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俄语语言学与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
2022-03-18张颖
张 颖
(北京师范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北京 100875)
语言学与哲学相互依存,哲学为语言学提供方法论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具有超强指导性的方法论工具,马克思主义经典哲学原理以及马克思主义者的语言观对世界语言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在西方,系统功能语言学、生态语言学等无不体现着马克思主义思想。谈到马克思主义对语言学的指导意义,不可能避开俄罗斯语言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密切联系。由于新的社会制度的确立,新的社会意识的形成,新的社会建设的需要,使得20世纪的俄罗斯语言学(尤其是苏联时期)深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影响,成为世界唯一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的代表。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在与世界语言学发展潮流保持一致的同时,形成独特的语言观,用完全不同于西方的研究方法,建立起独特的语言学体系,甚至在某些领域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可以说,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语言学发展的典型例证。
一、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与马克思主义
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研究有意或无意地遵循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可以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语言研究中运用的典范。“20世纪俄罗斯的语言学研究是在其特有的社会文化土壤中发展起来的,辩证唯物主义是其理论依据的基础。”[1](P2)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强调语言的社会属性与语言的社会功能,关注语言与思维的辩证关系,重视语言与历史、文化、认知、世界观的联系等。特别是在苏联时期,语言学界曾一度将建设马克思主义语言学作为主要任务。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突出语言的社会性,从而催生出独具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语言学,这是俄罗斯的原创。
1.语言学中的“拨乱反正”,发展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20世纪初,俄罗斯语言学继承了19世纪语言学的历史比较主义传统,探索语言的起源,注重语言历史与文化历史的历时研究,对斯拉夫语族的语言进行比较研究。“十月革命后,语言学家按照发展‘新马克思主义语言学’探索语言学的发展之路。”[2](P7)20世纪20年代末至40年代,苏联语言学家马尔(Н.Я.Марр)提出语言“新学说”,认为语言属于上层建筑范畴,具有阶级性,语言出现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基础之上。这一学说被认为是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并作为指导性理论统治苏联语言学界一直持续到50年代。1950年8月,斯大林在《真理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书信,批判了马尔的学说。斯大林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就语言的特征、语言与思维的关系、语言的发展方式等问题作了全面的阐述。斯大林认为,语言不是上层建筑,语言不是为某一阶级服务的,语言是全民的语言,对社会是统一的。[3](P22-23)可以说,斯大林关于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的论述,深刻影响了苏联语言学的发展走向,使苏联语言学的发展回归正轨。
大约从20世纪50年代至世纪末,俄罗斯语言学研究打破意识形态的束缚,发展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语言学家们在继承本国语言学研究传统的同时,借鉴西方结构主义理论,并在此基础上创新,走出一条有别于西方语言学发展之路。这一时期,结构—系统观、功能主义、人类中心主义是主流,特别突出语言与人、社会、思维、文化等的辩证互动关系。结构—系统观把语言不仅视为符号系统,而且视为社会历史现象和言语思维活动;既强调语言系统内部各部分联系的普遍性,又强调语言现象与其他现象的具体关系;力求结合语言的内部联系和外部因素对语言进行辩证地描写和阐释。在功能主义框架下,特别强调语言的社会性、语言的社会功能、语言与社会的关系。
