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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过程人民民主与网络舆论救济的人民至上性

2022-03-24张爱军雷艳妮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救济全过程舆论

张爱军,雷艳妮

目前学术界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系列的重要成果。这主要表现在:强调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民主的新形态;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了人类政治文明;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全过程的制度化、协商化、责任化、参与化的民主;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全员参与的民主;全过程人民民主具有与西方民主相比较的优势;全过程人民民主具有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作用等。但从目前的研究状况看,全过程人民民主在视角层面的研究还有不断深入的必要,其中就包括对全过程人民民主与网络舆论救济的关系研究。网络舆论救济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链条之一和重要组成部分,全过程人民民主不等于网络舆论,更不等于网络舆论救济,但全过程人民民主与网络舆论救济有着密切的关系。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过程也是网络舆论救济的过程。网络舆论救济也是人民群众参与过程的一部分,这突出表现在对重大卫生事件和重大自然灾害方面的广泛参与。网络舆论救济的过程充分体现了网络全过程的参与性民主、过程性民主、回应性民主、结果性民主。网络舆论救济是网民全员参与网络事件并就此发表意见以形成话语力量的方式,使得对相关网络事件的舆论表达实现了某一救济目的为止的过程。网络舆论救济促使政府、社会、市场的回应,形成回应性民主。回应性民主包括网络救济信息的精准识别和精准服务。对网络救济信息的精准识别和精准服务,体现为“必须多谋民生之利、多解民生之忧”[1]。网络舆论救济最后使那些处于困难之中的人得到救济,使参与民主落到了实处,体现了结果性民主或实质性民主。网络舆论救济的过程更体现了党对人民至上价值的坚持,“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人民是党执政兴国的最大底气。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正义是最强的力量”[2]。人民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具体的人民包括每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也包括以群体形式存在的人民团体,因为人民不但有阶级属性还有阶层、群体属性。网络舆论救济既包括救济,也包括被救济,既包括救济的个体,也包括救济的群体。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民主政治只有体现在每一个个体、群体的人的身上才能体现真正的人民至上,才能体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优越性。

一、网络舆论救济及其基本特征

网络舆论救济是网络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内容。网络舆论救济已经成为现代文明的重要标志,是衡量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的重要标准,也是加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网络舆论救济是应急性救济,在“加强防灾减灾救灾和安全生产工作,加强国家应急管理体系和能力建设”[2]方面,网络舆论救济必然会参与其中。网络舆论救济的全过程人民民主表现为网络舆论救济过程与目的的人民至上性。

救济行为自古有之,只有到现代文明社会才成为社会保障的组成部分。救济是对长久或暂时处于贫困与危机人员的救助,彰显人道主义精神和人文关怀。从救济主体来说,救济包括政府救济、社会救济、公益组织救济、集体救济、个人救济、家庭救济等。从救济的层面来说,包括经济救济、政治救济、法律救济、灾情救济、权利救济等。从救济的内容来说,包括物质救济、精神救济。从救济的形态来说,有非常态救济和常态救济、社会生态救济和自然生态救济、灾害救济和非灾害救济。共同富裕、精准扶贫、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等都具有救济的内容。现在学术界对上述救济形式已经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积累了丰富的社会救济研究经验,但网络舆论救济还没有引起充分注意,网络舆论救济已经成为网络的常态,尤其是灾情时期更能凸显网络舆论救济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网络舆论救济是以网络为技术为平台,通过自媒体发出物质的或精神的网络信息与诉求导致关注、回应、传播、生成的舆论救济。网络舆论救济是特殊的精神救济,是对网络求助信息的回应。网络舆论是通过网络技术平台生成的舆论,其内容包括方方面面,如网络政治舆论、网络经济舆论、网络社会舆论、网络教育舆论。网络舆论救济是网络舆论的组成部分,其内容涉及各个层级,具有其自身的特点与功能,但舆论救济尤其是网络舆论救济还没有引起学界充分的研究和注意。现将其基本特征总结如下:

