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研究综述

谭炳旭 胡金萍

（济南大学教育与心理科学学院 山东济南 250022）

语义是通过语音和语法的媒介形式，借助人脑的意识表达客观事物的场景内容[1]（p53）。而自闭症个体语言障碍的核心问题是语义障碍[2]，其语义障碍这一核心问题不断得到证实。研究表明，自闭症个体对词汇的语义加工方式和普通个体存在差异，在句法和语用层面的障碍也可能是由其异常的语义加工机制所致，而且自闭症个体的语义障碍是永久性的。文章对当前中外关于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相关文献进行整理分析，总结归纳了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特点、表现以及应对策略，并提出了相关建议，以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借鉴。

一、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特点及表现

通过实验研究表明，自闭症儿童可以理解部分词汇的意思[3]，他们词汇运用的一个典型特征是代词的误用，大多难以运用人称代词，而且难以转换人称概念，经常使用其他人称代词代替自己表达的人和物[4，5]。自闭症儿童句子水平的语义加工能力尤其是在口语记忆、同形异义词方面存在明显缺陷[6]。在实际语言运用时自闭症儿童表现出较多的困难[7]，他们不能根据语言环境灵活的解读句子。自闭症儿童在篇章水平语义缺陷表现得更加明显，自闭症儿童很难完成运用恰当词汇填补故事的空缺的任务[8]。除此之外，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上还有一系列问题，综合国内外研究，将其从以下两部分来阐述：

（一）自闭症儿童的复杂语义理解能力较弱。自闭症儿童可以理解一些简单的语义，但对于复杂的语义理解则非常困难，且随着语义越来越复杂，自闭症儿童对语义理解就越困难。这一特点与自闭症儿童本身的认知特点有关，自闭症儿童由于自身感知觉，记忆，思维，注意等方面的缺陷，导致其在语义理解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难以理解复杂语义。有研究表明，在利用动词语义指向确定代词指代方面学龄前儿童发展较不均衡[9]，自闭症儿童的语义表征存在着缺陷。自闭症儿童的复杂语义理解能力较弱主要体现在以下三点：

1.自闭症儿童对词汇理解有明显的语素偏爱意识。自闭症儿童对不同词类的理解程度不同，虽有一定对语义理解的能力，但对于上位概念和时态概念方面的理解能力较差，他们对名词词义的理解较好，对动词和形容词词义的理解相对较差。总体来看，自闭症儿童对名词的词义理解相对于其他词性较好，对名词的理解优于其他词类。自闭症儿童因其特有的语素偏爱意识，所以在词汇理解时经常出现语义偏指现象[10]。

2.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依靠词与意义之间的特定关系。自闭症的语义理解能力倾向于依靠在词与意义之间建立一一对应的刻板关系。自闭症儿童对语言的理解往往依赖于词汇单一的表面意思之中，不能理解较深层次的语言，且在理解过程中比较刻板，缺乏创造性和灵活性。自闭症可以通过语义关联扩散激活目标词。Haebig对自闭症个体语义网络密度较大和较小的词汇的识别速度进行比较。他们语义理解能力相对于普通儿童来说较差，不仅仅是词汇量方面欠缺的原因导致的，更是由于他们本身的认知特点造成的，对语言的理解常常通过把词和意义之间建成特定的对应关系来完成。

3.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呈现片面化、单一化倾向。模块化和分散化是自闭症儿童认知加工的特点，这也导致了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存在片面性，并且在语义理解上容易分不清重点，过分注意小细节而忽略重点信息。不过自闭症儿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利用机械的刻板记忆等方式而拥有局部的统整能力。

（二）自闭症儿童信息加工能力较弱。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多停留在简单词汇及句子之中，Tager-Flusbeng等研究者发现，自闭症儿童在理解主动句和被动句上和正常儿童相比更困难[11]。对段落理解较困难，难以理解歧义句的意思，难以完成对复杂信息的加工，他们的语言往往有机械性、程序性的特点。自闭症儿童信息加工能力较弱具体体现在以下两点：

