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意合一，一种可促进运动产生心流体验的指导理论

丛远新 北京金合益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吴彬 中国武术研究院 赵庆建 首都师范学院

一、简介

行意合一为《行意合一让运动更快乐（全民健身核心课）》[1]一书提出的理论，该理论为丛远新在吴彬、吕韶钧指导下，访谈了吴京、梁长兴、赵庆建等武术冠军，用以指导普通人运动锻炼以产生愉悦情绪，从而将运动坚持下来，从很大程度上解决现代人因运动匮乏导致的各种健康问题。

二、前言背景

适度运动有益身体健康，是预防如心血管疾病、2 型糖尿病和部分癌症等非传染疾病的关键因素[3]，然而，缺乏身体活动为全球第四大死亡风险因素[2]，过去十年中几乎没有任何改善[3]。缺乏愉悦感是很多人缺乏运动的一个重要因素[15]，鲜有人能一辈子坚持从事自己不愉悦的活动。

庆幸的是，美国匈牙利籍心理学家Mihaly Csikszentmihalyi发现，一些攀岩者、国际象棋棋手、艺术家在从事他们领域活动时，都产生一种非常相似的、且令他们非常愉悦的情绪体验，以致他们都愿意多次持续从事这些活动，Mihaly Csikszentmihalyi 将这种美好的情绪体验命名为心流（flow）。其后的大量研究表明，心流体验能在运动、学习、工作、游戏等各种活动中出现，其中，运动是最易产生心流的活动[16]。因此，如果能通过正确方法引导人们在运动过程中产生美好的心流体验，可以从很大程度上解决世人缺乏运动导致的健康和早逝问题。

然而，目前有关心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特征体验方面，至于如何才能指导运动产生心流体验，尚无有效干预手段，实用指导价值偏差。不过庆幸的是，Mihaly Csikszentmihalyi早在30年前就发现，中国武术重动作与意识的和谐统一（西方竞技体育更偏重体能和肌肉强化），武术高手很享受武术运动，认为武术大可视为心流的一种特殊形式[7]。因此，传统武术的一些共性很有可能促进了心流体验的产生，将其提炼出来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心流理论实用指导价值偏差的缺陷。

三、假设和论证

（一）假设

本文假设，从动作角度而言，武术运动普遍推崇的整体连贯性特征正好能促进心流体验的产生。

（二）论证

由于传统武术门派众多、概念不统一，不同的人对“整体连贯性”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理解，故这里首先对本文提出的“整体连贯性”作出明确的定义，避免分歧。

1.动作的整体连贯性

所谓整体连贯性，就是能利用全身相关肌群逐次发力做功产生能量，定向传递累积至局部，从而产生最大速度、力量等运动效果（或者能利用全身各相关肌群吸收传递过来的能量转化为弹性势能以重复利用，尤其是局部受外力冲击时，可通过做负功迅速将其传递转化至全身各相关肌群的弹性势能，既能重复利用以节约体能，又能避免局部受力过大导致的伤害）。

其中，动作的整体性在于能利用全身相关肌群发力做功产生或者吸收能量；动作的连贯性在于能实现能量的高效传递。

（1）整体性

动作的整体性在于能利用全身相关肌群发力做功产生或者吸收能量。因为全身相关肌群发力做功所产生的能量叠加起来超过局部肌群，故而能产生最大运动速度、力量等运动效果（反过来，全身相关肌群的运用也能最大程度化解外来局部所受冲击力，迅速将其转化为弹性势能，避免局部受力过大导致的伤害）。

（2）连贯性

动作的连贯性在于实现能量的高效传递，表现出连续不停顿的外观特征。具体来说需做好两点：

第一，柔（不含柔点）转刚阶段，能将全身各相关肌群逐次发力做功产生的能量高效传递累积至局部，从而产生最大速度、力量等运动效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间断或者停顿。

