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研究——基于产业互联网发展背景下的战略分析

邓 云 刘燕燕 蒋铠名 雷本仲

（1.巴黎文理研究大学经济与管理科学学院，法国 巴黎 75006；2.香港中文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中国 香港 999077；3.香港大学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中国 香港 999077；4.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中国 北京 100084）

一、中国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的内涵厘定与发展动因

1.消费互联网与产业互联网的内涵厘定

（1）消费互联网

消费互联网（Consumer Internet）主要是为了充分满足中国消费者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中的各种消费活动需求而产生的。它在传统商业模式中以“眼球经济”模式为主，通过博人眼球，获取流量，从而实现变现。以腾讯、阿里、字节跳动、美团等消费互联网公司为例，主要通过面向C端用户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体验，汇聚流量，直接或者间接变现（曹亚宁，2021）。

近年来，消费互联网出现规模化发展态势，尤其是在直播、电商、社交等领域发展迅猛，行业发展格局基本定型（任保平和朱晓萌，2020）。

（2）产业互联网

产业互联网最早出现在2012年通用公司发布的一份白皮书《产业互联网：打破智慧与机器的边界》（Industrial Internet： pushing the boundaries of minds and machines）。“Industrial Internet” 这一概念被（Evans P C、Annunzaa M.，2012）引进国内后，常常被解释为“工业互联网”。但是，这份报告中指出，产业互联网不仅包括电力、石油、天然气、能源等领域，还包括航空、航天、铁路、医疗等服务行业。因此，从业务范围来看，闫德利（2019）认为将“Industrial Internet”翻译成“产业互联网”更准确。这份报告书发表后，产业互联网的概念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

2.中国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发展动因

（1）实体经济转型发展的迫切需求

产业互联网常被称为消费互联网之后的又一片蓝海。产业互联网以消费互联网为基础，一方面，可以实现从技术底层到应用层的数据化，推动各产业在供给端、消费端、审批等多方面的一体化，从而实现企业生产的快速响应与高效协同。另一方面可以避免繁琐的中间环节、通过互联网交易平台实现消费和生产的数字化和“互联网＋”在生活中的全方位渗透（吴江和赵国栋，2019）。

在中国有个普遍而又有趣的现象：在消费侧，消费互联网呈现蓬勃发展；在生产侧，产业互联网又崭露头角；价值链上，消费互联网继续带动着产业互联网发展。以腾讯微信为例，据其年度业务财报，微信去年月均、日均、周活跃、总移动用户已首次成功突破12亿，逼近中国所有使用移动操作系统和所有互联网无线通信服务设备的规模上限，微信已发展成为中国互联网历史上第一款能够实现日均、月活跃、总移动用户首次突破10亿的互联网服务产品。

（2）国家相关政策的有力支持

2017年至今，国家陆续发布了一系列支持政策，进一步推动了我国产业互联网的发展。2017年10月，国务院颁布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7〕84号文），提出到2020年，形成一套适合我国国情的供应链新产品技术和管理新模式。2018年9月，商务部发布《全国供应链创新与应用试点城市和企业审查结果公示》，确定包括北京在内的55个试点城市将率先成为全国工业供应链技术创新和综合应用示范试点龙头企业。之后，政府相继发表了《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关于商品交易市场发展平台经济推进的指导意见》等相关政策，以进一步促进侧结构改革发展。2021年4月， 国家发改委、中央网信办联合印制，发表《关于“上云用数赋智”行动，行动培育新经济发展的计划》，成为推动我国实体经济持续高质量健康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

（3）新基建的开展加速产业互联网发展进程

中国的新基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已经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新基建作为推动产业互联网快速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基础配套设施之一，主要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深入推进消费升级，为推进产业互联网的快速健康发展提供新的发展动力。新基建的全面发展，可以有力地推动产业互联网细分行业的深度发展，加快行业数字化进程，进一步推动新产品、新服务、新生产系统和新商业模式的形成。

新基建以新发展为理念，与诸多细分产业链相关联。新基建可能带来的商业应用场景和商业价值也都是相当惊人的。以5G为例，付艳涛、吴雪娟和许金兰（2021）认为5G以其高速率、低延时和大连接等技术优势，在各行业或多领域中具有非常丰富的应用场景和商业价值。今后5G将以万亿美元的投资规模拉动数十万亿美元规模的价值经济发展。