1.自闭症儿童往往通过记住整体信息来促进语义理解。由于自闭症个体缺乏整合信息的能力，因此他们一般通过记住一整块信息来促进对模块化信息的理解，进而对信息进行加工和整合。通过对整块信息的记忆，促进自闭症儿童对复杂信息的语义理解。

2.自闭症儿童的词义泛化现象较多。对原型的理解是个体对与之相关事物的感知和理解的基础[1]（p54)。由于自闭症儿童先天的能力不足和后天缺乏语言刺激等因素，对周围环境和事物认识较少，这也导致了他们在词汇系统中原型范畴较少，自闭症儿童常常用词义的某个特征泛指一些事物，容易出现词义泛化现象。

二、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障碍的应对策略

（一）专门针对字、词、句的意义，展开适合儿童认知特点的设计。自闭症儿童在理解代词方面有缺陷，因此他们常用自己的名字称呼自己。在训练过程中，可以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指称。对于不同语言可以通过特定的方法进行学习，从而让自闭症儿童掌握词义，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语义理解能力。尤其自闭症儿童当不耐烦时，通常会说“妈妈你不要讲三个”，实际上表示的是“妈妈你不要和他们讲那么久”或“妈妈你不要再和他们三个人讲话了”。可以尝试通过理解这些隐喻式语言，不要只关注口语本身，还要在沟通中促进语义理解，更好地提高他们的语义理解能力。

（二）扬长避短，加强环境提供的支持。学会尊重儿童，并在尊重儿童的基础上发扬优势，弥补缺陷。要扬长避短，适应自闭症儿童的需要。在教自闭症儿童对语言的理解时，根据其针对性的特征因材施教，设置适合他们自身发展的应用及辅助工具[12](P64)，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过视觉图片和文字协助与自闭症儿童的对话，而不一定要单纯通过言语听觉刺激促进儿童对语言的理解。

（三）增加儿童的词汇量，构建完整的原型。由于自闭症儿童的词汇系统中的原型不完整，导致他们出现较多的词义泛化现象，对词义的理解不够具体和精确。教育源于生活，语言教育更和生活息息相关[1]（p55)。针对词汇不足，通常的做法是在学习以及日常生活中，教师和家长要有意识地增加儿童的词汇量，提高儿童对词义的理解程度，一步步提高其语义理解能力。

（四）在日常生活化的情境中，增强儿童语义理解能力。不同词汇的涵义都各有不同，相同词汇在不同的情境中有不同涵义，自闭症儿童在适当的情境中学习能更好地掌握词汇。因此，对词义的掌握除了要有准确性，还要具有情境性。语言通常是在特定的情境中运用的，对于自闭症儿童语序理解混乱，通常就是利用故事或情境的排序训练，促进对正确语言顺序的理解。总之，教师应加深儿童对词汇的理解，帮助高功能自闭症儿童形成准确的词汇图式，为构建完整的语义原型奠定基础[1]（p55)。

（五）运用合理的纠错方式，培养儿童对词义的深度理解。当儿童出现理解错误时，家长和教师需要及时纠正，采用提示性问句给予启发式引导，可以运用同义词汇替换，通过运用与目标词词义相近的词语来促进儿童对目标词词义的深度理解，也可以让抽象的词语具体化或者通过下定义的方式解释正确的词义，让儿童明白其概念，从而找出正确理解词义的方法。自闭症儿童对类别特征很难分辨[12](P60)，且难以理解完整的句子。在儿童掌握一定的词汇之后，开始教授句子的理解，通常从日常生活中的简单句子入手，逐级递进来增加难度。针对代词颠倒，“你”“我”不分一般是自闭症儿童的在语义理解上常见的问题。即使是高功能自闭症儿童，也经常错误地理解人称代词。要想提高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能力，不仅要增加自闭症儿童的词汇量，还要促进他们对词义的深度理解，对词汇进行分门别类的划分，多进行归纳和总结。减少语义偏指现象和词义泛化现象，加强儿童的语言迁移与运用，进而一步步提高语义理解能力。

