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供应链管理”非彼SCM

丁海骜

2020年以来，受到疫情和地缘经济的双重影响，全球产业供应链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企业停工停产、物流运输不畅、半导体短缺、港口拥堵、运费高企……层出不穷的供应链问题在扰乱所有经济体内各种企业正常的生产秩序的同时，也让全球经济未来的走势变得充满了变数。于是供应链的问题成了所有企业关注的重点，经济领域甚至专门发明了一个新的指标：全球供应链压力指数GSCPI。

事实上，企业对供应链的概念是不缺乏理解的。而且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信息化时代，与企业供应链相关的供应链管理系统SCM，就已经与ERP一样，成为保持企业自身业务与产业链彼此关联的重要软件之一——只是当时的企业更加关注通过ERP来提高自身效率和竞争力，对SCM并没给予特殊的关注——在经历了当下这场变局后，现在的供应链管理，不仅重新得到了重视，而且其也已经与传统理解的SCM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我们越来越感觉到：如果说商业模式是一个逻辑的设计，那么供应链可能就是这个商业模式落地的物理设计。”董海军，IBM咨询大中华区合伙人，企业战略咨询服务总经理日前在接受采访时认为，传统供应链管理与今天所讨论的智慧供应链存在不同的根本原因，是传统定义下的供应链管理软件，是在商业模式和外部经济环境稳定的情况下，通过在仓储、运输、采购、寻源等企业关键业务环节，“通过软件固化流程，通过流程提升效率，通过效率降低成本，通过成本稳定质量”，最终帮助企业实现优化成本和提升运营能力的效果。但是，当整个环境充满“不稳定、不确定和创新”的情况下，企业面临的是“更多的重组、新的设计、重新的布局”，这些都不是“传统供应链能够完整提供的”。

日前，IBM商业价值研究院（IBV）针对 35多个国家/地区和24个行业的1500 位负责本企业供应链运营的CSCO和COO（其中 120 位来自大中华区）开展了一项调研。根据本次调研数据显示：目前企业对于供应链的担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对于供应链所承载的内容，以及供应链所覆盖的企业业务边界，甚至供应链对于企业现实业务的作用，都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

IBM咨询大中华区合伙人，供应链及财务转型服务总经理侯学明总结称，企业当下对供应链管理存在四个方面的集中需求：首先是要求供应链的透明化，企业及其客户都希望从供应链的第一公里到最后一公里都具有全方位的透明度；其次是供应链可预见，随着需求波动以及相关的供应商、运营和物流中断达到历史最高水平，首席供应链官们正在运用 AI 和机器学习来支持需求管理和预测；第三是供应链的弹性，风险是无法完全避免的，但企业需要在出现风险时，能够协同供应链条上的各方完美解决问题的弹性能力；最后还有对于供应链敏捷性的需求，因为一旦供应链保障出现问题，或者客户需求出现比较大波动，企业的需要具备实时反馈、决策和采取行动的能力。这种敏捷和快速应对的要求，比以往更高。

企业对于供应链的需求，都直接与企业整体的业务逻辑和商业模式密切相关，可见当下企业对于通过深化供应链管理缓解当下经营困境所给予的期望。

“供应链这几年面对的最大问题是从一个稳定的，变成一个不那么稳定、甚至是不那么确定的情况。不稳定，还是可以回到稳定的状态；但是不确定，就有可能不是回到原来的状态，而是变成一种新状态——这个时候，如何确保供应链可信，是最重要的话题。”董海军说。“可信供应链”是IBM咨询针对当前经济环境以及企业需求，对于供应链管理所做出的最新的定义。

在董海军看来，所谓“可信供应链”就是针对用户对供应链的全新需求，在保供层面、成本优化层面和能力优化层面为企业提供的一套相对明确的方法论：“第一，能够确保在出现各种各样危机时，企业的生产、物流的配送、原材料的采购，以及商业上面的营销活动都不要受到剧烈的影响，不中断，这是最基本的诉求。第二，因为每个企业竞争成本的稳定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可信供应链必须能够确保企业的成本最优，否则就会因为缺乏利润而导致商业模式失败。第三，要确保企业能力的完备，保证其在不同的地区，在面对可持续发展、汇率变化，当地的法律税收、财务政策、合规政策……一系列要求时，都能更快获得对应的策略和方向。”

