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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政治教育学应注重田野调查

2022-04-02杨威魏逍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22年1期
关键词:田野调查经验

杨威 魏逍

摘 要:田野调查最初在人类学中得到运用,此后被引入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的广泛领域,成为开展经验研究的一种重要方法。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与理论研究的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学所面向的“田野”也不断延展,需要我们在思想政治教育的田野上开展更加扎实有效的调查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学需要进入这片田野,深入这片田野,扎根这片田野,从田野调查中汲取理论与方法的养分,对人的思想品德发展、社会的意识形态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影响,展开全面的、广泛的、细致的研究,丰富思想政治教育的经验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研究输送源头活水。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学;田野调查;经验;事实

DOI:10.15938/j.cnki.iper.2022.01.009

中图分类号: G6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749(2022)01-0048-06

田野调查是“研究者深入实际或现场做系统的调查研究,也就是实地调查或现场调查。”[1]田野调查最初在人类学中得到运用,此后被引入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的广泛领域,成为开展经验研究的一种重要方法。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特殊的实践活动,展开为大量的、丰富的、鲜活的事件与事实,有待于我们进入现场、进入思想政治教育的田野去捕捉。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揭示人的思想品德形成变化发展的规律以及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必须掌握人们思想与行为的事实、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事实,而这同样也离不开客观的、真实的、基于现场与实地调查的经验研究。时代的发展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拓展,要求我们更加注重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中开展更为扎实有效的田野调查。

一、从人类学的田野到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田野

田野调查是人类学家获取事实的基本方法,是人类学在方法层面最鲜明的学科特征。为了获取事实,人类学家将自己融入到科学研究的田野里,强调通过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去获取一手的研究资料,从而思考、理解、阐释人们的思想和行为。19世纪80年代起,以摩尔根、博厄斯为代表的人类学家开始将田野调查运用于人类学研究中,此时的田野调查还未形成系统的理论和方法。20世纪初,参与观察为主的田野调查成为人类学研究的基本范式。

“田野调查的理论和方法体系虽形成于人类学,但随着不同学科之间研究方法的相互借鉴和相互融合的程度逐步加深,这种研究方法也被其他学科采纳和应用。”[2]在社会学中,田野调查应用于对社会事实与经验的研究中,而后又在政治学、经济学、教育学等学科领域得到更加广泛的应用,田野调查在理论与方法上不断丰富并走向成熟。首先,田野调查的应用场域不断扩展。在早期人类学家眼中,“田野”多是指原始部落或者殖民地社区,是远离自我世界的“想象的异邦”。但当代的田野调查,已经不再局限于人类学、民族学领域的特定研究场域,而是逐渐拓展至现实社会与人类生活的更加广泛的场域。“田野”不再仅仅意指“远方”,而是逐渐被纳入到本国、本地区的研究视域中。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正是将田野调查应用到本国乡村社会研究中的典范。其次,田野调查的研究内容不断丰富。早期人类学家的田野调查更多地指向“异文化”的研究,以此来保留原始部落或者殖民地社区的文化传统。随着人类学研究领域的扩大,田野调查不仅局限于“异文化”的研究,而后被人类学家拓展至对社会、政治、经济、教育等问题的研究之中。田野调查方法在与其他学科视域不断融合的同时,也逐渐面向更为多样的研究主题,在研究内容上不断丰富发展。复次,田野调查的研究方法不断完善。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是人类学家田野调查最常使用的方法。由于传统的参与观察并不十分完善,“这种方法的缺陷是为研究者观察上的个人误差对结论的影响留下了大量的余地。”[3]深度访谈被认为是对参与观察自身缺陷的一种弥补,只有通过直接地、面对面地访谈才能更为客观地、全面地认识、把握和了解研究对象,从而有效减少研究者个人主观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影响。而后,文献研究、历史研究、问卷调查等方法也不断应用到田野调查中来。这些方法的共同使用与相互补充,为田野调查的科学性、客观性和真实性构筑了坚实的基础。

深入实地去获得直接的事实材料是田野调查的鲜明特征,从这个意义上来看,田野调查并不专属于人类学研究,也是马克思主义者所倡导的学术传统。马克思晚年十分重视人类学和民族学通过田野调查得来的事实材料,对摩尔根、梅因、拉伯克、菲尔等人的著作进行了大量的摘要和评述。“马克思是以一个严肃的、严谨的科学家、思想家的身份,诚恳地学习和吸取人类学家的科学研究材料和成果。”[4]通过对人类学、民族学著作所提供的经验事实的归纳与分析,马克思不仅充实了原始社会史研究的鲜活素材,而且进一步验证并拓展了唯物史观的基本理论。正如恩格斯所说:“摩尔根在美国,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發现了四十年前马克思所发现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并以此为指导,在把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加以对比的时候,在主要观点上得出了与马克思相同的结果。”[5]

