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问题与研究的方法论逻辑

沈贵鹏

关于方法论的质疑是教育学自身的学科危机源头之一。教育问题因其复杂性而涉及多学科背景，而依据学科体系划分的教育学缺乏独立的方法论基础，套用人文社科研究的方法论难以建立教育学自身研究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薛晓阳教授《教育的哲学方法与问题》一书，基于教育问题和教育研究的方法论展开哲学想象。教育问题的反思优先于研究方法的博弈，如何解释复杂的教育问题是教育学获得自信走向強大的核心，而澄清方法论的怀疑则有助于树立教育研究的自信，在此意义上，这本书非常值得我们借鉴与思考。

教育研究方法论问题涉及知识论、价值论等哲学领域，研究者需要对教育进行哲学思考，反思教育研究和教育实践。《教育的哲学方法与问题》一书不是专门论述教育哲学，也非揭示教育与哲学的关系，而是从哲学“方法论角度看教育研究”。教育研究与问题的方法论上存在诸多矛盾和悖论：思辨研究与实证研究是否取舍关系，价值的主观与真理的客观是否二元对立，教学是否独立于教育，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能否统一等等。

本体论、认识论和价值论是把握哲学思维的三个基础，教育研究的本质基于认识论的解释，教育研究方法的本质就是基于认识论把握研究对象的途径。基于教育问题和教育实践的研究获得的无论是“亲知的知识或描述的知识”，都无法回避研究立场和研究伦理问题，“教育学没有真正建立起自己独特的人性假设理论”，教育的问题是“在哪里寻找好生活，以及寻找什么样的好生活”，这是教育应然性的假设，同样也是教育的价值选择的出发点。教育一词分开解释，“教”侧重知识生产和技能训练，而“育”偏重价值与理念的引导。教学和教育不能分离，教学作为教育实践的主要形式不能回避价值问题，如果教学被以制度化形式独立出来，教育就“远离人类的精神世界”了。

教育问题的本质“是人文而不是科学”。实证研究与哲学研究博弈于价值认知，“价值问题的本质属于文化而不是科学”，事实与价值二元对立体现在研究方法上就是思辨与实证的对立。价值思考难以做到自然科学研究的精准和量化，而实证研究对于变量和数据的解释不能回避价值思辨，“冰冷的数据毫无意义”，教育研究更应该关注“对问题和事实的揭示”。教育研究应该秉持“价值优先”的方法论立场，内生于文化基因中的价值认知是难以去除的。当我们在教育研究中作出价值判断时，需要有事实依据的支持，“价值中立没有拒绝哲学想象”，同样，实证研究并不能排除思辨论证。薛晓阳教授提出“我们需要数据，但不能只有数据”，这是对当下实证研究一边倒现象的深刻反思。

教育研究工作者需要对方法论进行反思。因为“方法的过度使用也会导致结论的偏激”，研究方法要服务于教育研究本身。冯向东教授说研究方法“没有优劣之差，只有对特定的问题适合与否之差”。两位学者从不同角度揭示了方法论的一个重要哲学立场。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科研工作者需要谨慎分析各种研究方法论应用到实际教育研究中的优势与局限，摒弃单一方法的非理性崇拜，教育研究的方法论基础应该是兼收并蓄同时与时俱进的。《教育的哲学方法与问题》一书可以帮助我们建立对教育研究方法的正确认识，用方法论哲学指导教育研究工作，把握研究的方向与目标，因为“与方法的技术相比，研究永远是第一位的”。

责任编辑 徐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