“这个可信供应链解决方案，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平台，甚至不是一个组织能力。实际上它是一种从总体的产能、网络，甚至是商业模式上面的重新思考。”董海军说，IBM咨询提出的“可信供应链”解决方案，是一个“是从战略到基础设施一体化的解决方案：我们会从战略的布局、商业模式的思考，网络规划、产能的重新调整，乃至于到底层运用的新技术——如通过数据的技术去寻源，通过人工智能技术重新优化线路，通过各种物联网的形式追踪所有的供应链数据，无论是从原材料到成品，再到销售过程，甚至是研发过程——为企业用户提供一个比较好的、快速的协调成一个完整的链条”。

在IBM提供的“可信供应链解决方案”的逻辑架构中，涵盖了从企业IT基础架构、数据驱动、工作流程、企业组织、运营文化等各个层面，“这不是一个物理的解决方案架构，而是一个逻辑层次架构：其更多是想要說明，在每一个层次内，企业可以做出的多种可能性的选择，以及可能涉及的多种产品和技术的组合。而IBM咨询所提供的高度定制化的服务，将帮助企业根据其现实的痛点和可能的机遇，帮助他们按照这样的逻辑层次打造一个更适合的解决方案，帮助企业建设或优化现有的供应链。”董海军说。

具体来说，在这个“逻辑层次架构中”，从数字化技术的角度看，顶端的“供应链控制塔”是最接近企业现实业务的部分，其通过包括数字化研发平台、计划管理平台、采购交易平台、物流管理平台和碳足迹管理平台等一系列的平台型应用，对企业现实的业务提供支持。再向下，则是通过一系列智能化的工作流程，来优化平台型应用的准确性和时效性，这里就包括利用认知技术定义的决策流程、过程监控流程、工作流机器人，以及包括人工智能、区块链、物联网和自动化在内的各种新兴IT技术的应用。所有的技术和流程都是由数据驱动，而为数据提供充分流动性、准确性和安全性的，IBM咨询认为需要一个基于混合云的IT基础架构。“全球的供应链布局，会涉及到很多跨区的问题，哪怕在国内也会存在有很多区域如何协调的问题，所以单一的架构会产生技术上的断点和可行性的问题，而如果IT基础架构采用混合云架构，则能确保整个供应链技术能够快速部署，无缝对接。”董海军说。

简单来说，在IBM咨询看来，现今的企业要构建一个“可信供应链”系统，需要从底层的IT技术架构开始，就考虑其灵活性、敏捷性和通用性，进而为数据的收集和传递提供更充分的支持。进而向上通过各种新兴IT技术，对数据进行更精细化、专业化的分析，并通过各种与业务密切相关应用平台，直接驱动业务的自动化、智能化运转，从而形成一个以数据为驱动力和链接的更透明、更灵活、更智能的企业供应链管理能力。

“我们提出的可信供应链架构是一个相对通用的框架，但是在物理层面，并不是有具体的强制、刚性的安排。”董海军反复强调，IBM提出的“可信供应链解决方案”框架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企业根据自身的业务特征和商业模式规划，与IBM咨询一起来制定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实施方案。侯学明也认为：IBM咨询的价值不仅是授之以鱼，更是要授之以渔，他们更希望能够真正地“增强企业的能力”。“其实，企业对供应链管理在每个阶段的目标可能都是不一样的：有些阶段可能侧重在透明度上，下一个阶段就可能要强调效率和成本，所以我们在做咨询项目的时候，最重要的一个目的，除了在满足阶段性的目标之外，要帮助企业增强供应链运营的能力：把他的人带出来了，把他的组织、绩效都理顺，让他具有自主发展的能力，这样将来企业就可以自主地去满足每一个阶段不同的工作。”侯学明说。

无论是智慧供应链还是SCM，事实上都是在解决企业与产业链、用户之间的关联：以往通过软件，也许可以解决流程的问题，但是没有办法做更深入、颗粒度更细的管理和优化。然而在数字化时代，这种对供应链透明性、敏捷性、灵活性等各个方面的需求，就具有了实现的可能性，不仅各种新兴的IT技术为此提供了更广阔的想象空间，而且包括IBM咨询在内的服务提供者，也给出了各种可操作、可落地的实践方法论。从这个角度看，这一轮与供应链相关的讨论，还是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至少，可以让企业用户从更宏观的角度重新定义自身的商业逻辑和业务流程，从而为下一步的发展，预留更多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