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背景下抑郁症高发的社会根源及社会干预
2022-04-11叶静柳泽民
叶静 柳泽民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经历了深刻的转型,抑郁症作为一种情感性疾患逐渐发展成一种影响人们身心健康和生活品质的严重社会问题。抑郁症的双重性质决定了抑郁症不仅是医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也是社会学研究的重要课题。随着传统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被社会化大生产所取代,以农耕定居和熟人社会为特征的传统乡土社会逐渐瓦解,跨地域、经常性人员流动成为常态,陌生人社会形成。与日俱增的社会压力、“原子化”生活方式下“孤岛”式生存境遇等构成了抑郁产生的深层社会原因。抑郁症是现代社会病,治疗抑郁症的关键在于消解人们“孤岛”式生存境遇,构筑人们感性交往的社会支持体系,同时构建纾解人们社会压力的现实渠道。
关键词:抑郁症;社会根源;解决路径
从2003年世界精神卫生日将主题定为“抑郁影响每个人”到2017年世界卫生日以“一起来聊聊抑郁症”为主题,抑郁症作为一种情感性疾患引起国际广泛关注。在中国社会转型的背景下,抑郁症日渐走进公众的视野,抑郁症何以从个人疾病发展成群体性疾病,不仅仅是医学领域需要关注的问题,也是社会学领域值得关注的问题。那么,从社会学角度出发,我们应该如何正确面对抑郁症?抑郁症产生的深层根源何在?降低抑郁症发病率的现实路径又在哪里?
一、抑郁症:严重困扰人类生活的时代“流行病”
根据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聚焦抑郁而发布的《抑郁及其他常见精神障碍:全球健康评估》(Depression and Other Common Mental Disorders:Global Health Estimates)报告,全球有3.22亿人患有抑郁,2015年已占全球总人口的4.4%。有一半的人口居住在东南亚地区和西太平洋地区,这其中就包含着中国,另外在2005年到2015年十年间,全球抑郁患者人数增加了18.4%。按照这一发展趋势,世界卫生组织预估到2020年,抑郁症将成为仅次于心血管疾病的第二大疾病负担源。目前我国大约有950万人患有抑郁症,这已经逐渐发展成一种社会现象。
(一)“易感人群”的结构特征
首先,低龄化趋势明显。据《全球疾病负担》研究显示,2005年至2015年间中国10一24岁青少年抑郁障碍的患病率显著增加,约占全球患有抑郁障碍的青少年人数的1.3%。2019年中国青年报在微博上发起大学生抑郁症的调查,超过两成的大学生认为自己存在严重的抑郁倾向,而且72%的患者首次确诊年龄低于25岁2。关注到患有抑郁的学生群体,家庭是主要影响因素,例如亲子关系的冲突会给身心仍处于成长过程的学生带来打击,而且相比成年人而言,单薄的人生阅历和待深化的认知都无法实现自我调节。目前,中国学生群体的抑郁发病率在23.8%。我们不禁思考,在大多数成年人的印象中学生时代是最单纯美好的,生活在父母精心构筑的温室。为何现实却是低龄化趋势显著?
第二,低收入地区抑郁发病率更高。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的抑郁症发生的地区数据,非洲地区占9%、东地中海地区占16%、欧洲地区占12%、美洲地区占15%、南亚地区27%、西太平洋地区占21%4。显然,低收入地区的抑郁发病率高于高收入地区。低收入地区的人们追求的主要目标是基本生活得到保障,他们无力获得先进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唯一增加劳动产量的方式就是单纯的通过人自身的生产来增加劳动力,随之而来的饥饿、环境恶化抵消了人口增加带来的益处,反而陷入了愈加贫困的境地。此外,以经济能力为核心的社会阶层分化,同样不利于低收入地区的人们,他们不得不承受社会压力,而且还要承担更多社会发展的代价,即使在同一国度,低收入地区的人们除了无法获得良好的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社会资源,也可能会被排除在政治生活之外。贫困、失业、生活事件(例如亲人的离世或是人际关系的突然破裂)、身体疾病和药物、酒精的濫用等等,是低收人地区常见的症结所在,由于物质生活的贫瘠,精神生活也缺乏发展的物质基础,如此多样的抑郁症诱发因素,再加上缺乏诊断及治疗的医疗条件只会加剧发病率。
第三,女性群体更容易患抑郁症。抑郁症的全球调查数据显示,女性占5.1%、男性占3.6%,相比之下女性更容易患抑郁症,其中,中国女性抑郁症患者占65%。从性别差异上来说:情感方面,女性比男性情感更为敏感细腻,更容易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产生林黛玉似的伤春悲秋之感;生理方面,女性具有独特的生理构造,身体激素水平的变化直接影响情绪的波动,例如女性常见的经期综合症、产前抑郁症、产后抑郁症等,另外,现代女性扮演多重角色,家庭、育儿、职场、社交上的压力与日俱增,激烈的社会竞争环境下,独立女性的形象获得了越来越多的价值认同,一面是追求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另一面是家庭责任带来的情感羁绊,两相拉扯之下,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患抑郁症。