第二，刚（不含刚点）转柔阶段，能利用全身各相关肌群迅速吸收传递过来的能量转化为弹性势能以重复利用，尤其是局部受外力冲击时，可通过做负功迅速将其传递转化至全身各相关肌群的弹性势能，既能重复利用以节约体能，还能避免局部受力过大导致的伤害。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间断或者停顿。

刚柔为武术中的概念，所谓刚柔，即节奏性运动中，最刚劲有力的瞬间为刚点（刚点一般也是动能最大的瞬间），积累了最大弹性势能的瞬间为柔点，则整个运动就是在刚点和柔点之间不断转换的过程。刚点通常也是最快的一点，柔点通常也是最慢的一点。

2.理论推导论证

心流共有9 个特征，分别为专注、忘我、掌控，即时反馈、目标明确、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技能与挑战平衡、时间扭曲感和享受（autotelic）。其中最根本的特征是享受（autotelic），autotelic 为希腊词语，是由auto（自我）和telic（目标）两个希腊字根组成，即体验活动本身就是目标的意思。譬如，之所以去跑步或者打球就是因为单纯想跑步或者打球，而非基于健康或者比赛奖金等其他目的[8]。由于汉语中没有与autotelic 对应的词汇，本文将其译为享受。这9 个特征具有较高的内在一致性，具备了前8 个特征中的大多数特征后，就能产生享受（autotelic）意识[7]，从而爱上运动，将其坚持下去。

因此，如果可证实动作的整体连贯性能促进专注、忘我、掌控，即时反馈、目标明确、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技能与挑战平衡、时间扭曲感8 个特征的大多数，则能证实动作的整体连贯性可促进产生心流体验的产生。下面从理论上予以论证。

首先，动作的整体性能促进意识的专注。动作整体性越强，参与工作的肌群越多，运动越复杂，对专注的要求越高，自然会促进意识的专注。由于动作的整体连贯性越强，越容易持续专注于运动本身，自然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故而也能促进忘我意识。持续专注于运动本身自然也注意不到时间流逝，故而容易产生时间扭曲感。

其次，动作的连贯性促进了意识的目标明确，每一次柔转刚的过程，都是各肌群产生的能量高效传递至局部累积起来产生最大速度、力量等运动效果的过程，每次刚转柔的过程都是各肌群存储弹性势能（作备用）的过程。

最后，动作连贯性也促进了即时反馈意识。所谓即时反馈，即活动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对上一活动环节的反馈和延续。动作连贯性所强调的“顺势而动”正好就是完美的即时反馈，除首发肌群外，各肌群都是沿着上个肌群传递过来的能量顺势启动发力，从而延续下去。即，动作的整体连贯性直接促进了专注、忘我、目标明确、即时反馈、时间扭曲5 个特征。而以整体连贯性为动作标准的训练体系正好又促进了动作与意识融合等其他几个心流特征。

一旦动作达到整体连贯性标准，速度、力量等差不多达到最大值，进一步强化速度、力量等的训练受益的可能性很小，受伤的风险却大大增加了。故而，传统武术家在达到整体连贯性标准后，往往开始追求动作与意识的融合统一，其实就是动作熟练后产生的条件反射。譬如，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总结他所所推崇的梨花枪技术特征时说：“其妙在于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神而不滞”。

从动作的角度而言，由于整体连贯性对应着较高的运动技能，尤其是速度、力量方面达到了最大值，对应着最高技能，而高技能是技能与挑战保持平衡特征的一个前提，高技能显然也是有助促进产生高度控制感。

综上所述，动作的整体连贯性直接促进了心流的专注、忘我、即时反馈、目标明确、时间扭曲感5 个特征，动作的整体连贯性还是技能与挑战平衡、掌控、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的促进条件之一，因此，动作的整体连贯性可以促进心流的8 个特征。

