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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协调发展
——以广州、深圳、东莞、中山为例

2022-04-18陈伊璐李立勋符天蓝

热带地理 2022年4期
关键词:展览业子系统耦合

陈伊璐,李立勋,符天蓝

(1. 中山大学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广州 510275;2. 海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海口 571158)

展览业具有投入产出高效益性、经济高关联性特点,近年来已成为中国现代服务业最具活力的组成部分之一(罗秋菊等,2004;刘大均等,2019)。据《2019年度中国展览数据统计报告》(中国会展经济研究会会展统计工作专业委员会,2020)显示,2019年中国共有187个城市举办展览项目,全年经济贸易展览数达11 033场,展览总面积14 877万m2。展览业所具有的经济拉动和社会文化效应(马勇,2002;张水清等,2002;Lee et al.,2004;毛润泽,2010),使得许多大中小城市纷纷将其作为新“增长极”加以培育。由此,如何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促进展览业的可持续发展,成为业界和学术界共同关注的热点。

国内外学界围绕城市与会展业发展的相互关系、城市会展业发展的影响因素和动力机制展开大量研究。如Dwyer(2006)、谭晓兰(2008)、罗秋菊(2011)和李铁成(2014)等先后运用可计算的一般均衡模型、格兰因果检验、投入−产出模型等方法定量测算了会展业对城市、区域以及区域间经济拉动效应的大小,发现会展业对商务服务业、住宿业、批发零售业和餐饮业4个产业部门的带动作用较强。Dwyer (2000)、Waitt (2003)、Kim(2006)及罗秋菊(2014)等从社会感知角度出发,基于社会交换理论探讨了会展业与城市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指出会展业对城市形象、居民自豪感、社区设施、社区内外部社会交换关系、社区人口结构和生活方式等具有重要影响。戴光全(2007)、Fourie(2011)与Lim(2018)等利用本底趋势线模型、引力模型和广义矩估计测度了会展活动对国家或区域旅游人数、旅游收入的带动作用,实证了会展业与旅游业的互动关系。已有研究表明,城市的对外贸易状况、经济发展速度和产业特色等宏观经济条件是会展业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住宿、餐饮、交通、通信等相关服务业是会展业发展的基本条件和外部制约(高静等,2003;梁圣蓉,2008;侯汉坡等,2009;杨欣等,2015)。基于此,提高市场开放程度、发挥行业特色与优势、完善硬件设施和服务、树立对外品牌形象等旨在提升城市会展业发展水平的多样化策略被学者们提出(程建林等,2008;刘婷等,2011;杨欣等,2015),这实际上从不同角度回答了怎样提高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的问题,为有关研究奠定了基础。

国内外对会展业竞争力评价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的着力点有所不同。国外学者多从管理学角度出发,重视场馆餐饮服务、同传和视听设备、酒店客房的质量和价格等微观要素(Go et al.,1999;Qu et al.,2000),更多地从目的地管理或营销角度出发,将研究对象细分化,关注会展参加者、参展商、会展策划者、采购小组(一般由领导层组成)和国际协会等不同群体所认知的会展举办地选择标准、决策行为和决策过程;从设施、可达性、服务质量、价格水平、城市形象、旅游吸引物以及气候和环境等方面构建会展举办地竞争优势评价框架,并通过向上述群体展开问卷调查、焦点小组访谈和深度访谈,基于重要性分析和满意度评价结果做出竞争力评估(Jin et al., 2013; Lee et al., 2016; Crouch et al.,2019;Jo et al.,2019)。而国内学者的研究视角较为宏观,多以波特的“钻石模型”理论为基础(胡晓,2002;胡平,2009;朴松爱等,2011;庞华等,2013),从会展业自身资源条件和业绩,城市基础设施和相关产业支持,城市环境(经济、政治、生态)3 个方面进行分析(颜醒华等,2007;马勇等,2013)。其中,定量研究多运用专家打分法、层次分析法确定指标权重,再借助线性加权模型量化得到城市的展览业竞争力(胡平,2009;王述珍等,2009;田至美,2012)。