(二)抑郁症的危害
从个人角度来说,抑郁症是个人的“心灵感冒”。我们必须认识到身体会生病,心灵也是如此。在心理上,抑郁会显著影响个人的身心健康,患者会持续性地处于抑郁状态,绝望的幽灵会随时出现,对事物失去了兴趣,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对世界也充满虚无和无力感,忧郁的心境会使患者难以适应环境的变化,疲于人际交往,任由人际关系的疏远会将个人抽离社会关系,身份认同出现危机,更有甚者会产生“社会性死亡”,确诊患病之后,一部分患者没有正视抑郁,难以接受自己患病的事实,延误治疗,“病耻感”也会让患者因自我封闭而拒绝向外寻求帮助,从而加重病情。在生理上,大脑深处的杏仁核区域会异常活跃,神经纤维活力减退,负责记忆的海马体也会缩小,使人反应迟钝,注意力难以集中,记忆力减退,严重的会丧失行为能力,如此,个人的生活质量会随之降低。此外,抑郁症的自杀风险也难以忽视,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每年自杀的人数超过80万,而这其中约40%的人患有抑郁。从社会角度来说,抑郁症是社会的“蓝色忧郁”。随着抑郁的发病率上升,抑郁症不再是个人的疾病,而是逐渐发展成一种社会问题,患者不仅难以胜任日常的学习工作,而且需要医疗资源等社会资源的投入,增加社会成本,难以忽视的自杀风险,一方面对患者而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另一方面也会辐射性影响身边人形成“自杀者遗族”。家人、朋友、同事、身边熟悉的人不仅会为自杀者死亡感到悲痛,而且会因为自杀者的离世而陷入迷失和自责,抑郁群体的扩大,自杀群体人数也随之增加,背后的“自杀者遗族”群体也十分庞大,而且“自杀者遗族”更具备隐性特征,他们也会成为罹患抑郁的高风险人群。如果说“自杀者遗族”群体扩大,那么抑郁会进一步弥漫性影响社会群体,影响社会稳定,如今越来越多的自杀事件通过媒体途径传播,冲击现代人越来越敏感的神经,不仅是逃避社会现实压力的“佛系”文化兴起,更具有抑郁气质的“丧”文化也随之兴起,对生活不再充满激情和奋斗的欲望,而是沉浸于“眼前的苟且”。
二、抑郁症产生根源的深层探析
(一)社会深刻转型是抑郁症高发的社会历史条件社会转型时期也是社会阶层发生剧烈分化的时期,是当前最显著的中国国情,以农耕为主的传统中国社会是“乡土”式的,土地不仅是承载着作为自然界中的人生存的基础,也是社会关系中的人存在的基础,在小农生产方式的基础上与之相契合是血缘共同体的生活方式以及集体的思维方式,现代工业化和信息化的浪潮不断瓦解着传统的“乡土中国”,在当前社会转型时期,以往故土难离的人们正面临新的境遇。
首先,农耕社会让位于工业社会,生活从此连“根”拔起,“飘”成为一种时代境遇。人们祖祖辈辈生在土地之上,劳作于土地之上,最终也化作一抔黄土落到土地之中,所以土地是人们的“命根”,人们的双脚也像是长在土地里头。土地提供了安身之地,是组建家庭的物质场所;土地提供了生产之地,为生产生活提供物质保障,人们的土地情结也是小农生产方式延续数千年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受制于自然条件而外出经商的商人不是将大部分收人投入再生产而是用于回乡修建家宅,购置土地,因为“乡”是衣锦荣归的去处。
如今,工业化的飞速发展,为社会发展按下了快进键,城市化的进程吞并了越来越多的土地,机械化的农业生产,解放了“长”在土地上的劳动力。阡陌纵横的不只田间的小路,还有连接天南地北的交通网,从道路的四面铺设,到交通工具时速越来越快,行万里路成为现实,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不再满足以往的生活方式。更多的发展机会、更完善的基础设施、更高的生活质量等等,无一不吸引他们去逐“水草丰美之地”而居。可一面是背井离乡的眷念,一面是融入新环境的重重压力,想要在新居住地扎根却不是可以简单实现的。
其次,熟人社会让位于陌生人社会,“举目无亲”成为一种生活常态。在乡土社会中,人们扎根在土地之上繁衍生息,通过婚姻关联逐渐地生发出社会关系上的同心圆波纹式的血缘亲属关系,进而投射出空间地域上的地缘关系,土地作为无法搬迁的存在,因而乡土社会的流动是微乎其微的,再加上家族作为扩大了的家庭,是一种紧紧抱团的整体性概念,个人从出生伊始就是身处于祖辈社会关系中的人,小事互帮互助,大事集体兜底,人人都贡献自己的力量构建家族的庇佑,人人都在家族的保障下安居,从亲属家眷到乡间邻里,人人都知根知底,算一算亲属关系,人人便都是熟人。熟悉的生活环境、熟悉的人物关系,熟悉的生产方式在代代相传中得以延续,这一切潜移默化地形成了心照不宣的范式,并且足以应对生存的风险。
