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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时代“在场”的实践根据、功能定位与传承方略

2022-03-18陶廷昌

关键词:在场中华时代

陶廷昌, 刘 露

(1. 复旦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 200433; 2. 曲阜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曲阜 273100)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郑重强调,作为我们民族突出优势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必须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好”[1]。这就深刻表明,立足新时代、结合新境遇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双创”即“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进而不断提高民族共同体的认同度,从而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深厚的文化基础,是新时代文化建设的必然要求。

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时代“在场”的实践根据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在场”,是助推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不可或缺的核心要素。实现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双创”,从而使其成为一种独特的精神资源涵养新时代全体人民,成为其新时代“在场”的主要实践根据。总的来说,其“在场”的实践根据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维度。

(一)新时代需求层次的跃升与多维化

步入新时代,随着物质财富的累积与生活条件的巨大改善,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在新的历史方位上发生了转变,体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转变表明,“人民美好生活”既在量上延拓至“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又在质的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2]11。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形成,既有着科学的理论支撑,又有着客观的实践确证:就理论支撑而言,新矛盾的转变是对马克思主义矛盾理论的传承与发展。马克思基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双向互动维度指出,随着经济基础的逐步变更,以经济基础为依托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3]33。列宁基于政治制度与经济文化的关系视域提到,特殊性在社会基本矛盾中体现在“先进的社会政治制度与落后的经济文化之间的矛盾”[4]281。毛泽东在其经典著作《矛盾论》中首次系统阐明了主要矛盾的丰富内涵与要义,指出复杂事物的发展伴随着许多矛盾的互相作用与互相制约,在这些矛盾群中存有一个“主要的矛盾”,这种主要矛盾的存在、演绎与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5]320。这就深刻表明,历史性是社会主要矛盾转变的特征,也就是说,它会根据时代条件的不同而变化。就实践确证来讲,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在各领域、各方面所取得的辉煌成绩是新矛盾转变的现实依据。进入新时代,习近平高瞻远瞩,把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融通于推动国家发展的方方面面,使所取得的全方位、开创性的伟大成就充盈于我国的各个领域。这些伟大成就的取得,已在量与质上基本消除了“落后的社会生产”的存在条件,从而内在地驱动社会主义矛盾向新的形式转变。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充分体现了“物质生活”的富足逐步促使人民倾向于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正是基于这样的现实审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在场”无疑将带给人民“精神生活”层面的满足,而这恰恰就是人民在新时代关于“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内容。

(二)推进文化自信建设的内在需要

历史表明,一个国家的良性运转应该是经济力量与文化力量“两条腿”协同走路,缺乏经济力量支撑的国家“一打就垮”,缺乏文化力量支撑的国家“不打自垮”。这充分体现了文化对于国家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习近平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2]40,文化的兴盛强弱同国家的兴盛强弱紧密关联,如果缺乏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繁荣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这就深刻表明,文化自信是我们在生存发展境遇中“最基本、最深沉、最持久的力量”[1],因此提振国家文化软实力,从而实现文化强国梦的重要途径就是在新时代不断展开文化自信建设。新时代推进文化自信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是其内在必然要求,也就是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将中华文化、中国现实与时代条件三位一体的方式作为审视点,发展“三个面向”以及“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2]41。在文化自信建设的各个环节中,价值观最为核心,因为它起价值引领的支柱作用,这是由于“文化精神”属于文化自身的本质呈现,也就是说,文化自信的核要内涵是人们对于关涉精神领域里面的“肯定性评价与执着的坚守”[6]。当前,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人类文明积极成果的重要体现,其在文化的维度上深刻展现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与要义。作为新时代的标尺与旗帜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集中体现着当代中国精神,“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2]42。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在场”,对促进人民对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以及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拥护与体认将发挥重大功效。

