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有关郑成功的历史记忆

苏全有，赵芳鋆

(1.河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2.中原科技学院 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郑成功作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民族英雄，备受后人敬仰与怀念，自清代以来，相关研究成果丰富，涉及多个领域[1]。不过仍有一些问题有待深入，比如有关郑成功的纪念方式及内容等就缺乏梳理，长时段的审视也显得很不够。有鉴于此，文章以郑成功的纪念活动为视点，以《人民日报》为视域，梳理半个多世纪以来所刊的文章进行归类分析，以推动相关研究走向深入。

一、逢十纪念

学术界在专题研究方面有一个特征，就是每到重大历史事件或重要历史人物诞辰发生十周年、二十周年、三十周年、百年等整数年份的时候，就会掀起纪念高潮，《人民日报》有关郑成功的纪念亦不例外。大致说来，1961-1962年、1981-1982年最为热烈隆重。

(一)1961-1962年间，《人民日报》刊登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的重要文章有六篇，旨在反对美帝国主义和解放台湾。

1961年5月24日，《人民日报》连载两篇文章纪念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其一道：“福州、上海、广州、旅大等市举行集会，纪念台湾人民‘五·二四’爱国反美大示威四周年和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参加纪念会的各民主党派代表、旅居当地的台湾省籍人士和归国华侨等，愤怒谴责美帝国主义武装霸占我国领土台湾的罪行和加紧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表示中国人民一定要解放台湾的决心，美国侵略者不从台湾地区滚出去，中国人民誓不罢休。”[2]第二篇文章报导了台湾民主自治同盟总部举行纪念会痛斥美国霸占台湾罪行，表示“中国人民一定要解放台湾”[3]。次日又载文曰：“当纪念‘五·二四’四周年，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的时候，台湾人民必将进一步团结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继承民族英雄郑成功反对外国侵略者的光荣传统，发扬‘五·二四’反美爱国斗争的精神，坚决反对美帝国主义霸占台湾和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4]这几篇文章的主旨和落脚点都是反对美帝国主义和解放台湾。

1962年2月2日，《人民日报》连载了三篇重要文章，其一是《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文章写道：“首都各界人士今天上午在政协礼堂举行集会，纪念中国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在会上讲话的人一致表示：坚决反对美帝国主义霸占台湾和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中国人民一定要解放台湾。”同时，文章还报导说：“近几天来，泉州、南安、晋江等市县的各界人民也分别举行纪念会和举办纪念馆，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郑成功的故乡南安县举办的郑成功纪念馆已在最近开放。2月1日，南安县各界代表和郑成功的后裔，还在石井镇郑成功的陵墓前举行了纪念会。”[5]第二篇文章报导了民族英雄郑成功纪念馆在厦门开幕，以及福建出版和演出有关郑成功的文史资料和剧目，“其中有福建省梨园戏实验剧团演出的《台湾凯歌》，福建省话剧团、福州闽剧院红旗剧团、晋江民间高甲剧团、龙溪专区芗剧团、泉州木偶剧院等排演的《郑成功》，厦门高甲戏剧团、南安高甲戏剧团排演的《复台记》，以及人民解放军福建前线部队文工团排演的舞蹈’出征’等。”[6]第三篇文章报导了范文澜在首都各界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这三篇文章的核心意旨一致，就是驱逐美帝国主义，使台湾复归中国[7]。

(二)1981-1982年间，《人民日报》刊登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的重要文章，其核心要义是推动祖国统一。

1981年4月13日，《人民日报》刊登文章称，“为纪念郑成功赶走荷兰侵略者，收复台湾320周年，‘台湾史迹研究中心’等五单位从4月11日起在台南市延平郡王祠联合举办《根——台湾文物史料特展》。”[8]

1982年2月2日，《人民日报》连载两篇文章。其一报导了福建各界成立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委员会，并强调其目的是“为了纪念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伟大贡献，发扬他的爱国主义精神，促进祖国统一事业早日实现”[9]。其二报导了北京市政协和北京市台联举行座谈会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320周年，文章说：“我们今天召开这个纪念座谈会，就是要发扬郑成功热爱祖国、维护民族大团结和不畏强暴的精神，动员各界人士和广大台湾同胞、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一起，为反对霸权主义、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完成祖国统一大业而共同奋斗。”[10]文章着重强调要完成祖国统一。