然而,脱离了熟人社会的地缘范围,家族保障的触角再也无法发生效力,现代跨地域、经常性的人员流动不断瓦解着熟人社会,取而代之的是陌生人社会,人们构筑起“防范心理”,不确定性成为普遍的现象,人们再也没有悠长的时间去熟悉彼此,便成了匆匆过客。在家族保障日渐式微的同时自我保障不得不成为人们的选择,法律日渐替代了规矩,成为人们的行事准则,举目无亲的社会现实,温暖的家庭是个人最后的避风港。
再次,血缘社会瓦解,没有血缘共同体襁褓的护佑,“孤立”“孤独”“无助”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在血缘式社会的差序格局当中,亲属关系是人际间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关系,人们血脉相连,互通有无。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时期,汇聚个人的自然力并将其转化,成为最初的社会劳动的自然力,以提升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维持生产生活的状态稳定,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说:“血缘社会就是想用生物上的新陈代谢作用,生育,去维持社会结构的稳定。”在血缘社会中,个人是有归属的,约定俗成的道德也是有规范效力的。在农耕社会让位于工业社会,熟人社会让位于陌生人社会之后,人们远离了地缘社会、脱离了血缘社会,从血缘共同体抽离分裂成原子个人。人际间情感疏离,人情住来不再是熟人间的情感交流,而是变成了短暂的社交礼仪,甚至成为一种社交负担。生产生活的方式与道德约束的范式也在原子化社会的组建过程中消解,在新的联合方式产生作用之前,社会会产生一系列信用危机、道德失衡的负面危害,以集体为中心的情感价值认同也在实际生存中转化为以个人为中心。处于转型时期的社会群体,既体验过血缘社会的淳朴温情,也经历着传统社会结构解体重建的阵痛,两相对比之下,虽然现代物质条件极大地丰富,但归属的情感寄托却找不到落根的土壤。
社会转型时期历史条件的变化,使得传统乡土式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不再是一成不变,不确定的风险使得原子个人的世界随时都要崩塌,人们虽身处当前社会转型时期,历经从田园牧歌式的乡土社会模式切换为节奏加快、激烈竞争的现代社会模式,但心理上卻尚未普遍接受,因此,转型期的变化是引发抑郁症的社会历史原因。
(二)日益增大却无法排解的社会压力是抑郁症高发的社会根源
抑郁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下的结果,现代最常见的抑郁诱因主要有:贫困、失业、身体疾病、意外事件、人际关系的突然破裂等等,多种诱因的共性都指向一社会压力,社会压力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国家、社会、个人,单从个人的社会压力角度出发,社会压力无踪无形却一头连接着个人,一头连接着抑郁。
现代社会是一个“高压锅”,社会压力与日俱增,从简单的年龄划分来看,各年龄段的群体都深陷于社会压力的泥潭。首先是青少年儿童的社会压力日益引发社会的关注,各学龄段的孩子只有超过分数线才可以拿到升学的通行证,学业成绩也从老师掌握学生知识接受情况的功能异化为学习的目的,教育部一再呼吁为学生减负的反面就是学生群体压力过大的社会现实,一面是课堂的减负,一面是课后辅导班占据了学生休息时间,一边是学生连轴转地学习,一边是父母待支付的教育培养费用,学生群体的升学压力附带着家庭的经济压力,目前社会资源仍然有限,考研和应届毕业生的人数都是逐年上升的趋势,学生群体的升学压力和就业压力就不言而喻了。其次,成长到青年时期,青年群体的社会压力不降反增,青年群体的压力过大导致婚育年龄的推迟,费孝通先生在《生育制度》一书中提出婚姻关系的确立非但不是当事人的私事,在经过一番社会规定的手续之后,会变成一件有关公众的事件,2019年全国“结婚率为6.6%0,比上年降低0.7个千分点。依法办理离婚手续470.1万对,比上年增长5.4%。”1一面是结婚率的持续走低,一面是离婚率连续增长,“剩男剩女”群体持续扩大。群体性的婚姻关系走向带来的影响会形成一定的社会舆论,不利于婚姻观的构建和确立,现实生活中的高价彩礼、有房有车的结婚成本,经济压力使得越来越多的适婚青年望而却步。婚育年龄的推迟一方面是社会压力作用的结果,另一方面也在回避无法应对的社会压力中感到焦虑,从而产生更深的社会压力。第三,中年群体暂且聚焦于已婚育子的社会群体。中年群体是支撑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是最具社会担当的群体,在青年、中年、老年的人群划分中,中年是承受社会压力最沉重的群体,养育子女、劳动生产、赡养老人以及承担社会责任,社会最尖锐的住房压力、医疗压力、养老压力无一不与之相关。