第一,网络舆论救济的技术性。网络技术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也深刻地改变了救济内容、救济形式和救济关系。网络舆论通过网络技术进行救济的基本链条是,网民通过各种网络技术平台发出求救信息,求救信息在传播的过程中得到群体性关注,网民在群体性传播中不断形成救济性舆论,形成网络舆论救济。网络舆论救济是救济的技术性革命,也是信息救济的传播性革命,使信息救济更加快捷与便利。网络信息救济迅速聚焦于个体和某一群体,避免了网络信息救助的泛化和宏大化,避免了被救济主体的模糊性,实现了被救济主体的精准性。网络救济信息形成的网络舆论救济监督,避免了在救济过程中的权力滥用。互联网引发的第四次传播革命,“其本质上是传播革命资源的泛社会化和传播权力全民化。这场新传播革命具有‘去中心—再中心的特征’”[3]。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与实践,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广泛参与,包括网络全过程人民民主。网络全过程人民民主又包括网民全过程利用网络技术,通过网络技术表达各种诉求而形成网络舆论救济。网络技术架构的微博平台、微信平台、短视频平台等社交平台为舆论救济提供了渠道。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的充分广泛应用,为网络舆论救济提供了技术支持。

第二,网络舆论救济的媒体性。“重大危机事件对于公众政府信任的影响,很大程度上是绩效因素与媒体效应共同作用的结果。”[4]网络舆论救济是通过媒体来完成的,是通过公共权力媒体与自媒体生成的媒体救济形式,公共权力媒体与自媒体互动的舆论成效更大。一个值得注意的普遍现象是,由关于疫情或灾情的舆论信息所形成的舆论救济是非疫情或非灾情区的自媒体发布和传播的,救济信息发布的自媒体具有异地化的特征。公共权力媒体的效力只有在中央一级媒体的介入和评论下才更易于增加对疫情、灾情区的舆论救济压力,进而使疫情、灾情区的自媒体的求助逐步得到有效解决。但从一般意义上言,公共权力媒体具有宏观性的特点,相对于个体的自媒体救济信息缺少具体环境感知的及时性,往往具有滞后的特点。自媒体则生活于具体的环境困境当中,救济信息发出具有即时性。“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媒体接触与消费(media exposure and consumption)越发成为公众机构信任的决定因素。”[4]尤其是处于疫情、灾情之中,自媒体发出的求救信息更准确,自媒体发出求助信息而形成的舆论救济,迅速带来物质救济,“社会组织的动员、捐赠与协助救济等功能在应对公共卫生危机中意义重大”[4]。网络舆论救济是动员式救济,但动员性救济不是强迫救济,否则会造成救济的反感心理,导致对救济的无视。“动员社会捐赠,必须是完全自愿的,而且要将捐赠引向‘发展性捐赠’。”[5]网络舆论救济只有在自愿的基础上,才能形成良性的发展性救济,才能更好地体现人民至上性。

第三,网络舆论救济的瞬时性。现实的救济可以分为长时段救济、中时段救济和短时段救济。短时段救济往往与突发的灾变有关。网络舆论救济是短时段的救济,具有瞬时性。这是因为个体或群体突然遇到了此前难以预料的灾变,其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如果得不到及时救助,就有失去生命的危险。而且“生命不同于稀缺性资源,通过市场竞争可以优化配置。生命源于生命的神圣性、不可再生性、不可替代性和不可回溯性。生命本身是不可竞争的、不可配置的”[6]。网络舆论救济所具有的时效性,使得网络舆论救济如果不在固定的时间段进行,就失去了救济的功效。尤其是重大公共卫生事件、重大自然灾害事件、面临着生命危险的重大疾病事件等都需要网络瞬时性救济。网络舆论救济的瞬时性,体现人民生命至上的价值观和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及时有效参与。习近平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上指出,与疾毒的斗争“铸就了生命至上”的伟大抗疫精神[7]。网络舆论救济如果失去了瞬时性,“生命至上”将得不到实现,也就失去了其救济的意义。

第四,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性。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性是由对人民生命安全造成直接或间接隐患的主客观灾变环境决定的。网络舆论救济如果没有就灾变中的求助信息进行及时回应,可能会使人民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甚至有人会因此失去生命。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包括政府、社会、市场的回应,其回应是自媒体传播信息并形成网络舆论救济的结果,也包括随之而来的物质救济的回应。网络舆论救济是先导,没有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物质救济的目的诉求就难以及时实现。在物质救济的回应中,政府的回应具有主导作用,这体现了“更好接地气、察民情、聚民智、惠民生”[8],“而有效并具备回应性的治理体系既是凝聚政府、市场与社会三方力量的重要枢纽”[9]。社会、市场的回应具有补充作用,但因社会、市场具有“在场性”的特点,其回应的速度比政府更快。

