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的饮者

曹辉

眩晕的饮者

在树枝的崖底，我们像

虚怀若谷的沙滩

隐居的水，有孤独的度数

一片落叶叫眩晕的饮者

远方的朋友，在河流

密布的棋局上钓鱼

花生米在体内的

黑洞里运转，风有些凉了

夜幕降临，星孔暴露出

天空中无形的栅栏

故乡的倒影

电话最后，他说：红薯已经

入窖，芋头也刨完了……

红绿灯，像他讲的

故事里的鬼怪——在眨眼睛

太阳的辔头金黄，风

像垂落的缰绳

我停在故乡长长的倒影里

雀群如黑色的磁場

把时间折弯，麦秸垛的

城堡里，有把遗忘的月牙镰

12月4日下午河边小酌

卧龙桥，车辆驶如星辰

白河失重出一群飞鹭

在树影交叉的咆哮上

落叶，搭起无形的亭子

喜鹊把它的鸣叫

储存于广场上空的射灯

孩子不小心地松手

让夜空多了一颗星

海 盐

穿过，浪花般的牙齿

寻找你喉咙里海的回声

舌头像条不够长的绳子

摇摆着，试图

打满一桶生活的淡水

我们，像一粒刚从海水中

提炼出的盐

拥有同一个灵魂

之后，被分成两粒

装进不同的包装

新桥恋人

一对恋人，与建设中的新桥合影

挖掘机、打桩机轰鸣着一场

分娩手术——水面露出

脚丫状的桥墩

钓鱼人抛下雾的锚

白鹭停落，雾的轮子辐条清晰

他们指着水鸭子，毛玻璃的水面

轧出警觉的纹理

手拉着手，游船和

香樟、银杏的落叶，闪如焊光

雾中的太阳，像打翻的蜜罐

倾泻出白河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