从自身角度来说,大多数中年男性正值过度劳动的职业倦怠期,但维持三代人家庭不允许自身的生产中断;大多数中年女性不仅需要承担着职场中的性别歧视,而且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在家务和养育子女方面,人们明明是在追求美好的生活,却在追求的过程中使自己疲于奔命,明明辛苦的为了收人而工作,也因此变得物质富有,但为什么找不到感受美好生活的空间呢?最后,在传统的中国社会,子女和家族是养老的主要支持。这样的社会支持功能在现代社会中逐渐转为由子女和政府来承担。首先,面临养老金的难题,政府的养老金缺口日益扩大,企业为支付养老金而负重前行,而分摊到大部分老年人的金额似乎仅能维持正常的生活,无法抵御疾病或是财产损失的风险,再加上我国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实行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目前社会中青年大多数是独生子女,确立婚姻关系之后,需要承担双方父母的养老责任。而且我国的医疗水平获得巨大进步的同时,仍然存在着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老年群体是疾病高发的群体,在医保提供救治安全网的情况下,仍需要被照顾起居,不仅如此,我国养老模式在当前社会条件下正处于探索阶段并未成熟,随着人口老龄化的进程,独居的空巢老人群体正在扩大。
囿于现代社会压力下的“群像”,单看是粗略的具有各年龄群体的特色压力,细看竟是社会的人自然成长的全过程,即人处于各年龄段都有社会压力,只是各年龄段压力的侧重点不同而已。“社会压力是所有社会成员所承受的心理压力的总和。”社会压力是个人压力共同作用的共性压力,与个人压力是普遍性与特殊性,共性与个性的关系,社会压力的普遍性横向发展,便广泛影响着各社会群体,只要个人身处于社会之中,只要社会关系网络仍在舒展,就会被社会压力笼罩:社会压力的普遍性纵向发展就与个人的期望与承受能力交互作用,因而个体的差异对社会压力的反应不尽相同:一方面社会压力从个人压力中生成,在压力生成方面,每个人都是对象性的主体:另一方面个人又因社会压力而生发出个人压力,在压力作用方面,每个人又都成了对象性的客体。如此往复,社会压力对个人实施了层层包裹的“绑架”,而个人既是受害者又是这一过程的帮凶。
社会压力无踪无形,却又如影随形。传统乡土社会小农生产方式下,百姓耕耘在田间地头,春播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之相应的是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方式,“悠闲”是生活的基本态,老百姓最大的社会压力来自自然条件变化带来的粮食收成多寡和官府的赋税徭役,压力产生的主体和来源明确,一旦压力主体不再施加压力或是压力源减弱,人们就会转而进入“怡然自得”的状态。而在商品化、市場化的今天,货币成为人与人唯一的关系纽带,社会压力的来源也从具体转向抽象,随着竞争的日趋激烈,人们面临的社会压力与日俱增,但却不清楚压力来自何方,既没有踪迹可寻,也不知道如何排解。现代社会的竞争意识已经从市场领域蔓延到整个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社会的集体无意识还是个人的自主意识,都被一种“进步强制”所绑架,笼罩在一种“超标准”或“超前”完成各种生产生活事项的社会气氛之中。对大多数劳动者来说,按时按量完成工作是基本要求,超时超量完成工作是一般生态,同时为了增强自身竞争力来降低可能的失业风险,工作之外少得可怜的空闲时间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放松,必须不断学习新技能,“充电”成为工作之余的必然要求,占据了本就很少的闲暇时间。在这种被“进步强制”所绑架的无形社会压力下,个人一方面深受社会压力的禁锢,另一方面,“抱薪救火”式的压力排解方式反过来进一步强化了社会压力,压力源在如此反复的“抱薪救火”过程中越来越模糊,最终形成社会“高压锅”。再者,深度发展的全球化打破了权力的领土逻辑,社会压力传播的地域空间有效扩大,社会压力主体和来源进一步隐匿在更广泛的空间当中,更难捉摸,更难掌控。无踪无形的社会压力,时刻潜伏在每个人身边,很难预判它会在何时何地被何事引发,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人们的生产生活,这样的社会压力虽然对个人也会起到激励作用,但是个人被动接受的压迫式激励过多,难以体会到个人发展带来的积极感受。因此,过多的社会压力不但不会促使人们化压力为动力,甚至会将压力转化动力的过程变成“惊险的跳跃”,一部分难以消解社会压力的人一旦跳跃失败,会对个人乃至社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现代社会的人们诸如抑郁症的心理疾病高发,日益增大无法排解的社会压力难辞其咎,一方面,社会压力不仅是其社会根源,也是社会传播的中介;另一方面,抑郁症的发病率不断升高体现着社会压力的与日俱增,传递社会压力的严峻的态势,在两者纠缠之下,相互加深。