第五,网络舆论救济的共情性。中国的文化具有李泽厚所说的“情本体”特征,以情感人、以情动人、以情服人是“情本体”文化的表现方式。网络舆论同样是“情本体”文化呈现的重要场域和实现场所。网络舆论传播的情感特征是对“情本体”的对接与延伸,“从消息来源来看,相比于党媒,市场化媒体(比如财新网、财经网等)与自媒体的消息来源更为丰富,对疫情有着更为多元的视角和更为丰富的报道,不只倚重官方与专家的消息。不仅如此,患者及其家属、网民、公众人物以及普通市民等消息来源的报道,由于更靠近现场,情感倾向也越强烈”[4]。情感既是网络舆论救济的根本动力,也是政治参与的自我选择,并不完全是情感冲动,“情感是公众政治参与的一种道德能量和社会资源,它既反映特定历史条件下的道德和价值冲突,又是特定政治机构权衡下理性选择的结果[10]。网络舆论救济一方面体现了“情本体”文化,另一方面体现了人类的同情心、怜悯心、仁爱心。“关心他人不但对自己的灵魂有好处,而且也对生意有好处”[11],网络舆论救济的共情、关心他人的生命安全就是对“自己的灵魂有好处”,体现着助人为乐的道德伦理。比如鸿星尔克在郑州发大水时对灾民进行物资救济的举措,成为其扭转产业发展局面的关键助力。

二、网络舆论救济功能

网络舆论救济既具有正向功能,也具有负向功能。网络舆论救济推动了政治进步、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网络舆论救济在实际救济过程中的不回应、不及时、不精准,导致了网络舆论救济的极化倾向,形成了救济上的网络暴力,给政府救济、社会救济、个人救济带来了巨大的舆论负担。

(一)正向功能

全过程人民民主具有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特质。就价值理性而言,全过程人民民主本身就是值得追求的,确立全过程人民民主价值信仰是价值理性的表现。全过程人民民主具有工具理性,可以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发展,让人民群众在广泛参与的过程中产生获得感、尊严感、幸福感。网络舆论救济的正向功能是全过程人民民主工具理性的具体表现。网络舆论救济不但表现在救助他人的生命健康本身,而且具有“外溢性”功能,有助于推动政治、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

第一,网络舆论救济推动了政治文明的进步。推动政治文明的进步包含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进步,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人类政治文明的新形态。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广泛参与的民主,网络舆论救济是广泛参与的形式。网络舆论救济实现了公众与政府的良性沟通,增加了政府在网络社会中的文明回应性。“政治参与的变化体现在网络技术路线拓展了民众政治参与渠道,改变了政府与民众的对话形式,提升了政治参与和政治决策的回应性。”[12]网络舆论救济也是对政府救济的舆论监督,防止政府在救济的过程中权力滥用,使政府救济实现救济资源的公平分配。网络舆论救济增加了对政府的信任度,这在疫情期间表现得尤其明显,研究表明,“疫情暴发使得公众的政府信任发生了显著变化:在疫情暴发后,受访者对中央与地方政府的信任均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但其中地方政府遭遇了到更大的信任流失”,“在疫情防控措施改善之后,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信任水平均有了明显的提升,甚至超过了疫情暴发前的水平”[4]。网络舆论救济的实现呈现出人民群众对政府的高度认同,推动政府在回应网络舆论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和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网络舆论救济不断强化了人民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价值认同、制度认同、实践认同。

第二,网络舆论救济推动了经济发展。网络舆论救济是一种市场经济信号,它能促使市场经济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调整生产方向,以便及时回应社会之需。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市场根据疫情的需要,生产有利于缓解疫情的商品,推动了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指出的是,网络舆论救济是救急不救穷的救济,如果网络舆论救济是救穷,往往与共同富裕背道而驰,研究表明,“若是政府让所有公民的收入都变得一样,那么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就会大幅降低,这样的结果是,最穷的一部分人可能会变得比那些收入不平等地区的穷人还穷”[13]。网络舆论救济的瞬时性即是救急的表现。网络舆论救济只是市场信号之一,并不是市场经济的全部信号。

第三,网络舆论救济推进了人民群众的底线美好生活。人民群众追求的美好生活具有不同的层级和层面,对美好生活既具有高线追求,也具有中线和底线追求。高线追求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中线追求是过上好日子,底线追求是维持基本的生活需要。但无论哪个层级的追求都必须让每一个人有生命、安全和尊严。网络舆论救济是人民追求和向往美好生活的底线保障形式之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增进民生福祉是我们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本质要求,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补齐民生保障短板、解决好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是社会建设的紧迫任务。”[2]网络舆论救济是完成“急难愁盼”的“紧迫任务”,更主要的是推进具有迫切性要求的生命安全保障的底线生存与尊严的实现。