而恩格斯则将田野调查应用到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研究之中。为了真实地描述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他们的苦难和斗争、他们的希望和前景[6],恩格斯从唯物主义实践观出发,在英国曼彻斯特开展了近两年的田野调查研究,通过观察法和访谈法对英国工人阶级的实际状况进行了深入地研究。他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开篇中提到:“我很想在你们家中看到你们,观察你们的生活,同你们谈谈你们的状况和你们的疾苦,亲眼看看你们为反抗你们的压迫着的社会统治和政治统治而进行的斗争。”[7]注重调查历来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毛泽东在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下,尤其强调开展实地调查。“问题之研究,有须实地调查者,须实地调查之。”[8]

实地调查根本目的就是要解决问题,而要解决问题就必须进行实地调查。《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寻乌调查》《兴国调查》《才溪乡调查》《长冈乡调查》等,这些调查报告正是毛泽东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对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重大现实问题的回应与解答。gzslib202204021418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门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指导的学科,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是开展学科研究所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虽然注重对客观事实和经验进行具体深入的调查研究,也一直被作为方法论原则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中加以强调,但当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田野调查之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理论意义的探讨,真正运用规范的田野调查来展开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中现实问题研究的成果却寥寥无几。在为数不多的田野调查研究中,虽然有学者把田野调查作为收集事实材料的手段来研究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心理需求及行为方式,但多是运用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的方法,而较少使用田野调查最为强调的参与观察的方法。此外,从研究领域来看,思想政治教育学所关注的“田野”目前还是较多地局限在学校,对其他领域、其他群体的关注明显不够。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与理论研究的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学所面向的“田野”也不断延展,需要我们在思想政治教育的田野上开展更加扎实有效的调查研究,为思想政治教育学带来新的学术增长点。首先,时代的发展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学更加注重田野调查。比如,随着中国社会阶层结构的发展,新的社会阶层与社会群体不断涌现,而如何具体把握这些阶层、群体及其社会成员的思想政治状况及其发展变化的特点与趋势,需要我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客观的经验调查,这既为思想政治工作带来了新的挑战,也对田野调查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中的运用提出了现实需求。其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发展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学更加注重田野调查。改革开放以来,思想政治教育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发展,各行各业、不同领域的思想政治工作展开为极为丰富多样的事实经验,编织成变动不居的实践图景,有待于我们从学科研究的角度去进行把握、呈现和理论提升。而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把握,需要我们对这些丰富多样、变动不居的实践经验与丰富事实进行深度的田野调查。再次,学科自身的发展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学更加注重田野调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发展,既需要基础理论研究的深化,也需要经验性研究的支撑。近年来,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及其具体运用的问题,逐渐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中得到重视。而作为当代人文社会科学中基本的经验研究方法,田野调查无论是从方法论还是从具体应用的层面而言,都还没有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中占据应有的地位,这就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研究尤其是经验研究,在科学方法上缺乏来自田野调查的有力支撑。

二、把握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事实要注重田野调查

思想政治教育是对人们的思想品德进行塑造与培养的实践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要对人们的思想品德产生影响,实现思想与行为引领的目标,必须以把握人们思想品德的实际状况这一基本事实作为出发点。随着我国社会变迁的加速发展,社会成员在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和行为方式方面的独立性、差异性、多样性不断凸显。如何针对人们思想品德的实际状况和具体特点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使之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思想实际与接受需求,就成为增强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的关键。而要把握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事实,就要深入群众、深入人们的现实生活,直接而非间接地、长期而非走马观花式地进行真正意义的田野调查。