(三)“原子化”生活方式是抑郁症居高不下的深层根源随着社会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的深刻变化,血缘纽带日渐松弛,“原子化”生活方式成为现代社会人们的基本生存境遇。“社会原子化不是指一般性的社会关系的疏离,而是指在社会重大转型变迁时期,由于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社会联结机制一中间组织的解体或失缺而产生的个体孤独、无序互动状态和道德解组、人际疏离、社会失范的社会总体性危机。”网“原子化”生活方式是社会化大生产的必然要求和必然结果,却深层次影响了人们的精神健康,当前突出表现为三类典型人群的精神困境,也是抑郁症居高不下的深层根源。
第一,劳动者的“孤岛式”生存。随着社会化大生产取代传统的小农生产,以及个体非公经济的发展,一方面,分工体系下每个劳动者都成为产业链条中的一个“螺丝钉”,严格按照科学程序进行劳动,另一方面,雇佣劳动关系逐渐成为劳动关系中的一种基本关系。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基本完成了工业化转型,成为世界的制造基地,尤其在当今大数据时代,对以分工合作为主要生产组织方式的社会化大生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随着分工的发展,代工成为全球产业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因现代工业对生产环节科学高效的追求,中国从西方引入“泰勒制”的科学管理以及“福特制”的标准流水线生产,整个生产过程找不出一个多余的劳动者,整个劳动者群体在各自的生产岗位上进行单一的生产活动,最大限度地发挥人力资源的优势,以实现生产环节的高效批量生产,但是,其弊端业已显露,劳动者的劳动日渐抽象化、机械化,致使劳动作为人的本质活动失去了自由的意志,也失去了主观能动性,劳动者的自然力逐渐与生产工具同化,变成“没有感情的生产机器”。雇佣劳动关系是劳动者最普遍的社会关系,分工体系以及日益去技术化的生产体制割裂了岗位之间的人际交往,劳动者在各自的生产岗位上机械地重复生产劳动,只有冰冷的机器流水线是劳动者之间联系的纽带,可以说当劳动者从进入工作场的第一天就开启了个体原子化的过程。
劳动者在生产领域的境遇,对生活领域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过度劳动挤压个人休闲时间的今天,社会压力也由生产领域逐渐侵蚀到生活领域,劳动者生产过程的原子化,落到生活领域就势必造成生活方式的原子化。当市场竞争下的必要劳动时间压缩到不能再减少的地步,延长劳动时间变成了不二选择,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也为打破空间障碍提供了途径,工作和休闲的界限日渐模糊,“996”的工作时间安排,简称“早畜晚归”的“社畜”自嘲,过度劳动随处可见,其直接后果就是对生活中休闲时间的挤压,劳动者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来感受生活,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来消解不良的情绪,也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来追求快乐。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劳动者的日常家庭生活出现“丧偶式”婚姻、“丧偶式”育儿和缺乏社会交往,明明是组建家庭共同生活的夫妻,生活被工作占据,没有时间交流感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各自工作,各自经营,增加了婚姻破裂的风险。在育子的家庭当中,工作与家庭生活的冲突更加激烈,分身乏术的现代人不得不在工作与家庭生活中艰难抉择。劳动者在生产场所的原子化存在,在家庭环境中的原子化生活,使劳动者日渐变成一座“孤岛”,人际交往除了工作交集,生活交集,难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闲在社会实践中建立新的社会交往关系。失去社会交往机会的人们,情感如何表达?这就不难理解不良情绪宣泄引起的社会暴力事件的频发以及精神障碍疾病的发生率逐年攀升。
第二,青少年的“分裂式”成长。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常将年满18周岁的自然人作为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与实际上生理、心理成熟的成年人混为一谈,仿佛18周岁的生日的时间点,就是孩子作为“子细胞”与家庭“母细胞”分裂的起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与孩子身份分道扬镳的明确界限。未成年人生长在劳动者的家庭之中,原子化的生活方式对他们的影响主要集中在家庭生活中,“丧偶式”育儿会使得未成年人在成长过程缺失一部分父爱或母爱,“缺爱”不利于健全人格的形成,诱发心理问题,短期来看会学习效率低下,沉默寡言或产生叛逆情绪,甚至产生一系列不良行为;长期来看会缺乏人际交往能力,难以恰当地处理感情生活。