二、消费互联网与产业互联网的关联性与差异化对比

1.二者的关联性

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并不是两个相互独立的概念，而是相辅相成的。产业互联网以消费互联网为基础，可以实现生产和消费端的有效链接，使资金和物品实现最有效的流动。在过去的20多年，美国已经出现四大互联网巨头，分别是Google、Facebook、LinkedIn、Amazon。而在中国则出现了以“BAT”等代表的互联网巨头。中国已成长为互联网应用领域的超级大国。现阶段，我国产业互联网所处的环境、技术条件等都比较成熟。新技术浪潮正在冲击着传统行业，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开始大融入到零售、制造、金融、教育、医疗、物流、消费等行业。

在零售领域，线上零售的便利性和灵活性延展到线下，无人超市已成为可能并正在大规模普及；在制造领域，智能生产领域的订单可以被快速完成；在金融领域，移动支付、人脸识别等让资金可以精准、安全地实现交易；在教育和医疗领域，学生和医疗机构患者的服务需求等可以快速实现一对一式的精准匹配；在物流领域，尤其是对大型物流平台而言，通过互联网技术，可以整合社会现有运力资源，实现物流行业与行业物流的智能化和生态化发展；在文娱领域，泛娱乐可以有效整合互联网文娱产业的内容生态圈。

2.二者的差异化对比

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差异化特征主要体现在用户主体、市场主角、商业模式、发展动因即应用场景、发展目的等方面。此外，二者在市场结构、价值生态、增长速度等方向也存在差异，如表1所示。

表1 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的主要区别

三、中国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战略意义

随着各界对产业互联网的期待高涨，互联网龙头企业纷纷入场配置，B2B平台加快质变，行业巨头转轨突围，技术企业开始走向下游，国内企业携资源优势向外延展（顾文彬和刘浩然，2018）。从根本上来讲，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是历史发展的趋势使然，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1.有助于提高生产效率，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动能转换

从宏观经济中的生产函数得知，GDP增长的决定性因素主要包括全球劳动力（L）、资本（K）和全球各要素中的生产率（TFP）。从全要素生产率（TFP）的角度来看，产业互联网通过优化生产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有助于从根本上提升劳动生产率。

据清华产业互联网课题研究小组推算，2024年，中国GDP的年增长率为5.5%。其中，劳动力、资本、全部要素生产性对GDP增长的牵引力为0.2、1.8、3.5个百分点，三方GDP增长贡献度分别为3.7%、32.5%、63.9%，劳动生产效率的提高对我国经济增长的驱动作用不断加强。

2.有助于整个互联网演变格局的形成

2020年，阿里巴巴、腾讯、京东、字节跳动（ByteDance）为代表的四大互联网科技巨头开始通过战略合作、投资或战略并购、内外部孵化等方式强势入局产业互联网。

2020年的新冠疫情为整个行业敲响警钟，透过黑天鹅事件都在反思行业的短板，倒逼传统企业结构化和产业转型。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有助于加速互联网演变格局的形成（吴江和赵国栋，2019）。

3.有助于企业实现商业模式的变革

产业互联网可以有效助力企业商业模式的变革，实现以流量为代表的新型获客模式。近年来，产业互联网的高速发展，为传统企业带来了全新的机遇，传统营销逐步向“互联网+”转型，形成基于产品线上化的全新营销渠道。比如，2020年天猫和京东在双十一当天成交额分别突破3723亿元和2715亿元，均首次创造了全新的中国消费经济里程碑。产业互联网时代下取而代之的最硬核竞争力是（粉丝）流量、精准流量的转化和变现。例如，2021年春晚大众产生的抖音红包总交互次数达703亿次，除夕当天，快手官方微信注册用户领取红包总交互次数更是高达90.3亿次。

此外，对企业来说，产业互联网还可帮助其实现裂变式发展，真正实现从企业家到产业家的蜕变，避免同质化竞争和被其它同行弯道超车的可能性。产业互联网可以有效助力企业商业模式的变革，这也验证了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4.有助于投资机构构建产业生态圈