然而,现有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通常是把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现状及差异性,置于间接的经验研究框架下来进行考察。间接的经验研究指向的是二手的事实材料,这类研究资料不是研究者通过直接观察和亲身体验所获取的,而是借用或者借鉴已有研究中所表达和呈现的、被加工之后的经验事实,缺乏田野调查所获取经验的鲜活性与饱和度。建立在间接经验基础上的事实研究,因为其真实性、可信度尚需要进一步验证与检验,且经过多次加工后,往往容易与人们实际的思想品德状况产生不同程度地偏离,从而产生认知局限甚至认知偏差,直接影响思想政治教育经验研究的科学性,更加无法对现实生活中出现的思想品德问题做出具有说服力的理论阐释。因此,人们思想品德发展事实的研究有赖于运用田野调查的研究方法,去开展直接的经验研究。田野调查是研究者在现场进行观察与调查的方法,它与其他研究方法的重要区别之一就在于对“现场感”的追求,有助于我们在直接的经验事实基础上,去开展有关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现状的研究,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的经验质感。

更为值得注意的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学中对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经验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与同质性,多是针对某类群体尤其是學生群体的研究,对群体在思想品德方面呈现出的同质性关注较多,而对群体内部的差异性以及同其他群体之间的异质性关注较少。这就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经验研究的广度与丰富性。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尤为注重对不同群体差异性的研究,这种研究取向有助于扩大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研究视野,为我们获得更加广泛而丰富的有关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经验事实提供现实可能性。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所撰写的《萨摩亚人的成年》一书,正是通过田野调查对其他社会与文化体系中的青年发展特点进行深度研究的典范。米德在萨摩亚为期九个月的田野调查,不仅使她获得了有关萨摩亚青年详尽的第一手资料,而且提供了解释美国青年问题的文化人类学答案。米德认为,“青春期危机不是种族和本能的产物,而是导源于一个人在其中接受养育的社会及其文化。”[9]这一全新的认知不仅对当时西方知识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同时也重塑了西方社会中家长对青少年问题的认知,对西方青少年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米德所从事的田野调查,不仅对于增进对青春期问题的理论认知具有重要价值,而且对于开展青少年思想品德发展问题的经验研究具有方法论意义。中国青少年是一个庞大的、充满异质性的群体,针对青少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建立在对这个群体在思想品德方面的共同性与差异性的现实把握基础上,而对这种特性的把握必须以广泛而深入的田野调查作为基本路径。在社会生活中同时也存在着很多特殊的群体,比如基于民族、宗教、职业、社会地位等方面的特殊性而形成的群体,了解他们的思想品德状况和行为方式特点,需要开展更加具有针对性的田野调查,以便为完善思想政治工作体系提供理论依据。

那么,如何通过田野调查来获取不同群体思想品德发展的客观事实呢?人们的思想品德是一种精神性或者观念性的事实,往往需要借助人们的语言和行为才能得以表达与呈现。可以说,语言和行为是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外在表征。因而,人们的思想品德发展并不是虚无缥缈、不可捕捉的,而是可以通过观察人们的语言和行为来进行解释与揭示的。要获取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对人们的语言和行为进行深入地观察。田野调查本身就是对人们语言和行为的直接观察。这种观察与一般的观察有所不同,是一种参与式观察,它通过扎根现实生活场域以及与研究对象的相互交往来研究人们的语言和行为,通过对人们语言与行为方式的研究,来把握人们思想品德发展的客观事实与基本特点。人类学与社会学中的田野调查特别强调“主位”研究视角,即要求研究者站在研究对象的立场上来理解他们的言行以及言行背后所蕴含的意义,这样有利于避免研究者因主观因素的影响而对事实材料产生误读,有利于确保事实材料的科学性与客观性。这对于我们客观准确地刻画特定群体的思想行为特点,深入揭示特定群体思想品德发展的规律,具有一定的启发与借鉴意义。gzslib202204021418

三、把握社会意识发展的事实要注重田野调查

思想政治教育不仅要引领社会成员个体思想品德的发展,而且要引领整个社会意识形态和文化发展的方向。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不仅需要关注个体层面的微观经验,如个人思想品德发展的事实,也需要重视社会层面的宏观经验,即社会意识发展的事实。社会意识不是个人思想观念的简单加和,而是一种具有群体性的思想观念。社会意识以社会存在作为基础,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并且能动地作用于社会存在。随着社会存在尤其是物质生产方式的不断发展,社会意识相应地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社会意识及其发展变化,同样也具有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实在性,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需要关注与研究的经验性事实。而要把握这种有关社会意识的事实,更加需要进入真实的社会场景,在广阔的社会空间中开展田野调查。