总体上,国内外学者在探索构建具有普适性的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以及以个别城市为案例的定性和定量的展览业竞争力实证研究方面积累了丰硕的成果,但仍有以下问题有待探讨:1)竞争力要素间的互动协调关系。城市展览业竞争力是多因素相互作用和共同发展的结果。国内不少城市忽略自身功能定位和资源条件限制,存在盲目跟风建设超大规模场馆的畸形发展现象(周常春等,2007;张海洲等,2017),这从侧面反映了要素间的协调发展水平对城市展览业具有重要影响,但现有文献未将其纳入竞争力的研究中。此外,当前中国展览业的发展即将进入新旧动能转化期,依靠数量带动行业增长的时代已宣告结束①《中国展览数据统计报告(2019)》(中国会展经济研究会会展统计工作专业委员会,2020),厘清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要素间的协调发展关系和相互作用机制,对提升中国展览业整体竞争力,推动展览业步入高质量发展轨道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2)竞争力的动态变化特征。城市展览业的竞争力并非一成不变,依据时间序列的方法计算城市展览业的竞争力,可以更好地反映不同阶段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的主要制约因素及其影响程度(颜醒华等,2007)。

因此,本研究引入系统思维,将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看作是由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3个子系统组成的综合系统,聚焦系统的协调发展问题。借助耦合协调度模型,衡量子系统在发展演化过程中的互动关系与一致化趋势程度,深入分析城市展览业的竞争力。以期有助于粤港澳大湾区整合展览业资源,从而提升展览业发展的协调性和整体效益。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区域

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最重要的会展经济区域之一,经济的飞速发展和丰富的产业构成为展览市场提供了充足的项目资源,展览业成为大湾区现代服务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各城市之间展览业发展差距明显。2015—2019年,广州、深圳、东莞、中山4市全年展览数量和展览面积位列大湾区内地9市前4位②《中国展览经济发展报告(2019)》(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2020),其总和占内地9 市的比例高达80%和90%以上。值得注意的是,这4座城市的城市规模和经济实力不同,展览业发展历史和发展路径各具特色,展览业在各市经济发展中的角色以及在各市产业发展规划中的地位也都存在明显差异。其中,广州、深圳为超大城市,东莞和中山分别属于特大城市和Ⅰ型大城市③《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代表处于不同发展水平的城市。“十四五”期间,广州、深圳提出打造国际会展之都;东莞将会展业定位为全市生产性服务业十大重点领域之一;中山将会展业列为“2+3+4”现代服务业体系的重要一环,展览业的发展具备典型性。因此,选择广州、深圳、东莞、中山这4 座城市为研究对象,测度2013—2019年4市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对比分析4市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特征及其主要影响因素,并试图从4个典型城市的个性总结中找出共性,凝练出由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组成的城市展览业综合竞争力系统协调的相互作用机制。

1.2 指标体系

根据系统性、科学性和可操作性原则,借鉴已有研究(罗秋菊等,2004;程建林等,2008;胡平,2009;王述珍等,2009;田至美,2012;杨欣等,2015;刘震等,2018),构建包括3 个子系统共11类要素的评价指标体系(表1),力求准确精简地揭示城市展览业竞争力各个层面的特征。

表1 城市展览业综合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Table 1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n urban exhibition industry

1.2.1 展览业活力 展览业活力主要反映城市展览业的规模、发展质量和管理水平,预示着展览业发育的生命力和可持续性(朴松爱等,2011)。其中,展览场馆是展会举办的物质载体,其面积、配套设施的性能与现代化程度决定举办展会的规模和等级(颜醒华等,2007);展览数量和面积,尤其是受国际认证或展览规模在全国名列前茅的展会数量,体现城市展会产品、服务在全国展会市场上的品牌优势和竞争力。此外,政府的统筹指导、企业协会的市场化运作和研究机构的引导对城市展览业的发展具有重要影响(Bernini,2009)。因此,选择展馆数量和面积、展览数量和面积、UFI认证会员和展会数量、行业TOP3 展会数、以及管理机构数8 个指标评估城市展览业活力。

1.2.2 经济实力 经济实力是一个城市经济影响力大小的反映,主要由经济发达程度、经济结构、经济效益和经济外向度4 个方面组成(刘馨等,2002;叶依广等,2002)。任何地区展览业的发展都需要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和资金投入(田至美,2012)。一方面,展览业以城市的支柱产业,特别

是以制造业为支撑,对外贸经济有很强的依赖性(梁圣蓉,2008);另一方面,展览硬件设施、交通、旅游接待等其他竞争力要素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田至美,2012)。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经济水平的高低影响展览业市场的性质、规模和成长速度(胡平,2009)。基于此,选取人均GDP、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第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进出口贸易额、实际使用外资金额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6个指标衡量城市的经济实力。