2.社会语言学与唯物史观。20世纪俄罗斯的社会语言学是在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学指导下发展的,特别是斯大林关于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的阐述引领了俄罗斯社会语言学的发展。斯大林概括了语言的三个基本特征:语言是社会现象,社会之外无语言;语言是交际的工具,语言同思维直接联系;语言的发展不是新语言代替旧语言,而是语言自身结构要素不断完善和扩充的过程。[3](P22-23)基于此,俄罗斯的社会语言学家们着重探究社会发展规律与语言发展规律的辩证关系,研究语言变化的社会环境因素,语言现象与区域变化的关系,从社会学角度描写语言和方言,探索语言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的条件,社会对语言变化的影响。他们认为语言的社会性决定了语言的功能,呈现在语言结构的各个层面。波利万诺夫是俄罗斯社会语言学的创始人之一,曾阐述了建设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的途径,他们的研究成果奠定了社会语言学的基础。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社会语言学作为独立学科正式形成,社会语言学家们将语言视为社会现象,研究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语言与社会的关系,制定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苏联社会语言学以唯物主义方法论为基础解释语言现象,更多地关注语言和社会中的宏观过程。”[4](P262)可以说,20世纪的俄罗斯社会语言学根植于苏联社会文化土壤,服务于国家社会建设、语言建设、文化建设的需求。
3.巴赫金学派与唯物辩证法。巴赫金学派的对话主义、超语言学理论、社会符号观继承了马克思关于语言、意识与交际的关系的思想,即“语言和意识具有同样长久的历史,语言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5](P84)巴赫金认为对话性是人的本质,是人类存在的方式,人活着就是要与自身、各种事物、世界进行交际。对话主义揭示了人与人、人与世界存在方式的普遍性与共性,指导了人文社会学科的发展,对话精神也是当今世界人类正在遵循的普遍生存原则。“巴赫金的对话主义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在人文社科领域里所能贡献的最好成果,成为领导21世纪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的一面旗帜。”[6](P233-234)该学派的沃洛什诺夫(В Н Волошинов)是马克思主义者,他在专著《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哲学》中虽没明确说明马克思主义与语言的问题,也没对马克思主义做过多阐述,但全书论证了语言哲学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意义,强调语言的社会性,关注语言与社会、个人、交际的关系。沃洛什诺夫认为语言符号具有社会性、交际性、物质性、历史性,语言是物质世界的一部分,存在于社会言语交际中。“语言是在说话者社会言语活动相互作用下不断发展的,语言形成的规律是社会规律,话语的结构是纯社会性的结构。”[7](P105-109)该著作着重论述了语言符号与思想的相互依存关系,认为没有符号就没有思想,思想只有通过符号才能实现自我表达。该著作处处体现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思想。在此之前,无论西方国家还是俄国,还没有关于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的论著。
4.语言学新兴学科与认识论。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认为世界是物质的存在,人具有主观能动性,人的认识是对客观世界的反映。这揭示了人与客观世界的互动关系,思维和语言在其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无论思想或语言都不能独立组成特殊的王国,它们只是现实生活的表现。”[8](P525)人的思维对现实的反映体现在语言中,同时语言又通过人反作用于现实。斯大林继承了马克思关于语言与思维的思想,认为“没有语言材料、没有语言的‘自然物质’的赤裸裸的思想,是不存在的。”[9](P527)语言与思维的研究是俄罗斯语言学的传统,苏联时期还成立了语言与思维研究所。从20世纪70年代起,俄罗斯语言学进入“人类中心主义”范式阶段,研究焦点转向语言的主体——人,关注语言对人的认知、思维、世界观、心智、文化等的建构作用,将语言与思维的关系问题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从而在语言学界兴起了民族心理语言学、语言文化学等跨学科方向。民族心理语言学的核心问题就是语言、意识、交际三者之间的辩证关系,语言是产生思想的机制,语言是形成人的世界观的活动。“民族心理语言学研究交际活动中言语行为的民族文化特点,交际、语言意识和言语活动的民族文化制约性。”[10](P11)由此形成“语言—人—意识—交际”四位一体的研究模式。语言文化学侧重于研究语言与文化的辩证互动关系,语言如何影响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文化如何被呈现和固化在语言中。进入21世纪,语言与思维、文化、心智等的关系问题一直是俄罗斯语言学界研究的重点。
可以发现,迄今为止,无论是西方国家、俄罗斯还是我国,并没有系统的真正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因为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就语言本身问题做过专门的论述,语言学是马克思和恩格斯较少论及的领域,马克思、恩格斯有关语言的个别观点大多也是在辩驳唯心主义的意识独立性问题时提及的。