部环境特殊事件相对应。在与政治关联的交互中,要适当地评估企业在制定发展战略中明确当前阶段主要管理目的和经营环境挑战是为了提高绩效还是实施亲社会行为,这两者对政治关联的要求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当企业管理者为了直接提高短期绩效以获取眼前利益,政治关联与亲社会行为交互时,可以适度降低企业政治关联的程度;当企业为了实施更多的亲社会行为以发展长远战略时,政治关联与管理层组织认同交互,则企业的政治关联程度高一点更好。

(三)局限性和展望

研究局限和未来的研究方向。本文探讨了管理层组织认同对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与提升企业绩效之间的作用机制,可能还存在其它的因素驱动企业实施亲社会行为,比如企业社会责任、员工与管理者之间关系、企业内部社会资本。本文以政治关联为调节变量,构建了内外部交互情景因素影响组织活动的机制,我们可知还存在其它外部环境条件因素的影响,比如环境的动态性、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等因素是否也对组织活动的作用机制有影响,也是今后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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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Chuansheng,ChenChuanming,LiJian

(1. Business School,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China; 2. Business School,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political affiliation, managerial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enterprise prosocial behaviors and enterprise performance, this paper tested the hypotheses of this study by investigating emerging enterprises in Zhejiang, Jiangsu and Anhui provinces of the Yangtze River Delta reg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a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managerial organization identification, corporate prosocial behavior and corporate performance. Corporate prosocial behavior partially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agerial organizational identity and corporate performance. Political association moderates the mechanism. The conclusion of this study is that enterprises with prosocial behavior perform better.The influence of political affiliation on enterprise management is not the higher the better, but should be treated according to the specific situation.

Key words:management organization identification; enterprise prosocial behavior; enterprise performance; political affiliation

(責任编辑:李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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