另外,过度的关注也是成长的问题症结,家人对子女优异学习成绩的期待所遵守的一切为了孩子,实质上是“一切为了孩子的学习成绩”。从小择校就必须参加大量兴趣班,多才多艺十分优异,待到升学压力凸显,就需要抹杀孩子的一切兴趣爱好,所有的时间都要花费在学习上,按照学习机器的式样培养,只有分数长了会说话的嘴巴,没有时间参与劳动实践,没有时间认识书本之外的世界,没有锻炼社会经验的机会,也没有培育社会交往的能力,在这部分学生群体中往往会出现“自恋”致郁的风险,习惯于家人的让步,时刻以自我为中心,然而在脱离家庭之外的社会空间难以接受拒绝、害怕失败、抗压能力差,甚至在巨大的落差中产生焦虑、抑郁、厌世的情绪。
即便家庭出现原子化趋势,大部分学生仍是生活在家庭的保护网之中,是家庭共同体中最受益的个体,青年学生进入住宿式学校或是远在外地的大学,个人原子化的生存是成长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一环,然而从小就生活在学习压力的浸润之下,以学习为中心的成长模式,缺乏人际交往能力。在大学里有些贫困地区的学生会因自卑而产生抑郁情绪,有些从小被过分溺爱的学生会因“待遇”落差而产生焦虑情绪,也有些学生会在知识的积累、认知的成熟后更多地思考人生,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情绪复杂认知尚不成熟的大学生也易于热血冲动,一旦难以承受学业、择业、择偶的压力,将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有些积极乐观的学生会向上努力,但是也有些学生要么消极逃避、要么会陷入心理障碍的泥淖,更严重的会采取极瑞的方式。此外,来自不同家庭、不同成长环境的学生聚集在一起共同学习、生活,摩擦与误会在所难免,然而,缺乏良好的沟通能力,误会难以解决,甚至会产生群体性的暴力事件。
第三,老年人的“空巢式”生活。伴随着城市化的水平不断提高,交通的日益便捷,离家外出寻求工作机会的人越来越多,老年人的空巢化现象越来越普遍,不仅是农村地区有大量的空巢老人,城市的空巢老人也是不容忽视的群体。其中,农村的空巢老人获得的社会支持明显少于城市的空巢老人。据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全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5388万人,占总人口的18.1%,其中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17603万人,占总人口的12.6%。随着老年群体的不断扩大,空巢老人的基数也持续上升。“我国目前城乡空巢老人家庭的比例已经达到50%,农村空巢老人人口数量达到4000万,占农村老年人口比例的37%。老年人被迫接受“原子化”生活方式,生活于“空巢式”的家庭环境之中,虽然我国基本医疗、养老保障制度日益完善,空巢老人的基本生存权益得到保障,但是精神权益仍处于贫瘠的状态。
传统的养儿防老观念在现实社会进程中弱化,老年人最认同的子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也在现代化的进程中逐渐缺失,父母子女的反哺式关系大多集中体现于物质赡养方面,而缺乏精神赡养。家庭氛围缺失,孤独便成了老年人的生活常态,众所周知,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处于不断衰退的状态,免疫功能下降,应对疾病风险的能力不足。有老伴的空巢老年人尚能相互照顾,独居的空巢老年人在面临疾病危机时,无法实现自我照顾,成年的子女也陷入了在工作、学习、家庭的角色冲突之中,难以周全照顾,疾病风险带来的生命安全担忧、经济问题会滋生悲观的心绪,是老年人产生焦虑、抑郁的主要的致病因素之一。另外,在社会生态急剧变化的环境之中,老年人也会在缺失自我发展的过程中,因与新兴技术脱节产生焦虑、因难以实现自我价值而狙丧。
“原子化”的生活方式使得最能发挥作用的家庭支持,在原子的状态下效力有限。在三类具有典型特征人群的致郁原因探究中,“原子化”的生活方式使得个体在应对生存经历的各种风险中都近乎独自承受,缺乏家庭的支持,有限的社会支持也无法慰藉,各年龄段的人群处于原子般的孤独生存状态,无法消解不良事件造成的心理负担,难以触发致郁的阻断机制,所以“原子化”的生活方式是致郁的深层根源。
三、摆脱抑郁梦魇的路径选择
抑郁症是现代社会病,治疗抑郁症的关键在于消解人们“孤岛”式生存境遇,构筑人们感性交往的社会支持体系,同时构建纾解人们社会压力的现实渠道,从政府、家庭、个人三个层面构建社会支持的垂直系统,有利于多角度全方位为治愈抑郁提供有效助力。
(一)政府:社会干预的保护网