(二)负向功能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广泛参与是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的参与。网络舆论救济只有在网络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的广泛参与下才具有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价值理性,法治化和规范化的网络舆论救济才具有正向功能,否则就存在产生负向功能的潜在风险和现实风险。网络舆论救济会因其“流动性过剩”,形成网络舆论救济危机,进而导致物质救济资源的巨大浪费。“所谓舆论 ‘流动性过剩’是指:在一定社会语境下,舆论表达过度活跃,溢出了社会正常的可承受限度,致使舆论表达过热。舆论学意义上的‘流动性过剩’有风险隐患,失控时则变为舆论危机。”[3]网络舆论救济不但会产生其本身的舆论危机,而且还会产生外部性风险。“当作为社会共享信源的建制派或主流媒体影响力低迷,社交媒体推助极化效应放大,尤其可能带来极端者数量大幅度增加。极端者增加常被视为少数原教旨主义者能够带来社会动荡的动力机制。”[14]而且“网络舆论在传播的过程中会形成刻板印象、‘信息蚕房’、沉默的大多数和强势一方的舆论‘暴政’”[15]。

第一,网络舆论救济极化。舆论救济极化表现在网络舆论救济具有导致网络舆论救济保守性偏移和冒险性偏移的极端特征。网络舆论救济的保守性偏移表现在对网络救济失去热情,甚至对网络舆论救济产生疏离感、冷漠感,对网络舆论救济保持怀疑和不信任,以为网络舆论救济只是“键盘侠”、“网络喷子”、网红、意见领袖在作秀。冒险性偏移是网络舆论救济群体在经由讨论后偏离方向。“在观点的同一方向上,经由群体讨论之后所形成的群体态度,往往比讨论之前群体成员个人态度的平均值更趋向极端化。”[16]网络舆论救济的保守性偏移表明,人们对救济产生逆反心理和极化效应,“事件本身的‘多棱镜’视角演变为‘放大镜’视角,网民只聚焦于事件的‘情绪标签’而忽视其背后的理性因素,辐射状的向外传播使得越来越多的网民无理由追随并加入‘讨伐’的队伍当中,此时情绪的代入感已经超过对于事实真相的追求,即便是次生谎言也被巧辩和包装为新的‘事实’和‘另一种观点’”[17]。网络舆论救济具有充分的道德感,道德感至上的情感优先,更容易使网络舆论救济走向极化。

第二,网络舆论救济的政治风险。网络舆论救济政治风险源于任何救济都是由政府主导的,积极回应网络舆论救济的也是公共权力主导的主流媒体。网络舆论救济引发政府、社会、市场的积极介入。政府是回应网络舆论救济的主体,如果政府救济不及时、不到位,政府对救济的懒政滥政,采取“一刀切”式救济,救济信息不公开不透明,救济决策不科学,救济资源分配不公平等,都会导致网络舆论救济的极化。这就会产生以下几个方面的消极后果:直接后果是对政府信任度降低,间接后果是导致政府权威性、合法性流失。网络舆论救济还会产生弥散性的政治风险,对个人或群众救济的不及时不到位,不但会引发对政府的不信任,还会导致对整个政治系统的不信任,对个别地区和个别领导干部的不信任,进而导致对整个国家的不信任,甚至会消减对整个国家的政治认同。