(三)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现实诉求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史悠久、内涵丰富,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根源,因此夯实新时代人民的精神根基,应当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挖掘出其“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2]42,同时结合时代特征“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7]。这就深刻表明,新时代实现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与创新,是当前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应有之义。在实现文化强国梦的征途上,深刻领会与系统把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巨大作用,是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内在诉求。总体而言,这种巨大作用主要表现在这样几个维度:其一,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彰显的治国功效而言,它在整合思想认同方面“可以为治国理政提供有益启示”[8],也就是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现“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9]。其二,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嵌的民族特质而言,它是民族的“精神图腾”,为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走向强盛奠定共同的思想基础,因此,如果丢掉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就等于“割断了精神命脉”[10]。其三,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延续拓展的时代价值而言,“孔子热”“中华文化热”等现象在当今世界的凸显,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中华文化的时代价值”[11]。同时,这种时代价值还在于其能够“为当今社会的道德建设提供有益启发”[8]。最后,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展现的和谐内涵而言,“和合”文化可以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集中概括,它贯穿中华民族发展的总体历史进程,已然融于中国人的血脉之中。因此,它在实践交往中的良性效果就是其“既崇尚个体之间的差异性又发扬社会个体之间的一致性”[12]。由此可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双创”,使之在新时代“在场”,无疑可以从民族共同体的意识上提升全体人民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认同度和积极性。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功能定位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极为重大的功能,在其熏陶下,我们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族风格、思维方式与处世之道。具体而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强大功能主要表现为宽容功能、达意功能、引领功能、育人功能以及交往功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内蕴的这些重大功能,为新时代各项工作的部署、推进与落实搭建起强劲而有效的桥梁,形成了牢固的精神纽带。

(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功能

文化的宽容功能指的是一种文化基于平等的地位而对自身之外的“异质文化形态或文化形式的理解、欣赏和包容”[13],这种功能认同并接受外来文化的价值存在及其合法性,并对外来文化进行批判性“内化”或者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此确保自身文化体系的可持续发展和与时俱进。

实践确证,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化的过程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功能发挥了极其重要的助推作用。自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工业文明在西方国家逐步凸显,给中国传统的农耕文明造成严峻的压制。面临此困境,中国的问题既不是考量如何学习西方的生产方式以化解经济发展落后的问题,也不是考量如何引进西方的先进制度以化解中国制度变革的问题,而是考量如何采取科学的态度与原则实现对西方文化的吸收与消化。随着西方文化在中国的扩张与蔓延,中国社会各界之间的激辩引发了诸如新儒学思潮、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国化”思潮以及中国本位文化论等各种各样的思想文化运动,其中五四新文化运动首次利用文化的宽容功能来审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关系问题,开始有序地对本土文化进行创新以及对国民进行思想性形塑。

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初始阶段,虽然曾存在过“宽容过度”的问题,即有一部分知识分子强调全面引入西方的政治、制度和文化,用西方的政治、制度和文化替代当时中国的政治、制度和文化,以此达到改造中国的目的,但无论如何,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深远历史意义就在于其利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功能去理解、欣赏和包容异质的文化形态或文化形式。如吸纳“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从而用来解说当时中国的现实问题,并因此促进了新思潮的蓬勃兴起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总体而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特性具体表现在这样几个方面:一是主张各民族团结一致、和睦共处。中华民族是长期以来各民族之间不断交往、不断融合而形成的统一整体。可以说,中华民族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具备的宽容精神,正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精神使得我国各民族团结一致、和睦共处。二是倡导人际关系的和谐相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来提倡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宽容大度。例如孔子强调“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子强调“不争”之德,墨子主张的“兼爱”之说,《化书》提到“抑人者人抑之,容人者人容之”,这些都体现了中华民族待人的宽容精神。三是坚持思想文化的“百家争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精神体现在思想文化方面就是坚持兼容并蓄的态度,促使各派学术、不同信仰以及各方风俗处在交融互济、各擅胜场的和谐局面之中,互相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由此可见,在引进来方面,包括马克思主义在内的西方优秀文明成果在中国的融入并不是一开始就具有先在性,它是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功能而实现的。否则,即使西方优秀文明成果传入中国,也很难有效地推动其自身与中国具体实际的有机结合。同样地,在走出去方面,发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宽容功能就可以更好地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因为宽容带来的发展是共赢的发展、和平的发展,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