1.2.3 接待能力 接待能力是指城市通过物质设备和设施为组展方、参展客商和观众提供各类服务,主要指交通、邮电通信、旅游和住宿服务的能力(颜醒华等,2007),影响城市展览业未来的发展潜力(马勇等,2013)。大型展会的举办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内产生大量的人流、物流、信息流,对区域的交通便捷度、通达性和信息结节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高静等,2003;梁圣蓉,2008;胡平,2009;田至美,2012)。旅游业是包括食、住、行、游、购、娱在内的综合性产业,其发展水平能够较全面地反映城市提供相应服务的能力。由此,选取每万人出租车数量、每万人公共运营汽车数量、旅客周转量、邮电业务总量、旅游总收入和酒店客房数来评价城市流通网络和服务体系的发育程度。

1.3 研究方法

1.3.1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评价模型

1)指标的标准化处理

由于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各指标的单位和数值量级存在差异,采用标准化处理法对初始数据进行无量钢化处理,公式如下(陈明星等,2009):

式中:x'ij为第i个系统的第j个指标的标准化值;xij为指标数据初始值;max(xij)和min(xij)分别为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指标权重系数的确定

确定指标权重的方法有专家打分法、因子分析法、层次分析法、熵值法等。相比于其他方法,熵值法具有能在消除人为主观因素的同时较大程度地利用各项指标提供信息的优点,因此,采用熵值赋权法(陈明星等,2009) 计算各指标的权重系数ωij:

计算第i个系统第j个指标下第m个记录所占比重:

式中:x'ij表示第i个系统第j个指标的标准化值;m为记录数;n为指标数。

3)城市展览业竞争力指数

根据上一步得到的各指标权重和标准化值,采用线性加权模型,计算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和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子系统的综合得分,以此来评价总系统和3 个子系统的发展水平,公式为(陈明星等,2009):

式中:Ui为各系统的评价指数;ωij为i系统内j指标的权重值,x'ij为i系统j指标的标准化值。

1.3.2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或运动形式通过各种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的现象。耦合度是对各系统或要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强度的度量。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彼此独立但相互影响,共同作用于城市展览业竞争力。借鉴物理学的容量耦合系数模型(刘耀彬等,2005),推演得到展览业活力子系统、经济实力子系统与接待能力子系统耦合度模型:

式中:C为3个子系统的耦合度;Ui1.1、Ui1.2和Ui1.3分别为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子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由于耦合度仅能反映系统间相互作用程度的强弱,难以反映系统协调发展水平;如当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综合水平均很低时,三者的耦合度也高。因此,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来说明3 个子系统实际发展中交互的协调程度,公式如下:

D=(C×T)12,其中,T=αUi1.1+βUi1.2+ γUi1.3(8)式中:D为耦合协调度;T为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与接待能力的综合协调指数;α、β和γ为待定系数,分别表示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的贡献份额。在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中,展览业活力是主要影响因素,具有很强的经济拉动效应,同时对旅游、住宿、交通等关联服务业具有促进作用。结合相关研究(张旺等,2013;肖晔等,2020),将α、β和γ分别赋值为0.4、0.3、0.3。

为更直观反映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耦合协调状况,参照相关研究(蒋天颖等,2014;余洁,2014),根据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的大小,将耦合水平和协调发展水平划分为4 个阶段(表2)和10个等级(表3)。

表2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耦合度等级划分标准Table 2 Grading standards of coupling degree of urban exhibition industry competitiveness

表3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标准Table 3 Grading standards of coordination degree of urban exhibition industry competitiveness

1.4 数据来源

本研究涉及的展览业相关数据来自2013—2019年《中国展览数据统计报告》(中国会展经济研究会会展统计工作专业委员会,2014—2020),社会经济数据主要来源于2014—2020《广东统计年鉴》(广东省统计局,2014—2020),部分数据通过查阅各市统计年鉴或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补足。

2 结果与分析

2.1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水平

根据式(1)(2)计算2013—2019 年广州、深圳、东莞和中山4市的展览业总体以及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与接待能力3个子系统的竞争力指数(图1)。4市的展览业竞争力呈现3个方面的特征:

图1 2013—2019年4市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及展览业竞争力评价指数演变Fig.1 The evolution of the comprehensive index of exhibition industry vitality,economic strength,reception capacity and exhibition industry competitiveness of four cities from 2013 to 2019

1)各市的展览业竞争力均呈增长态势,广州、深圳、东莞和中山4 市的总体竞争力指数分别由2013 年的0.640、0.451、0.163 和0.015 提升至2019年的0.837、0.655、0.188 和0.107,其中广州、深圳提升幅度较大(≥0.2),东莞、中山提升幅度较小(<0.1)。广州的总体竞争力指数在2014 年曾有明显下降,但2015年即回弹至较高水平,随后连续5年保持较高速增长(平均增速4.72%);深圳的增长情况较广州平缓,平均增速排名第二(6.54%);东莞在波动中缓慢抬升,平均增速仅2.57%;中山平均增速高达45.99%,在4市中排名第一,但自2017年起出现明显放缓态势。

2)各市展览业总体竞争力在增长过程中一直维持着广州第一、深圳第二、东莞和中山分列三、四的稳定梯度差异,与目前业内对4市展览业竞争力的评价基本一致。从3 个子系统来看,2013—2019年各市接待能力竞争力指数的等级排序与展览业总体竞争力一致,经济实力竞争力指数保持深圳第一、广州第二、东莞第三、中山第四的局面,而展览业活力竞争力指数从2017年起由于中山的反超出现广州第一、深圳第二、中山第三、东莞末位的崭新格局,基本反映了各市展览业竞争力子系统的发展现状。

3)城市展览业总体竞争力评价指数与展览业活力子系统的走势高度相似,表明线性加权模型测算下城市展览业竞争力与展览业活力密切相关,受展览业活力发展水平的制约。就子系统的相互关系而言,广州经济实力子系统滞后特征凸显,深圳、东莞同属展览业子系统滞后类型,中山历经展览业子系统活力滞后(2013—2015年),经济实力子系统滞后(2016—2019年)两个不同时期。

2.2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耦合协调度:总体性状况

根据式(3)(4)计算2013—2019年4 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表4),并依据表3的度量标准,对耦合协调度进行等级划分,直观展现2013—2019年4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发展的演变过程(表5)。

结合表4和5可知:4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耦合协调的发展态势和阶段特征均存在较大差异。从耦合度看,广州、深圳的C值保持在0.950 0以上轻微波动,表明两市早已步入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3个子系统的耦合阶段,三者的相对发展水平及变化趋势接近,交互作用紧密。东莞、中山的耦合状态起伏较大;2013—2019 年,东莞的C值由2013 年的0.968 4 波动下降至2019 年的0.919 3,说明东莞有要素出现衰退现象。中山的发展趋势则相反,C值迅速从2013年的0攀升至2019年的0.952 8,耦合水平从分离阶段先后跃升至拮抗、耦合阶段,说明中山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在快速增长的同时交互作用愈发密切。

表4 4市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耦合度(C)与耦合协调程度(D)值Table 4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exhibition vitality,economic strength and reception capacity subsystem of four cities

从耦合协调等级划分结果(见表5)看:4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协调发展水平形成明显的协调和失调两大等级。7 年间,广州、深圳在协调的等级上不断向前迈进,东莞、中山则仍处于失调等级:2013—2019年,广州领先深圳一步,由中级协调演化至优质协调阶段,深圳从初级协调演化至良好协调阶段;而东莞持续位于濒临失调阶段,中山自极度失调快速进步至轻度失调阶段。

表5 2013—2019年4市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接待能力耦合协调等级类型演进Table 5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type of exhibition vitality,economic strength and re‐ception capacity subsystem of four cities from 2013 to 2019

综上,广州和深圳2 个一线城市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已步入耦合协调的良性共振阶段——在协同增长中不断优化。因此,两市的展览业竞争力能在较高水平的基础上保持增长态势。而东莞和中山2个二线城市,子系统的发展水平不高,东莞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的相互作用更在减弱,系统内部尚未形成良性循环,仍处于比较粗放的发展阶段。