第三,网络舆论救济的经济风险。网络舆论救济的极化带来的经济风险显而易见,抢购物资、哄抬物价、囤积居奇,阻碍了物质资源的顺畅流动,引发经济恐慌。网络舆论救济甚至还会给市场发出错误的信号,从而扭曲经济的正常发展。重大疫情期间网络舆论救济对国家的宏观、中观、微观经济都有重大影响,这源于疫情本身对社会的影响。从三大产业来看,疫情主要影响了服务业。服务业不发展,需求供应不足,也会影响到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的发展,对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风险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次生风险,“疫病的发生往往非常突然,对整个卫生产业和经济体系来说是一个突发的外生冲击,还需要把时间因素和冲击产生的连锁效应、网络效应和次生风险考虑在内”[18]。疫情对经济发展产生了长远而深刻的影响,“疫情冲击范围覆盖了宏观、中观、微观多个层面,对经济、社会产生的是长期而又深远的影响”[18]。“疫情的次生冲击可能比原生冲击对经济的影响程度更大、时间更久。”[18]疫情还具有连带风险,“疫情防控是一个消耗大量医疗卫生和后勤保障资源的国家行为,一般来说会带来政府赤字的提高、卫生医疗行业的需求扩张、对其他行业的替代和挤出等”[18]。疫情是全球性的,世界疫情影响中国经济发展,中国经济影响世界经济发展,世界经济与中国经济出现了共存亡的状态,“中国经济受到疫情冲击会严重影响到全球经济,同样全球经济的下行又会对中国产生‘反噬性’影响,这是一个‘中国-全球’通过贸易网络和产业链相互强化的过程”[18]。疫情导致了市场失灵,“这种突发性传染病在爆发初期会大幅增加医疗需求,但供给端的医疗卫生企业又受到技术和产能制约,因此会造成公共卫生产品供给严重不足,加上恐慌预期的正反馈强化,很可能导致在某些重灾区发生医疗资源的抢购和挤兑。这实际上是一种‘市场失灵’现象”[18]。疫情带来的风险当然不是网络舆论救济造成的,但网络舆论救济会导致对疫情经济风险的无视感,使得“救人如救火”占据主导地位,缺少了对疫情带来经济风险的感知。尤其是网络舆论救济掺杂了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元素,使网络舆论救济充满了不确定性因素。

第四,网络舆论救济的社会风险。网络舆论救济的社会风险的存在是因为网络救济的信息在传播中被无限夸大,存在“网络社交媒体话语的扭曲与异化”[19]现象,产生了“涟漪效应”“滚雪球效应”。“由于新媒体的存在和人们伦理意识的增强,这样的生命故事会不断地在媒体上传播,让人们感觉到这样的风险似乎是更多了。因此,就形成了一个‘绝对风险减少和人们感知到的风险增加’的悖论。”[20]贝克认为,“风险社会产生了新的利益对立和新型的受威胁者共同体”[21]。网络舆论救济过程中产生了灾民群体和非灾民群体,这两个群体不一定是对立群体,但会涉及灾民与非灾民、灾民与灾民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有钱有权的灾民可能会获得更好的资源分配,甚至会抢夺物质资源,无钱无权无势力者可能会得不到及时救济,从而导致救济当中的两极分化。比如处于疫情中的农民工、无家可归者,他们得不到救济会使网络舆论救济愤怒情感爆发,从而灾情的“危险的共同性使利益群体组织的多元化结构面临着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21]。如果说“风险更重要是一种感知,而孤立的人则无法有效应对这种整体性风险。个人感受到的只有孤独感和恐惧感”,而这种风险首先在网络救济中形成,导致更大的争论,使风险最大化,使个体产生极端行为,这种极端的行为具有潜在的反社会风险。

三、网络舆论救济疏导策略

网络舆论救济既然具有负向功能,对网络舆论救济的疏导则势在必行。网络舆论救济疏导策略包括预警策略、引导策略、回应策略、法治策略、技术策略五个方面。

第一,网络舆论救济的预警策略。防止网络舆论救济的信息传播与网络舆论救济的扩大,建立网络舆论救济的预警策略首当其冲。网络救济预警策略包括常规预警策略和非常规预警策略。只有建立好网络舆论救济的常规预警策略,才能保证非常规预警策略的有效性。非常规预警策略主要是对突发的重大卫生事件、自然灾害事件的预警策略。要建立“吹哨人”预警、专家预警、公开化预警、全过程人民民主化预警、科学预警的预警体系。建立网络舆论救济的“吹哨人”制度是处于第一位的制度。“‘吹哨人’”制度可以起到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预警作用。‘吹哨人’因处于具体的情境当中,能够及时有效地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信息进行公布,并引起相关部门及随之而来的社会关注,以特殊的方式引领对社会各个领域的监督。《国务院关于加强和规范事中事后监管的指导意见》(国发〔2019〕18号)中指出,为了发挥社会监督制度的作用,要建立“‘吹哨人’、内部举报人等制度,对举报严重违法违规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予以重奖和严格保护”[15]。建立网络救济预警专家制度也是其重要内容。网络舆论救济方面,专家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专家既是“吹哨人”,也是关键的预警者,网络舆论救济需要专家的引导,通过专家做出科学化的预警。网络救济信息要公开化,这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必然要求。网络舆论救济要科学,没有科学的引导,网络舆论救济可能适得其反。