在抑郁高发的社会问题面前,政府加大政策倾斜力度和财政投入是解决问题的中坚力量。原卫生计生委制定的《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5-2020年)》要求:“到2020年,70%以上的乡镇(街道)都要建立精神卫生综合管理小组:全国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数量增加到4万名。”文件要求建立相应管理机构和培育专业的从业人员,为治愈抑郁保驾护航。截至2019年底,全国共有民政部门管理的精神疾病服务机构社会福利医院138个,床位6.5万张2。不仅如此,政府行使统筹、整合的社会权力,從政策层面编织社会干预的保护网,为降低抑郁发病率提供有效的社会支持。
首先,发展是消弭转型时期不安的稳定器。社会历史发展的潮流滚滚向前,一切理所当然存在的现在都包含着消亡的未来发展趋势,历史阶段交替时期的社会不可逆地进行着转型变化。在社会结构急剧变换、社会形态变迁的新的历史时期,社会阶层之间的流动加速,在这一进程中,有一部分社会群体得益于社会转型带来的发展机遇,实现了社会阶层的上升;另一部分社会群体应对转型变化风险的能力不足,承受着转型时期带来的社会代价,在后者当中,存在着抑郁等心理障碍疾病的高风险人群。只有发展是解决社会历史条件变化带来的不良影响的关键,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国计民生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带来了丰富的物质享受、改善了广大地区的落后风貌、实现了脱贫的小康生活。只有人民群众的生活因发展而切实得到了改善,才可以消弭社会转型时期的人们普遍的心理不安情绪,从而切断致郁的社会历史条件源头。
其次,社会保障是社会压力的排气管。建立健全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是释放社会压力的排气管,也是社会压力宣泄的缓冲垫。当前市场竞争下的社会压力与日俱增,只有社会保障体系才能化解大部分社会生活风险,只有社会保障体系兜底才能提供消解社会压力的有效方式。针对抑郁症,将加强早期筛查、建立科学的转诊机制纳入社会保障体系,确保不遗漏的同时降低误诊率,在确诊病症之后,避免将抑郁症边缘化,应同常见病症一样纳入医疗保险,为患者缓解治疗的经济压力,规避患者因患病积聚压力而加重病情。2020年9月11日我国卫生健康委发布了关于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试点进行抑郁症的防治宣传、筛查、干预,首次将抑郁症作为精神卫生的特色工作,为今后精神卫生工作的开展“打个样”,不论是病前筛查,还是病后治愈,社会保障聚焦到抑郁症并成为斩断致郁的传导链条的第一把斧头。
最后,社会活动是社会治愈的增粘剂。政府组织社会活动,加强关于抑郁症的宣传,提升社会认知度。在全社会树立正确的观念,正视抑郁,不再将社会集体的痛苦转化为个人的病症,从而破除抑郁疾病的“污名化”,减弱影响抑郁患者康复的“病耻感”的社会因素。此外,不仅加强社会的资金支持,也要加强社会的情感支持,提高全社会对抑郁症患者的包容度。在社会活动中,还能增加人与人沟通交流的平台,为建立社会关系提供了更多机会,预防因社会交往的缺失引发抑郁的同时,也能在增加社会集体归属感中创造治愈抑郁的有利社会氛围。
(二)家庭:最抚凡人心的一剂良药
家庭是人间烟火气的聚集之地,是个体身心发展的重要场所,家庭是紧密联系的小分子共同体。个人的发展追求内含于家庭的发展追求之中,发展成果由家庭成员共享;个人生活面对的风险也同样内含于家庭应对的风险之中,由家庭成员共同承担。家庭生活中的相互支持、相互成就,才能使家庭成为支持实现个人发展的坚实后盾;家庭生活中的相互体凉、相互关爱,才能使家庭成员在爱的浸润下获得心理上的支持。在个人不可控的“原子化”社会发展的潮流中,温情脉脉的家庭生活是个体心灵休憩的最后一方天地,唯一可控的是守护家庭集合体的状态,避免“原子化”的生活方式导致亲情渐行渐远。
抑郁作为一种心理疾病,不仅受生理机能因素的影响,而且主要受制于社会因素的影响,药物可以治愈身体上的不适,而治愈“心灵的感冒”不仅需要药物,更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支持,已经证实心理干预是治愈抑郁的有效途径。家庭是组成社会的最小集合分子,社会支持最终也是落到家庭支持上,社会氛围的同心圆中心也是坐落于家庭氛围之上。家庭作为“心药”的一味药引,在预防抑郁、治愈抑郁等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营造“有温度”的家庭氛围,使家庭成员可以分享喜悦、分担悲伤,让情感有寄托之所,每个人都难免需要面对人生不如意之事,在有爱的家庭中生活,一方面,自然而然会养成大度包容、乐观积极的性格特质,很大程度上能够避免不良情绪造成心理障碍而诱发抑郁;另一方面,不论是生活上的照顾还是心理上的共情,家人能够最深切感受到抑郁患者的情绪变化,最直接的给予抑郁患者情感输出。
(三)社会实践:个人自我救赎的方式
不论是医疗、政府还是家庭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解决抑郁问题的外部因素,最重要的是抑郁患者个人的内部因素,只有患者个人的自我认同,才能发挥外部一切条件的有利因素。患者必须自身从内向外打破抑郁的梦魇,获得新生。积极地参与社会实践活动,是患者打开封闭的自我,获得自我认同和社会认同的有效途径。