2.3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差异性特征

2.3.1 广州:耦合与协调程度高,接待能力和展览业活力4 市最强,经济实力相对滞后 广州的协调发展度连续7 年排名第一,平均值高达0.828 8。动态来看,广州的展览业活力在2014 和2018 年显著下跌,而耦合协调度仅在2014 年轻微下降(0.012 4),尔后稳步上升,年均增长幅度为2.56%。这一结果表明,广州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的领先优势,子系统间持续的高耦合度,使其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受单个系统波动的影响较小。广州展览业历史悠久、发展水平高,展会的质量和规模均在4市中占据有利地位:2013—2018年的展馆面积,2013—2019 年的展馆数量、展览数量和面积、行业TOP3展会数与管理机构数均位列4 市第一,是4 市中唯一一个展览总面积连续7年保持递增的城市。值得注意的是,展会项目数和行业顶尖的专业展数量在个别年份下滑,这是市场在急剧膨胀、过度饱和后的“洗牌”现象,但这并未动摇广州展览业的领先地位。作为千年商都,广州具备强大的区域交通、住宿、餐饮和娱乐设施服务的供给能力,在权重较大的旅客周转量、旅游业总收入和酒店客房数上与深圳拉开较大差距,拉动接待能力在2018—2019年加速上升,超越展览业活力。然而,广州的经济实力综合得分在4市中居第二位,尤其在工业和进出口贸易方面要远逊于深圳。因此,经济实力可能会成为制约广州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主要因素。作为全国会展中心城市,广州的展览业服务于整个华南地区乃至全中国,但未来在保持原有优势的基础上,广州也需更加注重对工业尤其是制造业发展新优势的培育,改造提升传统优势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推动广州制造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迈进,为广州展览业的发展厚植自身的动力源泉。

2.3.2 深圳:耦合与协调程度高,经济实力最强,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稍显滞后 深圳2013—

2019 年的平均协调发展度为0.721 5,年均增速3.26%,协调发展水平和增长速率均处于4 市中第二。其耦合协调度的发展经历了3个时期:2013—2014年轻微下落,2015—2017年平稳上升,2018—2019 年加速增长。结合图1-b不难发现,这与各子系统发展方向的一致性以及增长速度的协同性有关。2013—2019年,深圳的经济实力综合得分一直占据4市首位:其人均GDP水平高,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接近广州的2倍,产业基础尤其是高端制造业基础雄厚,进出口贸易额几乎是广州的3倍。相比之下,深圳的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稍显滞后。7年来,受超过10万m2的大型场馆仅深圳会展中心一家的条件限制,深圳年举办展览数量和面积分别局限在100 多个和300 多万m2的范围内缓慢增长。2017年行业顶尖大型展会数的骤减更是致使展览业活力再度下跌。原有的展览馆已无法满足经济增长带来的展览业的旺盛需求(李力等,2009;蒋旭,2012)。但2019 年7 月全面建成投入使用的深圳国际会展中心,将可能使展馆问题得到根本性解决。接待能力方面,作为全国科创中心和新兴移民城市,深圳市内公共交通和物流通信设施较为发达完备,其指标值在4市中居第一、二,但旅游业总收入、酒店客房数这些反映传统服务业发展的指标偏低,排名靠后。其中,旅游业总收入长期不足广州一半,差距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酒店客房数更是持续低于东莞。因此,接待能力、展览业活力与其经济实力的不匹配是制约深圳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主要矛盾。深圳应充分发挥其经济优势,刺激生活性服务业的发展,丰富高品质食住行游购娱服务的供给。

2.3.3 东莞:耦合与协调程度较低,经济实力有优势但展览业活力减退,接待能力亟待提升 东莞2013—2019年的平均协调发展度为0.426 0,在4市中排名第三,然而,东莞是4市中增幅最小、波动最大的城市。结合耦合协调度、经济实力、展览业活力相似的变化趋势(图1-c)可见,东莞展览业的兴衰与其经济形势紧密相关,经济实力和展览业活力是其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关键因素。就各子系统来看,东莞的各项实力得分大多位于4市中第三,但其制造业发达和外向型经济特点,使其在个别指标上具有突出优势。经济方面,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自2013 年以来名列第三,2018 年上升至第二位,进出口贸易额一直占据4市第二位。接待方面,酒店客房数一直位居4市第二,仅次于广州,符合“制造工厂”外地商务旅客多、住宿服务需求量大的特点。然而,东莞尚未将这些优势很好地转化为展览业的持续增长动力。2017年起,东莞