同年2月22日，《人民日报》又载文报导了福建各界集会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文章强调：“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台湾同胞将同大陆人民一道，为完成祖国统一的光荣任务而奋斗，希望台湾国民党当局以民族利益为重，对实现祖国统一大业作贡献。”同时强调“早日实现同中国共产党的第三次合作，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并“欢迎台湾同胞前来兴办各种经济事业，保证他们的合法权益和利润”[11]。8月3日，《人民日报》刊载了刘大年代表中国史学会常务理事会《致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学术讨论会的信》，信中指出：“总结康熙统一台湾的历史经验，明辨人心之所归，历史潮流之所向，对于促进祖国统一，早日实现民族大团结，无疑地将重有裨益。”[12]信中的“中共与国民党的第三次合作”是重要提法。

(三)2022年《人民日报》刊登的文章多为报道各地纪念会祭奠民族英雄郑成功的情况。

2002年，时值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四十周年，5月28日《人民日报》对有关纪念会专文报导：“福建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四十周年纪念大会和祭奠仪式今天在民族英雄故乡福建南安举行。” “全国政协副主席张克辉、国务院台办副主任王富卿及来自祖国大陆、台湾、香港、澳门等地的郑氏后裔代表、专家学者及社会各界人士八千多人参加了纪念大会和祭奠仪式。”[13]

上述逢十纪念之外，在其它时间节点也有相关纪念活动的报导。如1983年台湾纪念“郑成功复台322周年”[14]，1986年“台湾各界纪念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二十五周年”[15]，1996年“台湾民众举行多种活动，纪念郑成功登陆台湾334周年”[16]，等等。

二、多元化的纪念方式

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方式较为多样，除了前述最为主要的会议方式之外，还有刊发诗文、绘画、雕塑、电影、演出、塑像、展览、拜谒及史实考订等形式。

(一)诗文方面

其一是文章。1961年5月21日《人民日报》刊发《郑成功》一文，介绍了郑成功的一生，文章最后强调：“郑成功收复台湾到现在已经三百年了。历史事实证明：中国人民是有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的，不管侵略者暂时多么猖狂，玩弄任何阴谋诡计，但终究是要从我国领土上滚出去的。郑成功的英雄事迹和反抗外国侵略的爱国主义精神，将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17]1982年2月1日《人民日报》报导了郑成功的故乡石井镇“盼望早日实现骨肉团圆的心愿”[18]。2017年1月12日，《人民日报》报导了郑成功神像巡游台湾，“以‘成功领航·万世盛安’为主题。郑成功神像于2016年12月27日从石井起驾，经厦门乘船赴台巡境，先后驻驾台南郑成功祖庙、云林五股四湖郑成功庙、云林五股开台尊王炉主会、台中国圣宫开台圣王庙、宜兰礁溪国圣庙、台北郑成功庙功德会、台北护国延平宫、台中大甲铁砧山国姓庙、彰化郑成功庙等地，南安市高甲戏也随团在驻驾会香的庙宇上演《郑成功》，活动共历时10天。”[19]文章是纪念郑成功的重要方式。

其二是诗歌。1961年5月21日，《人民日报》刊登了《郑成功诗二首》：“开辟荆榛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田横尚有三千士，茹苦间关不忍离。”“天以艰危付吾俦，一心一德赋同仇；最怜忠孝两难尽，每忆庭闱泪泗流。”[20]1982年2月5日《人民日报》再次刊登了《郑成功的复台诗》[21]。8月26日又载文“纪念郑成功逝世与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而赋的诗二首：“三百二十周年祭，英名当属郑成功。延平郡上千秋业，海域寰中万里风。常令邦畿联谊厚，不须远虑波涛汹。长桥筑起从心底，共沐春风唱大同。”“驱除荷寇矢忠肝，奋臂何辞渡海难。战垒潮生沙尽白，故山鹤返井浮丹。闻风顿起前人废，抗志能嘘大地寒。 带砺河山终一统，高歌慷慨靖狂澜。”[22]2006年9月9日，《人民日报》另刊载了雷抒雁之《雨中谒郑成功墓》长诗，诗中说：“一块土地因你的站立而有了高度，有了期待和骄傲，南安——郑成功，郑成功——南安，一个人的两个名字，在世上永生。”[23]这首诗大力歌颂赞美郑成功。