(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达意功能

文化的达意功能表现在文化对抽象范畴或对象的多样化呈现与生动性叙述,这种功能为优秀异域文化在中国的传播注入了丰富的特色语言,进而有效搭建起二者之间交融互通的“话语”桥梁。

实践表明,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以磅礴地发展,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其迎合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特有语言表述。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属于西方思维与西方表述的文化范畴,因此,如果不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来表达其深刻和抽象的理论,中国人民就很难理解与把握其精神实质。可以说,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能够扎根于中华大地,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达意功能密切相关。

其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变革”“革命”思想贯通并形象地表达出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思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来重视变革与革命,“变革”“革命”的思想存在于中国的每一个朝代。中国古代王朝的反复更替,就是这些思想付诸实践的具体表现。例如《周易》一书中,就频繁出现了“革命”“变通”“革故鼎新”等词,充分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蕴含着的深刻变革与革命思想。这些变革与革命思想恰恰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特征,即马克思主义理论也是一种“改变世界”的理论,其内嵌的不崇拜任何东西的辩证法“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4]22。

其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发展性思想贯通并表达出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思想。众所周知,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一种持续发展着的学说,它具有与时俱进的理论特质。也就是说,属于时代产物的马克思主义,必然地会紧跟时代的变化与实践的发展而持续变化发展。这种变化的发展思想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度勾连,例如传统文化中的“不期修古、不法常可”“穷则变、变则通”“时过境迁、变法宜矣”等思想,生动形象地体现了发展理念,有助于人们深刻领会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思想。

其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大同思想贯通并表达出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理想。社会理想在马克思主义那里,表现为一个“物质和精神极大丰富”与“社会关系高度和谐”的社会形态,这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天下大同社会理想具有深刻的一致性。我们知道,“大同”理想贯穿于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发展史,其已成为中华民族一直追求的美好社会理想的文化底色。可以说,从道家“小国寡民”的社会构想,到墨家“兼爱交利”的思想形成,再到“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的天国理想等,都是中国大同文化的历史性实践表征。

由此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备的达意功能为作为西方文化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落地生根提供了适宜的生长环境,并成为表达与传播作为西方文化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形象语言工具。立足新时代,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表达马克思主义,或者说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相结合,更易于被人民群众所接受,可以有效地推进新时代马克思主义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的广泛传播。

(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引领功能

文化展现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对于国家或民族而言,它具有重大的战略性地位,这种战略性地位的一个重大方面就是其具有引领社会思潮的巨大功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引领功能体现为其作为民族的原初精神,在社会的各种思潮中具有重大的引领作用。

文化彰显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灵魂与精神标识,可以说,“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2]40-41。这充分表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民族的灵魂与精神的“本源”,它能够发挥对整个中国社会精神风貌的引领作用,正如习近平提到的,作为时代前进的号角的文艺不可或缺,如果缺乏文化的积极引领,时代风貌与时代风气就会消失殆尽,“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可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15]121。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所以对社会思潮具有引领功能,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它具有整个中华民族一致认同的最深层精神,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何以成为中华民族的独特标识。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独特文化,涵养出了底蕴深沉的民族精神,造就了诸如“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精忠报国”“杀身成仁”等民族气节和家国情怀。这种文化融入近代以来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并开展的革命、建设和改革进程,形成了中国共产党人独特的红色革命文化精神。

可以说,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引领下,各种社会思潮不断被整合与形塑,其中的主流社会思潮,即马克思主义,由于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诸多的共性因素而开始实现结合,二者互相影响、互相渗透。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指导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马克思主义自身也由此开辟了中国化的历程。在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引领功能的发挥,可以大幅提升人民群众对马克思主义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度,从而引领他们不断贯彻与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育人功能

以文化人,一直以来都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优良传统。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里,重视文化对人的教育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得以继承与发展的重要前提,而这恰恰也是它自身所体现出来的育人功能。