另外，如果动作达不到或者超过整体连贯性标准，都会导致这8 个特征中的部分不能实现。如果动作整体性偏差，虽然更容易实现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的特征，但却会使得专注、忘我意识难以实现。譬如，以惯常速度慢走时也能具备掌控、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特征（不需要思考自动完成动作），但很难具备专注和忘我特征，对普通人来说，一般只有行走达到一定速度，动作具备了较高的整体性，才能形成专注意识。反之，在整体连贯性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标准（动作的整体连贯性基本可以实现最大的速度、力量等效果，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强化速度、力量等效果视为整体连贯性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标准），成功的概率变得很低，但受伤风险却大大增加了，难以达到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特征，而且很难再产生高度掌控意识。

总而言之，就运动动作而言，中国武术推崇的整体连贯性特征应该是促进心流体验的最理想的标准，能促进专注、忘我、掌控，即时反馈、目标明确、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技能与挑战平衡、时间扭曲感共8 个特征，标准偏低或者偏高都会导致8 个心流特征中的部分不能实现。这8 个特征又促进了享受（aotutelic），从而使人爱上了运动，欲罢不能。

3.试验验证

本文作者所访谈的吴京、梁长兴、赵庆建等武术冠军认为动作的整体连贯性会促进心流体验，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将武术运动进行下去[1]。由于武术包含了各种动作姿势，因为，他们的体验有着较高的参考价值。但这远不能证实武术的整体连贯性特征能促进普通人在走、跑、爬楼、拖地等各种运动中产生心流体验，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验证，遗憾的是，本文作者丛远新并非科研人员，不具备相应试验论证条件。

四、提出行意合一理论

由于传统武术所推崇的整体连贯性特征与心流特征是一致的，故而可以将两者结合起来，从动作和意识两个角度对运动进行规范和指导，从而产生较高的实用指导价值。基于此，本文将传统武术所推崇的整体连贯性与心流理论融为一体，提出行意合一理论，以引导普通人的各种运动锻炼产生美好的心流体验，从而能将运动长期坚持下去，享有健康、快乐的人生。

（一）提出行意合一理论

所谓行意合一，就是运动动作与意识高度和谐统一的状态，动作具有高度的整体性和连贯性，意识具有享受、专注、顺畅的特征，且动作与意识高度和谐统一，具有同步性和一致性两个特征。

动作的整体连贯性前文已经详述，这里不再详述。

在意识方面，由于心流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理论体系，本文直接将享受、专注、即时反馈、目标明确和4 个概念引入其中。其中，顺畅融合了目标明确和即时反馈的两个特征。

在动作与意识的和谐统一方面，同步性即动作与意识高度同步，一致性即动作与意识是共存或者相互促进关系。从动作和意识两个维度合起来将运动控制在享受状态是理想的方法。

基于上述定义，在体力体能允许的前提下，只要达到行意合一状态，并保持技能与挑战平衡，就很容易产生美妙的心流体验。

（二）行意合一理论实用指导价值

行意合一最大的优势是具备了极高的实践指导价值，对普通人走、跑、爬楼、骑行、拖地等各种运动产生了现实可行的指导作用。不过，由于不同的运动动作在细节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故而需要针对走、跑、爬楼、骑行等各种具体运动制定易于达到行意合一状态的详细指导方案，这个是容易做到的，利用基本的运动生物力学知识以及针对走跑等各运动的研究成果或者训练体系即可，本文已经作了一定探讨，这里不再详述。

五、结论

（1）理论上，就运动动作而言，传统武术所强调的整体连贯性特征正好最大程度促进了心流理论的专注、忘我、掌控，即时反馈、目标明确、动作与意识融为一体、技能与挑战平衡、时间扭曲感共计8 个特征，故能导致享受（autotelic）意识的产生，不过需要进一步的试验数据支持。

（2）行意合一理论融合了传统武术的整体连贯性特征和心流理论于一体，从动作和意识两个角度对运动进行了引导和规范，具备了极高的实践指导价值，对普通人走、跑、爬楼、骑行、拖地等各种运动产生了现实可行的指导作用，能使之皆成美好享受，能从很大程度上彻底解决世人缺乏运动导致的健康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