事实上,田野调查不仅能让我们回到现实的社会场景中去获取微观的事实经验,更能让我们从微观的事实经验中获得对宏观事实经验的现实感知。从微观到宏观,是田野调查的基本研究路径。研究者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通常是从微观入手来直接观察人的思想或者行为,但这并不是田野调查的主要目的,而是要通过对个体层面的微观研究来透视群体的社会特征与文化模式。美国社会学家威廉·福特·怀特在《街角社会》一书中向我们展现了大量的个体经验,如街角青年多克和诺顿帮的小伙子们的故事及他们个人的不同经历。但怀特并不是就个体经验而谈个体经验,而是希望透过个体经验来研究更加宏大的社会议题,即揭示意大利贫民区的社会组织方式与亚文化特点。费孝通先生认为要想认识中国社会,就必须深入实际,实事求是,特别是要将微观研究和宏观研究结合起来。他所撰写的《江村经济》不仅仅为我们描述了中国农民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是通过熟悉一个小村落的生活,我们犹如在显微镜下看到了整个中国的缩影。费孝通先生所开展的田野研究,以微见著,为我们了解中国基层社会的运行模式与文化特征提供了重要指导。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学应该注重田野调查,将微观研究和宏观研究有机结合,通过对个体思想观念形成、发展及变化事实的调查,来进一步把握宏观层面上的社会意识发展的事实。

那么,我们如何开展针对社会意识的经验研究呢?有论者指出,“思想体系和社会心理,是历史唯物主义领域中关于社会意识的两个范畴,前者是社会意识的高级形式,后者是社会意识的初级形式。”[10]社会心理是透视社会意识的窗口,对社会意识的研究可以经由社会心理的路径进入。而田野调查在社会心理的经验研究方面,具有一定的方法优势。社会心理是社会学研究的重要内容。社会学家通常采用实证研究的方法来开展社会心理的研究,而田野调查作为一种实证的研究方法,是社會学家把握社会心理的重要门径。《黄河边的中国》一书的作者——曹锦清,就将社会心理看作是一种比社会事件更为重要的社会事实。显然,他并不关注“人们在闲聊式的访谈中所谈及的具体的社会现象或者社会事件,更为关注的是人们对这些社会事件的主观评价,而这些则属于社会心理的调查范围。”[11]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把民谣看成是普遍的社会心理的反映,民谣中所蕴含的“社会态度”和“社会情绪”是透视社会心理的客观事实。[12]针对社会心理的田野调查,有助于我们更加直观、更加真实地把握社情民意和特定群体的利益诉求与政治态度,为培育积极健康、理性平和的社会心态,增强思想政治工作在心理疏导与人文关怀方面的社会功能提供理论支撑。

田野调查不仅提供了有关社会心理这一社会意识表层的经验,而且还提供了有关意识形态这一社会意识深层的经验。一种文化体系内的宗教信仰不仅影响人们的宗教活动,而且对人们的思想观念、理想信念、价值取向以及社会整体的意识形态发展都产生着深刻而复杂的影响。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中有关原始信仰、宗教仪式、民间宗教等问题的经验研究,为研究社会意识形态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素材和有益的方法借鉴。在人类学家看来,人文现象和自然现象是相互关联的,而透过对自然现象的观察可以直达人们的精神世界。就宗教意识形态而言,宗教仪式是人类学家关注的重点。正是因为宗教仪式是宗教意识形态的外化形式,透过对宗教仪式的参与观察,人类学家可以捕捉到宗教意识形态的客观事实。田野调查也就实现了对宗教意识形态的“信仰实际化”[13]研究。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民族宗教地区的思想政治工作是党的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做好民族宗教地区的思想政治工作,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用社会主义主流文化引领民族宗教文化发展,其重要的前提是,必须了解民族地区宗教文化的历史传统、把握其宗教意识形态发展的现实状况。这就需要在有关民族宗教问题的思想政治教育经验研究中,注重运用田野调查的方法,对民族地区的文化生活、宗教意识形态及其对人们精神世界的影响进行深入研究。

四、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事实要注重田野调查

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不仅要关注有关人的思想品德发展的事实以及有关社会意识发展的事实,而且还要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事实。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事实性认识,是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运行状态、发展状况的基础,是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内在规律的前提。而要真正做到这一点,还有赖于开展面向思想政治教育实践领域的田野调查。