一直以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承载着教化育人的重要功能,其以化人为己任,以化人为归宿,以化人为宗旨。例如,孔子提出的“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论断,表明的就是文化在改造人文底蕴、形塑人们心灵时凸显出来的重大作用。鲁迅也提出,文艺是形塑人们精神的东西,是人们骨髓里面的东西,要想改造国人的精神世界,必须把文艺摆在第一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文艺及其作品也就自然而然成为教化人们的重要载体。对此,毛泽东指出,艺术作品必须“要适合时代的要求,大众的要求”[16]122。习近平也强调,我们要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充分吸收,从而“生动活泼、活灵活现地体现在文艺创作之中”,运用生动形象的艺术作品展现“什么是应该肯定和赞扬的,什么是必须反对和否定的”[17]23。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能够培养人们尊老爱幼、勤俭节约、诚信友善、爱国奉献等伦理道德,从而在总体上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国革命红色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能够教育人们把握正确的政治方向与价值选择,促使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融入血脉、贯彻言行,从而在根本上化解人们理想信念缺失与人生意义缺场的问题。可以说,作为民族的共同精神资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贯穿于每个国人的方方面面,形成中国人独特的生存方式与思维方式。正是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教育和熏陶下,中国人民那种独特的崇高品格才得以养成。

由此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具备的育人功能对助力新时代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具有非凡的现实意义。通过运用以文育人的方法,从整体上提升全民族的道德文化素质,这既是“十四五”规划主要目标的重要内容,也是实现新时代文化强国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

(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交往功能

文化是沟通人与人心灵的工具,国家之间的交流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都依赖于文化这种强大的交往功能。正如习近平提到的那样,体现文化特质的文艺属于世界语言,因而“最容易相互理解、沟通心灵”[17]8。

随着人类科技水平的不断提升以及经济全球化的深度延伸和拓展,世界各国的联系呈现出越来越紧密的“交往网”状态,越来越成为彼此依赖的“命运共同体”与“利益共同体”。在此境遇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国家之间、政府之间、企业之间、团体之间、民众之间的合作、认同和交流之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在生产力水平较低的古代,通过文化进行交往是各国之间展开外交的重要方式。例如,古代的东亚各国由于语言不同而导致交流障碍,克服这种障碍,各国文人和外交官员是凭借由汉字书写的汉诗进行的,通过此方式终于可以“进行一种沉默的超越时空界限的抽象的意境交流”[18]。这就深刻表明,在古代东亚文化圈中,由于汉诗具有“和”文化的属性,它作为外交亲善手段成为“能够跨越政治上的利害冲突进行交流的有效方式”[19]。

进入新时代,文化建设被党中央高度关注并摆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地位,凸显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各国交往沟通中所发挥的重大功能。一系列关于在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为如何在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指明了方向。当前,具有交往沟通功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超越时空和国界,在世界各国广泛传播。例如,蕴含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小说散文、诗词书画,给世界人民了解中国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以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吸引、感染和打动着世界人民,让世界各国对中国形象的认知更加全面。习近平高度关注文化的交往功能,在各类重要的国际会议场合上都坚持通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共通性进行交流,例如“单则易折,众则难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杜楠之问”等,展现出中西文化的共性。

由此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交往功能可以为“中国了解世界”与“世界了解中国”建立互相沟通、互相交流、互相对话的纽带与平台,进而借助此纽带与平台讲好“中国故事”“中国共产党故事”,推动“中国声音”传播的国际化。

三、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方略

习近平指出,作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灵魂的文化,其兴衰与国家、民族发展的兴衰紧密关联,“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40-41。“十四五”规划的主要目标也提到,要着力实现“中华文化影响力进一步提升”[20]8。因此,探索关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方略以推动文化强国目标的实现就成为必然。

(一)深化文化体制改革

全面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路径,这是因为文化体制的改革可以加快新时代文化的繁荣与发展,质言之,文化体制改革是我国文化建设的“关键一招”。