展览数量和面积、UFI认证展会数和行业顶尖展会数同时开始下跌,展览业活力被加速成长的中山赶超,跌落至最后一名。其中,展览总面积更是于2019年下降至7年最低,原有的展览规模和品牌展会优势急速收缩。此外,整体接待能力也与一线城市有较大差距。2013—2019年,东莞每万人出租车数量、旅客周转量与第一位的比率分别从54.70%、40.31%下降至25.05%、16.07%;邮政业务总量、旅游业总收入基本维持在第二位的1/2 和1/3 左右。近年来,东莞大量劳动密集型企业外迁,原来高度依附经济的展销会的粗放发展形式已无法支撑展览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东莞应充分激发展览业与经济之间的相互促进作用,推动展览业向技术交流与合作搭建的平台转型,并促进社会公共服务部门的发展,完善城市的展览接待服务体系。

2.3.4 中山:耦合度高但协调度低,展览业活力迅速抬升,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较为滞后 中山各子系统的初始水平极低,协调发展度7年间一直处于4 市中最后一位(平均值0.215 1),然而,子系统间急速增强的相互作用力,使得中山耦合协调度平均增速最快,增幅最大,属于展览业有潜力、经济实力一般但增长良好、接待能力较差的城市。2013—2017 年,中山的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基本呈平行上升的态势,但发展水平与其他3市相距甚远。由于经济起飞来自地方国企改革,外资登陆较晚,中山市场开放程度较东莞差得多。灯饰光源、红木家具与五金锁具等传统优势产业进入门槛低,小微企业比重大。因此,中山实际利用外资、进出口贸易额和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这3 项指标7年间平均仅分别为东莞的46.64%、20.37%和38.99%。受城市综合发展水平影响,中山区域交通、邮电通信、旅游业和住宿业较为落后,发展缓慢,指标值7年平均仅为第一位的7.66%、15.08%、7.95%和16.68%。展览业方面,目前,中山的展览场馆数达到5座,2017年展览项目数和展览业活力值更是超过东莞跃居第三位。然而,在政府主导型展会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中山展览业市场化水平较低(刘雪雅,2011),市场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差,7年间起伏较大的展览数量和展览总面积是其中的一个反映。此外,受“一镇一品”专业镇模式的影响,中山展览业的发展也更多以镇为中心,整体规模小、规格不高——小型展馆多、场均展览面积小,行业领先、国际认证的展会项目少。因此,为充分挖掘展览业潜力,中山一方面应在培育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壮大优势产业集群和提升对外开放水平上重点发力;另一方面,应整体提升各项社会公共服务和商业服务的品质。这有赖于政府充分发挥市场、企业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并加强行业管理机构的规范和协调作用。

3 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的作用机制

综上,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协调作用机制可以概括为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子系统同步同向紧密结合的发展过程——各子系统在综合水平达到一定高度的同时,耦合形成的竞争力系统实现顺时针和逆时针两个方向上的良性循环(图2)。

图2 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作用机制Fig.2 The coordinated mechanism of exhibition industry competitiveness system

就子系统间的相互作用而言,由经济发达程度、产业基础、开放程度和国内贸易水平组成的经济实力决定着城市展览业市场需求的大小,关系城市展览业的规模、业绩和未来发展潜力。较高的展览业活力则能有效拉动城市经济增长,通过技术交流促进制造业产业升级,刺激进出口贸易和国内消费。由交通运输设施、邮电通信设施、旅游业和住宿业组成的接待能力则为展览业发展提供软硬件支持,从供给角度影响展览业的规模和质量水平,左右展会层次的高低。相反,展览业活力一方面通过乘数效应带动相关服务业的发展,另一方面从配套要求角度倒逼城市社会公共服务体系的提升。而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之间的关系则更为直观——经济发展作用于服务业发展所需的劳动力、资本和技术等生产要素,影响接待能力的水平;而城市公共和商业服务业的发展则有利于推动城市经济结构的升级,提升交易效率。子系统间任何一环的缺失都将导致展览业竞争力系统无法实现协调,最终导致竞争力陷入发展停滞甚至衰退。东莞、中山分别是展览业活力对经济实力的反作用力和经济实力对展览业活力支撑不足的范例。

