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与动画艺术的融合研究

商丘职业技术学院 / 马阳阳

最早的动画艺术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的岩画和彩陶，它所展现的是人们对人与动物突发形体限制的一种想象。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创造出了木偶戏和皮影戏，用以展示人们的想象能力，这些传统艺术为中国当代动画的发展提供了深厚的人文底蕴滋养。“民族文化不仅反映了本民族的发展水平，还是文化创新与发展的前提和基础。中国文化元素始终伴随着国产动画电影的发展”①。对于动画产业来说，传统文化是支撑其发展的核心内容。在当代全球竞争中，国产动画市场要紧抓传统文化资源，不断强化国产动画产品的竞争内核，此举关系到文化自信战略的实施和传统文化的继承问题。

一、传统文化与动画创作的联系

（一）传统艺术为动画供给素材

传统美术艺术创设了中国动画的基本形式。“民间美术所具备的灵活、夸张的艺术形式及丰富的故事内容，均与当下的国产动画艺术创作存在紧密关联，并能够为之提供不竭的原始素材”②。老一辈的动画创作者多出身于美术专业，水墨画清新传神、工笔画浓墨重彩、民族漫画诙谐幽默，不同的创作风格能够带来迥异的动画效果。国产动画对传统美术艺术元素的吸收尤多。《牧笛》使用了李可染先生二十余幅牧牛图，《大闹天宫》的底稿由装饰画大师张光宇、张正宇担纲。在动画中添加了民族美术元素之后，其整体风格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雅致，能够给观众带来超凡的审美享受。

中国传统动画中的人物对白很少，有时需要完全依靠音乐的节奏和表现力来推动故事发展、彰显影片的主题。影片《过猴山》是一部无对白动画，在动画中以打拨乐器与人物动作相结合，用以展现小猴子的顽皮状态，烘托了老人与猴子之间的诙谐互动，突出了影片的喜剧效果。影片使用传统民乐也突出了动画的民族性。

（二）传统文化为动画艺术增色

国产动画的民族风来源于独特的美学追求，富有民族特色的神话故事、民族传说和寓言故事大大丰富了动画艺术的文化内涵。神话中充满了超自然想象和超自然力量，倾注了先民的爱恨情仇。先民们改造自然的活动以及在其中产生的感情具化为故事情节。而动画的魅力在于假定性，神话故事本身具有丰富的想象力，神话世界绮丽旖旎，除了动画之外，其他艺术形式很难表现出现神话故事的风采。因此，早期的动画作品便以《搜神记》《封神演义》为代表。民间传说和寓言故事是人民群众在劳动中创作的，其中寄寓了人们对美好的想象。民间文学对动画的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提供素材的同时也塑造着动画作品的文化内核。“成语、寓言故事也是动画擅长表现的题材，寓言故事因其丰富的哲理和深刻的教育意义而受到动画工作者的喜爱”③。以民间故事为资源，创作者贡献了以《神笔》《蝴蝶泉》《南郭先生》为代表的优秀动画作品。

（三）传统精神为动画艺术提质

传统文化精神是悠久历史的结晶，不是博物馆中的藏品，而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期都有着鲜活的生命。在中华民族的发展中，优秀的民族精神根植于每个人的思想深处，构成国产动画的总基调。具体来说，体现在动画创作中的民族精神主要体现包括中和之美、文以载道、天人合一。中和之美体现到动画中就是大团圆式的解决，这是对“哀而不伤”和“乐而不淫”文艺传统的继承，“在动画创作中结合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念及礼仪文化，通过动画影响受众群体民族礼仪的形成及树立正确的文化价值观念”④。动画中圆满的结局所体现的是中华民族宽容、平和的文化心态。文以载道的精神体现在动画片的教化性和深厚的民族精神，例如，《天书奇谭》《三个和尚》都是其中的代表。天人合一指的是人们将主观的精神注入自然之中，而自然景物又给人一个反作用力，这种情感互动的过程就是天人合一。历史上，很多诗人、画家都以天道为题材创作艺术作品，从中抒发情感、思索人生，这种情感同样延续到了动画之中。

二、当前国产动画与传统文化融合中存在的困境

（一）未充分表达出民族风格

在计划经济时代，国家财政支持动画片的创作，创作者不存在经济上压力，也不必考虑产品销售的问题，这种经济上的非营利性和老一辈创作者的钻研精神保证了产品的精良。但是，在市场经济时代，按照传统模式运作的动画制作模式难以为继。国产市场反而充斥着对美日漫画的粗劣模仿。“中国动画产业迫于生存和发展，虽然在努力学习国外先进制作技术，并大量产出动画电影和动画剧集，但大多数作品的原创性低，传统的民族文化元素和底蕴缺乏”⑤。