现阶段,我国旧有的文化体制已基本破除,新的体制机制正稳步建立。为满足人民丰富的精神追求,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文化管理体制,从而在实践中构建一种社会效益优先同时又能够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的体制机制。也就是说,要想有效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就需要在新形势下把文化企业、文化市场和政府三方面的关系进行科学调适,使之互相作用,促使文化管理的方法、方略更加科学化、系统化,进而不断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不断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

基于此,在具体操作运用层面上,既需要“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2]44,助推在人民群众之中的文化普遍化,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广泛而有效的传播,又需要“加强文物保护利用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2]44,运用创造性转化的方法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全新的方式被赓续与弘扬。同时,也需要健全与完善“现代文化产业体系和市场体系,创新生产经营机制”[2]44,以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型文化业态的深度融合。

可以说,文化体制的全面深化改革,无疑在根本上展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有效性,而在关键之处也开辟了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设的创新路径,即文化体制的全面深化改革在更加深厚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或者说民族文化底蕴的基础上,为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引入了强大的动力“引擎”。

(二)加强文化人才队伍建设

新时代文化传承的关键主体是深知文化发展规律及其走向的文化人才,因而文化人才队伍建设既是促进文化建设、体现文化自信的重要路径,同时也是推动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设的核心工作。

为有效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发展与繁荣,一方面,应当把高层次文化人才队伍的建设工作摆在突出位置,加强文化建设政策的探索与制定,以建设一个有助于引领高层次文化人才成长的优化空间。具体而言,一要建立高层次文化人才的认定、审核和评价机制及奖励机制,对高层次文化人才所具有的能力进行评级与认定。二要围绕高层次文化人才队伍建设,制定多样化的优惠政策吸纳和引进高层次文化人才,不断扩大高层次的文化人才队伍。三要坚持从有利于文化建设的角度出发,遵循任人唯贤、量才适用的原则,以不断激发高层次文化人才建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不断为推进文化强国建设丰富精神资源。

另一方面,需要对基层文化人才队伍的建设予以重点推进。实践表明,基层文化人才队伍的建设关系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基层的发展和推广,关系到新时代文化自信的传播与建设,它是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欣欣向荣与新时代“在场”的关键所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旨归就是让最广大的阶层和群体掌握其精神实质,以认识世界和改变世界,也就是说,加强基层文化人才队伍的建设事实上就是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大多数人民群众所掌握,使之转为磅礴的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力量。因此,在加强基层文化人才队伍建设的实践工作中,需要建立健全农村地区文化建设的组织机构,制定基层文化人才引进、培养和使用制度,保证基层文化建设工作的可持续性发展。同时,要加强民族文化传承人的保护和培养,建立保护民族文化发展的专门机构,对濒临失传和没有市场的民族文化进行专项扶持与重点保护,并且加大投入资金对民族文化人才进行培养,创建一支高质量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与发展人才队伍,使共同的民族文化基因代代相传。

(三)实现“双创”的科技赋能

实现“双创”,即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新时代助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必然要求。实现“双创”面临诸多的内在压力,但传统文化所面临的这种压力“并不是文化本身的危机,而主要是传播形式上的困境”[21]。传播形式困境的克服与现代科技手段的运用密切相关,在科技赋能层面上考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双创”,便成为极为重要的因素与条件。

首先,运用现代传媒技术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方式。在数字化、信息化的当今时代,人们获取信息资源、知识资源的方式已由传统的传播媒介(如报纸、书籍等)转向现代传播媒介(如手机、电视、网络等),传播便捷快速、针对性强、范围宽广是现代传播媒介的独特优势,其与现代人碎片化、快餐式的阅读心理相契融,有效利用现代传媒技术有助于促进资源传播的普遍化与高效率。实现“双创”应当运用现代传媒技术进行赋能,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手机、电视、网络等现代文化传播媒体进行“文化+科技”的有机结合,助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崭新的现代化方式“在场”。譬如,通过运用“文化+科技”有机结合的方式,央视推出《中国诗词大会》等节目,山东广电推出《齐鲁家风》节目,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民众感兴趣的话语框架和模式进行传播”[22],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

