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关于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论述及启示

周 震

（中共中央党校，北京 海淀 100091）

在党的二十大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不断形成和发展，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1]14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这一论断，是对新时代以来党关于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在理论和实践方面的深刻总结。这一概括，既发展了毛泽东同志关于该问题探索的理论和实践，又推动了党自身建设尤其是自我革命方面的重大进步。

一、关于“历史周期率”问题的提出

关于历史周期率的讨论，最有名的当属黄炎培与毛泽东的“窑洞对”。1945 年 7 月 1 日至 5 日，黄炎培等6 名国民参政员以个人名义访问延安。访问结束后，黄炎培将部分见闻先是发表在《国讯》杂志上，后又写成一本名为《延安归来》的小册子。现在看来，《延安归来》最大的价值在于披露了黄炎培与毛泽东关于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讨论。黄炎培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继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2]黄炎培的意思是，在一个政权或者一个家族刚开始时能够如履薄冰地执好政，但是越往后尤其是到了政权的后期或者家族的后期，就会逐步地“政亡人息”。中国的封建王朝都没有跳出这一“历史周期率”。紧接着在反思历史的基础上，黄炎培提出：“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3]61黄炎培认为，封建王朝之所以没有跳出“历史周期率”，主要是因为“环境渐渐好转了。但精神也渐渐放下了”；“因为历时长久，自然也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4]因此，他寄希望于中国共产党能够趟出一条新路来。

黄炎培的问题正当其时，可以说是发人深省。这个问题对局部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来说尤为重要。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出，黄炎培只是看到了问题的表面原因，而没有看出引发“历史周期率”问题的根本原因。马克思主义认为，之所以发生革命，根本是因为原有的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也就是说已经不能适应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需要，因此原有的统治阶级不能照旧统治下去。而历史唯物主义又告诉我们，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发展的主要推动力量。如果一种制度、或者王朝已经不能满足人民的要求，当然要为历史所淘汰、为人民所推翻。怎样才能满足人民群众的要求，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要扩大民主，人民群众要有广泛的民主权利；另一方面统治者要清廉，不能肆意侵害人民群众的利益。作为熟谙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毛泽东，对于黄炎培提出的问题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3]61“人民监督政府”，讲清楚了政府的公仆地位；“人人起来负责”，讲清楚了人民的主人翁地位。这两句话统一于人民民主，讲清楚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实质。黄炎培非常赞同毛泽东的观点。他认为毛泽东“把民主来打破这周期率，怕是有效的”。[5]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领导人不仅将治乱兴衰周期率作为重大理论问题，更将其作为重大实践问题在推动，进一步推动了人民民主与人民监督各项工作，保证了党的纯洁。

二、习近平对党关于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实践与探索

新时代，我们党对于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探索更深了一步。党的十八大结束不久，习近平总书记走访8 个民主党派中央和全国工商联，并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强调，毛泽东和黄炎培在延安窑洞关于历史周期率的一段对话，至今对中国共产党都是很好的鞭策和警示。在参加河南省兰考县委常委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毛主席同黄炎培谈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率，就是说要让人民来监督。我们要保证共产党长期执政、始终为人民谋利益，就必须加强自我监督、自我净化能力，在体制机制层面加大监督力度。”[6]这里，他讲到了用自我监督、自我净化来跳出“历史周期率”的问题。此后在多次重要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也是从自我监督、自我净化、反腐倡廉等角度来谈跳出“历史周期率”。在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说：“我们必须准备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全面加强党的自身建设，不断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坚决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为中国共产党执政并长期执政营造一个良好从政环境和政治生态，跳出先兴后衰的历史周期率”。[7]在党的十九大上，习近平指出：“只有以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坚韧和执着，深化标本兼治，保证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才能跳出历史周期率，确保党和国家长治久安。”[8]在中共十九届中央纪委四次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探索出一条长期执政条件下解决自身问题、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构建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权力监督制度和执纪执法体系，这条道路、这套制度必须长期坚持并不断巩固发展。”[9]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重提“历史周期率”，目的就是要使全党永葆建党初心，真正发扬民主，加强监督，确保党能跳出“历史周期率”。

（一）中央八项规定的提出及落实

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是从中央八项规定的出台入手的。之所以从这里入手，正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的“一些地方和部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屡禁不止，特权思想和特权现象较为严重”[1]5，这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不满。2012 年12月4 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通过中央政治局《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全面从严治党由此破题。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以来，各级纪检部门集中查处了一批违规公款吃喝、送礼、旅游（国内）等突出问题。中央纪委副书记、国家监委副主任肖培在党的二十大期间的答记者问中表示：“十八大以来，共查处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76.1 万多件。八项规定成了改变政治生态和社会面貌的标志性举措，我们看住了一些领导干部的嘴，赢得了无数人民群众的心。”

