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改行手作“唐娃娃”

王新同

左：唐娃娃。右;唐燕

因为爱好，她几乎收集了全世界的人偶娃娃，她发现美国有芭比，俄罗斯有套娃，德国有瓷娃娃，唯独缺少了中国独有的娃娃，于是做了十年软件工程师的她，改行做起了人偶娃娃。

唐燕是北京人，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的人偶娃娃，但因为太贵，妈妈总是舍不得给她买。直到18岁，她才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芭比娃娃。

高考时，唐燕很想报艺术专业，后来却被成都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录取。

大学毕业后，唐燕成为一名软件工程师，接着又成了中关村第一批创业者。整整十年，她做软件做工程，做系统集成，业务蒸蒸日上。但一眼望到头的繁忙与重复，让唐燕愈发感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1999年的一天，工作疲惫的唐燕来到一家玩具精品店，老板看到她就逗趣说：“你这么爱收藏人偶娃娃，还不如自己开个店。”这想法瞬间让唐燕为之一振：人生短暂，为什么不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唐燕决定卖欧洲的陶瓷娃娃。那是当时风靡国外的kiss娃娃，国内市场上很少见。她接连找了好几个厂家，最终拿到一小批准备出口的产品。没想到带到写字楼后，竟被那些时尚女孩一抢而空。

那时候，唐燕在中关村卖一台电脑的利润仅50元，而卖一个娃娃能赚七八十元。这一单，唐燕轻松赚了近万元。小赚一笔后，唐燕毅然放弃了IT业，开始追寻童年的梦想。她开了家小店，雇了个店员，利润也在节节攀升。

一天，唐燕在工美集团的“珍宝馆”橱窗里，瞥见一个非常漂亮的人偶娃娃。那是京剧《杨门女将》中的穆桂英人偶，形态英姿曼妙，样貌俊俏别致，服饰端庄精细。这个人偶娃娃一下就摄住了她的心。

后来唐燕才知道，这种人偶娃娃叫“北京绢人”，起源于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人物造型取材于中国民间故事、传统戏剧等，需要经过雕塑、彩绘、服装、道具和头饰等十几道工序，最终做成立体人形。因为制作工序复杂、成本高，这门古老的绝技濒临失传。唐燕当时就觉得，自己应该去学习制作北京绢人，因为它实在太美了。

多年来，唐燕几乎收集了全世界的人偶娃娃，发现唯独缺少中国独有的人偶娃娃。她突然意识到，具有浓郁民族风的北京绢人不就是最美的中国人偶娃娃吗？

为了研究北京绢人的工艺，唐燕找到北京绢人厂，但厂已经倒闭了。最终，她找到了北京绢人第二代传人杨乃蕙。老人听闻唐燕对北京绢人如此着迷，还决定放弃自己的主业，专门组建一个制作北京绢人的工作室，当即将其收入门下。唐燕开始刻苦学习北京绢人技艺。

其间，唐燕惊讶地发现，北京绢人的制作工艺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和精细，要经过糊头、服饰、彩绘、头饰等工序。唐燕说：“一个北京绢人作品最具魅力之处，便在于人物瞬间神态的展现，无数个灵动的细节成就了传神的瞬间。想要创作出传神的绢人，还需要熟悉人物所处的历史、性格特点、生活环境来进行创作，不仅要突破人物的历史故事，更要超越历史故事，在形、神上下功夫。”

第一批北京绢人做出后，唐燕的兴奋和成就感很快被市场泼了盆冷水：问的人多，买的人几乎没有。原因很简单，太贵了！仅成本就千余元，商场为了赚取利润空间，标价3000元，消费者自然望而生畏。

唐燕意识到，制作北京绢人虽然是一门高雅艺术，但仅凭热爱是不够的。如果不能走入市场，它就只能被放进博物馆、展览馆里，将来可能会从人们视野中消失。

唐燕冷静分析后认为，北京绢人按原有的传统工艺制作不仅非常复杂，而且用料考究，制作周期长，成本太高。此外，还存在不易保存、不易运输的缺陷。再加上北京绢人并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因此收藏者甚少。

找到问题的症结后，2003年，唐燕成立了北京唐人坊公司，给人偶取名为“唐娃娃”，在吸取北京绢人技艺精髓的同时，又进行大胆创新设计。

服饰是人偶的灵魂，为此，唐燕把重点放在对中国服饰文化的研究上，买工具书，请教专家，观摩戏剧，走访博物馆，成了半个服饰专家;在人形设计上，曾习工笔素描的她，从中国传统人物画和民间泥塑中汲取营养，融入了自己的创意。

改良后的唐娃娃横空出世，唐燕也迅速拿到来自故宫的订单，双方合作推出故宫文创产品——紫禁城往事。

2018年9月，杨贵妃、穆桂英、白素贞、孙悟空……六十个京剧造型的唐娃娃摆放在中非论坛新闻中心，引得中外记者纷纷拍照报道。很快，海内外订单纷至沓来，唐娃娃人偶，自历史长廊中款款走向世界，成为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灵。

到2021年，唐人坊拥有Q版萌偶系列、Air呼吸系列、清宫系列等二十多个产品系列，共五百多个品种。唐燕顺势在北京、上海、武汉等地开设了上百家门店。

唐娃娃不仅仅是精妙绝伦的装饰品，更是一段段鲜活的历史。在英、美、法、日、德等三十多个国家，颇受人们喜爱。其曾出现在APEC峰會、G20峰会等高级别国家会议桌上，被作为国礼赠送。而且，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唐娃娃也作为“冬奥礼物”亮相冬奥村，受到各国友人的青睐。这样精巧的中国风娃娃，在国外友人的眼里弥足珍贵。

如今，唐娃娃的年销量超三十多万个，尤其红楼十二钗、唐朝系列等，非常抢手，时常供不应求。

尽管如此，唐燕并未满足，她心中还有更大的梦想：将唐人坊做成百年老店，建一家世界知名的玩偶博物馆，传承、弘扬、创新北京绢人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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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钟健 12497681@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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