第二,网络舆论救济的引导策略。网络舆论救济的引导策略包括网络救济过程中的宣传英雄策略、社会救济工作者的“好人好事”策略、公共权力媒体的干预策略、政府救济物资及时到位的宣传策略、体现关爱被救助者的“人情味”策略以及及时启动对领导干部的问责策略等。“单靠对极化主张的控制、抑制或压制,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舆情极化产生的条件,反而有可能强化这种条件,甚至导致恶性循环。”[22]武汉、郑州、西安以及其他地方,都有在抗击疫情和抗洪救灾中涌现出来的英雄,宣传英雄更能产生共情和共鸣,激发网络舆论救济的人文情怀,更能带动网络舆论救济的正向传导。社会工作者的辛苦工作,会让人们产生感恩情怀,而其中涌现出来的“好人好事”“平民英雄”等则使人民群众产生代入感和共情感。公共权力主导的主流媒体介入,则会使网络舆论救济的情感升华、信任度提升。政府救济的宣传到位,让网络舆论救济生成为感恩的舆论救济,从而增加政府救济的权威性和合法性。启动对领导干部的问责制,则有效防止网络舆论救济的极化升腾。

第三,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策略。网络舆论救济的回应策略包括对自媒体求助信息的回应策略、对自媒体传播求助的虚假信息回应策略、对自媒体制造谎言甚至谣言的回应策略。上述所有回应策略的核心和关键是在“黄金时间”的回应。网络舆论救济回应策略是在黄金时间的第一时间回应。如果网络舆论救济回应不及时,就会产生阴谋论,也会产生谎言、谣言。“当公共危机来临时,如果政府和权威媒体没有承担起传播真实信息的责任时,那么民间以及非正式的传播手段就会粉墨登场来占据主导地位。”[23]研究表明,谎言、谣言一旦产生,辟谣的作用不会很大。“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非官方媒体,提高其信息的真实性,仍然是减少谣言和辟谣的有效途径,尽管这样做并不能完全消除谣言。”[24]由此可见,网络舆论救济带来的回应使谎言、谣言逐渐失去市场。

第四,网络舆论救济的法治策略。网络舆论法治救治策略具有事前预警、事中执法、事后补救三个方面。事前预警就是树立和维护宪法尊严,建立保障公民权的法治机制,限制公共权力在网络舆论救济方面的滥用,防止违背宪法的一刀切行为。事中执法就是按照法治要求对网络舆论救济进行服务与监督,防止网络救济虚假信息传播和蔓延。网络舆论救济是对身处困难、灾变、疫情、灾害的人们进行的舆论救济。当这些问题突然发生时,人们处于慌乱和恐惧状态,通过自媒体发布的信息具有碎片性,甚至具有不真实性。当网民遭受网暴带来伤害需要精神赔偿时,法治的事后补救就显得尤其重要,比如,“在我国司法实践中,各级法院对诽谤话语造成的精神损害的主要救济方式是责令诽谤者公开发表一份道歉声明,以实现‘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的救济目标(《民法通则》第120条)”[25]。法治救济的事后性并不影响采取法治策略,法治救济是对受害者、受灾者采取的事后有效保障策略。

第五,网络舆论救济的技术策略。网络舆论救济的技术策略包括大数据、人工智能、语音识别、信息识别等。网络的技术管控主要是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网络技术平台对舆论进行引导,对不利于社会稳定的言论、谣言、谎言、舆论进行删帖、销号、屏蔽等。网络舆论救济的技术策略,在于对不利于网络舆论救济的言论、谣言、谎言、舆论进行删帖、销号、屏蔽。其目的是甄别网络救济信息的真伪,防止有人制造虚假救济信息形成错误的网络舆论救济,避免导致网络救济的爱心被扭曲滥用和物质救济的欺诈违法行为。

网络舆论救济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组成部分,重点在于网络救济信息形成网络舆论救济的同时,要加强对网络公共权力的监督,尤其是对政府参与救济的全过程监督,防止政府在救济过程中的权力滥用。公共权力掌握的主流媒体也是网络舆论监督的主要对象,要防止主流媒体发布失真的信息和舆论。理想的选择是,自媒体发出求助信息并形成网络舆论救济与公共权力掌握的主流媒体舆论互相推进,形成网络舆论救济的良好生态体系,使网络救济的客体精准化,通过客体精准化体现人民生命价值的至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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