国外动画之所以能够占领中国市场凭借的是其独特的文化底蕴，美式动画幽默搞笑、有非同一般的视听体验。日本动画善于从独特的审美角度出发来强化自身的文化感染力。而近些年的国产动画在叙事上缺乏新意、在出发点上还是浓厚的说教意味。国内动画也可以借鉴美日的经验，但是不能止步于对表面形式的模仿，更要把握好动画文化内核。现阶段国产动画难出精品的原因是高端人才的缺乏，在分科培养的背景下，我国动画界的专业人才多、复合型人才少。此外，当前动画界很少有人具备相当的传统文化底蕴，这是造成国产动画文化特色不鲜明的根本原因。曾经的中国动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它成长于深厚的传统文化滋养之中，其中传承者传统文人的理想，能够向世界展现中华文化风貌。当今的动画创作团队整体的软实力水平不高，很多创作者还处于对国外文化的拙劣模仿之中，新时代的文化工作者应当考虑如何兼收并蓄、如何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

（二）动画市场的定位不明确

总的来说，近些年的国产动画特点是在矛盾冲突上为二元对立、在内容上生硬直白。很多创作者误认为儿童视角等同于幼稚，而当代儿童在认知方面已经大大进步，他们渴望突破成人的说教，并逐渐开始形成独特的认知方式。同时，越来越多的成年人开始认同动画这种艺术形式。

为儿童服务这种笼统的定位忽略了多数人的需求，美日等国为了照顾到整个社会对动画片的需求设计了分级制度，每个年龄段都有符合自己的动画作品。一方面，成年人需要动画片来唤醒心中的童真。另一方面，少年儿童的学习能力很强，如果接受了暴力镜头，就会促使其产生模仿心理。为此，很多业内人士呼吁动画界要出台相应的规则来划分动画片等级，一些门户网站也有了影片推进分级的意识，但是标准化的动画片标准还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够出台。今后在设计动画片级别时，除了分析年龄因素之外，还要分析不同受众的精细化需求，个性化的设定才能够符合广大群众的需求。例如，在日漫中，就分为按照年龄和性别划分了多级别漫画。同时，在划分级别之后，每个级别中可以开发出独特的核心受众，分级的同时也是在细化市场，增强品牌影响力。

（三）创新工作流于形式

形式与内容相表里，缺一不可，文化底蕴赋予动画独特的风格和魅力。当今，部分动画作品被认为是内容苍白，这些动画片从动作设计到整体背景都是中国风，但仍然不被观众所认可。实际上，一些动画片在创作中堆砌民族风，而在文化内涵中没有将民族文化底蕴充实进去。我国早期的水墨动画格外注重作品的内涵，在创作时将自己的文化体悟融入作品之中。传统的文艺美学将对韵味的追求作为最高目标，例如在《三个和尚》中，创作者用大量的留白展示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妙境。同日本艺术家宫崎骏在动画中所设计的蓝天白云一样，整部影片充满了灵性与梦幻。近些年的动画片虽然极力想表达中华文化的韵味，但是最终成果却有一种苍白感觉。以日本动画《棋魂》和国产动画《围棋少年》为例，《棋魂》中有一句台词：“棋盘是六合宇宙，我心即神，一颗颗棋子置于黑白间，便是群星”。这句台词既有对棋道的理解，也闪耀着心学思想的光芒。在《围棋少年》中也有一句类似的台词：“天空就是棋盘，星星就是棋子”，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再如迪士尼动画《花木兰》，虽然取材于中国传统故事，但是人物身上展现的都是英雄主义和自由主义。对于当前的动画创作来说，只有将民族精神融入创作之中才能够制作出永恒的作品。

三、传统文化与动画艺术的融合策略

（一）突出民族风格的表达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立身之本，新时代的文化是对以往文化的更新。面对信息技术的冲击，传统文化的影响力日渐式微。但是创作者如果在新文化格局之中融入传统文化，它必将成为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最强大力量。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传承必将呈现出一种非线性、循环创新的特点。以日本动漫《银魂》为例，其故事的主线是生活于江户时代的武士坂田银时一家在外星人控制幕府之后开始隐居，并通过接受各种任务来维持生活。整部影片的背景是日本江户时代，其中融入了中日古典文化、欧美文化、流行文化等等。剧中既有古典文化散发的魅力，也满是无厘头的搞笑情节，更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台词设计。在这个运用想象力编织的世界中，看似虚幻却又无比真实。银时以及其家人所始终坚持的武士精神、对友情的珍惜、重然诺轻生死的慷慨等，既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也具有普世价值，由此，《银魂》才在世界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传统文化的现代表达并不是一群身着古代服饰的人物做着流行的事、说着流行的话，这种徒有其表的现代化本身就是无意义的。民族文化的现代化传播应当在把握其现代性的基础上进而借助于当代人喜闻乐见的方式来进行。唯有把握传统文化的现代性才能制作出有内涵的动画艺术，唯有借助于大众传播形式才能够占据更高的市场份额。纵观当代成功的动画作品，无一例外地都在展示本国的特色文化，动画创作者应当选择最能够表达中华文化神韵的方式来设计动画，“我们在动画造型设计层面需要注重多元化。从风格上，可以将一些现代艺术中融入一些传统风格”⑥。

