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俗与年味
2022-03-29赵字福
赵字福
斗柄回寅,乾元启运。除夕华灯初上,美酒佳肴端上饭桌,传承几千年的过大年仪式正式开启。随着央视春晚的《难忘今宵》响起,送走辛丑年的灾害与困扰,迎来壬寅年的春光与希望。以河湟谷地年俗为代表的青海年节,是中国年中充盈着民族地域特色的亚传统,以其别样的形态表征和文化意蕴散发着青海人的年味。
千百年来,漫长的冬寒和休闲期使得这里的年期也略显绵长。青海人的“年”分为预备、核心、延续三个阶段。“腊八大于年”,俗传喝了腊八粥人就“糊涂”了,开始大手大脚地消费了,人们扫房尘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年味一天浓于一天,直到年三十贴春联粘窗花,张灯结彩,是为预备期。从除夕夜到元宵节,天天欢声笑语,走亲访友,闹社火,浪花灯,是为核心期。对许多人而言,过完元宵节兴犹未尽,于是出现了延续期,直到“二月二”咬大豆,脑子被“弹醒”了,年节终告结束。
如此漫长的年节能有序而热烈地运行,有序的文化礼仪是重要的质素。从家庭到家族,再到村落和更大的社会,神圣如迎神祭祖,世俗如拜年访友,贯通其中的始终是传统礼仪,每个细节都蕴含着历史文化。即便是酒场上的小小酒令,不仅烘托着喜庆热烈,而且浸透着文化意蕴,如“七巧竹林”“八马顺鬃”典出历史文化传说,“一点状元”“五经魁首”又源于明清科举考试,反映了青海年俗里上下层文化的互渗和融合。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多元化是青海年俗的一大显著特征。年节是青海多元民俗文化圈的重要内容,除了城乡汉族,土族、藏族、蒙古族等民族也有过年的习俗,各自既有自己久远的传统,也有相互影响下的吸纳融合,更有现代化的文化浸染,新旧交叉中衍生出新的风尚。不少家庭在酒店吃年夜饭,传统的守岁改为看春晚、刷抖音、微信拜年、抢红包,家族齐聚团拜代替了以往的逐家拜年,电影院看贺岁片取代了露天戏曲欣赏。形式虽变,年味犹存。
传统性变异,现代性趋劲,青海的年味和全国一样,似乎越来越淡,未免让人有些许伤感和遗憾。于是有人呼吁文化复兴,提出种种振兴对策;有人在文化思考,从文化史做理论诠释;也有人致力于文化追忆,做着孟元老、吴自牧那样的工作。无论何者,无非是对传统年味的深情眷恋。但年味淡化自有其客观原因,如生活水平的大幅度提高,没有了过去“过年穿新衣、吃花馍”的物质刺激;随着独生家庭的普遍,缺少了众多亲戚间走动的环境;新的交流方式和审美对象多样化,人们的注意力日渐分散;传统仪式日渐弱化,冲淡了年节的神圣感;多种压力出现,难以聚焦为年节激情;还有因为环保,城市不能放鞭炮;更由于这几年的疫情,不能尽情地聚会和耍社火,甚至不能举家团圆,缺少了过年的氛围。遭遇多重影响,遂使年味渐淡。
“春风吹波,万绿如柔”。时代在发展,文化在流变,有些或将成为历史,但对每个人来说,忘不掉的还是浓浓的年味。记忆记录也许是最好的情感寄托,也是作家創作的重要题材,更是留给后世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