社会实践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支点,个人是社会存在的个人,个人只有在社会关系中才能获得社会价值和实现自我价值。社会关系作为一种无形的纽带,建立在人们的物质资料生产实践和精神资料生产实践的基础之上,只有在社会实践之中,才能实现个人的自我发展。大部分抑郁患者受到挫折后接收到外界的质疑,产生自我否定,陷入了习得性无助的状态,为了逃避这种状态而逃避社会实践,在人为隔绝社会交往关系中又不断加深无助感,从而形成了自我的无限否定。反之,当自我的发展带来成就感,个人价值得到肯定,会在外界奖励机制下触发自我的激励机制,如此形成个人发展的良性生态。我们要正确调节社会实践中的挫败感,明白“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懂得之所以有人生的高歌猛进,相应地就会有九曲回肠的艰难困苦,不然怎么体会两相对照之下喜悦与感动。所以,只有在社会实践中找到实现自我价值的支点,才能够在自我价值认同中获得社会的认同。
社会实践有助于培育良好的社会交往能力。只有在社会实践活动中原子的个人之间才有了交集,彼此独立而不孤立,每个人的性格以及生活和成长环境的差异,导致就算是同一件事也会产生独具特色的主体性“罗生门”想法。抑郁患者容易陷入自我的思想困境难以挣脱,在社会实践中加强社会交往有利于接收到不同的信息,得知他人的看法,寻求他人的帮助和建议,从而帮助自己走出困境。另外,在社会实践中建立社交网络,树立正确的社会交往认知和社会交往意识,丰富患者的交往经验。改善社会交往的被动性,才能满足个人社会交往的需求,提升社会交往的自信。
在抑郁发病率趋势一路走高的今天,要深刻地认识到抑郁是一种存在于你我身边,常见的心理疾病,也是一种已然存在的社会问题,探寻这一社会病症的根源,有助于准确地抓住问题的命门,对症下药,只有充分了解抑郁症具有的生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的双重属性,才能双管齐下,达到身体治愈,心理抚慰的效果。
参考文献:
[1]世界卫生组织.抑郁及其他常见精神障碍:全球健康评估[EB/OL].https://www.who.int/mentalhealth/management/depression/prevalenceglobalhealthestimates/en/,2017-02.
[2]抑郁研究所.2020抑郁症患者群体调查报告[EB/OL].http:/www.360doc.com/content/20/0526/06/6108446_914569789.shtml,2020-05-27.
[3]抑郁研究所.2019中国抑郁症领域蓝皮书[EB/OL].https::www.
medsci.cn/article/showarticle.do?id=1db71861e8f6,2020-01-12.
[4]世界卫生组织.抑郁及其他常见精神障碍:全球健康评估[EB/OL].
https://www.who.int/mentalhealth/management/depression/prevalenceglobalhealthestimates/en/,2017-02.
[5]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87.
[6]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images3.mca.gov.cn/www2017/file/202009/1601261242921.pdf,2020-09-08.
[7]熊萧,许曙光.和諧社会关系及构建路径分析——从降低社会压力的视角[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06):157-159.
[8]龚智力.抑郁症的危害及防治[J]中国社区医师(医学专业半月f刊),2008,(9):35.
[9]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images3.mca.gov.cn/www2017/file/202009/1601261242921.pdf,2020-09-08.
[10]宁凌,张静,曹阳春.农村空巢老人社会适应现状——基于安徽省太湖县的实证研究[.中国老年学杂志,2020,40(2):425-428.
[11]人民日报.2020年精神科医师增加到4万名[EB/OL].http:/www.gov.cn/zhengce/2015-06/19/content_2881730.htm,2015-06-19.
[12]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htp:/images3.mca.g0v.cn/ww2017/file/202009/1601261242921.pdi,2020-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