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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例急性敌草快中毒患者死亡危险因素分析

2022-03-23王韫文赵敏

中国医科大学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尿液服药中毒

王韫文,赵敏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急诊科,沈阳 110004)

敌草快(diquat,DQ),化学名称为1,1’-亚乙基-2,2’-联吡啶二溴盐,是全球第三大灭生性除草剂,与百草枯(paraquat,PQ) 同属一类,均为联吡啶类除草剂。因PQ水溶剂对人畜均有较强毒性,2016年7月1日起国内已全面停止销售和使用[1]。随着DQ逐渐广泛应用于农业生产中,其中毒人数较前明显增多。

DQ中毒病死率高,且目前暂无特效治疗方法,已成为现代中毒治疗学的研究热点之一。DQ中毒患者大多死于多器官衰竭,尤以肾脏衰竭为主。目前国内外缺乏针对DQ中毒患者进行的较大样本的系统临床特征分析。

本研究收集了2015年6月至2020年9月共5年期间我院急诊科接诊的71例DQ中毒患者的临床资料,系统调查并分析了临床特征与死亡危险因素,旨在为临床上早期识别危重症患者、防治急性DQ中毒提供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5年6月至 2020年9月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急诊科共收治急性DQ中毒患者80例,收集其临床资料。纳入标准:急性DQ中毒,服毒至就诊时间≤72 h。排除标准:既往有呼吸系统、心脏、肝脏或肾脏疾病者;未能完整提供一般信息和临床资料者;患者本人拒绝救治,自行签字离院者。

依据排除标准排除无法提供服药时间患者3例,既往肾功能不全患者3例,既往肝功能不全患者2例,既往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1例,余71例患者纳入研究。

71例患者中,男31例,女40例,年龄17~65岁,平均(41.25±15.78) 岁。来院时服药时间1.5~72 h,平均(13.19±10.25) h。患者所服DQ为20%水溶剂,服药量3~400 mL。

1.2 方法

患者入院后立即采用碳酸氢钠/连二亚硫酸盐法检测尿液DQ浓度[2]。留取患者尿液10 mL,先后加入碳酸氢钠粉末(2 mg) 和连二亚硫酸氢钠粉末(50 mg),充分摇匀,即刻比对半定量比色卡。DQ与连二亚硫酸盐反应产生颜色变化,呈黄绿色,而PQ则呈蓝紫色变化。颜色越深,表示尿中DQ浓度越高,见图1。

图1 尿敌草快浓度判定标准Fig.1 Determination standard of the urine diquat concentration

患者入院后均立即完善相关实验室检查,包括血细胞分析、肝功能、肾功能、肌钙蛋白、凝血五项、乳酸、血气分析等。

对所有患者均给予补液、抗炎、利尿,保护胃肠道黏膜,大剂量糖皮质激素冲击,保护重要脏器及营养支持治疗等。第一时间对未洗胃患者行洗胃及导泻治疗。同时尽早行血液灌流治疗,应用血液灌流器(330-Ⅱ,珠海健帆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当日灌流4罐(2 h/罐),次日灌流3罐,连用2 d,并在每日灌流结束后对患者尿液DQ浓度进行监测。

本研究为回顾性调查研究。统计患者的年龄、性别、服药剂量、服药至来院时间,以及入院后实验室检查结果等,并计算患者的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ystemic 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SIRS) 评分、序贯器官衰竭评分(sequential organ failure assessment,SOFA)、急性生理与慢性健康评估(acute physiology and chronic health evaluation,APACHEⅡ)评分。

分别于患者出院后1个月和2个月时进行电话随访,以了解其生存及出院后状况。依据在院情况及随访期间是否死亡,将患者分为存活组(n=46)和死亡组(n=25),比较2组的一般资料、炎症程度及脏器功能等。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组间比较;不符合正态分布者以M(P25~P75) 表示,采用两独立样本的Mann-WhitneyU检验比较。计数资料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单因素分析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诊断价值应用受试者操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 曲线及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carve,AUC) 描述及比较,分析最佳截断值及指标的预测效能。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