随着投资界对互联网产业的持续投资带动，资本已进入存量时代，有效资本进入产业互联网回报将更高。对产业互联网领域投资机构而言，产业互联网可以帮助其构建产业生态圈。通过发起设立产业基金，多维度布局并整合产业资源，多维度赋能，从而形成闭环。比如腾讯在产业互联网领域对科技、社交媒体、金融、SaaS等领域的多生态布局，进一步验证了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四、中国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主要路径和策略分析

基于对行业的分析和洞察，中国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主要路径和转型策略可以总结为四种即新零售，新供给，新服务，新平台。

1.新零售

新零售相对传统零售而言，以“新”突围，依靠互联网新技术和新业态，对商品的研发生产、加工、流通与实体销售等环节进行技术升级改造，通过整合线上线下的资源，重塑行业生态圈。以阿里为例，在2018年与百联“联姻”之前，陆续战略入股银泰商业、苏宁云商、三江购物，并孵化新业态超市盒马鲜生。阿里已经在大型百货、数码家电和大型连锁超市三大领域开始拓展布局新零售产业链，整合市场资源。

2.新供给

新供给是新供给经济周期理论的基础。新产品、新科技、新能源业态、新商业模式、新市场需求等都创造了新市场的巨大供给。新供给必将促进新的消费增量，这一良性的经济循环必将成为推动我国经济平稳增长的重要政策驱动者。

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背景下，新产品要通过新零售进行销售，有竞争力的产品才是销售核心。一方面要考虑直达C端用户的消费互联网，同时也要合理定价，给B端用户预留一定的利润空间。

3.新服务

新科技、新物流、新金融等新服务能力是企业快速进入产业互联网时代的基础。新科技包括SaaS、AI、大数据、云计算在内，越发成熟，其成本也在不断降低。然而人工成本却不减反增，很多职能岗位开始被机器人代替，比如AI客服、餐厅服务员、AI招聘等。

随着新零售时代的逐步到来，为了有效应对中国市场经济变革可能带来的诸多创新挑战，传统物流行业也在不断寻求革新。在新物流技术领域，统仓统配开始出现在各个细分行业领域（任保平，2021）。

4.新平台

新平台是产业互联网时代的关键点，可以快速实现产业格局的重构。从各互联网平台对B端用户的重视程度来看，产业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曹仰锋，2019）。以腾讯为例，从C端向B端用户迁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C端流量的获取已经不是互联网平台们首先解决的问题，新的流量体和B端用户的赋能已成为互联网平台巨头们的首要任务。通过这种赋能方式，腾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影响着C端用户的需求。

从本质上看，通过高科技赋能，帮助我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从2C延展到2B。不断改进B端的生产方式，才能有助于互联网新平台站在产业互联网时代的风口（林永青，2019）。

五、产业互联网的未来发展趋势

2020年中国产业互联网市场规模已经超52万亿元。据中商产业研究院预测，到2021年，中国产业互联网的市场总规模将达60万亿元。随着国家“互联网 +”战略的持续推进和产业互联网的深化，各行各业的数字化升级将走出舒适圈，陆续与互联网企业展开深度合作（陆峰和司晓，2019）。同时，产业线上线下的双线融合发展也将成为必然，安全生态和科技创新也将为产业互联网的发展提供持续的源泉动力，并推动构建产业互联网命运共同体（顾文彬，2018）。

不久的将来，产业互联网将相对专业化，需要深入研究产业场景和实践研究。与消费互联网赢家通吃、一家独大的场景不同，在产业互联网领域，可能还会出现更多垂直或细分领域的互联网龙头企业。因此，提前做好产业规划和布局，对某一领域有深入研究的企业而言，将更易获得新的发展良机（李森彪，2021）。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综上，产业互联网是世界工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战略要求。立足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时代，消费互联网企业要及时转变思维模式，构建自己的产业价值生态链，尽早搭上产业互联网的快车，抢占更大更优的市场份额，迎接产业互联网带来的大机遇。产业互联网背景下，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新兴经济体，产业互联网在我国有着较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将持续催生万亿美元的新兴市场，为我国经济持续增长注入新的活水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