其次,借助现代修复技术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的修复和保护,现代技术至关重要且发挥着重大作用。众所周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是人类文明思想库重要的组成部分,无论对中国还是对世界都具有无法估量的价值。然而,随着实践的发展、时代的变化和历史的变迁,一些文化遗产由于长时间受到自然界的侵蚀和人为损害的双重因素,已经濒临消失。正因如此,运用现代技术对已破损的文物遗产展开修复与保护就成为必然。运用现代技术修复和保护文物遗产的技术效应体现在较短时间内实现对破损或遗失文物的高精度、高保真还原,使文物得以跨越时空在新时代“在场”。例如,敦煌石窟的一些文化遗产就基于5G技术、借助数字化360度虚拟复原,“以‘毫米级’的惊人精度呈现”[23]。

再次,利用现代科技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业态相融合。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业态相结合是推动“双创”的重大方略,它要求立足于新时代新实践,不断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适当的载体,使之在新时代熠熠生辉。依托新业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可以通过文化旅游、会展演绎、影视动漫等,展现自身魅力。而在推进和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业态融合的过程中,现代科技发挥着重要的中介功效。通过这一中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会注入“现代化”元素而以全新的现代表达形式“在场”。通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业态的有机融合,有利于达到文化保护与提高经济效益的双重目标。

(四)推动文化走向世界

全面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国际的广泛传播,是增强新时代文化自信的重要途径。进入新时代,实现文化走向世界便成为提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国际影响力的重要举措。实践证明,只有不断提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际影响力,积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才能使本真的中国形象展现于世界,并促进其他国家和地区与中国的交流与合作,进而增强新时代我国的文化自信。

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走向世界的战略性路径主要体现在:一是将代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优秀作品进行国际传播。在向国际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过程中,需要提炼具有科学性和时代性的文化并将其融入文化作品中进行精准传播,也就是创造体现中国特色的文艺作品,面向世界传播,以促进国际社会对当前中国社会发展的全面认知。二是致力于从整体上提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际交流水平。在具体实践中,需要积极建设国际人文交流平台,这是扩大我国文化渗透性与影响力,引导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走向世界的主要渠道。

基于此,一方面需要加强政府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走向世界的政策支持与实践引导,即不断加强政府对外文化传播政策和方略的制定和执行,以确保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设和面向世界传播的工作开展实现有效衔接。同时,也需要建立完善的对外文化交流机制,针对各类机构、人员、资源等进行合理的统筹兼顾,不断健全对外文化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要积极发挥文化企业在对外文化传播中的重要作用,对具有文化竞争力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企业予以重点培养和支持,引导它们开拓国外市场,不断提高自身的竞争力,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化文化产品。另一方面,要积极发挥民间组织在国际文化交往中的巨大作用。民间组织自身的特点决定了其采用的是非正式性的交往方式,这使其更容易与普通民众交往,更易于得到世界各国民众的接受与认同。因此,在向世界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过程中,要激发公益组织、专家学者、艺术团体等民间组织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并鼓励这些民间组织在世界各国建立文化中心来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使之形成强有力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阵地。

四、结语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语境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既是文化自身力量展现的内在要求,也是时代实践的必然要求。要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充分展现自身的力量,其内蕴的宽容功能、达意功能、引领功能、育人功能以及交往功能必须充分发挥出来,并以一定的形式持续“在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在场”的重大意义在于:一方面,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创新与发展提供精神资源,使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革命性、实践性、人民性与发展性以中国特有的民族风格与话语特色展现出来,从而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确保主流意识形态行稳致远;另一方面,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构建提供思想资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人们的思维方式与价值判断,能够不断增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向心力、凝聚力,持续提升人民的民族认同、文化自信。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明确强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因而必须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好和弘扬好。因此,如何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使之在新时代“在场”,仍然是我们当前面临的重要理论课题与迫切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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