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是发声的理由

南木子

三月，一棵树的回音

柳枝深入你的眼睛时会更软

假如风回头，就会发现

一只蝴蝶停留于樱桃花的表面

躺在时间之外的几个女人

比泥土挨大地还近

仿佛春天的另一种方向

树根允许一些闲散事在它周围发生

鸟鸣把声音卡在碧绿和翠绿之间

混淆了你發来的短信

这让我意识到——

这些小鸟和我一样

都有等待回音的人

隔山望见春天

现在，我们仍在山中起伏

一团雾形成，又消散于另一团雾

翻过山，自然

会解去这些忽高忽低的迷惑

更幸运的是，正在消散的雪

让我体内的流水一寸一寸长高

虽然睁眼之处，并不总是有光

但正是这些看不见，给了我

摸索的定力

仿佛土壤培植禅意

人们谈论着立春

我借用这自带星辰的身体

闭眼也能看见溪山

一块戈壁石

把身体放进圆弧形的办公椅

桌上的签字笔，红头文件和他的表情

在舍弃速度后

立即透出与从容相同的光

左前方那块从不开口的石头

仿佛另一个他，经过多少次拼命吸收

才把湖泊、珍禽、日月渗入内部

被人发现，被人惊叹

风沙和人打磨的仅仅是表面

而那些质细、色正、形态饱满的过程

全部由他亲手打磨后

沉着的景象才得以拓印在深处

荷 塘

要开，就要开在课本之外

全校园书声的清波也阻挡不了的地方

有人带走荷花，却没有带走它的粉

有人用满脚淤泥

培植了一步一个土味的脚印

我们的对话还在那儿一瓣一瓣地脸红

胸口的小鹿却已经空了

多年以后，是否仍有一条青石路

通往内心的荷塘

当你站在苍茫处，向着岁月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