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很大程度上是马克思主义者关于语言的论述在语言学领域应用的成果,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这也验证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于语言学而言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的建构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关于世界的普遍本质和一般规律的科学,是唯物论和辩证法的统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其主要内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特征是实现了两个高度统一,即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高度统一,唯物辩证的自然观和唯物辩证的历史观的高度统一。”[11](P21)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立足马克思主义精神,应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既唯物又辩证地看待语言。将马克思主义应用于语言学研究中,才能更全面地理解语言,更好地指导语言学发展。通过回顾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以及对语言本身特征和我国国家需求的思考,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构建出了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
1.语言实践观。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人的实践活动是能动地改造世界的客观性物质活动。语言产生于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中,与人的生产活动直接联系。“劳动推动了语言的产生和发展。”[11](P64)语言是言语思维活动,是认知活动。语言本身就是理论与实践的辩证互动,语言理论是人类实践活动的结果,同时语言又反作用于人类的实践活动。
2.语言社会本质观。社会性是语言的根本属性,语言是社会劳动的产物,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语言与社会是相互制约的关系,语言产生于社会交际,服务于社会交际并在社会交际中发展和完善。语言具有社会功能,语言通过人的实践活动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社会因素影响语言的结构与变化。
3.语言发展观。世界万物相互联系,处于运动变化之中。语言是随着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产生和发展的,语言是随着经济、社会、文化等的变化而改变的。“马克思主义认为,语言的发展不是爆发式的过程,不是新旧语言的更替,而是语言的新特征要素逐渐代替旧特征要素的过程。”[3](P28)新的社会需求、文化现象的出现都会在语言中得到反映,要求语言发生改变去迎合这些变化,但这些外因只能导致语言结构及形态的变化,语言的本质并不会改变。
根据建筑物沉降变形监测数据,制作累计沉降量和监测时间的曲线图,对各监测点的累计沉降量进行分析,如图2所示。
4.语言建构观。强调语言对人的思想、认知、行为的建构功能,语言对文化、民族心智、世界观等建构作用,是语言—思维—世界的辩证统一。语言是思想的外衣,是意识的表现形式。“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8](P525)意识具有能动作用,意识是人脑对外部世界的主观反映,而这种反映是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因此,语言是人类意识和物质世界相互作用的产物,语言介于人与世界之间,人通过语言认知世界,同时语言通过人反作用于现实世界。语言影响人的认知和行为,决定人们认知世界的方式和结果,进而通过人的实践活动改造世界。
5.语言关系本质观。马克思主义者从事物的普遍联系、事物的关系性界定事物的本质。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要注重语言系统内部联系和外部联系,即语言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的联系与语言在不同关系中的关系性。语言研究中既要关注语言与言语、结构与意义、内容与形式、共时与历时、宏观与微观、主体与客体等的辩证统一关系,还要考虑到语言与意识、社会、历史、文化、精神等的普遍联系。
6.语言历史观。语言是一种历史现象,语言是在社会历史进程中产生的,语言的发展既是静态的又是动态的。要想全面了解某种语言的变化与发展,首先,从共时静态的角度,必须将语言置于当下民族文化历史语境中去考察;其次,从历时动态的角度,必须将语言置于民族历史长河中去观察,密切联系社会发展的历史和创造、使用这种语言的民族的历史。
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方法论工具指导语言学研究得出的经验总结。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在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下蓬勃发展,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进入新世纪,在新文科背景下,我国俄语语言学迎来新的机遇,担负新的使命,马克思主义对我国俄语研究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三、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在新世纪我国俄语语言学研究中的指导意义
