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秸秆
2022-03-30闫文盛
闫文盛
1
他打开刀。他打开锋刃。
他独坐如山不动。
如是,天亦阴晴。
天正中坐着浮云不动。
浮云几度。浮云从不飘忽。
从左至右或从右至左皆是浮云。
我们秘密打开。
我们的心上长着锋刃。
古人们安坐如山不动。
荒野中,大山深泽皆是古人。
今我观四际,使锋刃浴毕。
露出透明和坚硬的质地。
2
日子既是寂静的又纷扰喧哗。
但日子如何寂静如何喧哗?
锋刃如过失如明火如烈日灼心。
他打开了,我们便能看到。
他打开了。但是这深长的昼夜啊。
他打开了。但是这明亮如白色的锋刃。
他的寄居和我们是一样的。
都是露珠和群蚁。
3
时间中有静极的浮云存在。
时间中有浩瀚无垠的高高矗立。
时间中有黄色的柚子。
但是他打开了,使那锋刃中的白铁浮现。
他打开了。是那袖里的乾坤吗?
是那污浊的火?
但是从未存在的到后来弥天的火。
但是你看看那些白色云层和那弥天的火。
我们自带命运的秸秆
在秋雨长空里,也能燃烧起来
我躺在床上,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他们都守在我的外围。但目光却不朝向我。
他们的目光变成了一条直线:
一只 目光与另一只目光连接,变成了那种永恒的直线。
我在他们的身上跳跃着……
我认识他们?一些刚刚被从泥土里拔出来的人?
一些带土的萝卜!
一些不倒翁。一些醉舟子。
是的 ,我刚刚认识了他们。我刚刚准备挽救他们。
我在他们的身上跳跃着……
我拆毁他们,在他们的身体的局部绘上蝴蝶!
我在他们的头颅中植入话语,我为他们潜伏,
成为他们的,躺在床上的替身。
我把我的身体缩成了一张弓。
我相信我的弯曲是最标准的弯曲。
他们都守在我的外围,关切的目光被旧事收藏。
他们都不朝向我
他们的目光互相纠缠又各自闪避,
他们是永恒的,弯曲的直线?
我们在各自的身体中跳跃。
我在 他们的额头上跳跃着。大地上弥漫着旧日的白雪。
我在他们的身体上跳跃着……
始终没有埋葬我的鲜血和白色的时间的蜜!
“只是十分之一的谈话?”
“是的,你一定要明白,我们只是为此而获得。”
“只是十分之一,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不会 把你拽入死地,也不会把你送入人间……
只是十分之一,谈不上露出了多少隐秘的端倪。”
“总 之,是这样。你不必想到自己的流逝而诞生。
你不必面对空旷而诞生。你不必惊悚,
我们刚刚处理过要谋杀你的人。”
“不必呕吐。只是十分之一的小木人。
只是十分之一,不会令你窒息……
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你且来挪开压迫你的神经的十只跳蚤。
它们早已死去,你一定由此邂逅了人世的崎岖。”
“只是十分之一?”
“是的,只是十分之一。
黄昏时的恍惚是所有精神恍惚者的弊病,
你一定要记得,只是这十分之一!”
“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是的,我们都只是僵死在自己身体中的跳蚤。
十分之一的跳蚤,十分之一的澡袍!”
大高原风景:空旷
岩石突出的大高原風景
一边是密林
一边是岩石和雨水
一边是时间之空
一边是空间之空
一边是锁鸟的笼子
一边是放鸟的笼子
一边是山谷
一边是高峰
一边是入世之深
一边是出世之深
鸟笼和山峰
和岩石和天空
之间的野地
都是空荡荡的
没有人,也无物
也无风,也无树木
像置身遥远的恐龙世纪
我就是觉得那风景空旷
令我又矫情地想起了人世沧桑
我就这样来到了高高的山上
嫩芽啃咬着我内心的曲折
我就这样来到了高高的山上
带着一本鲁米所著的谈灵魂的书
我就这样来到了高高的山上
那红黄蓝绿的颜色
就这样
随我来到了高高的山上
有那么片刻
我真误以为自己来到了恐龙世纪
是那些狰狞的岩石作祟
我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虚构了
我内心中的恐龙世纪
就像用最小最宁静的力逐出了那瓢泼的大雨水
1
向那黑夜投水的人致敬
学他的诗艺,读他的经卷
反复地学和反复地读
这个过程,众生皆苦
2
河水变黄了,臭了
腐朽了他的躯体
麻醉了他的灵魂
3
生死的颜色一样是灰白的
我们站在这黄昏里
如同没有记忆,如同没有命运
4
我们还魂的时候,草木也是困倦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已经没有一个同类会真的出现了
5
路途上空空荡荡,像恐龙灭绝后的前世
人类没有诞生,但是灰尘飞舞
但是水流涌动
废墟上,只剩了寥落的种子
6
暗夜里,只有投水的草粒
只有声音,没有幻觉的寂静
啊,天帝
暗夜里,只有我们的余生了
7
象征着自白和罪
我们多活了一些时辰
也不过是临近了黄昏时分
黑暗瓢泼而至
天平
倾在了
时光的低处
责任编辑 李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