三、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研究方向的启示

（一）加强自闭症儿童视觉能力与语言之间关系的研究。视觉支持性语言教学能显著提高自闭症儿童的语言理解能力，这为我国自闭症儿童语言干预提供了一个理论依据和有潜在价值的方向。自闭症儿童语言发展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视觉能力，但如今对于视觉能力和语言的具体关系依然没有定论，需要继续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有研究表明，由于自闭症个体存在语言缺陷，把更多的心理能力集中于感官行为、刻板性行为，从而带来更好的视觉能力。另一研究表明，自闭症个体把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空间图形，导致社会能力方面更多的自我中心，从而导致语言能力上的不足。还有研究则认为，共同的神经基础同时导致自闭症个体视觉中枢和语言中枢的异常，视觉能力和语言能力在后天的使用过程中相互作用，进而导致某些视觉能力越来越好，而语言能力越来越不足。

（二）重视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发展过程的研究。对不同年龄阶段的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展进行探讨，是一个有价值的研究方向。有研究发现，儿童语言能力的潜在心理机制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在理解词义方面，年龄较小的儿童大部分依靠知觉能力，而年龄较大的儿童大多单单依靠语言能力。所以，语言理解的发展研究是不容忽视的。对于自闭症儿童，大部分教师和家长不了解他们语言理解发展的过程。因此，在将来的研究中非常需要针对各个年龄段，对不同阶段语义理解能力的特点进行比较，加深对不同年龄段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能力的了解。

（三）增强对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的干预研究。从目前国内外的研究趋势看，自闭症语言交流的干预研究仍处于不断上升的阶段。研究表明，干预研究也是今后自闭症儿童语义方面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干预研究最终目的是服务于自闭症儿童的教育和干预，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可以提供针对性的语言训练策略和方案，有利于自闭症儿童语言的发展。除此之外，干预研究还能够不断补充和丰富基础研究。

（四）加强其他语言地区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研究。在国内的研究中，具体描述有关自闭症语义理解的研究较少，需要继续加强国内中文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在国际的研究中，以英语和日语者居多。除去中文、英语以及日语之外语言的研究可以对其语言争论提供有力的论据和解释[13]。因此，有必要加强其他语言地区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研究。

四、总结

语言障碍是自闭症儿童的核心特点之一，他们在语言方面都存在着一些缺陷，尤其在语义理解方面存在着一系列问题。回顾已有的研究，这些缺陷以不同的形式在不同方面表现出来。近来，研究发现创设与日常生活相适应的语言应用情境[14]，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加强日常康复训练中自闭症儿童认知灵活性的训练指导，让其多维度地观察、表征事物，有利于他们增强对不断变化的规则和环境的适应能力，提升他们的语言以及逻辑推理能力。因此，提出了一些利用自闭症儿童特有的认知和思维方式来提高他们语义理解水平的针对性策略。

在国内和国际，对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研究依然存在一些问题：

（一）大多为特征层面的研究，缺少干预研究。国际上对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自开展以来也不过20多年的时间，大部分研究是在近10年进行的。国内关于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研究起步较晚，且主要为特征层面的研究，缺少心理和生理机制及干预研究。随着早期被诊断为自闭症谱系障碍的儿童逐渐进入正规的教育系统，我国也有必要加强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尤其重视根据自闭症儿童的认知特点提出相应策略和干预方式方面的研究。

（二）研究对象具有局限性，缺乏对学龄后以及中低功能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的研究。关于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从年龄角度看，关注的仍以学龄前儿童为主。从缺陷程度的角度来看，仍以高功能自闭症儿童为主。其涉及的研究对象有局限性，根据认知能力或语言能力挑选出来的自闭症儿童进行研究，排除了部分情况较差的自闭症儿童。因此，研究的对象缺乏广泛性。

（三）研究结果缺乏科学性，不适用于所有自闭症儿童。由上述第二点可知，研究对象缺乏广泛性。现有的研究结果仅仅适用于自闭症儿童中的一部分，大多适用于高功能自闭症儿童以及一些其他非典型性自闭症的儿童，较少适用于中低功能儿童。除了上述关于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研究出现的问题之外，还存在着一些问题需要我们在实践过程中发现和并找寻方法改善。只有不断解决研究中出现的问题，我们对自闭症儿童语义理解方面的研究才可以不断深化，一步步的设计出适合自闭症儿童的教育策略，逐渐改善自闭症儿童的语义理解方面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