(二)艺术方面

其一是绘画。1961年5月27日，《人民日报》刊登了许勇的中国画《郑成功收复台湾》。画面中郑成功威风凛凛，所率军队浩浩荡荡[24]。1981年12月25日，《人民日报》报导了“台湾著名油画家、台中高晖画廊负责人王双宽，新近在台南安南地区圣母庙完成了一项有关郑成功事迹的大壁画创作。壁画共有四幅，第一幅是宽1.3丈、长1.2丈的郑成功登陆鹿耳门；第二幅是郑成功孔庙焚儒衣图；第三幅是八仙聚会；第四幅是封神榜”[25]。次年2月1日又报导了“创作完毕”的消息[26]。2000年9月9日，《人民日报》刊登了“郑成功台湾受降图”[27]。

其二是雕塑。1962年2月1日《人民日报》刊载周荷生创作的郑成功的雕塑像，这是为“纪念郑成功驱逐荷兰侵略者收复台湾三百周年”而作[28]。1982年2月24日，《人民日报》报导了厦门举行郑成功纪念像奠基典礼，“一块刻有‘民族英雄郑成功纪念像奠基——1982年2月’字样的方石，埋设在面向台湾海峡的鼓浪屿升旗山麓。”[29]26日，又报导了台湾捐建郑成功铜像的消息，“高雄市郑氏宗亲会最近决定：捐建民族英雄郑成功铜像一座，供市民瞻仰。”还说“经过一年多的筹备，这项工程已于今年2月5日破土动工。这将是台湾唯一的一座郑成功武装造像”[30]。1985年8月30日，《人民日报》报导了“郑成功雕像落成典礼在郑成功诞辰三百六十一周年纪念日——8月27日于厦门市隆重举行。”[31]10月5日该报又发文认为，“郑成功塑像的揭幕，不仅表达了海峡两岸同胞的共同情谊和爱国热诚，而且表现了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远见卓识。这是值得热烈欢呼的！”[32]

其三是电影。1997年4月12日，《人民日报》报导了由河南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历史故事片《郑成功》[33]，2001年2月23日又报导了由潇湘电影制片厂、福建电影制片厂联合摄制的大型历史题材故事影片《英雄郑成功》已摄制完成[34]。

其四是文艺演出。2009年5月6日《人民日报》报导了台南举办的郑成功文化节，“5月3日，台湾一年一度的文化盛事‘郑成功文化节’在台南市圆满落幕。开幕式上，来自大陆的厦门歌仔戏团、泉州南音乐团、漳州木偶剧团、福建省杂技团与台湾十鼓击乐团等艺术团体联袂演出，舞蹈、音乐、戏曲、杂技等轮番上阵，给到场观众奉献了精彩纷呈的演出。”[35]

艺术形式以纪念郑成功收复台湾，比之文字等要生动形象，效果更好。

(三)展览、史实挖掘

其一展览方面。1982年2月1日《人民日报》载文说：“据新华社广州一月三十一日电 在民族英雄郑成功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纪念日前夕，曾经是郑成功练兵之地的广东省南澳岛(南澳县)举办了郑成功文物照片展览。”[36]1982年7月27日，《人民日报》报导了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出的“纪念民族英雄郑成功书画展”，这次画展“国内、港澳和海外不少著名书画家积极创作作品参加展出。他们以不同风格的书法、篆刻、绘画，缅怀郑成功的丰功伟绩，歌颂民族团结、共御外侮的历史传统，表现了中国人民振兴中华的豪迈气概，倾注热爱祖国、盼望和平统一的感情。”[37]1987年11月13日[38]和1997年7月14日[39]，《人民日报》分别报导了厦门市郑成功纪念馆。

其二史实挖掘方面。1964年10月23日，《人民日报》刊登了张宗治的文章，认为《郑成功传》不是黄宗羲所著[40]。1983年7月3日，《人民日报》报导了郑成功铸造“永历通宝”的钱币[41]。1986年10月5日，《人民日报》报导了郑成功第十二代侄孙现生活在日本[42]。1993年6月15日[43]和7月10日[44]，《人民日报》分别报导了在日本发现的郑成功的信件。2002年3月21日，《人民日报》刊载宋志坚的文章，其主旨在于强调“郑成功最值得后人纪念的，就是他忠实于自己的祖国”[45]。

综上所述可知，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人民日报》对郑成功的历史记忆和报导呈现出两大特征：一是逢十现象；二是纪念方式的多元化。长时段地审视这些报导，对于我们今天认识、梳理乃至总结有关郑成功的纪念活动，颇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