（二）融合文化与技术的优势

现代科技的进步深刻影响了动画艺术，也提升了传播速度，科技为动画的发展注入了活力。纵观动画的发展史，其与技术的进步密不可分，有时可以说技术的美学就是动画美学。但是，技术的过度使用也给动画创作者带来了误区，他们开始过于之中动画的色彩、展现形式、新技术融入，在内容创新方面越来越无力。无论在任何时代，内容永远是出奇制胜的关键性因素。当代很多优秀的动画甚至以古拙风靡全球，英国动画《小羊肖恩》便是例证。

世界上不同民族对于技术有不同的喜好，例如，美国动画喜欢表现人物的细腻情节和动作的娱乐性，因此，3D技术是其动画创作中不可或缺的元素。日本动画强调凝练、意境，喜欢叙述性的情节，因此手绘技术仍然在其动画创作中占有重要地位，例如吉卜力工作室仍有强大的手绘团队。宫崎骏先生的《千与千寻》在动画创造中也使用了电脑技术，但是仍不违背日本动画的特点和宫崎骏本人的创作风格。对于动画创作来说，使用技术是在发掘动画内容本身的价值，而不是用以取代动画本身。“对民族文化的展示也并不只是元素的堆砌和情怀的表达，而是以当代的技术手段和时代背景去展现民族文化的深层蕴含，与各个年龄段受众的库存知识相匹配”⑦。以国产动画创作为例，如果继承文人画传统，明清以来的艺术特色是书画合一、追求意境，在严密的政治控制之下更加追求画面之外的美学目标。这样的艺术特色反映到动画之中并不追求技术的紧密配合，只需要在关键处稍加点缀。如若作者有自己的文化理念，追求人物和情节的格外细腻，就需要在技术方面投入更多。在现代化背景下，技术与文化的结合既要注重形式，又要以现代化的元素符号来凸显深刻的人文内涵，才能够无限延展动画的美学。

（三）准确定位动画市场

要实现中国动画的跨越式发展还要依赖于分级制度的建立。例如日本漫画设计了保护级、限制级、大众级等类别，国产动画创作者只有在明确分级的基础上才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创造力，实现动画创作领域的百花齐放。当前，在民间已经存在5 级和10 级的分类方式，有意的控制动画片的上映，但是，还远未在政府层面出台相关规定，相关部门应当在把握国情的基础上构建科学的分级制度。

国产动画要占据更多市场份额，需要发掘大众的审美需求。民族文化深刻影响着国人的审美习惯。动画制作者既要在工作中融入传统文化因素，也要运用动画艺术来塑造国人的审美倾向，拓展国漫市场。我国观众从小就接触着传统文化的滋养，传统文化培育了国人的审美习惯。在审美取向方面，国人有独特的风格，例如在叙事上偏爱完整叙事，凡事讲求因果。在思想方面，国人更喜欢儒家伦理模式。例如，在迪士尼动画《花木兰》中花木兰与皇帝拥抱的情节总让人感觉不适，这位热情奔放的花木兰已经不是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花木兰了。同样，当代中国观众不仅希望从动画中收获愉快的心情，他们更希望从影片中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情感上的关怀。另一方面，深厚的民族文化为创作创新提供了现实基础。动画工作者应当在掌握分级制度的基础上为全国人民奉献出更多更优质的动画片，以实现文以载道的目标，真正使动画成为愉悦心情、深度关怀、导人向善的产品。

四、结语

总之，任何大众文化创造存在的根本根源在于人们的体验、幸福、记忆和习惯。审美效果的关键在于捕捉人们的长期梦想、最真实的生活习惯和日常体验。因此，在大众层面产生的文艺形式往往不具备精英知识分子叙事中对于求变的强烈愿望和能力，其文化特征的保存性更强。在这方面，影视动画与唐宋、明、清的传统都市文学和新兴的传统大众文化具有相似的功能。因此，传统文化观念的权威性和普遍性、文学现状的自我调节能力和大众审美诉求的惯性，这些因素都是在复杂的外部环境变革和内部结构调整中形成的。在当代国产动画的破局之路中，应当为古典文化创造充足的发展空间，在捕捉人民兴趣的基础上为其奉献出独特的文化体验。

注释：

①郜雅琨.以《大鱼海棠》为例分析中国动画电影中的民族文化［J］.声屏世界，2019（12）：48-49.

②任世忠，刘明虎.关于民间美术资源在电视动画创作领域应用的思考［J］.中国电视，2016（7）：110-112.

③邵竹.民族文化元素在现代动画中的应用［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35（5）：72-74.

④周序.现代动画设计中民族性文化元素的应用［J］.黑河学院学报，2019，10（1）：164-165.

⑤吴飔雪，钟远波.全球化时代中国原创动画的理性认知和文化建构［J］.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6）：95-101.

⑥陈升仁.国产动画电影中角色造型分析及艺术设计研究——以《大鱼海棠》为例［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20，37（3）：55-59.

⑦朱天，许果涵.民族文化的重构：国产动画电影的全年龄之路［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9（17）：112-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