进入21世纪以来,无论是在俄罗斯还是在我国,“人类中心主义”范式仍是俄语语言学研究的主流范式。该范式注重考察语言—人—世界的关系,关注语言的主体——人,把人摆在中心的位置。在当今俄罗斯语言学研究中语言与意识的关系是核心问题,强调语言的建构功能、载蓄功能、指导功能。值得注意的是,语言与政治、生态的关系逐渐进入学者们的视野,兴起了政治语言学、生态语言学等交叉学科。可以说,新世纪俄语语言学的这些典型特征无不闪烁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光辉。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对语言学研究的指导意义永远不会过时,是语言学研究的重要方法论工具。
在新文科背景下,语言学作为一门人文社会学科,迎来新的发展机遇,担负新的使命。面对新的国际大变局、国家发展战略需求,我国俄语语言学研究要识变、应变、求变,继承和发扬20世纪俄罗斯语言学研究传统的同时,注重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对俄语语言学研究的指导意义。基于以上观点并思考我国俄语语言学发展现状和存在的问题,提出以下见解:
1.坚定发展的观点,注重语言服务。我们应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着眼当前世界与国家发展之大格局,发挥语言的服务功能。俄语语言学在服务国家战略需求方面,特别是推动我国“一带一路”倡议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我国俄语语言学在研究俄语语言系统本身,引介俄罗斯语言学理论的同时,应该关注“一带一路”沿线俄语国家的语言文化、区域国别问题、核心价值观、俄语国家语言中的中国形象等,为国家战略制定进言献策。这样,俄语语言学就担负起服务国家需求的使命,体现自身存在价值,该学科也会获得长足的发展动力,与我国新文科发展理念相契合。俄语语言学不是照搬俄罗斯语言学理论,不是简单的俄罗斯语言学的传声筒,而是要立足中国语境,结合我国发展现状,服务国家话语建构,发展有中国特色的俄语语言学。
2.秉持语言实践观,理论联系实际。马克思主义语言实践观在新世纪俄语语言学实践探索方面具有重要指导意义。俄语语言学研究应秉持理论联系实际的理念,发挥语言学理论的引领作用。思考如何将理论成果应用于指导实践,如何将应用语言文化学中的圆周制教学法、语料库语言学、俄语教学法等理论应用于俄语教学实践。探索如何将语言学研究成果应用于指导跨文化交际,消除跨文化交际中的语言文化障碍,促进中俄文化交流与合作。近年来中俄合作办学蓬勃开展,在俄语教学中,如何将俄语语言教学与理工科知识相结合,培养高质量的“俄语+专业”复合人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3.坚持关系本质观,实现语言学科交叉研究。首先,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语言之间具有共通性,每种语言的发展不是孤立、封闭的,而是相互影响,共同变化。我国俄语语言学要想实现创新,绝不能故步自封。不仅要关注俄罗斯本土语言学理论的发展,还要借鉴西方语言学理论与研究成果。如英语语言学领域的计算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神经语言学等理论可以为俄语语言研究提供经验。如何使用量化统计工具、计算机程序等,建立俄语语料库,促进机器翻译,这是俄语语言学研究中的薄弱环节,有待突破。其次,语言除了其自身规律外,还反映外在社会现实的规律。在新文科背景下,应关注语言体系与其之外的现实生活的关系,使语言学获得足够的发展空间。既要注重俄语语言学与人文社会学科内其他学科的横向融合,又要寻求俄语语言学与自然科学的交叉。俄语语言学与生态学、计算机、统计学、地理学、人工智能等的交叉研究是创新点。
4.遵循辩证统一的方法论,处理好语言学独立性与跨学科性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将语言系统本身的研究与语言在不同关系中的研究合二为一。语言学在与其他学科实现交叉的同时,应保持自身的学科独立性。许多从古至今学界困惑的问题,如语言的起源、语言的本质、语言的习得等问题至今尚未解决,学界尚无定论,仍需学者们的努力探索。不能因为盲目追求学科融合,而因此泯灭了语言学的学科地位,使语言学研究丧失独立性与自主性,语言学不能因跨学科研究而“失身”。跨学科研究的目的是在学科交叉、合作中实现创新,推动各学科共同发展。
5.推进语言的社会责任,发挥语言的建构性。语言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手段,是人类认知结果的呈现方式,语言影响人的认知行为,应发挥语言对人的建构功能。“语言是民族的文化代码,语言是深入现代民族心智、古代人的世界观、社会和我们自身的一条路径。”[12](P3)俄语语言学家们应具有本土意识,实现俄语语言学本土化,利用研究成果解决我国自身问题。借助语言对人类认知的建构性消除国外对中国的偏见与误解,使外国人更客观全面地、正确地了解中国。借助俄语弘扬中国价值观,讲好中国故事,树立好中国形象,为中华文化和中国和平发展理念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传播做出贡献。
四、结语
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是辩证互动的关系。无论在俄罗斯还是西方国家,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是语言研究者们以马克思主义者们关于语言的个别言论为指导对语言加以探索的结果,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与语言学交叉融合的结果。这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在语言研究中的指导价值,在此过程中,语言学获得了发展,反过来语言学也丰富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超强的理论普适性与实践指导性,如何立足当今世界格局和我国发展需求,构建指导我国俄语语言学发展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观是值得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