学校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开展的主要场域,学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也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的重要对象。要深入推进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研究,就要对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经验性事实进行田野调查。长期以来,无论是有关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建设的研究,还是日常思想政治工作的研究,所依托和处理的经验材料,都是较为宏观抽象、高度概括化的,较为缺乏直接进入教学现场、立足学校生活实际的、长时段参与式观察的田野调查。在教育人类学中,学校是作为田野调查的主要场景而存在的。教育人类学尤其注重对课堂教学活动的田野调查,强调研究者对课堂教学活动的开展进行参与性观察。通过长期地、跟踪式地参与性观察,教育人类学“便发现了已被视为不言自明的一些现象的新涵义,如学生从学习课程到学生体验与经历课程的认识;便发现迄今很少被视为问题的一些行为其实大有问题;便发现研究课堂可以解决一些长期困惑人们的老大难问题。”[14] 把学校教育教学活动尤其是立德树人的活动,作为一种人类学事实和教育经验,并对此进行田野调查,从而形成来自教育现场和学校真实生活的经验性材料,有利于深入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活世界,更深刻地把握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丰富内涵。gzslib202204021418

思想政治教育学不仅缺少真正扎根于学校的田野调查,更缺少深入农村、企业、军队以及基层等更广阔生活空间与教育场景的田野调查。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滞后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已经成为一个突出的问题。各行各业、不同领域尤其是基层思想政治教育在实践经验层面展开的丰富性、生動性,不能被及时地、准确地反映在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研究中。思想政治教育学如果缺乏来自于火热的社会生活、来自于基层一线的经验支撑,其生命力必然是有限的。这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学更主动、更积极、更开放地面向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的社会场景与基层场域,通过田野调查,不断延伸与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经验触角,从理论上感知并汲取实践的活力。

五、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对人与社会影响的事实要注重田野调查

思想政治教育是一个对人的思想品德与社会的意识形态产生定向影响的实践活动。其根本目的是通过培育和提高人的思想品德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而这里需要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对人与社会发展的这种影响,需要我们首先进行事实性判定和经验性考察。因此,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实际影响进行客观的研究,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经验研究的重要内容。不仅如此,有关这种影响的事实性与经验性研究,直接关系到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与功能的科学定位。思想政治教育到底有无效果、在哪些方面产生效果、产生了什么样的效果,这些问题是需要基于思想政治教育对人的发展与社会发展的事实性研究的。而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事实判定,会直接决定我们对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合理设定。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定位需要以思想政治教育对教育对象所产生的影响为根本依据。要更好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对人与社会产生影响的事实,同样需要我们走出书斋、走向实践,开展针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与功能的田野调查。

田野调查本身的方法特征,决定了其具有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影响研究的天然优势。广义的田野调查包括长期与另一种文化的民族住在一起,学习、使用他们的语言,与他们建立社会关系,还包括单调、费时的记录观察,记下详细的笔记,参加日常活动。[15]相比人们思想观念变化的内隐和无形,由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所引起人们行为的变化则是外显的和有形的。田野调查法自产生形成以来,就是研究人类行为的重要方法。通常研究者会完全地融入研究对象的生活,对研究对象的行为及其变化进行详细地观察。人类学家R·林肯·凯泽对芝加哥黑人群体的研究向我们展示了如何观察人们的行为。他在田野调查的报告中谈到:“我用的方法是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标准方法:对我来说,参与观察包括在街区居住的行为的观察,上酒吧间的行为的观察,参加集会行为的观察,拜访朋友和亲戚的行为的观察,以及简单的与社团成员在西区开车兜风的行为的观察。”[16]而作者通过对人类行为的参与式观察,则获取了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中人们行为的实际变化。由此可看出,田野调查实际上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研究者需要尽可能长时间地投身在一定的现实的场景之中,与研究对象进行近距离地观察、接触和交往。田野调查的长期性正是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对人与社会影响的事实的重要保障。一般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对人和社会产生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需要通过较长的时间才能得以显现。只有通过对人与一定群体在思想政治教育影响与作用下,其思想品德和社会意识变化发展的情况,展开蹲点式、跟踪式的田野调查,才能掌握真实的、准确的经验材料,从而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做出合理的评价,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进行科学的定位。

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发展正为我们推展出一副广阔的“田野”。在这片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田野上,不断涌现着丰富鲜活的事实与事件,不断生产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经验与理论素材。思想政治教育学需要进入这片田野,深入这片田野,扎根这片田野,从田野调查中汲取理论与方法的养分,对人的思想品德发展、社会的意识形态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影响,展开全面的、广泛的、细致的研究,丰富思想政治教育的经验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研究输送源头活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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