2.1.1 性别、年龄及服药时间:2组患者性别、年龄、服药时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1。

表1 存活组与死亡组性别、年龄及服药时间比较Tab.1 Comparison of sex,age and duration of medication between survival group and death group

2.1.2 服药剂量与尿液DQ浓度:存活组患者服药剂量与尿液DQ浓度均低于与死亡组[20(10~80) mL vs 120(100~150) mL;(1.48±0.91) μg/L vs(3.00±1.18)μg/L],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1)。

结果还显示,服药剂量≤10 mL的21例患者经治疗后全部存活,存活率100%;>100 mL的17例患者中,仅3例经救治后存活,存活率17%。提示随着服药剂量的增加,死亡率逐渐增高,救治存活率明显降低,见表2。本研究还发现,随着尿液中DQ浓度的升高,患者的死亡率明显增加,见表3。

表2 不同服药剂量患者的预后比较Tab.2 Comparison of prognosis among patients exposed to different toxic doses

表3 不同尿液敌草快浓度中毒患者的最终预后比较Tab.3 The final prognosis of diquat poisoning among patients exposed to different urine diquat concentration

2.1.3 实验室检查结果:存活组和死亡组患者的白细胞计数、谷丙转氨酶、凝血酶原时间、D-二聚体、肌钙蛋白Ⅰ、动脉氧分压、动脉二氧化碳分压、实际碳酸氢根、碱剩余、乳酸无统计学差异(P> 0.05)。存活组患者的血清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尿素和谷草转氨酶值低于死亡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存活组与死亡组实验室检查结果比较[M(P25~P75)]Tab.4 Comparison of laboratory examination results between survival group and death group[M(P25-P75)]

2.1.4 SIRS评分、SOFA评分及APACHEⅡ评分:患者入院后依据生命体征与实验室结果进行SIRS、SOFA、APACHEⅡ评分并比较。结果如表5所示,存活组SIRS评分和APACHEⅡ评分均低于死亡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1),但2组SOFA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

表5 存活组与死亡组SIRS评分、SOFA评分及APACHEⅡ评分比较Tab.5 Comparison of SIRS score,SOFA score,APACHEⅡ score between survival group and death group

2.2 急性DQ中毒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分析

为剔除混杂因素影响,将上述单因素分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各变量进一步纳入多元logistic回归方程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服药剂量、尿液DQ浓度、Scr值及APACHEⅡ评分是急性DQ中毒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谷草转氨酶值、SIRS评分未纳入方程中,见表6。

表6 急性DQ中毒死亡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6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death from acute diquat poisoning

2.3 ROC曲线分析

绘制ROC曲线并进行分析,结果如表7、图2所示,APACHEⅡ评分、Scr值、服药剂量与尿液DQ浓度预测急性DQ中毒死亡的 ROC曲线下面积分别为0.879、0.804、0.877、0.853,APACHEⅡ评分预测 DQ中毒死亡的AUC最大,对预后的判断优于其他指标。

表7 APACHEⅡ评分、血清肌酐值、服药剂量、尿液DQ浓度的ROC曲线分析Tab.7 ROC curve analysis of APACHEⅡ score,Scr,toxic doses and urine diquat concentration

图2 预测死亡的ROC曲线图Fig.2 ROC curve for predicting death

3 讨论

作为PQ的有效替代品,近年来DQ逐步广泛应用于农业生产中。研究[3]表明,DQ的利用率和药效与PQ相当,且比PQ更环保。DQ中毒病例在临床工作中也越来越常见。目前,关于DQ中毒的流行病学、毒代动力学、临床诊治方面的相关报道[4]较少,缺乏相对大样本数据的研究。大多数DQ中毒患者为故意摄入浓缩DQ液体制剂,导致肝、肾、心脏和胃肠道并发症,进而危及生命。另外,DQ也可通过接触肺、眼或皮肤途径产生毒性反应。DQ在胃肠道的吸收较差(10%)[5],且由于食物和肠道微生物可对DQ起降解作用,使胃肠道的吸收进一步减少。DQ具有亲水的特性,因此在肺部和皮肤的吸收比并不高[6]。目前的研究[7-8]认为DQ的主要中毒机制与氧化还原反应有关,即通过产生活性氧自由基和活性氮自由基,引起氧化应激,从而导致细胞死亡。