就系统协调的结构看,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作为展览业竞争力的核心要素和基础要素,奠定了系统协调的等级水平,而经济实力作为发展要素则影响系统协调的增长趋势。4 个案例城市中,按照系统协调的等级水平,步入协调阶段的广州和深圳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都显著优于仍处于失调阶段的东莞和中山。按照系统协调的增长情况,经济实力最强的深圳虽然协调水平低于广州,但其协调增长的速率更高;中山虽然展览业活力提升迅速并且反超东莞,但其经济实力偏弱,无法给予竞争力协调发展以持续的动力支持,因此协调度仍然较低。

不同类别的城市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不同。对于各方面均衡的一线城市,综合服务能力比经济实力更为重要。因为展览业的核心是提供交流和交易的平台,更高的服务品质能吸引区域乃至全国、全世界的客商集聚,意味着更广阔的市场。而对于服务业欠发达的非一线城市而言,经济实力显得更为关键,且强调展会对经济的反作用,因为这类城市展览业的发展往往是为本地和周边服务的。只有当产业基础发育到一定程度,才能吸引周边关联企业汇聚;只有当展会真正充当起企业技术和市场的支撑平台时,才能促进产业升级、经济增长,从而为展览业发展提供持续的需求来源和动力支撑。因此,城市在发展展览业的过程中要充分把握各子系统的发展状况和协调阶段,判别制约系统循环的关键环节,挖掘有助于系统协调的可能性要素与资源,提升展览业竞争力。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从系统协调的角度出发,构建了由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组成的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以广州、深圳、东莞、中山为案例地,以子系统间的互动关系和一致化趋势为切入点,对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的协调发展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剖析。主要结论如下:

(1)4 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协调发展状况存在显著差异:1)从展览业竞争力的耦合协调水平看,广州、深圳已步入良性共振的耦合协调阶段,分别从中级协调、初级协调上升至优质协调、良好协调。东莞、中山仍处于比较粗放的发展阶段。其中,前者陷入濒临失调困境,后者在耦合度提升的带动下从极度失调进化至轻度失调阶段。2)4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发展的动态变化趋势不一。广州、深圳在轻微波动中上升,增幅和增速在4市中占据中间两位;中山经历6年的突飞猛进后微弱下跌,但涨幅最大、增速最快;东莞的波动最频繁,发展速率和增长幅度在4市中最低。3)就子系统间的关系而言,广州展览业发展程度高、活力充足,接待服务体系成熟,但经济实力相对滞后;深圳经济实力优越,但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与其突出的经济实力不相称;东莞有一定的制造业和外贸经济基础,但接待能力亟待提升,展览业活力严重滞后;中山展览业发展具有潜力,但各方面服务落后,产业支撑乏力、经济实力滞后。

(2)4 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的协调发展特征呈现一些共性规律:1)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奠定了系统协调的等级水平。4 市中步入协调阶段的城市,其展览业活力和接待能力都显著高于失调阶段的城市。2)经济实力是系统协调发展的动力源泉,影响系统协调的增长趋势,表现在对于协调等级的城市而言,经济实力更强的协调增长速度更快;而对于失调等级的城市,经济实力偏弱则无法支撑协调水平的持续提升。

(3)根据4 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发展的差异性与共性,试图解释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的作用机制:1)城市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过程是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子系统同步同向紧密结合的过程。其中,展览业活力是核心,接待能力是基础,经济实力是发展要素。任何一环的缺失都将致使系统失调,从而导致竞争力增长停滞甚至衰退。而正反作用力的强弱影响协调程度的高低和发展态势,最终反映在竞争力水平上。2)不同类别的城市展览业竞争力协调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不同。对于一线城市,综合服务能力比经济实力更为重要,这关系到城市展览业服务的市场范围大小;而对于非一线城市,在服务业整体欠发达的情境下,经济实力往往决定服务本土的城市展览业能否有持续的增长动力来源。

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典型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的协调发展程度进行动态的对比分析,揭示了展览业活力、经济实力和接待能力的重要性,挖掘了要素之间的互动协调机制,是对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研究的有益补充。本文强调了要素间的“协调”作用,对于转变部分城市只考虑个别要素的片面思维和展览业发展模式有重要的实践意义。但由于目前中国展览业数据统计标准、统计范围还不完善,较早年份的展览业数据不齐全,展览企业和从业人员数量、展览产业总收入等反映城市展览业市场发育程度、人力资源丰沛度和业绩的数据难以获取,本文仅收集到2013—2019年的相关数据。今后待统计数据完善可进行更长时间跨度的全面研究,提炼更加精准的城市展览业竞争力系统协调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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