（二）纪检监察体制的改革与各级纪检机关职能的转变

党的十八大以来，为适应新时代纪检监察工作的需要，党中央大刀阔斧地改革了纪检监察体制并推动各级纪检监察机关职能进行转变。第一，成立国家监委并与中央纪委合署办公。2018 年2 月，党的十九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的决定》和《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明确规定为加强党对反腐败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实现党内监督和国家机关监督、党的纪律检查和国家监察有机统一，实现对所有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监察全覆盖。党的十九届三中全会同意把《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的部分内容按照法定程序提交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审议。2018 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审议并表决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选举产生了国家监察委员会主任，审议并表决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3 月23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监察委员会在北京正式揭牌。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成立，加强了党对纪检监察工作的领导，更好地发挥监察机关职能作用。第二，发挥派驻纪检机构的探头作用。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中央纪委制定了《关于加强中央纪委派驻机构建设的意见》。根据要求，中央纪委对尚未设置派驻机构的80 多家中央和国家机关新设派驻机构，在中办、国办、中组部、中宣部、中央统战部、全国人大机关、全国政协机关新设7 个派驻纪检组。其中，全国人大机关和全国政协机关实行单独派驻;其他5 家单位实行综合派驻。2015 年，中央纪委改革了国务院各部门纪检机构设置，将党组纪检组全部改为派驻纪检组，强化对驻在部门的监督。党的十九大以后，党中央决定在巩固党的十八大以来派驻监督取得的明显成效基础上，进一步深化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派驻机构改革，完善派驻监督体制机制，为推动全面从严治党和反腐败斗争向纵深发展提供有力保证。第三，落实党委主体责任和纪委监督责任。在党的十八大之前，基层党委对党风廉政建设一般是只挂帅、不出征，很多具体工作都是纪委干的。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了党委主体责任和纪委监督责任。“两个责任”的提出，牵住了党风廉政建设的“牛鼻子”，有效解决反腐败机构职能分散、形不成监督合力等问题，为各级党委和纪委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指明了方向。第四，推动纪检监察机关进行职能转变。转职能、转方式、转作风，是十八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部署的主要任务，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纪委提出的重要工作要求。转职能，即明确定位，突出职责主业，理清责任。转方式，即把握新形势下纪检监察工作规律，创新思想理念和工作方法，更加科学高效地履行执纪监督职责。转作风，对纪委来说尤为重要。纪检部门要带头纠正“四风”。通过推进“三转”工作，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职能定位更加清晰、主业意识更加明确、监督职责更加凸显。

（三）严明政治纪律、政治规矩

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通过强化日常管理和监督，抓早抓小、防微杜渐，对违反政治纪律的苗头性、倾向性问题，早提醒、早纠正；对那些合意执行、不合意不执行的“选择派”，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的“两面派”，那些妄议中央大政方针，破坏党的集中统一，搞团团伙伙、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培植私人势力、对抗组织审查等违反政治纪律的行为要从严查处，对不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搞团团伙伙、对抗组织审查等行为作出纪律处分规定，让违纪者付出“触者疼”“犯者伤”的代价。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464.8 万余件，其中，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553 人，处分厅局级干部2.5 万多人、县处级干部18.2 万多人。净化了党内生活，清除了一批害群之马，保证了党的集中统一领导。

（四）发挥巡视“利剑”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巡视工作。中央纪委审查的案件中，超过60%的线索来自巡视。近年来查处的一系列重大案件的部分线索，就是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巡视组在巡视中发现的。党的十九大深刻总结巡视工作历史经验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巡视工作创新成果，突出强调要“深化政治巡视”。根据党的十九大对巡视巡察工作提出新的更高要求，党章专列一条对巡视巡察制度作出规定。各省区市党委和中央有关单位党组（党委）修订完善本地区本单位巡视巡察工作规划，对200 个市、1040 个县、1416 家企事业单位党组织开展巡视，有序推进巡视巡察全覆盖，打通了党内监督的“最后一公里”。经过坚决斗争，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党在革命性锻造中更加坚强，成功找到了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新答案。

三、现实启示

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明确指出：“我们党历史这么长、规模这么大、执政这么久，如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窑洞里给出了第一个答案，这就是‘只有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经过百年奋斗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新的实践，我们党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这就是自我革命。”[10]从党的十八大以来的系列部署中可以得出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启示。

（一）坚持党的领导，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根本保证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中国共产党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扭转近代以后的历史命运、取得今天的伟大成就，最根本的是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历史和现实都证明，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治理好我们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政党和人口最多的国家，必须坚持党的全面领导特别是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坚持民主集中制，确保党始终总揽全局、协调各方。”[11]62同样，这句话也适用于跳出“历史周期率”。通过梳理历史我们发现，党之所以几十年来没有为历史周期率所困，主要原因就是得益于党中央的集中统一领导。所以，党的领导，既是党不断推进自我革命的根本意义所在，也是成功破解“历史周期率”的关键。

（二）始终牢记初心和使命，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根本动力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坚持人民至上。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人民是党执政兴国的最大底气。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正义是最强的力量。党的最大政治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党执政后的最大危险是脱离群众。党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这是党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所在。”[11]62-63在党的二十大上，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作为“三个务必”之一，要求全党同志严格遵守。因此，要跳出“历史周期率”，必须按照党的二十大要求，做到“坚持人民至上”这一贯穿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立场观点方法，站稳人民立场、把握人民愿望、尊重人民创造、集中人民智慧。只有这样，党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才能不为“历史周期率”所困。

（三）敢于自我革命，是破解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关键举措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自我革命精神是党永葆青春活力的强大支撑。先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不断自我革命中淬炼而成的。党历经百年沧桑更加充满活力，其奥秘就在于始终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党的伟大不在于不犯错误，而在于从不讳疾忌医，积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11]66党在执政的过程中，一定会面对来自国内外的各种势力腐蚀侵扰，也肯定会有极少数立场不坚定的干部被腐蚀拉拢而走上违纪违法的道路。关于如何面对和处理这些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上讲得很清楚，那就是：“只要存在腐败问题产生的土壤和条件，反腐败斗争就一刻也不能停，必须永远吹冲锋号。”[1]69

只要我们不断清除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不断清除一切侵蚀党的健康肌体的病毒，就一定能够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确保党能够通过自我革命走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