DQ中毒起病急,且无特效解毒剂,第一时间准确判断患者的病情对于中毒的救治非常重要。本研究通过回顾性研究2015年至2020年在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就诊的71例DQ患者的临床资料,探讨了中毒死亡的相关危险因素。结果发现,患者服用中毒药物剂量越多,尿中DQ浓度越高,预后越差。然而在实际临床工作中,部分患者由于表述障碍,隐瞒病情或意识不清等原因,无法阐述确切的服药剂量,因而单凭服药剂量判断患者病情及预后并不完全准确。DQ中毒患者大多来自农村,由于条件所限,通常难以检测尿液DQ浓度,而且由于DQ中毒患者早期易伴有肾功能异常,发生排尿困难或无尿,导致延误诊治。

本研究中,首次将APACHEⅡ评分引入对DQ中毒患者预后判断的分析。APACHEⅡ评分是目前临床重症监护病房应用最广泛、最具权威的危重病情评价系统,对评估重症患者的病情并预测其病死率有重要意义[9]。已有文献[10]报道了APACHEⅡ评分对PQ中毒患者预后的临床价值,但目前国内尚无关于该评价系统用于DQ中毒患者的研究。本研究通过分析DQ中毒患者APACHEⅡ评分与预后的相关性,发现APACHEⅡ评分越高,患者的预后越差。另外,本研究通过对DQ中毒患者进行SIRS评分与SOFA评分,发现生存组与死亡组DQ中毒患者的SIRS评分有统计学差异(P< 0.05),提示炎症反应重的患者预后差。而生存组与死亡组SOFA评分无统计学差异,可能是由于DQ中毒患者大多于服药后短时间内来诊,多器官衰竭尚未完全出现。

本研究还分析了DQ中毒患者的一般资料与生化指标,发现Scr、谷草转氨酶的升高会显著增加DQ中毒患者的死亡风险。这是由于DQ中毒可致多器官功能损害,对肾脏及肝脏的损害尤为突出,这与DQ主要蓄积在肾脏及肝脏并从肾脏排泄有关[2]。DQ在肾脏主要蓄积于远端肾小管上皮细胞和集合管[11]。DQ中毒可造成少尿、无尿、蛋白尿、血尿、脓尿、氮质血症、急性肾功能衰竭、急性肾小管坏死等肾脏损害。研究[12]发现,DQ分子在结构上与强效肾毒素奥莱毒素相似,它对肾脏的损害可能与此有关。DQ中毒早期死亡患者多伴有肾功能异常,且肾损伤早于肺损伤出现。Scr值是目前急性肾损伤的重要检测指标之一[13],可反映肾脏的损伤程度,推断DQ中毒的严重程度。因而,早期检测Scr值并根据结果保护肾功能尤为重要。DQ中毒对肝脏的损害[7]可能是由于DQ显著增加了氧合谷胱甘肽的合成,并加剧其胆道排泄,产生氧化应激,损伤肝细胞[14-15]。谷草转氨酶是检测急性肝损伤的重要指标,血谷草转氨酶水平和肝功能的损伤程度具有高度相关性。因此,入院后检测血谷草转氨酶值有助于判断DQ中毒的严重程度及预后。

本研究为单中心回顾性分析,样本量相对较少,尤其是死亡组病例数相对较少,可能导致一定的偏倚,今后需要进行多中心及大样本研究,以进一步证实结论。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APACHEⅡ评分、Scr值、尿液DQ浓度与服药剂量是影响急性DQ中毒患者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临床工作中,应在患者就诊时尽早询问病史,加强实验室检查监测,以最大程度减少危重并发症及死亡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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